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风淡,京都公主府里,司马烨用掌心探司马长央的额头。随之轻手轻脚离开卧房。
他回到自己的卧房,跨过高高的门槛时,面前不由浮现出沈秀跨过门槛,险些被门槛摔倒的画面。
他久久凝视门槛,而后开口吩咐,让人把门槛放低。
秦伯诧异“殿下,不可啊。”
门第越高,门槛越高,高门槛代表着身份地位的尊贵,殿下把门槛放低,这不是放低自己的身份么。
“照我的吩咐去做。”司马烨不容置喙。
“是,殿下。”秦伯刚走,侍卫就前来将燕州飞来的书信递给司马烨。
他即刻打开信纸。信上说,今日沈秀拜师成功。她今日练力,举了一下午石头。练完后,步伐颤巍,走路不稳。
看到此处,司马烨目色微沉,“那些参药送去了没有”
“已经送过去了,估计还得要两三日才能到燕州。”
永宁殿里,司马朗也在问宫人,“还没送到”
“殿下,燕州离京城有六七日路程,没那么快。”
司马朗嗯了一声,“继续寻那些什么天材地宝,不管要多少钱,通通给我买过来。”
练武,食补和药补也很重要,司马朗希望沈秀能少受些罪,是以,他派人到处去搜罗对练武有用的天材地宝,只希望能够助她早日习得高强的武功。
天还没亮,沈秀就起了床。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后,她开始举石头。
见沈秀那么早就起来练功,沈有财心疼得脸都皱成了老太太的模样。他对杨氏说“今早的索饼多放些羊肉,得让咱闺女好好补补。”
“行。”杨氏应完话,去厨房时,发现厨房里已经亮起灯火。
屋子里有人,是魏朝清。
“大人您这么早就起了您这是在熬什么,怎么一股子药味”
魏朝清轻轻推动锅里的汤,道“我熬了些参汤,给沈秀喝。”
得知这参汤里的药参价值千金,喝了能舒筋活血,有利于练功,杨氏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哪能让魏大人如此破费这参药可是价值千金啊
“没什么。”魏朝清温声道。
“哎呀”杨氏不知她闺女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能与魏大结交,能让魏大人如此帮她。
她快步来到沈秀面前,将此事告知沈秀。沈秀将石头放下来,去往厨房。
“夫子,师父那边有给我配药汤的,不用你这么破费。”
魏朝清“并不破费,快熬好了,等下你喝一碗,喝了再去练武场。”
他已经熬了,她不喝也不好,于是便道“这次就谢谢你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
喝下参汤,吃过早食,晨曦将将露出来。沈秀换上练功服去叶府,魏朝清仍要与她同去。
“夫子,我这里不需要你照看了,麻烦你这么久了,耽误了你这么多
时间,你赶紧回京城,不然皇上会”
“没事,别担心。”
魏朝清眉眼蒙上一层黯然,“我明日便要回去,此去京城不知多久才能再见,让我再”
让我再多看看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魏长生接过他的话,瓮声瓮气道“姐姐,我们明天便要走了,我想再和你多待一些时间。”
沈秀摸摸他脑袋,没再说什么。
马车行至叶府大门前,他们三人下马车,来到叶府门前。门倌上前行礼,毕恭毕敬打开大门。
待沈秀他们进大门时,门倌关门。关门时,门倌目不转睛地盯住沈秀往里走的背影。
目送着她的背影,门倌心里有蜜糖汁蔓延开来一般,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失落地耷拉下肩膀。
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妄念,他站在门边,打了自己一巴掌。
沈姑娘是魏大人之友,不是他这种小奴才能肖想的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想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接着,他深深地埋下脑袋。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怨憎过自己低贱卑微的身份。他这样低微的身份,肖想沈姑娘,那是侮辱了人家。
到达练武场,沈秀一眼看见在练武场舞剑的叶云川。
浅金的晨曦下,叶云川一袭白衣,束着箭袖的手臂挥动,长剑如影似魅。
白衣胜雪的少年,衣袂飘逸,手持长剑,剑气冲霄。
剑气仿佛刺破了万千晨曦,刺破的晨曦碎在他的白衣上。光芒浸氲衣衫,他仿佛在发光,熠熠生辉,如若天神一般。
发现有人来,他停剑收剑,微微转身,高高的马尾在半空中一扫,扫出浅金的弯弧。他笑得清朗,“魏叔。”
魏朝清道“如今你的功夫是否已经比过你父亲”
“早就比过他了。”叶云川挑高眉头,眉宇间带着少年气的轻狂。
沈秀满目崇敬,“师父,您太厉害了。”她什么时候也能把剑练得如他一般剑术精妙,舞剑如飞
面对沈秀时,叶云川脸上多了一分严肃端庄,端起严师的架子来,“你若努力刻苦,也能如此这般。”
接着他道“你先围绕着练武场跑两圈,活络活络后,举半个时辰石头。”
“是,师父”沈秀没耽误半点时间,立刻跑起圈来。跑完圈,举完石头,叶云川开始教授她打熬筋骨的基础招式。
“看清楚。”他先是以正常速度打了招式给她示范,随即慢速,一招一招分解给她看。
她在边上跟着他学着,他示范了几遍后,她道“师父,我记住了。”
“打一遍我看看。”
她将一整套招式完全打出来。
叶云川“记性不错。”
只是打出来的招式很不标准。他立在她身后,拍平她的背脊,将她的手臂拉直,纠正她的招式姿势。
碰到她的身体时,他眸光微微闪烁,下一瞬恢复如初,继续纠正她。
沈秀很少与别的男子如此贴身接触过。她一开始有些别扭,但很快便适应起来。叶云川是她的师父,是师是父,与他贴身接触并没有什么。
凉台那边,魏长生见叶云川与沈秀亲密接触,他嘟起小嘴,转而想到叶云川并不是什么其他男人,是沈秀的师父,他嘟起的小嘴又放平下去。
他边侧,魏朝清看着叶云川碰出沈秀的身体,他静默着,唇角微抿。
今日的任务便是学会打熬筋骨的基础招式。到了下午太阳落山时,沈秀擦擦汗,打着摆子走出练武场。
叶云川见沈秀累得浑身无力直打摆子,他面色微凝。
沈秀在叶府里喝完汤药,回家狠狠吃了三碗大白米饭。
“瞧你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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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发现他,转过头。她胳膊打着颤,眸子里却带着灿烂的笑,“夫子,我比之前举的时间长了些。”
“很不错。”他拿出帕子,伸手要擦她头上的汗。因顾及到礼节,他及时停住动作,只把帕子递给她,“擦擦汗。”
她接过绿帕子,擦汗后,道“我洗了再还给你。”
他却直接拿走帕子,“不用。”
吃过早食,沈秀一家将魏朝清与魏长生送上马车。
她招招手,“夫子,长生,你们一路平安。”
魏朝清“若得了空闲,我会很快再来看你。”
魏长生双目微红,“姐姐等到了休沐日,我会来看你的”
马车行驶而去,魏长生一直堆积在眼里的泪水淌落下来。他哭着,抱住魏朝清,“舅舅”
魏朝清抚摸他的脑袋,“别哭,我们会很快再来这里。”
烈日高悬,沈秀站在烈日下,站桩凝神,练凝力。
叶云川走过来,“站了多久了”
“快要一个时辰。”
“再站半个时辰,能不能坚持”
“能”
“好。”叶云川离开。他坐到凉台下,目光落在沈秀身上。
一滴滴汗珠从她额头上滑落,她的脸晒得通红。
他垂睫,片刻后,走到她面前,“可还能坚持住不行便算了。”
“还能。”
他张嘴欲言,最后什么也没说。
沈秀累到膝盖开始弯曲松懈时,面前闪过谢扶光他们的身影,于是她一咬牙,膝盖又直起来,继续坚持住。
终于将剩下的时间熬完,她腿一软,直接跪下去。还未跪下,她被叶云川一把捞住。
“谢谢师父。”她起来缓了缓。去凉台那边歇息喝水。
叶云川倏然道“下午不用练了,放你半日假。”
她讶然,“不是练五日休息一日吗师傅是不是怕我撑不住,坚持不了我可以的师父,我下午不用放假。”
“不行。等会儿你喝了药汤,休息半日,明日再来。”叶云川语罢,转身离去。
他一个飞身,飞向鸿运楼。
“叶公子,这几日你怎的都没来”鸿运楼小一满面堆笑。以往叶公子可是每日都来听说书的。
“有事。”叶云川直奔包厢。
小一备上酒水吃食,放置好凉屋的冰块之后,退出包厢。
叶云川背靠躺椅,右腿习惯性地曲在躺椅上,懒懒散散听着说书人讲戏。
然而素日里能让他听入神的戏,他此时完全听不进去。
他脑中浮现出沈秀累到筋疲力尽,疼到咬牙的模样。
她很能吃苦,很能坚持。
她这般苦累,应该要学最好的功法,这样她付出的努力才能获得更多的回报。
应该教她凌云诀,而不是次等的穿云诀。他脑子不由里响起这样一句话。
他皱眉。
凌云诀不能传给外人。不能教给她。
夜里,叶云川仍然无法入睡。他离屋,从酒窖里拿出一瓶酒,飞向屋顶。
坐在屋顶上,他遥望黑漆漆的远天,喝下一口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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