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有猜错你根本不是若敖成蟜。”
成蟜心中咯噔一声,面色却十足的镇定,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鞠武。
鞠武若敖氏成蟜我曾见过,唯唯诺诺无有定性,绝不是他这个模样。
成蟜心中想着,大意了,原来这个鞠武竟识得自己”。成蟜本以为远离楚国,没有人熟悉自己,便可以随心所以,哪知竟还遇到了一个“熟人”。
成蟜微笑道“武君子真是会开顽笑,我不是成蟜,还能是谁”
鞠武道“不瞒小君子,我曾识得若敖成蟜,若敖成蟜的为人,我大抵知晓几分,虽不全貌,却不似小君子这般。”
成蟜道“哦是么。”
鞠武笑了笑,负手而立“其实小君子到底是甚么人,我不在乎,也不关心,不过听闻小君子的面容,与秦王蚤死的弟亲生得一模一样,一般无一,也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成蟜闭口不言,鞠武继续道“小君子有没有想过,若是秦王在灾区突然暴毙,小君子生得又与当年的公子成蟜如此相似,大可以公子成蟜的身份,回到咸阳,登基为王”
成蟜的表情十足平静,淡淡的看着鞠武,鞠武道“怎么,小君子对此,没有兴致么”
成蟜挑眉道“武君子绕了好大一个弯子,甚至想让我即位成为秦王,说白了,武君子是想把我变成一个顽物,而你是提线的娼者,不是么”
鞠武哈哈一笑“成小君子聪敏伶俐,说实在的,深得我心,可惜可惜,太聪明的人,却不站在我这一面,是很叫人难办的。”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收敛了脸上全部的笑容,沉声道“要活的。”
唰
四周突然涌现出许多伏兵,全都是燕国的兵马,一下子将成蟜、公孙长济与郑国三个人围拢在中间。
成蟜道“怎么,软的不行,准备来硬的了么”
他说着,眼神瞟了一眼公孙长济,继续对鞠武道“武君子是个聪明人,你的阵法的确精妙,但王上的身边也不乏能人,想要突破阵法轻而易举,你当真确定,能把我们带走么”
公孙长济被瞥了一眼,他虽然没有读心术,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听到成蟜这样说话,便知道成蟜是岔开鞠武的注意力,想让自己突围。
公孙长济手握长剑,突然一个拔身跃出,“嗤”引剑冲向鞠武。
鞠武向后退了一步,反应十足迅捷,他身材高大,并非只是个简单的文人,竟还有一些功夫傍身。
公孙长济偷袭失败,厉喝道“郑国,快带成小君子走”
郑国吓得面色惨白,紧紧握住成蟜的手“大、大司行,快走”
公孙长济就一个人,拦住鞠武的伏兵,成蟜与郑国想要逃跑,两个人刚跑了几步,成蟜脚腕受伤,每跑一步都需要忍受着剧痛,冷汗连连,本就跑不动,突听身后嘭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公孙长济当胸挨了一
记,被踹倒在地上。
燕国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公孙长济俘虏。
成蟜逃跑的步子顿了一下,郑国焦急的道“大司行,快跑啊”
成蟜摇头道“不必跑了,咱们都不会武艺,跑不了多远。”
鞠武令人抓住公孙长济,微笑的走过来“成小君子果然聪慧,既然知晓跑不掉,你我就不要白费工夫全都抓起来。”
燕国士兵上前,将三个人全部抓住,立刻离开了林间小院儿。
成蟜被鞠武带着七拐八拐,下了山,又走了一段之后,这才来到了一处偏僻之所,竟是燕国人建立的营地,十足的隐蔽。
成蟜将营地尽收眼底,眯了眯眼目,看来鞠武早有准备,还偷偷屯兵在这里,绝对有大的图谋。
“进去”
士兵将三个人推入牢营,嘭一声关上大门,上了锁,这才转身离开。
“嗬”成蟜脚腕受伤,步伐不稳,咕咚一声跌在地上,疼的额角全是冷汗。
“大司行大司行”郑国连忙去扶成蟜,焦急的道“大司行,你的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
成蟜失血过多,浑身无力,倒在地上粗喘着气,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轻声道“怎么怎么那么冷啊。”
郑国摸到成蟜的手掌,手心里一片冰凉,而成蟜的额头却滚烫异常,涔涔的冒着冷汗。
郑国道“公孙,这怎么办,大司行流了这般多的血,还在发热,伤口伤口也肿起来了”
公孙长济沉着脸,赶紧给成蟜拆开伤口,重新包扎,但是他们的条件有限,连上药也没有,偏偏成蟜的体质极其脆弱,血流不止。
公孙长济道“这样不是办法,必须叫医士才行。”
“医士医士”郑国冲到牢营的栅栏前,拍着牢门大喊“医士有没有医士啊叫医士来大司行受伤太严重了快叫医士来”
牢卒看了一眼郑国,根本不带打理的,很快收回目光。
“医士医士”郑国一点子也不气馁,还是不停的拍着门大喊“叫你们的医士前来救人要紧武君子鞠武鞠武”
公孙长济给成蟜捂着伤口止血,郑国便卖力的大喊,一直喊到嗓子沙哑难耐,还在孜孜不倦的拍着门。
牢卒被他喊得烦了,嘲笑的道“这竖子怕是个痴子,你们这些秦人的死活,关我们何事别再喊了”
就在牢卒说话之时,郑国突然睁大眼睛道“鞠武”
牢卒一看,真的是鞠武,负手踱步而入。
郑国连忙道“大司行受伤很严重,伤口也肿了,我们需要医士武君子,快找医士来,大司行要不行了”
鞠武平静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成蟜,居高临下,面容不带一丝怜悯。
成蟜勉强睁开眼目,挣扎的道“武君子,你费这么大劲抓住我们,不会只是只是想要几具尸体罢想必你、你也知晓,蟜对
秦王的重要,合该不能眼睁睁看着蟜去死,对么”
鞠武点点头“成小君子的嘴巴果然很厉害。”
“来人,”鞠武吩咐道“叫最好的医士前来。”
“是”
医士很快赶来,给成蟜查看伤口,上药包扎,终于止住了血,又开了一些药。
医士有些为难的道“武君子,这位小君子身子比常人虚弱,如今又受了如此重伤,若是需要调养,便要耗费一些名贵的药材,不知武君子意下如何”
医士将药方递给鞠武来看,鞠武瞥斜了一眼,并不在意的模样。
郑国连忙道“武君子,大司行身居高位,王上、王上也十足器重大司行,想必武君子也是有目共睹的,这点子药材武君子应该应该不会不舍得。”
鞠武看了一眼郑国“你想让我耗费名贵的药材救他”
郑国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害怕鞠武,毕竟鞠武虽然挂着笑容,但笑容刻薄又孤傲。
郑国纵使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哪知鞠武很平静的道“既然你想让我救他,我便救他。”
郑国一脸迷茫,不解的看着鞠武。
鞠武似乎实在回忆,道“或许你已然不记得我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当年我还不是公子的太傅”
鞠武出身名门,但并非一直如此得势,他当年还未做燕丹的老师,在仕途上处处碰壁,没有人理解鞠武,觉得他孤高不合群,性子还怪,十足不好相与。
当年鞠武身为燕国使团之一,出使韩国,韩国可是出了名的见人下菜碟,鞠武到了韩国之后,被韩国的使者欺辱挤兑,只郑国一个人没有看不起他。
鞠武深深的看着郑国,显然郑国已经不识得自己,但无论是当年的郑国,还是如今的郑国,无论自己是使团的一个小小使者,还是燕国公子的太傅,郑国的眼神从始至终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一点子的市侩,十几年过去了,从来没有被世俗沾染。
鞠武回过神来道“若是有事儿,大可以叫牢卒去唤我。”
说罢,又吩咐牢卒道“好生照顾,成小君子可是我的贵客。”
“是是武君子”
“王上”蒙武屈膝跪在地上,拱手道“人数已经清点完毕,还是不见公孙长济、郑国大夫和和成小君子的踪迹。”
嬴政阴鸷着一张脸面,沙哑的道“找,便是搜山,也要给寡人找到。”
“敬诺”
“这边有血迹有血迹”有士兵大喊着。
嬴政一听,立刻大步走过去,地上果然有血迹,淅淅沥沥的,差不多已经干涸,被土壤吸收。
顺着血迹,众人找到了一片隐藏在林中的小院子。
院子的空地上有拖拽和打抖的痕迹,嬴政似乎发现了甚么,拨开人群大步上前,蹲在篱笆的角落,伸手从篱笆上摘下一片带血的布角。
嬴政死死捏住那片不起眼的衣角,道“这是蟜儿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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