嬴政让寺人给自己拿来一件披风,他随手披上,便想到了成蟜,成蟜身子骨这般羸弱,今日寒凉,也不知加没加衣裳。
嬴政道“成小君子起身了么起身了便请他过来用朝食。”
“这个”寺人支支吾吾,面露尴尬之色。
嬴政挑眉道“怎么,还未起身”
说罢,又自言自语的笑道“这个蟜儿,便是喜欢懒床,不过今日左右无事,多睡一会子也是好的。”
寺人尴尬的道“回禀王上,小君子早就起身了,但但可能无法前来与王上共用朝食。”
“为何”嬴政奇怪。
寺人道“因着成小君子一大早便在营帐中摆下了朝食,用好酒好菜宴请燕公子,此时怕是已然酒酣了罢。”
嬴政“”一大早上,又吃又喝,还是和燕丹
嬴政当即坐不住了,将文书往案几上一撂,立刻起身离开幕府大帐,往成蟜的营帐而去。
哗啦
帐帘子打起来,燕丹趴在案几上,口中叨念着甚么,显然已经醉得不轻,荆轲扶着燕丹道“公子,你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罢。”
成蟜也是东倒西歪,没骨头一样在席上晃来晃去,嘴里嘟囔着“头头好晕啊,谁在晃别晃了”
咕咚
成蟜一歪,倒在了席子上。
嬴政一步踏过去,伸手接住倒下来的成蟜,没让他磕着后脑勺。
“嘿嘿”成蟜笑呵呵的道“蟜好像看到了看到大胸哥哥大、好大喜欢”
嬴政“”
嬴政黑着脸,将成蟜抱起来,道“酒量不行还总是饮酒。”
说罢,将成蟜打横抱着走出营帐,带回了自己的御营大帐。
“哥哥哥哥”成蟜在嬴政怀中打挺,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的脸埋在嬴政的胸上,闷哼闷气的道“唔我不能呼吸了,好闷啊”
嬴政眼皮狂跳“好好说话。”
成蟜这才探出头来,深深的呼吸了两下,嘿嘿道“哥哥,蟜刚才刚才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成蟜虽然醉醺醺,但还不忘了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全部告知嬴政。
燕丹的心肠本就软,成蟜一直说他是好人,心地善良等等,燕丹实在禁不住内心的煎熬,将樊氏想要扒开堤坝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燕丹也不能把自己的师父鞠武招出来,所以挑挑拣拣的说,他哪里知晓,成蟜是会读心的,把他挑挑拣拣的那部分,也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干二净。
成蟜炫耀的道“哥哥,我厉、厉害么樊氏他要算计我哥哥还还要扒开堤坝,真不是个东西坏、坏东西”
嬴政深深的蹙着眉,他没想到,原来成蟜一大早上饮的这么醉,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套话。
嬴政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道“蟜儿厉害,自然是
最厉害的。”
“嘿嘿”成蟜笑出两只可爱的小酒窝“哥哥要奖励蟜蟜”
嬴政一笑“哦那蟜儿想要甚么奖励”
成蟜抱着嬴政的脖颈,眼睛笑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嘿嘿蟜蟜要埋胸埋胸”
成蟜酒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脑袋有点疼,睡得昏昏沉沉,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嬴政,自己躺在嬴政怀中,枕着他的胸口,那姿势十足惬意。
成蟜稍微挪了挪脑袋,嬴政的里袍被他稍微蹭开了一些,成蟜眼尖,一眼就看到嬴政锁骨靠下的胸肌上,竟然印着一个明晃晃的齿痕
成蟜目瞪口呆“”哪个变态咬的不会是蟜这个变态罢
成蟜一动,嬴政立刻便醒了,他只是小憩一会子,见到成蟜对着自己发呆,不由道“酒疯醒了”
成蟜干笑“嗯那个、醒、醒了”
嬴政故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嘶”了一声,成蟜更是面红耳赤,自己都干了甚么啊,真的太羞耻了
成蟜赶紧套上衣裳便想跑,嬴政一把捞住他,将他抱回来,道“蟜儿,做了负心汉这就想跑”
“负、负心汉”成蟜吃惊“这么严重”
嬴政道“自然严重,你难道忘了,你与燕丹说了甚么”
“甚么”成蟜真的不太记得了。
“甚好,哥哥我帮你回忆回忆。”嬴政幽幽的道“你说燕公子是大好人,寡人不如燕公子好,是也不是”
“这”成蟜恍然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为了表示燕丹心地善良,成蟜特意选择了嬴政拉踩,毕竟嘛,拉踩是常事儿,不只是娱乐圈需要拉踩,政界也缺少不了拉踩嘛
成蟜全都是为了嬴政,所以才拉嬴政出来拉踩的,一切以大局为重,也没甚么的。
奈何这事情便被嬴政知晓了。
嬴政眯起眼睛道“怎么,你哥哥哪点不如燕丹好”
成蟜“”哥哥的攀比心还挺重。
成蟜哈哈干笑“当时不是为了恭维燕公子么一时权宜之计,逢场作戏,全是逢场作戏”
嬴政挑眉“是么那蟜儿现在便对哥哥说,哥哥是大好人。”
成蟜“”
嬴政催促道“快说。”
成蟜“”哥哥非让我给他发好人卡,怎么办
嬴政压根儿不知好人卡是甚么,一直催促着成蟜,成蟜无奈道“好好,哥哥是大好人大好人”
嬴政收到了成蟜最大的好人卡,这才心满意足。
成蟜道“哥哥,樊氏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嬴政眯起眼目,冷笑一声,幽幽的说了四个字“一网打尽。”
雾气散去之后,扈行队伍终于继续赶路,很快赶到了重灾区,重灾区阴雨连绵,良田全都被冲垮了,难民不计其数,当地赈灾的粮食远远不够,嬴政
到了地方,立刻让蒙武带着士兵搭建屋棚,好让百姓有个遮风挡雨之所,又开始亲力亲为的舍饭。
嬴政足足忙了一天,准备第二天去灾区的堤坝看看。
当地卿大夫大吃一惊“王上这万万不可啊近日阴雨连绵,堤坝涨水,十足的危险,王上万乘之躯,怎可亲临堤坝啊”
嬴政道“寡人不去堤坝,如何勘察地势修渠动用大量人力财力,并非一拍脑袋便能决定了,这趟堤坝,寡人是必去无疑。”
嬴政一定要亲自前往堤坝查看,郑国身为修建水渠的建议者,是一定要去的,蒙武等人负责保护嬴政的安全,自然也要跟随,众人休整了一晚上,第二日趁着雨水小,便出发前往堤坝。
灾区土路泥泞,根本无法行车,辎车很容易陷入坑中,距离堤坝还有一段,便只能步行前往。
堤坝的空中笼罩着乌云,水位非常高,几乎不堪重负,嬴政站在堤坝上,向四周看去,道“那一片是甚么地方。”
灾区受灾严重,很多地方都安置了灾民,有一片地势比较高,又空旷的地方,竟然一直空置着,嬴政自然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地皮。
当地的卿大夫回禀道“王上您有所不知,那是那是樊氏的田产。”
樊氏
樊氏是当地的大门大户,也就是豪绅地头蛇,田产丰厚至极,灾祸如此横行,樊氏的田产一点子也没受到伤害一般。
嬴政蹙眉道“传寡人的诏令,疏散部分难民去樊氏的田地避难。”
他的话音刚落,卿大夫还没来得及应声,便有一个猖狂的声音道“秦王好大的口气,竟要让难民去我樊家避难,有没有问我过樊家”
众人顺着那猖狂的声音看过去,便看到有人站在对面的山头上,两座山坡虽然距离不是很远,朗声便能传话,但对面的山头显然比他们的山坡更高一些。
那男子正是前些日子想要找燕丹合作的樊氏族人
嬴政冒着雨水,眯着眼目道“你便是樊氏之人。”
“正是”对方也不作礼,语气嚣张至极“秦王想要用我樊家的田地做善事,问没问过我樊家的意愿若我樊家不肯呢”
嬴政道“哦不肯,那你说说看,如何才肯”
樊氏之人的语气十足嚣张,大笑道“让我们樊家来做善事,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嬴政跪在我的面前,给我磕头”
“放肆”众人呵斥道“你竟敢直呼王上姓名”
在这个时代,男子称氏不称姓,就算直呼嬴政的大名,也合该是赵政才对,樊氏之人叫他的姓,蔑视的意味非常浓重。
当地的卿大夫吓得头脑发晕,大喊着“快还不去把这个逆贼抓起来”
樊氏之人的态度更是嚣张“我不防与你们说罢,堤坝上已然安排了我的死士,只要我一声号令,堤坝便会决口,别说是你嬴政,就连你们你们这群走狗,还有身边的百姓,都会被洪水淹没全部淹死
”
当地的卿大夫们吃惊不已,连声大喊着你这狂徒你要做甚么2”
“哈哈哈哈”樊氏之人大笑“我樊氏本是忠心耿耿的老秦人,是嬴政都是嬴政这个窃国之人逼迫我樊家,我樊家才会走投无路的”
“嬴政”樊氏之人嘶声力竭的大喊“只需要你跪下来给我磕头认罪,我便考虑考虑,留你一条性命,否则否则我便一声令下,掘开堤坝,让你和你的子民,不、得、好、死”
嬴政面色平静,比那些卿大夫们反而冷静的多,淡淡的道“你让寡人认罪,寡人何罪之有寡人将秦国广大,立足于诸国之上,为百姓谋取福祉,是哪一条让你觉得寡人有罪”
不等樊氏之人开口,嬴政笑道“是了,寡人没有任用自以为是的樊家人,因此你们恼羞成怒了,对么”
“胡说”樊氏之人怒吼“我樊家可是老秦人蒙骜那个老匹夫,如何比得上我樊家你为了拉拢降臣,重用蒙骜不够,还要重用他的儿子蒙武,把秦廷搞得乌烟瘴气啊,好嘛,如今终于轮到我老秦人了,你却提拔了一个毛头小子王翦王翦他是甚么出身他是有我樊氏门第高,还是有我樊氏门第广,我樊氏在秦廷扎百年,最后到头来,得到了甚么”
“你说的没错。”成蟜突然出声道“你终于承认了,你们就是因为在王上面前没有得到好处,所以才恼羞成怒,还冠着这样那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大借口,也不怕风大雨大,闪了你的舌头”
“乳臭未干的小儿我樊氏讲话,哪里有你开口的道理”樊氏之人怒吼。
成蟜笑眯眯的道“哦蟜是乳臭未干的小儿,但蟜位列大行人,身居上大夫,你又是个甚么东西,大器晚成也没你这么晚的罢”
樊氏之人彻底被成蟜惹怒了,纵使隔着山头,成蟜都能看到对方颤抖连连,气的浑身打飐儿。
樊氏之人愤怒的道“无知小儿好好秦廷都是因着有你这样的无知小儿,才会变得如此乌烟瘴气,看来嬴政你这个窃国之人是不知悔改了好啊真是好我便一声令下,掘了堤坝,让你们一了百了”
他说着,招起手中的旗帜,在磅礴的大雨之下,樊氏的旗帜十足扎眼。
当地的卿大夫焦急的跺脚“不好樊氏要决堤了这可怎么好快快去阻拦”
樊氏之人在对面的山坡之上,他们想要去抓对方,便要先翻身越岭,可是雨势磅礴,想要翻山越岭并不容易。
樊氏之人哈哈大笑“去死罢堤坝决口,你们通通去死窃我大秦之人,不得好死”
樊氏之人仿佛在念甚么咒语一般,迎着烈风暴雨,喋喋大笑,一瞬间电闪雷鸣,仿佛电影特效一般,周围的卿大夫们屏住呼吸,一个个不敢喘气儿,静静的等着决堤的声音。
然而
一会子过去了。
又一会子过去了
樊氏之人使劲呼扇
着手中的旗帜,大喊着“决堤啊动手啊决堤决堤啊”
他嘶吼着,堤坝却安安静静,被大雨冲刷着,魏然挺立,甚么也没发生。
“怎么回事”卿大夫们开始窃窃私语。
“没有决堤”
“是不是樊氏那边出现了甚么岔子”
“他们不会是在虚张声势罢”
樊氏之人也觉得不太对劲儿“怎么回事不应该、不应该啊怎会如此决堤啊淹死他们淹死”
成蟜一笑,拢着手喊道“喂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嘛”
樊氏之人一愣,他自然是听不懂这句话的,但不难听得出来,成蟜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调侃与嘲讽。
嬴政冷声道“寡人不妨告诉你,你的阴谋诡计早就被拆穿,寡人已经提前安排郑国加固堤坝,就算继续阴雨连绵,堤坝也不可能决堤。”
“不可能不可能”樊氏之人大喊,突然仿佛想到了甚么“燕丹是燕丹你出卖我”
成蟜那日里与燕丹喝酒,一个劲儿的给燕丹发好人卡,燕丹本就不同意樊氏之人的观点,与樊氏之人闹蹦,他碍于鞠武的关系,想讲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可是后来架不住成蟜一张一张的发好人卡,万一樊氏之人死性不改,真的掘开堤坝,受苦的还是当地的百姓。
燕丹干脆便将这件事情对成蟜说了,嬴政自然早有准备,提前让郑国前往堤坝勘察,对摇摇欲坠的堤坝进行了临时加固。
樊氏之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出卖,行动不成,立刻便想着逃跑,仗着嬴政等人都在对面山坡,转身便要跑。
“诶等等,”成蟜笑道“你不会觉得我们没有安排兵马等着你罢”
樊氏之人一愣,成蟜笑眯眯的道“方才王上静静的看你废话,你以为真的想听你废话其实是在拖延时机,将你们一网打尽”
哗啦
嬴政朗声道“动手”
哗啦
樊氏之人还未来得及逃跑,草丛中立刻涌出无数的秦军,公孙长济带着埋伏的兵马冲出,樊氏之人措手不及,想要逃跑,已经被四面八方的包围。
樊氏之人根本无法反抗,转瞬之间悉数被擒获,简直毫无悬念,公孙长济押解着樊氏叛贼下了山,来到嬴政面前。
嬴政幽幽的扫视着樊氏众人,道“寡人念在樊氏于秦有功,樊於期叛逆之时,并无牵累族人,如今看来,倒是寡人心慈手软了”
罢了,摆了摆手“全部拖下去,按罪论处。”
“敬诺”蒙武应声,让士兵押解着樊氏之人离开。
“不不”樊氏之人突然大喊起来“我们我们是受奸人挑唆,我们是受到奸人挑唆才会一时糊涂王上开恩啊王上开恩”
成蟜讽刺的道“哦吼,无事窃国之人,有事王上,你们这时候唤得好亲切呢”
樊氏之人求饶道“王上王上开恩罪臣们真的是一时糊涂,都是武君子挑拨都是武君子我知晓武君子的藏身之处,罪臣可以带王上去抓武君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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