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程淮书。”
“嗯”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呀”
“我也没有多么优秀,也不是什么家世很好的出身。你我之间悬殊那么大,对你而言,我是不是就是你暂时爱上的人呢”
“等新鲜劲儿一过去,你会像抛弃旧玩具那样,丢掉我吗”
那大概是一年多前,程淮书正准备去英国前。
那个时候他与安若,爱得如漆似胶,君王都不太爱早朝了。那段时间是安若敞开了心扉,开始一点点接纳程淮书。随着接纳的越多,她就越是意识到自己和程淮书之间的身份差距。
她明白这些鸿沟未来可能会给她带来的灾难,她一边沉沦,一边患得患失,经常就莫名伤感。程淮书突然说要去英国,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他去英国这件事,就是他们要分别的契机。
所以才在最后的一次欢愉后,她搂着程淮书的脖子,耳边放着的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音乐婉转悲伤,安若终于忍不住,吞吞吐吐,问出了一直以来藏在心底里的话。
那个时候,程淮书对安若,还是真的绅士又体贴。
他还是那个翩翩公子,一个除了在床上之外,都很讲究大雅之堂的君子。程淮书一听安若的问话,潮热的目光变淡,拉了一个意味极深的神色,像是开怀,更像是内心的在不断地用冷静去克制。
尔后,没能克制成功。
他翻了个身,在少女的惊叫声中,再一次把小姑娘压在了身下,他贴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咬住,有些用力,像是有点儿生气,更多的还是的释放。
安若又被迫哭了一遍,两个小时后,程淮书才重新搂着安若。
回答了她两个小时前的最后那个问题。
“不会的。”
他说的极为肯定,安若以为他敷衍,就垂下去脑袋,露出挺伤心的表情。程淮书咬着代替烟的事后糖,用糖戳了戳安若的嘴唇,安若伤感,扭过头去不吃。
“生气啦”
“没”
“那你要我怎么说呢”程淮书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敢重重地捏,只能稍微给把弯下去的嘴角,稍稍抹平。
“那我娶你,怎么样”程淮书“等我回来,我们就办婚礼。”
“我去跟民政局说,你已经20岁了,可以结婚了。咱俩立刻领个证,然后等到民政局一查,哦原来是谎报年龄抓起来统统抓起来到时候我蹲一个橘子,你蹲一个橘子,咱俩面对面,我再继续给你唱富士山下”
“”
安若噗嗤一声笑了,没忍住。程淮书见她终于笑了,也会心一笑。安若知道自己是想多了,程公子早就跟她求婚,她却还在患得患失。
安若又低了会儿头,半晌,她擦了擦脸颊上的痕迹,有些愧疚地说道,
“对不起。”
程淮书莞尔。
他继续搂着小姑娘的脊背,看着窗外的流星,这个春天爆发了好几场流星雨,能看到托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代表着永恒的箴言降落于天空与山谷。
“我怎么可能,不会爱你呢”
“安若,在你之前,我见过无数女孩。在我这个位置,想见什么样子的,都能唾手可及。”
“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那样,每一点一滴都在吸引着我。”
“或许你并不知道,你并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你的每一个方面,甚至连很细微的小动作,都会牵动着我所有的心绪。我想这个世间不会再有下一个安若了,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会牵动着我所有新鲜感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在我心里不会永恒”
“你是我的安若,是我唯一的安若。我程淮书,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安若的事情,安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具有价值的珍宝”
这番表白的话,安若越听越面红耳赤,甚至比刚刚激烈的床事都要羞。她没想到程淮书突然深情表白,她用手捂住胸口,嘴里呢喃着“别说了”“别说了”
“”
程淮书终于不说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安若低着脑袋,突然又问道,
“那如果,日后有那么一天,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是说如果程淮书,你的家世那么了得,我只是个出身非常贫苦的女孩,于情于理都不该嫁你。所以我肯定会有这些顾虑,希望你能别介意”
“如果我对不起你,那我就天打雷劈”
安若猛的转身,伸手,堵住了程淮书的嘴巴。
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眼眶深处还含着泪水。她有些懊恼,拼命阻拦,并且在摇着脑袋,
“不要胡说”
程淮书“”
安若深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程淮书像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沉甸甸地注视着她。她相信,相信了他绝对不会、背叛她。
“那就让我,永远忘记你。”
“如果你做了对我不好的事情,就让我彻彻底底忘记你。”
“程淮书,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对不起了我。我安若一定会彻底离开你,然后把你从心里剜去,并且生生世世、不会再想起你”
“”
“好。”“那就生生世世,不爱我了”
樱花花瓣四起。
那一刻,无数的回忆仿佛像是雨滴一样,一滴一滴坠落在了她的脑海之中,那些痛心又刻骨的爱,那场绝望灿烈的列车谋划,她拥着程淮书在无数个夜晚之下,深情亲吻,最后她在日本走在那些杂草丛生的废弃列车轨道,看着程淮书大汗淋漓、却不忘为她提着走痛了的高跟鞋。
最后要自尽前,她有想过,她这样做,会不会后悔。
如果有来生,她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毕竟程淮书是爱她的
,只是两个人的误会太深刻了,她真的,已经没办法坚持下去了。
她,全部,想起来了
沈助理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车给从即将撞上去的地方给拉了回来。车座沿着惯性猛地跳跃,安若的脸撞在了前方的座椅靠背。
一前一后,从惯性开始,到安若的撞击结束,全程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在外人的眼里,那就是仅仅五秒钟。
对于安若而言,
世界,却在这五秒之内。
彻底变了。
沈助理对那辆车相当生气,罕见一停车就拉开车门冲下去,亲自去跟对面开口教育。对面的人一见车牌是程家的号,直接吓破胆,没等交警过来,就开始哭着哀求。
“我家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对不起沈先生我刚刚开车就是开了点儿小差,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绝对不会再犯了”
“”
沈煜不想继续造麻烦,毕竟今天是带着夫人出来听戏,不能让夫人不愉快他这才回到车上去,坐在驾驶座上,转头去看安若有没有问题。
一回头
却被安若的模样给吓到了
“夫人夫人”
安若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之中,双手抱着脑袋,她的身子上上下下都在发抖,沈煜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脸上被红痕覆盖,那应该是刚刚刹车时,撞击在前方靠背的痕迹
沈助理要疯了,夫人受伤了
他连忙问安若怎么样哪儿疼是不是很不舒服,他当即就要给医院打电话,两个手机齐刷刷上阵,连同大老板的号码,一并找出
安若突然伸手,五只张开,堵在了沈煜的面前。
像是让他,不要发送
沈煜一愣,安若的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忽然间,她猛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唇。
安若拉开车门,就这么在马路中央跌坐了下去,宾利的车门撞了一下旁边的车,旁边车的司机也吓傻了。沈煜推开车门下车,急匆匆绕到另一侧去。
刚转过车前灯,忽然就看到,安若蹲坐在两辆车的车缝间。
捂着胸口,剧烈呕吐
沈煜彻底六神无主了。
旁边的车也看到了这个车牌号是程氏的,没办法继续计较,只能悻悻离去。原本拥堵的马路,硬是因为这个小插曲,瞬间就空出了一大块。
沈助理还是给程淮书打了电话,说清楚了状况。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手机外放,程淮书说赶过来的话,清晰传入安若的耳朵中。
沈助理一听大老板要过来,又是一阵焦急,因为他很清楚程公子最近在准备出国的事情,搞不好要没命今天的天可能是太热了,沈助理两次失态,这个第二次直接对着电话脱口而出,
“老板,您去欧洲那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误生死相
关啊这里有我,我一定会把夫人平平安安带回去”
安若擦着嘴角的手,忽然就顿住了。
沈煜好说歹说,把程淮书给劝住了。程总真的太难了太难了今天照顾安小姐,本身就是他最重要的工作沈助理挂了电话,输了一口气,又重新聚集好精神气,转过身要去看看安若。
安若已经不吐了。
好像也都不颤抖了,沈助理一愣,感觉刚才那几分钟内,夫人变了好多个状态。
难道真的就是撞了一下,撞恶心了,然后吐了出来,就好了
沈煜觉得右眼皮在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此刻的安若真的已经平静了,用一双趋于无情绪的目光,那么平静地在望着他。四周车辆川流不息,又一轮红灯停、绿灯行。
因为有太多事情交错在一起,沈助理的心理学分析失效了,他忘记了去琢磨安若的状态。安若的目光那么平,沈煜又有些害怕,担心她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撞出了什么毛病。
“夫人,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
安若静静地看了沈煜好长好长时间,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忽然,她就笑了一下。
“不用。”
“”
“可是”
下一秒,安若头一往后仰。
瞬间就晕倒在了地面上。
“”
“夫人”
“安若”
程淮书一下车,鞋都来不及换,三步并一步跨上了二楼的楼梯。
直接闯入了家里的起居室。
程氏的府邸诺大,二楼就有专门用于生病医治的房间。程淮书推开门,满脸焦急,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医生大夫。
“程总。”
医生和护士纷纷弯腰,程淮书顾不上和他们说话,大步流星,走到了病床前。
安若躺在病床上,乌发散开,脸白净的像片纸,不知是不是因为呕吐的原因,她的脸色有些失血,被撞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淡褐痕迹。
程淮书心头的焦躁没有因为看到安若而落了下去,反而更加怒气滋生,他转过头去,狠狠剜了沈助理一眼。
沈煜心虚,好多年没办过这么不中用的事情了。
医生靠过去,递给程淮书安若的检查报告,安抚他,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
“没有皮肉伤,撞的地方也是座椅靠垫的柔软部分,程总要是不放心,我们这就安排安小姐去做一个脑部ct,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内伤”
程淮书把那报告一接,翻看了两下,然后转过身,拉开了旁边的四角座椅。
甩过风衣坐
下。
他目不转睛看着安若,一言不发。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打扰程先生,但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助理也站在旁边,他让医生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安小姐吐的很厉害,医生怕安若吐脱了水,这么大热的夏天,安小姐的脸色也不太好。
就给安若,还挂了个点滴。
点滴一颗颗坠落,沿着针管输入安若体内。她睡的很沉稳,也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实质性的伤。程淮书又看了会儿安若,抬了抬手,示意沈煜带医生大夫们出去。
“帮我把接下来在市南那边的所有行程,都推了吧。”
“程总”
程淮书“她这样,我也没心情再去开会了。”
沈助理刚想说那个会议是交代程淮书万一出事,程家该怎么办,至关重要。但程淮书态度却很坚决,他把椅子往前拉了拉,靠在了安若床边,握住她的手。
“如果她出事了。”
“我的死活,又有何意义。”
“”
沈煜带着其余的人,一同退出了病房。
程淮书握着安若的手,静静地看着她沉睡。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样的梦,若是再过一段时间,他真的回不来了。
他离开后,她的梦里,会有他的身影吗
程淮书的眼皮轻轻跳动,他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在病床旁边,坐了一下午。
从白天变成黑夜。
夜幕降临那一刻,窗户外的晚霞扫过最后一抹光,程淮书有些累,他换了一只手,继续握着安若的手,安若已经打完了点滴,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家里的女佣,站在门口外,隔着一道门,轻声问里面的程公子,需要准备晚饭吗
程淮书怕惊到安若,起身走到门边,他看了一下表,也不知道安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醒来后还是需要吃些东西,胃都给吐空了,不吃东西对肠胃不好。
“做吧。”
“做一些,清淡一些的养胃饭菜。”
“”
“是,先生。”
夜幕彻底盖下了最后一丝余光,程淮书重新坐回座椅里。
坐下那一瞬间,目光往病床上落去。
忽然发现,
安若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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