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瘦了

    为什么孟昔昭今天不哭了

    自然是因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适合哭。

    发生了坏事,大哭一场,跟皇帝卖卖惨,皇帝稍微有点同理心,还愿意听一听,但发生了好事,而且还是发生了对皇帝来说特别好的好事,孟昔昭再哭,估计就只能让天寿帝觉得烦了。

    毕竟这是天寿帝,出了名的自私又任性,他现在满脑子估计都是左贤王写的那份手书,哪有闲工夫安慰孟昔昭。

    果不其然,秦非芒刚把孟昔昭从地上扶起来,天寿帝就急急的问他“左贤王手书,你可带来了”

    孟昔昭也不含糊,直接就掏向怀中,他也一脸的郑重,“这一路,臣都把手书贴身存放,时不时就摸一下,生怕出什么问题,那样的话,臣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好在这一路顺顺当当的,手书也成功送到陛下手中了。”

    说着,他转身,把那封合约双手送到秦大官手上。

    秦非芒接过,快步走向天寿帝。

    后者连屁股都抬起来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望眼欲穿。

    接过来,天寿帝赶紧打开,一目十行的往下看。

    这上面有两种语言,一种是汉字,另一种就是匈奴字,天寿帝看到上面写着,马匹定价由二百两银,改为一百二十两银,白纸黑字,绝不会有错,心里美得都快冒泡了。

    天寿帝合上这封手书,看着孟昔昭的眼神,都快赶上看他老丈人的眼神了。

    他感慨道“朕当初给你密旨,其实并不相信你能办成这件事。”

    孟昔昭“”

    就是这么想,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你爹没教过你什么叫为君之道吗

    好吧,就是教了,都大权在握十五年了,天寿帝估计也不会遵守了。

    孟昔昭默了默,然后做出羞涩的神情来“其实,臣也能想到,毕竟臣过去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后来也没考出个功名,陛下身边能人辈出,臣人微言轻的,一点都不起眼,陛下肯给臣这个机会,也不过是心中仁善,不忍让臣拂了面子罢了。”

    一句话,即使是你狗眼看人低了,那也是我的错,作为陛下,你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天寿帝听得十分满意,像孟昔昭这么识大体的臣子,已经不多见了。

    “哎,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办成了这件事,便是大大的功臣,朕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孟昔昭的表情写着感激涕零四个字,心里想的却是,你敢亏待我一个试试

    我做的这些事,不管放到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是要流传千古的,就算混不到必修一里面,也能进选修四

    你要是亏待我,你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天寿帝当然不知道孟昔昭心里的内容有多大逆不道,他重新打开手书,继续往下看,而这一看,他突然愣住了。

    “怎么这后面还写

    着,齐国要购入匈奴的铁矿、牛羊和兽皮”

    孟昔昭也是一愣,原来臧禾没提这个吗

    不过也对,要是提了,哪还有今日的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呢。

    孟昔昭笑了一下陛下,这就是匈奴答应降价的条件,他们原本是不同意给马匹降价的,而且因为匈奴人员复杂,我一开始谈的人是右贤王,可单于殡天,一下子,掌权的人换成了左贤王,差一点,这事就谈不了了,我这才换成了折中的法子,说马匹价格虽然降了,但我们该给的钱,还是一分都不少给,只不过就是换个名目,将这些差价,从别的地方补足,陛下您也知道,匈奴人啊,脑子都不太好,我这么一说,他们还真就觉得自己没吃亏,直接就答应了。”

    天寿帝闻言,心里感觉舒服了不少。

    没错,匈奴人就是笨,不像他,刚看见这些条款,就意识到自己的钱一点没省下来。

    虽说还是花了一样的钱,但马匹的价格到底是降了,而且又多了这么多的东西,不管怎样,孟昔昭还是有功的。

    就是买这么多牛羊

    天寿帝皱眉“齐国不缺肉食,你当初怎么不跟他们多买点铁矿。”

    孟昔昭“”

    你这话问的也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

    沉默一瞬,孟昔昭根本就没考虑过要不要跟天寿帝解释的问题,直接对着天寿帝神秘一笑“陛下,微臣是故意的。”

    天寿帝看着他这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的笑容,心中疑惑攀升“哦”

    孟昔昭没有立刻就给他答疑,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跟他说“陛下,可否屏退左右。”

    秦非芒当时就想出声阻止,但天寿帝一抬手,对周围立着等待伺候的宫女内侍说“都出去。”

    那些人惶恐的离开了,秦非芒有点拿不准自己是不是也要出去,但孟昔昭抬头对他笑了笑,并没有也要防着他的意思。

    不管这事跟秦非芒有没有关系,至少孟昔昭这个态度,让人感觉很舒坦。

    于是,秦非芒就在原地站着,跟天寿帝一起好奇的看着孟昔昭,听他说其中的缘由。

    孟昔昭这才露出兴奋的情绪来“回陛下,我在临出匈奴前,给匈奴王庭的牛羊,都下了药”

    天寿帝“”

    秦非芒“”

    天寿帝呆愣了一秒,然后条件反射的拍桌子“胡闹你这是想让匈奴和大齐彻底结仇吗”

    拍完了,抿着唇,他又忍不住的问“你下了什么药”

    孟昔昭连忙说道“陛下息怒,我是请太子身边的侍卫帮我办这件事的,那时候匈奴王庭已经彻底乱套了,大王子和二王子夺嫡,左贤王突然宣布支持二王子,还把大王子软禁了起来,所有兵力都部署在王宫附近,正好是下药的好时机,我就决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其实我也没想做这么绝,主要是匈奴人真的欺人太甚啊”

    孟昔昭说的如此真情实感,别说天寿帝了

    ,连秦非芒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十分的想知道,他们在匈奴到底经历了什么。

    天寿帝发问,孟昔昭这才顺势讲起了这两个月的遭遇,去掉冗余的部分,修改一下递进的节奏,再增加一些戏剧感,以及丑化匈奴人,拉满天寿帝对匈奴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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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出戏,他在路上最起码修改了七八遍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打脸虐渣、突出苏爽,天寿帝呆呆的听着他说,那瞳孔一会儿缩小一会儿放大,甚至在孟昔昭慷慨激昂的时候,抚掌大笑“好”

    秦非芒“”

    我这是在皇宫呢,还是在茶馆里听说书呢

    此时,孟昔昭已经说到了手雷。

    “陛下,您还记得我献给您的军棋之中,有土雷这个物什吗,我向来喜欢研究点小东西,可对土雷,却完全不得章法,我自己研究了一段时日,什么进展都没有。而那时候,您突然赏了我一片田地,我当时就一个想法,我孟昔昭何德何能啊陛下是真龙,而我呢我就是一条小虫,小虫永远都只能是小虫,变不成别的,可小虫也有自己的抱负,那就是,必须报答真龙的赏识和恩情”

    说着,孟昔昭用力的拍自己胸口“所以当时我就决定了,把这田地,建成庄子,雇人也好、投资也罢,无论如何,都要将陛下的赏赐,再转换回对陛下的报答我当即就去找人,要他们研究,这土雷到底怎么做,可谁知道,土雷他们没做出来,竟然误打误撞的,做出了这个手雷”

    天寿帝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随手赏下的二十亩地,还不如他给老丈人的一盒补品值钱,居然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回报吗

    孟昔昭还在说“不过,手雷是我临出发前几天才问世的,而且没经过测试,我怕不成,就没立刻报告陛下,都说匈奴人野蛮,一言不合就要打架,我心里便想,用他们来试,这不是正合适吗,成功了,就能好好的吓吓他们,不成功,也不耽误什么,反正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我。”

    就着这个话题,孟昔昭讲起当初匈奴给的下马威。

    他的表达能力比臧禾强多了,同样一件事,从孟昔昭嘴里说出来,听得天寿帝心潮澎湃,恨不得能亲眼看见,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天寿帝反应过来,赶紧问“这手雷,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孟昔昭斩钉截铁的点头“真有,匈奴的宫门都被炸烂了,后来我还揶揄右贤王,说回到大齐以后,会再给他们送一扇门过去,右贤王的脸色都快成猪肝色了。”

    听到这话,天寿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秦非芒敬佩的看着孟昔昭。

    本以为他一走两个月,再回来以后,以天寿帝的忘性,估计很难再想起他这个人了,可谁知道,他是带着一堆功劳回来的,一下子就重得圣宠不说,而且还把天寿帝哄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天寿帝爱听八卦,但他这人地位高,不喜欢听家长里短,也不喜欢听后宅妇人拈酸吃醋,他就喜欢那种猎奇的、跟大

    人物有关的、或者特别缠绵悱恻的。

    不是没有官员发现这一点,问题是,发现了也没法利用这一点投其所好啊,他们都在高官手底下做事,总不能把自己顶头上司的八卦抖落给天寿帝吧,那以后自己还混不混了。

    至于猎奇的,要么自己编,要么出去找,可前者费智商,后者费力气,总之,都不容易。

    于是,发现了这一点的人,基本上都是拿爱情故事去吸引天寿帝的注意。

    第一个去的人收获挺大,第二个也不小,然而第三第四、乃至第五第六,听到现在,天寿帝是经验越来越多,心中那条动容的线也越来越高,基本上没人能再讲出让他特别喜欢的故事了。

    而孟昔昭现在,就等同于第一个拿着爱情故事来讨天寿帝欢心的人。

    外国八卦耶外国夺嫡的八卦耶几乎把整个匈奴的大人物全都囊括进去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平时一个个高高在上、只拿鼻孔看人,现在,都从神坛上下来了

    而且孟昔昭讲的时候特别口无遮拦,说两句,就要自己吐槽一句,一点尊敬匈奴人的意思都没有。但他这样,恰恰每一句都说在了天寿帝的心坎上,说出了天寿帝不能直接说的心声。

    期间孟昔昭还夹带私货,偶尔提一句太子在匈奴人面前表现得很好,彰显大国风范,比那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的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再提一句丁将军真的很会带兵啊,他新提拔的统领看着年轻,但本事比多少老将都厉害,那大王子号称匈奴第一勇士,一招都没接下来,就败了。

    送亲队伍是不到午时进的应天府,孟昔昭午时一刻才来到皇宫,而现在,外面的太阳都落山了,孟昔昭才讲到他拜托金都尉救自己这边一命这里。

    正是抓心挠肝的时候,天寿帝连饭都顾不上吃,还是被秦非芒提醒了一句,就算他不吃,孟昔昭估计也饿了,他这才令人摆膳,同时,让孟昔昭一边吃,一边继续跟他讲。

    这样孟昔昭能吃下去就怪了,所以主要还是天寿帝吃,而他在一旁接着往下说。

    如此跌宕起伏又惊险万分的故事,天寿帝这辈子恐怕也就能听这么一个,至于一开始天寿帝好奇的下药,他都快把这事忘了,等孟昔昭重新提起来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孟昔昭并没有跟天寿帝隐瞒,他直接就说了,那是绝育药,可以让牛羊不再发情,而且他也把自己的险恶用心告诉了天寿帝,一边给匈奴的牛羊绝育,一边再大肆收购他们的牛羊,让他们变得无肉可吃,无钱可赚。

    而目的,孟昔昭换了个说法。

    他说他这么做,是因为匈奴人过去赚了太多的黑心钱,他想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也尝尝吃亏的滋味。

    天寿帝原本听着的时候,其实表情已经有点不对了,他是希望自己的臣子有能力,可又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太有能力,不然就会衬托的他很无能,而且也会让他犯嘀咕,这人这么厉害,自己真能压得住他吗

    孟昔昭能想到在牛羊身上下手,断匈奴的命脉

    ,天寿帝很容易物伤其类,甚至由此警惕起孟昔昭来,但孟昔昭在他这个疑虑彻底坐实之前,就暴露了自己狂妄短视又意气用事的一面,让天寿帝的心放松了一半。

    另一半,则是在孟昔昭提起女真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就说嘛,他一个十几岁的小郎君,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思,原来是从女真人那里得到的灵感啊。

    看着天寿帝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孟昔昭也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天寿帝。

    但不说不行啊,天寿帝才是最终拍板的人,如果他不愿意买牛羊,非要换成别的,那郁浮岚那几天的苦就白吃了,而滕康宁这一路的努力,也全都喂了狗。

    所以必须告诉他,让他知道这么做可以削弱匈奴的实力,他才会勉为其难的支持这件事。

    期间,孟昔昭悄悄看了一眼天寿帝。

    他不能每回都这么大费周章的,先不说他有没有这种精力,就是天寿帝,也不可能次次都听他的,万一哪天脑子抽了,他也开始实行“抛开事实不谈”这种离谱政策,专门跟孟昔昭对着干,那他上哪说理去。

    所以,他需要一个能跟天寿帝说得上话的人,来替他做这些琐碎的事。

    他第一反应是看向天寿帝身边的秦非芒,但是想了想,他又在心里摇摇头。

    秦大官多精啊,他怎么可能上孟昔昭的船,不跟孟昔昭合作,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没有进一步的空间了。

    这件事先搁置在一旁,孟昔昭的故事讲完了,天寿帝听得一本满足,感觉自己今晚睡觉都能睡得特别香,他跟孟昔昭说“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三日后来上朝,朕要对你们进行嘉奖。”

    孟昔昭立刻谢恩“多谢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天寿帝点点头,孟昔昭后退几步,转身走出了宫殿,秦非芒则对天寿帝说了句,“陛下,我去送送孟少卿。”

    天寿帝打了个呵欠,没说话,就是无所谓的意思。

    孟昔昭自然是听到秦非芒的话了,走出去以后,他故意的放慢了步伐,等秦非芒走过来,孟昔昭笑着朝他拱手“秦大官别来无恙”

    秦非芒“在皇宫里当差,自然是日日都好,哪像孟少卿,这一路艰难险阻,甚是不易啊。”

    孟昔昭却只是抿嘴笑了笑“大官就别取笑我了,在陛下面前,我说的夸张了一些,秦大官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跟商国长公主一起去过金城的,您应当知道,在这送亲队伍里,我是除了两位殿下以外,过得最舒心的人。”

    金城就是后来的兰州,从金城出关,是去夏国最近的路。

    秦非芒想起十几年前风沙漫天的日子,嘴角的笑容又淡了点。

    他发现,每回自己想跟孟昔昭套套近乎,加深一下感情,孟昔昭就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他的兴致都给败没了。

    但这回他没有送到一半就回去,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楚国公主如今怎样”

    孟昔昭叹气“公主郁结在心,精神不济,膳食都用得少,好在如今已经回到应天府了,还要劳烦秦大官帮忙提醒一下太医院的御医们,好好照看公主。”

    秦非芒听了,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说话间,秦非芒已经把孟昔昭送到了宫门口,两人道别,孟昔昭走出去一段路以后,才回过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宫门。

    其实,这事本不应该找秦非芒。

    毕竟他是内侍,还是天寿帝身边的内侍,他连跟娘娘们都不能走得太近,更何况是公主呢。

    打唐朝开始就有太监和后宫女眷形迹可疑的传闻,后来到了散装中原的时代,别说太监跟宫妃私通了,就是太监将公主纳为禁脔,都切切实实的发生过。

    所以本朝吸取教训,后宫少用太监,太监都留在皇帝皇子身边,更多的,则派去皇城司当差。

    但是,少用不代表不用啊,有些活,宫女本身就干不了,只能男人来,所以,这教训算是白吸取了。

    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这位秦非芒,秦大官。

    估计这世上,只有孟昔昭知道他的秘密。

    秦非芒为人谨慎,又常年待在深宫里,谁露馅,他都不可能露馅,别说天寿帝或者其他人了,就连商国长公主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秦非芒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有心思,不代表会付出行动,孟昔昭穿过来以后,装作不经意的跟孟旧玉提起当年商国长公主和亲的事,孟旧玉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他了。

    长公主和亲,秦非芒本来也是要跟着去的,但那时候,天寿帝刚登基没多久,他把和亲这个事看得特别重,觉得长公主和亲成功,也能算是自己的一份功绩,那时候的他可不像如今,把所有事都扔给底下人,对于送亲名单,还有随侍人选,他都是自己过目的。

    而这么一过目,他就把秦非芒给筛出来了。

    原因是,他觉得秦非芒长得过于高大,而且颇为斯文,容易让夏国国主误会,所以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但那时候秦非芒是长公主身边的内侍总管,一应事务都是他负责的,他胆子也不小,知道自己不用跟着长公主去夏国了,他还来跟天寿帝求情,想送长公主到金城,等队伍出了齐国,他就回来。

    至于后面的事,孟旧玉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别人传的,据说,长公主刚出齐国,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半夜独自一人逃走,她锦衣玉食,又不知道路线,没多久,就被侍卫们找到了,长公主抵死不从,怎么都不愿意回去,最后侍卫没办法,把她打晕了,绑起来,就这么一路五花大绑的送去了夏国。

    再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长公主在夏国只多活了两年。

    孟旧玉跟秦非芒,其实没什么交情,两人连一顿饭都没吃过,平时就是一个递银子、一个收银子,但即使这样,十来年的打点之下,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也已经很深了。

    孟旧玉说,秦大官这个人,贪财但不好色,别的太监都娶

    妻,他不娶,他的那个副手万大官,三妻四妾比某些老侯爷都多了,但秦大官自己的私宅里,一个女人都看不见。

    而且秦大官这个人啊,看起来六亲不认,对陛下十分忠心,除了陛下的话他谁的都不听,然而孟旧玉总觉得,他其实还挺有情有义的,前几年有一回他犯了错误,差点被皇帝发落,就是秦大官替他说了句话,那时候他也没给银子,事后秦大官也没找他要。甚至都没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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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个给钱一个收钱,那事仿佛没发生过一般,但孟旧玉自己知道,那事不仅发生了,而且让他记住了。

    所以,他对孟昔昭想要打点秦大官的想法,不仅不担心,还特别支持,不就是一点钱吗给给给,全都给,他就指着未来孟昔昭翻车,而秦大官能救他一命了。

    孟昔昭当时听了他爹的说法,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笃定了。

    这秦非芒,确实是喜欢长公主。

    书里写的不太明显,也是让人猜的那种,秦非芒前期没什么戏份,作为奸臣之一,他都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而让人记住他的情节,是在詹不休终于打进皇宫这天。

    天寿帝知道詹不休要打进来了,立刻就想跑,别人他都不管,就带上了真爱甘贵妃给他生的六皇子,他们父子俩偷偷的潜入密道,那密道是齐朝开国皇帝挖的,为的就是有一日,给崔家留下一个火种。

    当时天黑,天寿帝又眼神不济,除了他,就是他最信任的秦非芒知道密道怎么走,秦非芒在前面给他领路,但领着领着,他就消失了,而天寿帝慌不择路,自己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等他出来以后,发现自己直接就出现在了反叛军的面前。

    反叛军当时就惊呆了,自己送上门好家伙,我就知道替天行道会有好报。

    天寿帝和六皇子被抓了起来,期间天寿帝嚷嚷过,说秦非芒背叛了他,詹不休听到以后,皱了皱眉,让人去找这个秦非芒。

    他毕竟是奸臣,就算是他把天寿帝引到自己面前的,詹不休也没想放过他,大约两天以后,秦非芒被人找到了,他身上还带着金银细软,看样子是想独自逃跑。

    发现他的反叛军一刀就把他的脑袋砍了,然后把那些金银细软送到了詹不休面前,詹不休打开一看,发现除了钱,这里面还有一个绸布小包,里面仔细的收着一支金簪,簪子是未成年少女才会戴的样式。

    詹不休当时就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战利品堆中,打算日后分给众将士。

    那簪子是什么图案,书里没提,就点了一下簪子的主人当时应该还没十五岁,孟昔昭其实根本无法肯定那就是长公主的发簪,但以秦非芒的经历,除了长公主,他好像也接触不到能戴金簪的少女了。

    所以,上次当着秦非芒的面,孟昔昭出口试探了他一下,他当时那个反应,就已经让孟昔昭觉得自己猜对了,今天,更是让他又确定了一遍。

    长公主已然香消玉殒

    ,死去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的,但活着的人,还有救下的可能呢。

    *

    出了皇宫,有皇帝派的殿前司侍卫送他回家,此时已经很晚了,但参政府还是灯火通明的,一家四口,全都坐在前院,翘首以盼。

    看见孟昔昭走进来,噌的一下,四个人全都站了起来。

    但最先过来的还是孟夫人。

    提着裙摆,孟夫人快步来到孟昔昭面前,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瘦了。”

    孟昔昭点点头,回答的特别难过“可不是,吃肉吃太多了。”

    孟夫人“”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孟昔昂也走过来,看着孟昔昭的眼神特别感慨“二郎,你立大功了,但为兄还是希望以后你少立这种大功,太危险了。”

    孟旧玉“”

    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这不应该是自己的台词么。

    孟娇娇则委委屈屈的走到孟昔昭身边,牵着他的袖子说“二哥,我一直都想你,咱们兄妹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你连我的及笄礼都错过了。”

    走之前孟昔昭就知道自己赶不上了,还提前给孟娇娇备了一份礼物,闻言,他心也有点软,伸手摸了摸孟娇娇的头“是二哥对不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孟娇娇顿时眼前一亮“我想要二哥今晚别睡了,先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智斗匈奴的,现在满应天府都传开了,说你临危不惧、运筹帷幄,小妹非常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运的”

    孟昔昭“”

    有你这个妹妹,我上上辈子一定是缺大德了。

    好在孟家夫妻还算靠谱,让孟娇娇一边待着去,其实孟旧玉也很想知道来龙去脉,但今天确实是晚了,而且孟昔昭看着挺累的,所以只好惋惜的放弃这一想法,然后让他回去睡觉了。

    孟昔昭保证,自己明天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跟他们讲一遍。

    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金珠早就带着人等在这里了。

    看见他走进来,金珠一脸激动“郎君”

    银柳也一脸激动“郎君”

    庆福则哭的眼泪汪汪“郎君,您终于回来了”

    孟昔昭心里这个熨帖啊,这才叫到家了。

    他走过去,正想夸一下他们,然后就见他们三个一起凑过来。

    孟昔昭“做什么”

    三人一同星星眼的看着他“郎君,快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忽悠匈奴人的吧”

    孟昔昭“”

    滚啊

    跟天寿帝讲一遍,就把孟昔昭讲的嗓子都快发炎了,他才不要再讲一遍,当晚倒头就睡,第二日起来,听说孟旧玉去办公了,他想了想,把金珠叫过来。

    “最近桑烦语那里怎么样”

    金珠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现在还新鲜着,居然主动的给他按摩起来,要知道就是在

    以前,她也不干这活,都是让其他丫鬟来干。

    金珠一边给他捏肩,一边回答“桑行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陛下了。”

    感觉很舒服,孟昔昭的骨头就有点犯懒,他往后靠了靠,然后扭头问她“她作诗了吗”

    金珠点点头“作了,诗词各一首,如今就在应天府里传唱呢,但陛下还是没动静。”

    孟昔昭“正常,陛下的性子本来就这样,才女又怎么了,陛下什么女人没见过,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新鲜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金珠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觉得有点亏,陛下以后不来了,桑行首那里,不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么。

    孟昔昭却不这样想,他瘫了一会儿,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跟郎君我一起去找桑烦语。”

    金珠“”

    这不好吧,刚回来一天,就去见自己名义上的相好,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

    想到这,金珠默然。

    好吧,知道就知道了,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大约谁也没想到,孟昔昭恢复了活力,第一个得到讲故事特权的人,居然是那个住在百花街后巷的桑烦语。

    金珠比较幸运,因为跟着一起来的,所以也跟着听了一遍。

    对桑烦语,孟昔昭就不用讲牛羊的事,也不用演一下狂妄纨绔的人设了,一下子就缩短了不少时间。

    饶是这样,也把桑烦语听得心惊肉跳,“二公子,你可真是死里逃生啊,奴家此生,都不会再像佩服二公子一样,佩服一个人了。”

    孟昔昭喝口茶润润嗓子,然后对她笑了笑“我这个经历如何”

    桑烦语立刻给上最高级别的赞赏“妙极”

    孟昔昭“那你有没有感到灵感迸发,才如泉涌,当场就想给我也作个诗词”

    桑烦语一愣,等反应过来以后,她笑得花枝乱颤,“好说好说,别说一首,就是十首,奴家也作得。”

    孟昔昭谦虚的摇摇头“一首就够了,贵精不贵多嘛,对了,如果你的姐妹、好友过来问你这诗是怎么来的,你把我说的这些告诉他们就行了。”

    桑烦语满口答应“这等小事,不用二公子嘱咐,奴家也会做的。”

    孟昔昭点点头,然后又说“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费心。”

    桑烦语好奇的问“什么事”

    孟昔昭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这里人员混杂,但好像都是大齐人,有没有别的国家的人想来看你,比如,月氏、夏国”

    桑烦语愣了愣,还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只有月氏人送来过拜帖,但他们的字比二公子好不到哪去,我便命丫鬟把拜帖扔了。”

    孟昔昭“”

    说话就说话,拿我做对比干什么。

    再说了,我现在写字已经有进步了

    默然无语,孟昔昭又道“不必是你亲自去说,你让别人去透露也可以

    ,主要是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办,那样追查起来的话,我脱不了干系。”

    桑烦语疑惑“究竟是什么事”

    孟昔昭看看她,对她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让月氏人和夏国人知道,匈奴的老单于,是楚国公主害死的。”

    桑烦语大吃一惊“啊”

    *

    楚国公主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

    她出嫁之后,皇宫里原本属于她的宫殿,就收拾收拾,给了另外一个年纪尚小的公主。因为出嫁的地方在匈奴,国内也没给她修公主府,以至于她这突然一回来,还没住的地方了。

    最后不得已之下,把她安排到了一个原本是后妃居住的宫殿里,上一个住在这的后妃已经长眠好几年了,这里荒废许久,不收拾一下,根本没法住人。

    安排这件事的内侍还怕楚国公主发火,心里十分的忐忑,谁知道楚国公主只看了一眼,就走了进去,然后坐在一把椅子上,沉默的看着半空。

    内侍在旁边瞅着她,感觉这公主年纪轻轻的,却跟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死气沉沉。

    唉,也是,出嫁一天,相公就死了,还被婆家赶回娘家了,谁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之后很多人都知道,楚国公主大受刺激,怕是以后都好不了了。

    崔冶坐在东宫里,听着郁浮岚说外面的事情,关于楚国公主的事,他只稍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就问他“外面是怎么传二郎的”

    郁浮岚“”

    殿下,以前背着孟昔昭的时候,你都是直呼他姓名的。

    现在哪怕背着他,你也叫得这么亲密,有必要吗

    默了默,郁浮岚说道“左不过就是说,孟少卿很厉害,这次送亲队伍能平安归来,都是多亏了他。外面传的都是好话,殿下不必担心什么。”

    崔冶听了,神色确实放松了一些。

    在封赏之前,这几天十分关键,绝不能有不利于孟昔昭的流言传出来,不然的话,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崔冶这心定了定,他就想起身,回去休息了,谁知道还没等他有动作,郁浮岚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说“要说起不太好的流言,确实有一则,孟少卿刚休息了一夜,就去找他的相好行首了,而且在那行首那里待了将近三个时辰,怕是没少忙活。不过这种流言,在以前几乎天天都有,也没见孟少卿受到什么斥责,大家应当都习惯他的作风了。依我看这不算什么,殿下您说是吧”

    崔冶“”

    他缓缓抬头,看着郁浮岚,突然问了他一句“郁都头,你想不想出去建功立业”

    郁浮岚“”

    我这不是正在建着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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