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太无厘头。
余曜坐在床上想了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见天已经亮了,干脆起床打算去晨练。
腿是不能走的,但练练上半身还是可以的。
他伸手去拉轮椅。
轮子滑过木地板,发出吱嘎一阵响。
余曜手顿住,下意识看了眼与书房相邻的墙壁,才很慢很慢地放轻动作。
他轻手轻脚地出房门,关门时确认了一下隔壁没有被吵醒的动静,才稍稍松一口气,轻快地往健身室去。
路过祁望霄房门的时候,连呼吸都摒住,唯恐把房里人吵醒。
隔着门,他看不见房里的人其实已经睁开了眼睛。
祁望霄躺在床上,用力按住急促跳动的心口,弯着眼去听外面少年小心翼翼的动静,等轮椅声走远,才蹙眉坐起了身。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个梦。
很惊险,是以无人机的视角盘桓山上,眼睁睁看着少年驭使长板从通天九十九道弯上俯冲而下,径直冲破围栏,掉落悬崖。
梦境太真实,惊醒时的心脏抽搐也迟迟挥之不去,更像是某种警告。
祁望霄毫不怀疑余曜也做了相同的梦。
毕竟脱离了穿书局,总系统碍于条例规则和世界意识,也只能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动动手脚。
都是纸老虎罢了。
祁望霄没有把这个梦境太放在心上,缓了片刻,就起身往浴室去。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有太多东西要准备,大伯那边一定会拉上他们全员一起,美其名曰全家总动员。
也一定会叫上小曜。
祁望霄想到家人的字眼就心情大好,乌黑温润的眸子里始终噙着笑意。
一大清早的健身室里,余曜的心情也不坏。
他也没怎么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梦境放在心上。
顶多就是反手从背后用力拉扯拉力器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长板速降好像并不在系统规定的八项极限项目里。
少年轻轻眨了下眼,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眼尾流下。
不过这也没什么。
余曜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没必要按照系统的全部限定来。
事实上,从攀岩和冲浪任务完结后,他就很少再使用虚拟空间,尽可能地回归任务本身。
挑战k2的全程更是连抑制心脏的药剂都没有使用过。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7878沉睡的时间才越来越长,很偶尔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叽叽喳喳。
对此,余曜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有些说不上来。
但也没功夫细想。
新的一年,他的任务只增不减,光是必须要准备的就有至关重要的高考、来年的夏季奥运会、还有迟迟没有推动太多进度的翼装飞行
如果真的要应了长板速降协会的那句来都来了,长板速降方面的训练也
要提上日程。
当然了,最迫在眉睫的任务还是除夕之后的xgas。
如果真的要去,一过完年自己就要重新出发。
余曜盘算着满脑子的计划,以至于训练完洗过澡,再去吃饭时,都没听清餐桌上其他人的对话。
“笃笃笃”
少年骤然从敲桌子的声音惊醒,一抬头,就看见祁家大伯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小余,跑神了”
余曜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嗯,祁叔叔,我在想其他事情。”
祁家大伯目光微动,却也没追问,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
“明天晚上我们去海边过年怎么样听说有大地磁暴现象,低纬度地区也会出现极光。”
这里也能看见极光
余曜眼一亮,一下就想到了自己拿到第五枚奥运金牌时的那个美到让人心醉的晚上。
祁望星在一旁高举牛奶震声,“我同意”
他拿眼去瞟自家二哥和余曜,挤眉弄眼的,“哥,一起去吧,听说一起看极光的人会收获幸福哦。”
准确来说,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一场极光,就能收获永恒的爱情。
祁望星不敢说得太露骨,悄悄地借着桌子的遮掩用脚去踹自家兄长的轮椅。
他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踹上的是余曜的。
余曜感受到轮椅的震动,这才回过神笑笑,“当然没问题。”
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余曜吃完早饭就回房间,给自己目前的教练兼国内经纪人赵威明挂了电话,一通问候寒暄之后,就开门见山,央求对方帮忙准备些东西。
临近年关准备这些原本也很正常。
只是赵威明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对物质没什么要求的徒弟一掷千金,忍不住再三确认。
“确定要整这么贵的”
余曜肯定的嗓音就从话筒里传出来,“好看的应该都贵吧。”
美丽的造物要花费匠人更多的心血,贵也是应当的。
赵威明就没二话了,笑呵呵的,“那也是,一年就这一回放心,你师母家就有亲戚做这些的,我马上摇人给你安排上”
余曜挂掉电话后,揉了揉脸,满怀期待地加入了祁家筹备除夕夜的大军。
他第一次来老宅时就发现了,祁家是个很特别的家庭。
相比于祁氏集团动辄万亿的市值身价,祁家一家人似乎朴素过了头。
至少在这座老宅里,没有佣人成群奢靡成性,他住到现在也就见过一个年纪大的阿姨时常过来做做饭,冰箱里食材虽然足够新鲜丰富,却也谈不上有多么名贵。
所以准备年夜饭要吃的东西,就成了需要他们四个人一起解决的大命题。
大部分的菜肴可以由厨师送过来,但饺子什么的,按照祁家大伯的话,还是要自己亲手包才有意义。
祁家大伯用朴实无华的不锈钢大盆调好了馅料,连带着阿姨
走之前压好的面片一起放在了红木大理石贴面的桌子上,就招呼三个小辈过来坐。
同时嘴里振振有词,“除夕一起包饺子,来年才能家庭和睦。”
余曜很自觉地去洗手,然后围在了桌子边。
和早饭时一样的布局,他的左边是祁望霄,对过是祁望星,上首正席坐的是祁家大伯。
这也是余曜在祁家包过的第二顿饺子,基本上驾轻就熟。
他托着饺子皮,把馅料放到皮正中间,再沾水涂边,一合一捏,一个元宝式样的胖嘟嘟饺子就出现在木质托盘上。
因为从事过攀岩,手指力量得到过训练的缘故,余曜自以为自己应该是包得最快的那个,头也没抬,全神贯注地包着,没多久就包完了一整盘。
可还没等他把自己包好的饺子放到冰箱里,一扭头,就发现祁望霄已经包好了三盘。
余曜
他有点怀疑人生,端着托盘怔怔看着。
就见青年衬衫的袖口被卷到了手肘,露出的一截小臂线条流畅有力,几根沾了面粉的手指捡皮放料捏合,如同写好程序的最精密机器,自然每个步骤都又稳又快。
见他望过来,还疑惑地抬了下眼,乌黑透亮的眸子会说话般。
“没什么。”
余曜下意识地答道,说完了才意识到祁望霄并没有开口询问。
同样只包了一盘的祁望星就笑个不停,“哈哈,是被哥你的手速吓到了吧”
他挺挺胸脯,莫名自豪,“我怀疑现在如果有包饺子大赛,你肯定能拿第一名”
“不过,”祁望星疑惑嘀咕,“明明哥你以前也不太会包吧,手速和我差不多,今年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熟练。”
祁望星其实想说的是,该不会是医学案例上说的昏迷之后大脑受到创伤,反而多了某种技能吧。
只是这话大年节底下的说起来太不吉利,他就硬生生憋在了心里。
但听的人却是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祁家大伯思量起医疗中心的最新体检方案。
余曜也下意识望进青年含笑的眼里,有心想劝祁望霄要不要用积分兑换一次系统商店的体检。
祁望霄被看得无奈,先拿筷子敲了敲眼前堂弟的头,再看向余曜。
“别听他瞎说,我只是,”青年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包过的饺子比较多。”
余曜立刻福至心灵般地想到他们还在穿书世界的那些时光,好像每次除夕夜,自己都能吃到一碗热气腾腾的
等等,原来那些饺子都是二哥自己包的吗
余曜突然反应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潜意识地觉得祁家大伯包的饺子味道很熟悉,吃的时候也很安心,总是不自觉地吃下很多。
敢情他之前就吃过,估计还是一脉相承口味的。
余曜不受控制地窘了下,他好像有点太粗心了。
祁望霄笑了笑,也不生气,“
我以为你很喜欢吃。”所以才会每个世界的除夕夜,都特意送去。
祁望霄原本也不太耐烦做这些。
饺子而已,超市里速冻的,高档酒楼里大厨的手艺,在他看来都比自己包得快或者更加美味。
但在和余曜认识之后的第一个除夕夜,两个被世界遗忘的任务者,小兽般在冷冰冰的屋子里抱团取暖时,面对少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的眉眼,他鬼使神差地出门买了馅料和面皮回来。
然后就趁着余曜午休的空档,一个人在厨房不甚娴熟地包出了整整一盘饺子。
当时包饺子时的心态心情是怎样的,祁望霄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唯一能记住的,是那天晚上终于看到少年脸上因为惊喜而出现的灿烂笑容时,清晰感受到的那种内心层层卷起的细微情感,欣喜、满足、期待他当时就向往起了下一年的除夕。
只可惜那个世界太短,他们并没有吃上第二年的饺子。
可现在,他们大约还能一起吃上很多很多年除夕夜的饺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祁望霄的目光又柔和三分,见余曜不知怎的跟祁望星较上了劲,两个人孩子气地攀比谁包得更快,就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包好的饺子转移到了少年的盘子里。
祁望星一开始没发现,发现了就气得只哇乱叫。
“哥你这就是作弊了偏心也不能这么偏的吧”
余曜脸一热,很硬气地把饺子放了回去,“二哥,我自己就能包。”
祁望霄只得和上方洞若观火的祁家大伯对视一眼,笑了下,低头继续自己包自己的。
祁家大伯笑得不行,又觉得简直没眼看。
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家这个因为常年生病不接触外人,外温内冷的侄子也会有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一天。
只能寄希望于小余也有类似的心思。
要不然的话,后果如何,他是真不敢想。
他们老祁家别的不说,专出情种这点可是连续几代人都认证过的。
祁家大伯恍惚又想起了若干年前,也有一个跟祁望霄同款斯文俊秀面孔的年轻人拉着自己择定的爱人,喜悦忸怩地站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出面操办婚礼。
更是在那场致命车祸发生时,不管不顾地将妻子牢牢护在身下,自己被烧成焦炭也不曾松手。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一晃眼,他们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祁家大伯和蔼温和地看着屋里的三个小辈,心里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手上包饺子的动作却没有停。
一只两只三只,一盘两盘三盘
他们四个人包了整整一个上午,冻好的饺子硬是塞满了一整个双开门的冰箱。
客厅里的电视一直开着,播报着华国记者们街头巷尾的采访,传出喜气洋洋的各地口音,倒也不觉得冷清。
等中午吃过了饺子简单休息了会儿,他们又开始一起
打扫卫生。
老宅其实每天清晨都有专人打扫。
但大过年的,他们多少也要动动手取个好意头。
哪怕余曜和祁望霄都不良于行,也在祁家大伯的要求下一起拿着抹布去擦桌子和窗子。
玻璃才贴上的剪纸红且喜庆。
远处住家户的放炮声和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也格外鲜明。
“这才是年的味道吧。”
余曜擦着擦着,突然说道。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带笑地看向祁望霄,后者黑曜石似的眼睛就闪烁起细碎的,璀璨的神采。
“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过年。”
“那二哥,我们会一直一起过年吗”
“为什么不,饺子不好吃吗。”
“好吃的,希望今年我们都能吃到包硬币的。”
他们是在除夕夜傍晚七点左右到的临市海边。
祁家在这里有一栋临海别墅,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打扫好,打扫的人员只留下热气袅袅的茶水和厨房半成品的菜肴,就深藏功与名地全部撤退。
余曜帮着一起把菜肴端上桌,电视里的主持人就满脸笑容地开始播报起今天的新闻。
他们围着圆桌坐,明亮灯光里都能看清彼此眼角眉梢的笑容。
祁望星的嘴最巧,花言巧语地最先讨到了个大红包。
但余曜和祁望霄也都各得了一个。
余曜摸了摸红包的厚度,就有点不好意思,好在他也给祁家大伯另外准备了拜年礼物,就眉眼弯弯地收了下来。
等吃完饭,端着瓜子水果一起到二楼的玻璃房等待极光时,余曜就忍不住地多看了手机好几眼。
“等消息”
祁望霄自己是把不断嗡嗡嗡震动的手机丢在茶几上,打算等一会儿一键回复。
余曜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
但他等的不是拜年消息。
“一会就知道了,”少年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祁望霄挑挑眉没说什么,捡了个橙子慢慢剥。
祁望星一口一个瓜子,“小余,你下一个项目打算去哪还出国”
余曜就摇摇头,“除了xgas,我今年都会留在国内。”
祁家大伯喝着热茶,“这也好,你今年要高考了,还是要准备一下。”
老一辈的人对成绩执念更重,祁家大伯也不例外,他细细问了问余曜对高考的打算和现在的成绩,眼里的笑就没落下过。
“等考完试,报志愿的时候可以让望霄给你参考参考,他有经验,他的志愿都是他自己报的。”
祁望星偷偷撇了下嘴,心想我才是最近高考的好吧。
不过问志愿不是最要紧的。
辅导志愿的那个人才是要紧的。
祁望星很能分得清轻重,还捧了自家哥哥两句。
“对呀,小余,你都不知道,我哥为了方
便查志愿,还做了一个简易版的小程序,第一年的营收就破了亿他开俱乐部都没有用家里的钱”
这种小程序这么赚钱的吗
余曜略略吃了一惊,不过更吃惊的是,按照祁望星的说法,这个小程序应该是二哥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做的。
怪不得能那么快完成无人机的改造。
余曜正想着,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三两下点开对话框,果然,那头对接人就发来了一个ok的表情包,还有一个一分钟倒计时的小视频。
“我们可以看烟花了。”
余曜假装若无其事,嘴角却越来越上扬。
“烟花哪里”
祁望星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
祁望霄的目光先落到少年期待忐忑的脸上,紧接着,就心有灵犀地望向远处的海平面。
倒计时535145
余曜低声,也不管身边人是不是能听见,“我们说好过还要一起看烟花。”
倒计时433730
身边的意料之中的沉默,少年抿了抿唇,没有打算彻底挑明。
倒计时241810
余曜的手指颤了颤,突然感觉到熟悉掌心的热度。
最后十秒倒计时。
他手里被塞了个剥得干干净净的橙子,下意识扭头,就听见对方眼眸带笑,薄唇轻启,答应了一句“好。”
二哥真的听见了
余曜惊讶一瞬,下一秒,“轰隆”
第一朵烟花绽放在青年望向海平面的眼眸。
余曜立刻摆正视线,在祁望星的拍手声中望向了一朵接一朵烟花绽放的海上夜空。
这是一位烟花大师的心血之作。
无数朵烟花接二连三地凌空绽放,红蓝黄绿紫,在夜幕中铺设出最浓墨重彩的缤纷画卷,萦绕着白色的烟雾和闪烁的群星。
“好美”
祁望星眼神一亮,边拍照边拉住余曜,“这个烟花叫什么”
余曜不着痕迹地避开,以免对方发觉到自己和祁望霄相握的手,“陌上花开。”
这四个字话音一落。
最后的百枚烟花压轴齐放,奔涌而出的白色烟雾变色,闪烁,坠落,如梦似幻,一瞬间照亮天地海色。
祁望星的嘴都张成了o字,海边的其他居民游客也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连拍。
但这只是个开始。
余曜轻轻眨了下眼。
盛大的烟花仿佛只是一个开关的阀门,才寂静下来的夜空突然再度被点燃,绽放出令人震撼的绚丽色彩。
整个夜空发出红的、蓝的、绿的、紫的瑰丽光芒,仿佛是天空中最神秘的舞者轻盈地抖动着她的裙摆,又如同宇宙中的精灵在翻滚跳跃,点缀着不时划过天际的流星。
“极光来了。”
余曜稍稍用力反握住,轻声,“烟花和极光,二哥,
熟悉吗”
祁望霄略显诧异的目光对上了少年平和了然的视线。
“我以为你不知道。”
青年眼里倒映着离奇而美丽的光,但眼角眉梢的鲜亮神情却不容错认。
“怎么可能呢,”余曜弯了弯好看的眼,“只是当时没反应过来,再往后,就都明白了。”
他是迟钝了些,但不至于说在7878的明示暗示还醒悟不过来。
只是有些事情,看破未必要说破,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
余曜眉眼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祁望霄,仿佛要一直看到他的心底。
“这位烟花大师手里还有很多作品,我在听见名字时就定下了这场,二哥,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说过。”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认真道,“欢迎你回来。”
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也回到,我的身边。
余曜决定把后半句深深藏进心底。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他在听说烟花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过来的古句。
余曜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大通,头脑的热度一下来,就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祁望星和祁家大伯。
好在祁望星正在教祁家大伯把拍到的图片做动图,叽叽喳喳的,应该没心思注意到这边。
余曜刚要松一口气,就被人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手。
祁望霄皱了皱眉,似乎被问题困扰。
余曜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祁望霄却是故意露出苦恼的样子之后,才眨了眨眼,语气温和,“这可怎么办才好。”
余曜没反应过来,“什么”
祁望霄笑了笑,翻过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最上面的聊天框,里面的头像刚刚好是余曜才看见过的。
“我也点了一场烟花。”
他乌黑的瞳孔有一点笑意正在晕染开,眨眼间铺天盖地,“只不过名字叫”
无数烟花升空的长啸声里,青年吐字清晰,字字如在余曜耳边,“灿烂星辰。”
时空在这一刻颠倒回转。
余曜在漫天璀璨的烟花里,第一时间想起了那首曾经在祁望霄书房里古旧明信片上看见的诗。
“
ightstar,oudieresteadfastasthouart”
那首诗人济慈病重濒死时,写给爱人,想要告诉对方,他的爱如万千星辰一样灿烂永存的绝笔作。
第一次看时他只品出了诗中的绝望,心疼青年前半生坎坷的遭遇。
可在这盛大绚丽的海天烟花下,余曜突然就明白了这首诗的另一层意思。
灿烂星辰,我将永忠于爱情,也忠于你。
轰
有烟花在余曜的脑海里炸开。
他怔了好半晌儿,都有几分恍惚,待到看见天边烟花怒放,如星河璀璨时,紧绷的十指才一点一点地松开力度,嘴角却也一点一点在上扬。
余曜不知道其他人在遇见这种场景的时候会如何说,一时又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反正祁望霄没有明说,他也就还可以当一次鸵鸟。
但终归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余曜向来很少要求别人什么,也从来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但这一次,他看完了一整场的烟花,突然就有了无穷尽的勇气。
他理直气壮地问身边的青年,似乎笃定对方不会拒绝。
“二哥,你陪我一起去xgas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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