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榻上的李玄霸垂着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
坐榻前的李世民低着头看着弟弟头顶的发髻。
两人沉默许久。
李玄霸挨不住沉默,抬头挤出笑容道“我还以为哥你会号啕大哭。”
李世民神思恍惚“我我哭不出来。”
李玄霸嘴唇动了动,双手使劲砸了一下腿,眼眶通红“我很努力了”
李世民伸出手,又将手缩回去“哥哥知道,知道阿玄很努力真的很努力”
李世民脑海中恍惚出现弟弟小时候的模样。
那时弟弟的心肺就很不好,多跑几步路就捂着胸口喊累,请来的御医都说弟弟可能一辈子都需要静养。
但弟弟很努力地锻炼、吃药。他都能在草原上尽情纵马,自己都快忘记弟弟先天体弱了。
李玄霸抹了一把脸,又挤出笑容“不知道这梦的时间有多长,我们抓紧时间。”
李世民连连点头“好,好让一让。”
李世民像小时候那样挤上了坐榻,和李玄霸挨着靠着坐着。
“哥,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背着你去算计李元吉,导致了这次的事。”
“啊你算计李元吉做什么”
“因为这家伙必须死”李玄霸眉眼间透出一股戾气,“不借着杨广的势杀了他,等父亲起兵后,我们就不可能动得了他。”
李世民道“好吧,或许是这样,但为什么瞒着我”
李玄霸抱着手臂道“因为哥年纪还小,不能承受兄弟相残的痛苦哎哟。”
李世民伸手给了李玄霸一下,道“哥哥我没有这么脆弱。从头把你把这件事详细说一遍。”
李玄霸点头。
他首先从那一步虽然是闲棋,但一定会发挥作用的计谋说起。
李玄霸原本以为父亲会严加管教李元吉,若管教不成,就会对李元吉彻底失望。
没有父亲的支持,李元吉就对他和哥完全没有威胁。
谁知道父亲的“严加看管”如此粗暴,李元吉越发危险,父亲还又被李元吉的表象迷惑了。
发现李元吉越发朝着反社会人格发展,李玄霸做了许多年心理准备,终于下定决心,要借势除掉李元吉。
这是李玄霸第一次主动害人性命。
“我这个计谋靠的是信息差。在家里人看来,我们和二表兄关系很亲近,又素来讲义气,如果二表兄向我们托孤,我们一定会帮忙。”
“但在杨广和其他朝臣眼中,二表兄成为太子之后,朝中大臣没有不奉承讨好太子的,只有我们绕着二表兄走。二表兄当了这么多年太子,我们仅仅与他见了两次,这两次还都是他主动来寻我们。”
李世民道“所以在皇帝和朝中公卿眼中,我们反而是与太子最不亲近的人。”
李玄霸点头,继续道“再者,他们不知道二表兄
还是齐王时,府中就几乎被杨广渗透成了漏子。
李世民叹气二表兄被立为太子后,皇帝更是对二表兄严加监视。且皇家子嗣本就珍贵,每一个孩子都有记载,外室子也不例外。没有人比皇帝更清楚二表兄有没有一个七八岁的私生子。但阿玄,你怎么知道李元吉真的会去诬告”
李玄霸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丢了这个诱饵,如果李元吉不上钩,就说明他命不该绝;如果李元吉上钩,那就是他先有害人之心,我是正当防卫。”
李世民又给了李玄霸脑袋一下,无奈道“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和你意见一致。以后不准瞒着我。”
李玄霸道“好,下次一定不瞒着你。”
下次
兄弟俩眼神同时一黯,又同时默契地跳过这个词。
李世民道“以你的计谋,你本应该很安全,出了什么意外”
李玄霸按了按眉间,道“第一件意外是李建成被丁郡丞询问后,口不择言说都是我的错,帮我认罪了。丁荣放他回太原郡,软禁了我。”
李世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他疯了吗这种事难道不是先否认”
李玄霸道“丁荣用族叔的事激励他大义灭亲。”
杨坚篡位前夕,梁州刺史李璋联合赵王宇文招,试图杀杨坚救北周。
李璋的侄子李安向杨坚告发李璋,大义灭亲。李璋身死,李安和兄弟李哲都加官晋爵。
李璋和李安的父亲李蔚,与李渊的父亲都是亲兄弟,西魏大柱国李虎之子。
丁荣用唐国公长辈旧事说动李建成“大义灭亲”。
私藏太子私生子并不能算谋逆,陛下大度,不会牵连家人。如果李建成能大义灭亲,唐国公和李建成说不定还会被皇帝嘉奖,就像是李安和李哲被隋文帝重用一样。
李世民经李玄霸提醒,才想起长辈的这桩旧事。
他讥笑道“如果大义灭亲,他不仅会无事,还能除掉我俩这个眼中钉。唐国公府中就无人与他争斗了。”
李玄霸没回答。他不知道李建成是否有这个心思,还是单纯吓破胆,但李建成抛下他逃跑是事实。
丁荣告诉李建成,可将这事透露给自己,但李建成反而瞒着更紧。
或许李建成以为丁荣是在考验他对皇帝的“忠诚”吧。
李玄霸道“历史中李建成也会丢弃兄弟。父亲本该在几年后才成为太原、河东慰抚使。他仍旧如现在一样,自己带着你在太原剿匪戍边,让李建成带着李元吉、李智云在河东结交英俊。”
李世民挑眉“他把小五丢了”
李玄霸道“是啊。历史中说,因为小五年幼,所以他没有带走小五。小五遇害时年仅十四岁。”
李世民哼笑“小五和李元吉同年,有多年幼且小五很小就展现出骑射的天赋,十四岁的少年都能参军了,只要给小五一匹马一把弓,小五自己就能逃回太原郡。”
李玄霸淡淡道“或许小五当时正好生病了”
李世民讽刺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把小五交给隋朝官吏,换得自己离开。怪不得你从小就讨好他,你是担心自己被他丢掉啊。你早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单独和他处一地。”
李玄霸在心里道,这不是怕你承受不住吗
李玄霸转移话题“虽然有点出乎预料,但我也做了预案。以我在河东的影响力,和在丁郡丞那里积攒的好感,丁郡丞不会对我动手,只会等杨广的旨意来。而杨广的旨意肯定是站在我这边。大业四贵都与我交好,裴蕴也收了我许多钱”
李世民打断道“皇帝更是收了你无数金银财宝骏马猎鹰。他肯定信你,不信没有证据的李元吉。”
李玄霸点头。
他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但不知道从哪冒出一队人冒充杨广派来的人,放火杀我。”
李世民身体一颤。
李玄霸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你知道你弟弟我有多谨慎,从来不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虽然我确信丁荣不会杀我,我还是准备好了逃跑的手段。我与珠娘、小五和士信成功坐船逃跑,现在在瓦岗寨”
李世民双手在腿上猛地一拍“瓦岗寨我马上就来”
李玄霸没好气道“我一出事,你会被所有人盯着。你来瓦岗寨,是坐实谋逆吗如果我无事,病好之后就会自己回张掖来找你;如果我真的病逝,我已经告诉珠娘和小五,带着我的骨灰回张掖寻你。你现在立刻去找杨广澄清,然后迅速回张掖等我。”
李玄霸摸着自己胸口“我也是倒霉,好不容易熬过了所有意外,以为自己能逃过死劫了,谁知道烧退了之后心脏出问题了唉。”
李世民转身攥紧李玄霸的手臂“什么死劫”
李玄霸苦笑“哥,你应该早就猜到,我看到的未来中,我没能活到唐朝建立。历史中,我本来就会今年病逝。”
李世民问道“为何不告诉我你如果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独自到河东郡。”
李玄霸歪头笑道“如果老天不是非要杀我,以我的谨慎就绝对不会死;如果老天非要杀我,那么我就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我的死,为我们的未来铺路。哥,就算我只能活十五六年,我也想青史留名,留下一个让后来者仰望的名。”
李玄霸拍了拍李世民攥着他手臂的手背,示意他哥松手。
“我想活。”李玄霸道,“知道我的既定寿命后,我就从未停止过和命运战斗。”
“如果能活过今年最好。如果肉体注定在今年死亡,那么我的名字也要在这个时空的史书中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只要后世人想起大唐,就要想起我。”
“这也是一种活下去。”
李玄霸叹气“但哥你肯定舍不得我以自己为诱饵施展计谋。”
李世民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不自然“嗯,我舍不得。”
李玄霸耸
肩“所以,我不告诉你。”
李世民道“你是找揍。”
李玄霸笑道“如果能再见,我让你揍,这次绝对不找母亲告状。”
李世民抬起手,给了李玄霸脑袋狠狠一下。
李玄霸抱住头道“总之,现在我们在瓦岗寨,魏徵和王薄帮我们隐瞒身份,我们很安全。当我不再是珠娘和小五的累赘后,他们立刻就能启程去张掖。所以别来。”
李世民道“你不是累赘。”
李玄霸摇头笑道“我现在就是累赘。”
李世民坚持道“你不是累赘。”
李玄霸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哥,别来。想想父亲母亲小五,想想观音婢,想想我的珠娘。如果你现在被认定和贼帅有往来,我们所有的谋划就落空了,他们都会有很大的危险。你是我的主公,请不要任性。现在大隋气数未尽”
李世民打断道“我知道现在大隋气数未尽。大隋还有数十万精兵,还有从北周活下来的老将,还有仓储中数不清的粮食。如果不是皇帝非要二征、三征高丽,他用征高丽的兵犁一遍中原,能轻易击溃所有贼帅。”
李玄霸叹气“是啊。其实隋朝灭亡时气数也未尽。裴世矩、苏威等人劝说杨广带着骁果军回大兴,重整军队扫灭天下乱象。但杨广自己心态崩了,他居然再次南下江都,并发徭役在江都兴建新的宫城,想留在江都过一生,不回中原和关中了。”
李世民道“骁果军多是关陇人,他们绝不愿意留在江都。”
李玄霸道“是的。骁果军叛乱,宇文化及联合骁果军将领杀杨广自立。”
李世民道“现在大隋还强势,太原郡离涿郡不算太远,就是三征高丽的军队回头攻打我们,我们都难以招架,何况河东郡和齐郡还有骁勇猛将镇守。”
李玄霸道“所以哥,别来。你要稳住。”
李世民道“可就算这样,我也想来接你。”
李玄霸道“别来接我,我来找你。回张掖等我,主公。”
李世民垂着头沉默良久,不由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和小时候对李玄霸一样,无奈又宠溺“阿玄,我这时候真不想当这个主公啊。”
李玄霸道“那就当做是我这个弟弟的请求。我想青史留名。你不当皇帝,我怎么青史留名大唐不强盛,我怎么青史留名肉体的消亡只是暂时的死亡,如果被人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我不想被人遗忘,我还想再活几千上万年,与华夏文明同寿。”
李世民道“你要求真高。”
李玄霸挑眉“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李世民举起双手“好,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李玄霸眉头松开,笑意轻松“说定了。”
他伸出手。
李世民也伸出手,和弟弟交握“说定了。”
李玄霸抬头看着崩裂的天穹“时间快到了。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李世民道“嗯,你说。”
李玄霸道父亲当了皇帝之后,就容不下你这个功高盖主的秦王。你发动玄武门之变,在玄武门杀死李建成和李元吉,逼迫父亲退位。”
李世民神情淡然“哦。”
李玄霸道“你的太子原本会叫李承乾,这辈子估计会改名。他在嫂子去世前是个完美太子,但嫂子去世后,他不知何原因腿瘸了,你又过分宠爱次子李泰”
李世民道“李泰身边一定聚集了许多想要帮他夺嫡的人,二子相争是吗”
李玄霸道“是。然后你为了保住两个儿子,立三子李治为太子。李治年幼,你晚年就开始杀无辜的功臣了。这个风波还有延续。你当时因为李治年少仁弱,想立妃嫔所出的第三子李恪为太子。”
李世民道“长孙四郎肯定不同意,其他朝中重臣也不会同意。如果立妃嫔之子为太子,皇后之子该何处我就算动摇,最后也会坚定地立李治为太子。我并非无私之人。”
李玄霸道“对。所以在李治继位后,长孙无忌就和一些大臣诬告李恪谋逆,逼死李恪。”
李世民叹气“夺嫡之争的延续吗”
李玄霸道“随后李治逼死了长孙无忌等炮制李恪谋逆案的大臣。”
虽然这其中还夹杂了后位之争,但在这个时候,李治是绝对的君权独揽,立后也是从关陇勋贵手中夺权的一步棋,所以确实是李治想要逼死他的舅舅。
李世民苦笑“看来你看到的历史中的那个我看错了这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挺适合做皇帝。”
李玄霸道“他被称为明君守门员,虽然自己离明君还差一线,但不超过他的人都算不上明君。”
李世民扶额“真不知道该说何是好。不过我已经不是你所知道历史中的那个唐太宗,未来早就改变了。”
李玄霸道“是的。嫂嫂现在身体很好,只要你再体贴一些,就算你不会教儿子,嫂嫂会教。”
李世民道“那就完全仰仗观音婢了。”
李玄霸笑道“嗯。”
李世民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玄霸想了想,道“嗯我想想,帮我照顾好珠娘。”
李世民道“活下来,你自己照顾。”
李玄霸道“我尽力。”
李世民道“还有呢”
李玄霸又想了想,认真道“哥,很高兴能和你当兄弟。谢谢你。”
李世民拍了拍弟弟的脑袋,没好气道“傻阿玄。你道谢是想气死我吗”
李玄霸笑道“怎么会啊,时间到了。”
天塌了。
李玄霸和李世民的身形都慢慢淡去。
李玄霸道“哥,再见了。”
李世民道“一定会再见。”
梦境崩塌。
李世民睁开眼。
长孙康宁焦急道
“郎君,郎君,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哭做噩梦了我一直叫不醒你。”
李渊也焦急道“大雄,你怎么了”
医师擦着冷汗“醒了醒了,醒了就好了二郎君别动,你头上还有针”
医师慌慌张张但十分熟练地把李世民头上扎的银针拔下来。
李世民坐起身,抹了一把脸。
他神情冷漠,但泪流不止。
“父亲,阿玄出事了。”李世民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渊疑惑“什么”
李世民一边像擦汗一样面无表情地擦眼泪,一边神情漠然道“李元吉和李建成诬告阿玄谋反,阿玄被软禁后,宅院被贼人所烧,现在生死未卜。”
李渊脸皮抽搐道“大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世民从床榻上走下来。
眼泪怎么擦也止不住,但他很奇怪地并未感到痛苦和悲伤。
眼中溢出的泪水就像是自然落下的雨水一样不以他意志为转移,就这么肆意地流淌。
擦不干净就不擦了。
李世民放下手,仰着头对李渊道“父亲,我现在要立刻去涿郡向陛下澄清。你记得转告估计已经快回到太原郡的李建成。”
“我、必、杀、他”
李世民一字一顿,转身就走。
李渊大惊失色,训斥道“李世民你怎么能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李世民往外走,李渊跟在身后。
“二郎,你冷静点,只是一个噩梦,三郎怎么可能会有事李元吉虽然顽劣,但怎么可能突然诬告大郎更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话传出去,让世人怎么看你兄弟阋墙于内,你是想被千夫所指吗”
“哪怕三郎真的出了事,我们也要从长计议。你现在不冷静,若出了什么事,三郎不也很难过”
李世民没有回答,只吩咐自己的下属整理行囊,准备离开。
他对长孙康宁道“观音婢可能骑马”
长孙康宁攥紧裙角,皱着眉严肃道“能郎君放心,我能跟上一定能”
李世民道“好,和我一起走。”
李渊怒斥道“李世民”
李世民回头,流着泪对李渊道“父亲,我乃河右行军大将,只听从陛下差遣。你无权差遣我。我现在向陛下澄清谋逆之事,父亲阻拦我,是想反了大隋吗”
李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本来就要反了大隋吗
李世民压低声音道“现在大隋气数未尽,高丽陈兵数十万,猛将无数。我没有信心现在就反隋,父亲有信心”
李渊皱眉沉思。
他并非庸人,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是反隋的时机。
不说大隋军队仍然很强劲,如果征讨高丽的兵锋转向自己,自己一定支撑不
住,他现在也还没有做好反隋的准备。
如果李世民梦中的事是真的,确实必须立刻向杨广澄清,不能让杨广以为他们谋反。
李渊道“我和你一同去。”
李世民摇头,泪珠就像是汗珠一样随着他摇头的动作甩落这事本就和父亲无关,父亲继续坐镇太原才更显问心无愧。由我去就好。而且heihei父亲,你不等李建成回来,好好问问他这件事吗”
李世民笑了一声,像是讥笑,又像是自嘲。
李渊愣在原地。
李世民再次转身,又抹了一把脸。
他祖宗的视线模糊得都快看不清路了
“抛下辎重,轻装出发。观音婢,要辛苦你了。”
长孙康宁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跟上李世民的脚步。
她使劲摇头,咬紧牙关“不辛苦”
三郎,珠姊姊,一定要无事啊
李渊看着李世民离开的身影,向前迈出一步,又停下脚步。
他叹了口气,回头骂着身边的人“还不快去帮忙派人去寻不,我亲自去找郡丞,打开城门,我儿要连夜去面见陛下”
李渊攥紧拳头,转身回屋换衣服,准备去见太原郡丞。
虽然他是太原留守,晚上开城门也需要太原郡丞一同下令。
李渊心里很是慌张。
不会吧难道大德真的出事
但大雄和大德这对双生子自幼就有神奇的心灵相通的本事,大雄这反应不像虚假。
“一定是大德误解了什么,毗沙门由我亲手教导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纵然才能不如大雄和大德,也绝不会杀害兄弟。”
“对,对一定是李元吉一定是他是他又诬陷毗沙门”
李渊咬牙切齿,眼神迸发出愤怒和仇恨。
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杀了李元吉夫人当时丢弃李元吉,果然是正确的
“你说你说三郎在哪”窦夫人站在烧焦的废墟中,不敢置信地转头询问丁荣,“三郎呢三郎在哪”
丁荣不敢看窦夫人,侧过脸道“我正派人寻找。”
窦夫人拉住丁荣的袖子,语气恳切“丁郡丞,我的三郎还活着,还活着对吗”
丁荣嘴唇动了动,挤出笑容安抚窦夫人“我还在找,一定能找到。夫人,你先冷静。”
窦夫人松开丁荣的袖子,道“冷静冷静对,冷静”
她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丁荣吓呆了“窦夫人快住手拦住她”
窦夫人放下手,凄厉地笑道“我真傻,真无能啊。”
她明明发觉郎君做得不对,明明察觉三郎可能有危险,但郎君反对,她就如之前几十年一样顺从了。
什么北周武帝的外甥女,什么窦家的女儿,她只是一个顺从丈夫的无能蠢妇。
如果她在
知道三郎生病时就坚定不移地站在二郎这边,让二郎来照顾三郎,这事就不会发生。
为何自己要退缩为何自己要顺从
因为这几十年自己都这样,都这么无能。
三郎,娘的三郎,娘的三郎啊娘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李元吉在哪”窦夫人问道。
丁荣警觉“夫人,李元吉现在是重要的证人。”
窦夫人道“李元吉在你那里”
丁荣道“夫人,朝中之事,不是夫人能插手的。”
窦夫人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刺耳“那我以母亲的身份状告逆子不孝不悌呢”
丁荣“”
窦夫人道“备马,我要去涿郡面圣”
有仆从拉住窦夫人“夫人,先和国公商议”
窦夫人拔出腰间装饰用的华丽匕首,划破了被仆从拉着的衣袖。
仆从跌倒在地。
窦夫人握着匕首,扫了众人一眼。
周围仆从婢女立刻垂下头,噤若寒蝉。
窦夫人再次冷声道“备马。”
丁荣叹了口气,道“我送夫人出城。我我也一同面圣请罪。”
自己的官帽看来是保不住了。究竟是谁放的火
“李二郎连夜出城了”李密瞠目结舌,“他怎么会这么快得知消息李建成都还没有到太原”
禀报者摇头“属下不知。”
李密叹气道“看来劝李渊起兵不可能了。不愧是李二郎,真是果断,连双生弟弟的死都不能动摇他的冷静。韩将军呢”
禀报者道“韩将军仍旧没有找到李三郎的踪迹,只知道他们入了黄河。”
李密道“河流中的踪迹可太难找了。唉,希望上天站在我们这边。”
禀报者问道“我们还去太原吗”
李密摇头“告诉韩将军,时机已过,撤退。”
禀报者道“是”
李密看向黄河的方向,先是遗憾,然后失笑。
“罢了,能离间唐国公府父子兄弟,也算收获不小。”
李密大笑着转身上马,在任何势力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挥鞭悄悄离开。
虽然他动用了在河东郡积累的势力,有可能被杨广和李渊察觉,但那又如何他们本就是敌人,且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不管杨广是否会因此猜忌李渊,但唐国公府是永无宁日了。
“李建成啊李建成,你占着嫡长的位置,可要给李二郎多找些麻烦才好。”
“哈哈哈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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