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司马烨给她的信还让她在旁边无人的时候看信沈秀接过信封。

    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掠过信纸上的内容,她整个人宛如凝固的浆糊,动也不能动了。

    随之,她迅速将信纸扔进碳炉里。

    信纸燃烧,火光映过来,将她微微失去血色的面孔映照得红润起来。

    信纸燃尽,完全成为灰烬,沈秀长长舒出一口气。她望向窗外,晨阳灿烂,穿过黑暗的夜晚,大地光彩重生。

    渐渐地,灿烂的晨阳变成了灯火璀璨的灯笼横梁架。

    重重的横梁砸下来,司马烨立刻推开她,横梁砸在了司马烨身上,痛苦让他眉目有些狰狞,他嘴角流着血,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脑海里浮现出花灯节那日,司马烨毫不犹豫,不顾危险将她推开的画面,沈秀捂住有些发凉额头。

    人真是极其复杂的生物,司马烨活着的时候,她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他去死。等他真正死了,然则她却忽然有些念起他的好来。

    大抵,是因为她的确冤枉了他,她内疚。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寒天雪地里的冰雪,一簇一簇往毛孔里钻,热烫的火炉也暖不了她发凉的身体。

    四肢如同灌了铅,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在屋子里转圈,试图以此让身体暖和起来。

    寒意遍体,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她身体一晃,有些站不住,她一只手撑在墙上。

    不曾想,她按住的一块墙砖被按得往后一退。她一惊。另一面墙上退出了一道小门来。她惊异地瞪着黑漆漆的门洞。

    这间屋子里,还有一间屋子密室

    她拿起灯盏,小心谨慎地照门洞内部,在门后发现了几个字。刻出来的字迹很模糊,好在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来。

    什么炎氏子孙,什么天佑不息

    辨认着门后的字,沈秀瞳孔渐渐收缩。这不是密室,而是一条通往外面的地下密道

    通往外面火石在脑子里炸开,沈秀心脏突突跳动,仿若要跳出胸口。

    她如今正愁如何悄悄离开,或许这条密道,可以助她

    只是不知这条密道,通往外面的何处。她来到紧闭的房门口,对外面的小桃和阿娜尔古丽道“我要睡觉,谁来都不准打扰我。”

    “是,姑娘。”

    “是,殿下。”

    取出一把剑,沈秀背着剑,拿着灯盏,走进密道里。

    一路沿着密道往前走,走了许久仍未走到尽头。大抵两刻钟过去,沈秀望着没有尽头的密道,忖度几许,决定折返。

    她不知密道到底有多长,要走多久,万一这期间家里有人进屋,就不妙了,尽管她吩咐了小桃她们不许别人打扰她,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又花了两刻钟回到屋子,沈秀决定夜里再去探密道。

    至夜,所有人都入睡了的时候,沈秀背上剑,走进密道。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的双腿都开始酸乏闷时,终于走到密道尽头。

    按下机关,头顶上出现一个洞口。她小心地爬出洞口。

    裹挟着寒意的泥草气息扑面而来,她瑟缩一下,抬起灯盏四望。四处貌似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星火从沈秀瞳孔里燃烧起来。她可以借助这密道,悄悄从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离开

    她正愁不知如何离开,密道就出现在她面前,这密道仿佛是老天特意给她开的挂一样。莫非是老天终于意识到它将她捉弄得太惨,良心发现了

    回屋后,她边锤腿,边在心里作计划。

    东方吐出鱼肚白,露浓花瘦时,魏朝清端着早食来到沈秀屋里。见沈秀眼睑下顶着一片青黑,知她必定是夜里没睡好,他目露心疼,打开碗盖,“吃了早食,再好好睡一觉。”

    他熬了绿豆百合银耳羹,炖了板栗老母鸡汤,烧了枸杞烫莴笋,金花姑脆。全是些下火养生的餐食。

    沈秀扫视这些菜。做这些菜得花不少功夫,夫子必定是天不亮就去厨房折腾了。她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让魏朝清开心些,她抿抿发干的唇瓣,拿起筷子吃。

    板栗老母鸡汤底冒着浓烈鲜味,热汩汩的汤表面上漂浮着黄灿灿的晶莹的油花儿。

    热腾腾的鸡汤入口,化在唇齿间,沈秀腔微微一颤,无法描述的浓醇鲜美在口中徘徊,久久不散,回味悠长,美不可言。

    紧绷的神经,被这鲜醇美味的鸡汤融得松弛了一些,她微微展颜。

    以后恐怕再也喝不到这样香的鸡汤,沈秀握紧汤匙,又连连喝下几口热汤。

    沈秀已经吃得很撑,还在不停吃。魏朝清道“吃不下别硬撑。”

    “太好吃,忍不住。”如若可以,她想宽一宽腰带。

    见她如此喜欢吃他做的菜,浅浅的笑在魏朝清颊边酝开。

    饭毕,魏长生抱着沈秀的胳膊,舍不得走。沈秀摸摸小萝卜头的脑袋,想着以后也不能再见小长生了,很是怅然。

    魏朝清拉魏长生,“好了,别打扰她休息。”

    “喔。”魏长生瘪瘪肉嘟嘟的脸,瓮声瓮气,一步三回头离去。

    吃完早食不多久,月楼迦进屋,给沈秀施针。

    太冲穴,合谷穴,内关穴,等等穴道扎上针,沈秀垂头。尽管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月楼迦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动不动。

    她没有说什么,任他注视。

    月楼迦见她精气神萎靡,他眉心微蹙,知她为何如此。

    “我会找到凶手,为你报仇,别再忧心。”他的声音很清冷,刻意柔和化,听起来仍然有些冷硬。

    沈秀抬头。他垂睫与她对视,完美的轮廓在光影下宛若神坛之上的神祗,冰蓝的眸色沉到快淬出冰来,仿佛要将杀她的凶手碎尸万段。

    她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待月楼迦离去,沈秀取纸笔,斟酌下笔。

    她要留下一封信,告诉爹娘,卫风为她丧命,她实在是对他有愧,日日痛

    苦难捱。即便是找到凶手为他报了仇,她也不能心安。因为他是为她枉死,从某个层面来说,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唯有为他抵命,一命还一命,才能消得她心中的罪恶感。

    是以,她决定投河自尽,还卫风一条命,把自己的命赔给他。

    望爹娘,以及所有人,不要为她伤心,要好好过日子,否则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

    她这样写,是为了断了他们寻她踪迹的念头。她不是离开失踪,而是离开去死。

    将将写完,房门就被谢扶光就敲响房。她藏好信纸,问“有线索了吗”

    谢扶光“刺客与赫兰人有些关联。”

    “赫兰人”沈秀神思凝滞,“谁”

    “还未查清。”

    “是赫兰人要杀我”

    “有可能。”

    “若真是赫兰人要杀我,可我甚至都没有接触过赫兰人,我见都没见过赫兰人,赫兰人为何要杀我。”

    赫兰与东陵,两国有国仇,多年前签下和停战书后,两国停下战火,此后互不相干。赫兰人禁止来东陵,东陵人也禁止去赫兰,故而沈秀从未见过赫兰人。原主一直生活在东陵,当然也没接触过赫兰人。

    莫非是她之前在西域,和三国接壤之地时,接触过赫兰人

    她凝神细细回忆。

    赫兰人很好认,通通都是绿眸,蜜肤,长相与汉人和西域人有很大的区别,种族特点很明显,一看脸就知道是草原赫兰人。

    她确定她没见过赫兰人。也没与赫兰人结过仇。

    “是不是弄错了”她问。

    “的确与赫兰人有关联。”

    她静默着,不再去想到底是不是赫兰人要杀她,到底是哪个赫兰人要杀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卫风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她心头一颤。

    泪腺发热,泪珠滑落下来。她刚要抹泪,就被谢扶光抱入怀中。

    他的手在她后腰上一按,紧密地将她按在怀里,他道“无论是谁要杀你,我都会解决掉他。”

    他的体温微凉,像刚挖出来的棺材,带着死亡的气息。

    沈秀欲推开他,但及时住了手。她还想靠着他杀掉凶手。

    闻着他衣衫上微凉的花香,她闭目,泪水一滴一滴浸湿他的胸膛。

    按在她后腰上的大掌缓缓上移,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扶光一直抱着沈秀,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秀闷声道“我很累,想休息。”

    谢扶光直接拦腰抱起她。她惊呼,“你干什么”

    他将她抱到床上,“不是想休息”

    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出去,她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你不出去”

    她注意到他的浓得滴墨的眸光,她想,如果不是她不允许,他绝对会抱着她,与她一同在床上躺着。

    等谢扶光离去,沈秀吩咐小桃和阿娜尔古丽,告诉她们,她要休息,谁人都不可以进屋打扰她。

    她得赶快离开,尽可能得快。再多待一秒她都怕身边的人会再因她而枉死。且夜里在荒野上行走也很危险,她最好白日里离开。

    带上包袱,她打开密道。密道门后,有封死密道的机关。她进了密道,直接按下机关将密道封死。她十分感谢之前从密道出去的人没把密道封死。

    沿着密道,沈秀疾步穿行,肾上腺素狂飙,仿若身后有猛兽在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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