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皇女府里出来,已经快日暮了,道路两旁树影瞳瞳投落一地剪影,时而静止,时而摇曳掀起一阵阵消解燥热的凉风。
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而拴在树下的黑鹭不为所扰,低头悠闲地吃着草。
它的皮毛黝黑发亮,四肢有力,看起来便是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
赵小乌看见它的一瞬,眼里放光,丢下祁幼安兴冲冲朝它跑了过去,却又在逼近时猛然想起之前被踹的痛苦经历,急急刹住脚步,“老大,不如你送我回去吧,我不坐马车了。”
祁幼安一眼就看破了她的意图,又看了看已然停下吃草抬头盯着赵小乌一副戒备模样的黑鹭,没忍住笑起来,“行啊,你骑马,我坐你家马车。”
“老大,”赵小乌幽怨的小眼神望着她,“我说的是你骑马带着我。”
“那不行,咱俩共乘一骑我媳妇儿会吃醋的。”
祁幼安抬手扯了扯衣领,遮掩的牙印再次暴露人前,“你没成亲,你不懂。”
她语气里炫耀的意味太过明显,赵小乌磨了磨牙,却忽然又露出谄笑,三两步跑到她跟前,“老大,你管管赵雪生行不把她弄到你的军营,等我得到了清栎的芳心你再把她放出来。”
“你喜欢五皇女”
祁幼安如遭雷劈,“你居然喜欢五皇女你了解她吗赵小乌,我跟你说,就你这没脑子的,招惹她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赵小乌却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我就喜欢五皇女这种带刺的玫瑰,哪怕她现在看不上我,我也有信心以后拿下她,我可比赵雪生占优势”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朝祁幼安勾了勾手指,祁幼安耐着性子附耳过去,嘴里还忍不住嘟囔一句,“不听劝,以后吃苦头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小乌却是充耳不闻,只压低声音兴奋道“老大,你不知道吧,其实清栎是坤泽君。我敢说,这个秘密除了我没几个人知道。”
“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是坤泽”
祁幼安全然不信,梅清栎若是坤泽君,怎么可能瞒过她媳妇儿
“真的啊,我一双火眼金睛还能有假清栎真是坤泽君,她扮乾元,一定有苦衷”
“别心疼她了,你先治治眼吧,”祁幼安看她煞有介事的同情梅清栎,就觉眼前一黑,想拎着脖子把赵小乌脑子里装的水给倒出来。
“梅清栎绝不可能是坤泽,她也绝对看不上你,文不成武不就的,若你有赵柠溪那样的才华和能力,兴许还有点儿可能。”
话虽伤人,但祁幼安也是实话实话,梅清栎有争夺皇位的野心,断然不会心系一个平平无奇又没有深厚家世的乾元君。
她一盆冷水泼下来,赵小乌整个人都不好了,蔫儿吧唧半晌,“老大,我吃软饭也不行吗做清栎的面首,替她遮掩身份,她应该需要我这样心甘情愿的人吧”
“你可真是个大情种,我甘拜下风,”
祁幼安只觉心累,“我也不劝你了,只是有件事得告诉你,你若是想追求五皇女,就离我远点儿,我跟五皇女有过节。”
赵小乌一脸懵,“你跟清栎有过节什么时候的事那你今日为何还送礼给清栎”
“不是送,是退还,把她送的东西退还给她,”祁幼安不欲多说,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我会去劝赵雪生,她应该不会像你这样傻。当然,她若是也执意如此,那也随她,我不会掺合你们的事。”
丢下话,祁幼安甩了甩马鞭,一骑绝尘,直奔将军府,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她刚露面,就有下人去告诉宁芳,等她轻车熟路走到芳兰院,就被赵嬷嬷迎进了内室,赵嬷嬷满脸笑容,“大小姐急急忙忙赶过来,可是思念夫人了夫人并不打算留宿,估摸着再有个把时辰就回去了。”
“十几天没有见到娘亲了,自然是想的。”
祁幼安都有些吃味儿了,踏进内室看到她娘亲的一瞬,便酸溜溜开口“我还一直以为在娘亲心里我最重要呢,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宁芳噗嗤一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半躺着的祁朝燕就蹙着眉头吝啬评价道“矫情。”
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寡淡,但祁幼安就是瞧出了几分鄙夷,当即就炸毛了,“你不矫情都跟我娘亲和离了还让她照顾你,府里有那么多下人伺候你还不够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祁朝燕话音未落,宁芳便悠悠站起了身,“你俩都挺矫情的,别吵了,我回去了,有空再在来看你。”
“夫人,我已经把闲杂人赶走了,你为何还要走”
见祁朝燕要拦她娘亲,祁幼安忍不住插嘴,“哪个闲杂人是秦氏吗秦氏是我赶的。”
“我是你母亲,并无区别。”
祁朝燕抬头,目光似不经意瞥了眼宁芳的脸,宁芳若无其事整理着衣摆,她顿了顿,随即又补充道“若无我默许,你又如何能赶走他将军府有我跟你娘,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不屑做你将军府的主,”宁芳语气凉凉,抬脚站在床榻前,刚好挡住了祁幼安的身影,她似笑非笑问祁朝燕,“幼安心性我了解,她为何赶秦氏还请大将军给我这个当娘的一个交代。”
回应她的是祁朝燕的沉默。
祁幼安却是有些得瑟了,哪怕看不见祁大将军的脸,也能猜到她脸色必定十分精彩,故意捏着腔调道“今日我带着宋姐姐过来看望母亲,秦氏一副主人姿态,明里暗里都在讥讽我来的不合时宜,还说娘亲您被大将军休弃,但凡有点儿脸面就不该回来。”
“祁幼安,”祁朝燕脸色又黑又臭,不敢跟宁芳顶嘴,便将怒火对准了祁幼安,“你个孽女,你娘好不容易才愿意过来看我,你就非得让她跟我闹”
自打知道了前世的事情,祁幼安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子怨气,加之她娘亲这个大靠山在,她对于祁朝燕的低吼视若无睹。
却假装害怕
从身后扯了扯她娘亲的衣角,“娘亲你瞧瞧这就是母亲对我的态度,秦氏贱兮兮惹我的时候她在里面屁话不放,也就听到我要将秦氏赶出去的时候才急了。”
“秦氏留着还有用,届时还需要他出面佐证周氏腹中孩子的身份”
祁朝燕一旁解释,宁芳丝毫不听,转过身又气又恼地牵住女儿的手,边往外走边道“祁朝燕这个混账东西又骂你了谁稀罕过来若不是她日日派人去青城求我,你外公和你舅舅们又缠得我烦不胜烦,老娘才不会看她一眼。”
“这倒没有,她咳嗽了一声。”祁幼安话音刚落,宁芳便顿住脚步,一脸古怪瞅着她,“就咳嗽一声”
祁幼安后知后觉,连忙又补充道“她那是袒护秦氏,还说我越来越没规矩了。”
“没规矩”宁芳顿时又恢复了状态,气呼呼道“是,我教的不好,可我好歹没教出一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对”
不顾祁朝燕的挽留,两人径自离去,赵嬷嬷依依不舍送她们到府门外。
祁幼安将她娘亲送上马车,又折回到赵嬷嬷跟前,“嬷嬷,雪生呢”
“这丫头最近也不知道了怎么了,总爱往外跑,”赵嬷嬷一拍大腿,“大小姐找她可是有事老奴这就去找她回来。”
在祁幼安的记忆里,上一世的雪生是不爱去外面的,难得的休沐日也只会待在营帐里发呆。
除却相貌,也因这点儿不合群,军队里有些个无赖才总逮着机会欺凌她。
而此刻,祁幼安心微微沉了沉,“好,找到她了让她尽快过去找我吧。”
赵嬷嬷连连答应下来。
马车缓缓驶离,祁幼安骑着马并行,走了没一会儿,宁芳掀起车帘,神神秘秘朝她勾了勾手,在她弯腰凑过来时低道“回去先洗个澡,别急着见雪生,满身的信香,老娘差点儿以为是你分化坤泽了。”
尴尬
祁幼安瞬间红了脸,有些羞,但也忍不住在她娘亲面前炫耀,“娘亲,宋姐姐吃醋了,我让她留个牙印气气梅清栎她还不情愿,没想到背后居然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背着你悄悄留信香”
宁芳嗤笑着,手却是飞快扯开了她的衣领,留下的牙印已经淡了,不过也能分辨出来。
“不错不错,兰儿这丫头有为娘的风范,待为娘回去,再将传家宝赠予她,保管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
她松了手,祁幼安立马把衣领整理好,“娘亲你还有什么传家宝玉镯不是给我媳妇儿了吗”
“幼安啊,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宁芳笑着放下帘子,继续闭目养神了。
祁幼安想了一路,甚至连她娘亲小金库的钥匙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想到那条一直收在芳兰院里的火红长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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