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初次被标记的坤泽君本能的缺乏安全感,对自己的乾元君会很依赖。

    祁幼安担心离开太久会让她媳妇儿感到委屈不安,执意不肯坐慢悠悠的马车,披了一身蓑衣便快马赶回城南府邸。

    飞扬的马蹄溅起半人高的泥水,她却不显狼狈,挥舞的马鞭透着别样的英姿飒爽。

    到了府邸周围,便又利索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看守的士兵,自己翻墙来到了后院。

    她凭着对府里了解,避开下人,悄无声息回到卧室内。

    这几日梨儿一直在府里给祁幼安打掩护,营造出大小姐在府里的景象。

    她性子比小月沉稳些,且容易害羞话不多,一副老实丫头模样,她说祁幼安在室内静养,便没有人怀疑,自也不会多问。

    但两天前祁朝燕将消息放出去,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加上背后推波助澜,流言便迅速在佑宁城这个小地方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是无人不知,她的清静日子也就到头了。

    短短两天,为少夫人打抱不平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都吵着要见大小姐,她不仅要想办法拦着,还要绞尽脑汁应对各种盘问简直是要难为死了。

    如今主子露面,她不可谓不高兴,只是一句大小姐脱口而出,脸上浮起的笑容就又没了。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祁幼安身后,目光又在屋里巡视一圈,神色渐渐变得不安,“少夫人呢怎么没有看到少夫人奴婢听说您要抛下少夫人进宫可是真的少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府里人人都敬爱她,梨儿求求您不要抛弃少夫人”

    她说着,就要给祁幼安跪下,把祁幼安吓了一跳,随手把滴水的蓑衣丢到一边,就过来扶住她,“不是吧这才跟我媳妇儿多久啊,就这么忠心耿耿的。”

    梨儿因着她的调侃,脸色微红,腼腆笑了笑,“大小姐,您别戏弄我们了,奴婢知道您也舍不得少夫人,这事儿肯定不是真的,奴婢这就去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梨儿”祁幼安可不想努力白费了,连忙拉住她,“传言是真的,梨儿你求我也没用,皇命难违,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抗旨不尊连累一家老小被砍头吧”

    梨儿愣住了,喜色一点点消失,她原以为大小姐有心情开玩笑,那流言必然是假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眼眶当即就红了,冒着大不敬之罪愤愤不平,“您与少夫人情投意合,皇上他怎能如何狠心拆散你们”

    拆散是不可能被拆散的,但为防泄密,祁幼安目前肯定不会把真相告诉她,只故作沉痛叹了口气,打断她再继续说下去,“梨儿你先出去吧,容你家小姐静静。”

    梨儿看她一脸落寞,伤心之余又多了些同情,几乎是强忍泪水点头,而后抬袖掩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大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替您照顾好少夫人,您自己也要多保重”

    “”

    祁幼安心情很复杂,有点儿感动,但也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就像

    人还没死,就已经被哭坟了。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做的孽,不能怪别人。

    本作者黎七七七提醒您小将军赖上盲妻啦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到床边翻找出前段时间藏在褥子下面的匕首。

    席景盛应当还不知道她回来,而她则需趁着这个间隙杀了裘媚儿,防止席景盛出面救人。

    她没时间去摸透裘媚儿身上的古怪邪门之处,最好的办法便是趁裘媚儿放松警惕的时候杀了她,让她没有机会用出那些阴狠毒辣的手段。

    将匕首妥帖藏在袖中,祁幼安又来到梳妆镜前,解下腰带让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这些日子苦汤药害得她没胃口吃东西,但被媳妇儿哄着喝了些补汤,她只是看起来瘦了点儿,气色却是不差的。

    镜中人眼眸清亮,面色红润有光泽,宽松衣着的确让她显得清瘦懒散,但并不符合她想要的那种病弱无力感。

    片刻踟蹰,祁幼安将手伸向她媳妇儿的妆粉,将自己的脸涂抹苍白后才放心地去找裘媚儿。

    她撑着一把雨伞,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匆匆去往柴房,十丈之遥的时候才放缓步伐,一步三喘来到门前。

    柴房紧闭,门上挂着的一把大铜锁分外显眼,将祁幼安阻拦在外。

    好在藏在暗处的人还算有眼力劲儿,祁幼安不过轻咳一声,他就立马现身将钥匙交给祁幼安。

    祁幼安根本不愿多看裘媚儿一眼,但可惜她手底下并无可用之人,只能亲自送裘媚儿上路。

    打开房门那一瞬,祁幼安收敛眼中厌恶,看着蓬头垢面衣衫脏乱的裘媚儿,适当地表现出一个好色之徒该有的嫌弃,微皱着眉头,“我不是让人关照你了么,怎么还弄的这般灰头土脸,想让本小姐对你心生怜爱”

    这话她是忍着恶心说出来的,裘媚儿听到她的话也没好到哪里去,楚楚可怜的表情有一瞬狰狞,暗自咬牙才将杀意压下去,也权当没看见祁幼安眼中的嫌弃,“大小姐,奴婢没有”

    她摇着头,眼泪就似要掉下来,媚眼含情还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委屈,“席军爷也是关心则乱才误会奴婢,奴婢受这点儿苦没什么,只要大小姐好好的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这几日虽未对她用刑,但下人们可没少折腾她,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低贱对待,祁幼安可不信她会如此宽容大度,只是论演戏,谁不会

    祁幼安不避不躲迎着她的目光,凉薄地勾起唇角,近乎自嘲道“是吗整个佑宁城都知道皇帝一道圣旨即将把本小姐召入宫中为妃,你要本小姐如何好好的”

    这么长的一段话说下来,病弱的祁幼安握着拳掩在唇边咳嗽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身躯也颤抖不止,微微摇晃着来到裘媚儿跟前。

    流言还没传出来的时候裘媚儿就已经被关起来了,她不知祁幼安说的是真是假。

    但在祁幼安走近时,心中的怀疑就彻底打消了,因为她感受到了上品乾元君的信香。

    众所周知,乾元君们自恃体能强大天赋

    异禀,十分傲气,向来看不起柔弱的坤泽君,便是最低品阶的乾元君,也不屑困在后宅里如坤泽君那般以色侍人。

    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世间少有的上品乾元君,怎会甘心入宫侍奉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

    只是皇帝老儿为何昏庸到这种地步召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唯一的且是资质上乘的乾元子嗣入宫为妃,就不怕祁朝燕谋反吗

    即便想牵制于人也不该出此下策吧

    这一刻裘媚儿眼中的诧异不似作假,她全然没想到这是祁幼安故意为之,不过纵使想不通,她也不放在心上。

    东启越乱她越开心,愉悦之情几乎要溢出眼底,尤其是想到祁幼安没沦为她炼制的傀儡,只是因为上品乾元君强大的自愈能力,就更兴奋了。

    这法子失败了,她还有更多的法子,总有办法将眼前的上品乾元君变成自己脚下乖乖听话的狗,讨自己欢喜了就留条贱命,令自己厌倦了就洗干净扒皮抽骨挂在寝宫里欣赏美人儿画卷,总之这人她要定了。

    她压抑着身上蠢蠢欲动的蛊虫,却低头放任贪婪嗜血的念头在一双冷魅的眼睛里肆意滋生。

    祁幼安敏感察觉到了恶意,却也只是勾了勾唇,摩挲着纹路冰凉的刀柄慢悠悠开口“本小姐已经查清了,下毒的另有其人,这几日委屈你了,本小姐会好好补偿你的,就是不知道美人儿你想要什么补偿”

    她拉长了语调,愈加的暧昧,裘媚儿眼里划过一抹蔑视鄙夷,亦有几分果然如此的得意,抬头时眼眸里却已泛起氤氲水光,“奴婢不要大小姐补偿,只求大小姐入宫的时候能带上奴婢,让奴婢照顾您陪着您,奴婢奴婢实在不忍心您独自承受那般耻辱”

    祁幼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在她伸手去拉自己衣袖时更是握紧了匕首,裘媚儿却不曾察觉,攥着她泛着潮意的衣袖低声道“其实奴婢有一法子可让大小姐免于进宫,就是不知大小姐愿不愿意听我的。”

    “你说。”

    祁幼安能猜到裘媚儿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不假思索点了头。

    这也正是她想打探清楚的,否则就算现在把匕首捅进裘媚儿的心口,她也不能全然放心。

    换作任何人,只要不是傻子,拥有祁幼安的身份家世都不会乐意进宫。

    即便裘媚儿察觉到祁幼安有些急切,也没有起疑,反而有种鱼儿上钩的得意,“奴婢村里有一种借身术,只要找到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之人,就可以让族内祭祀做法事把自己换到对方身体里,大小姐可以借此躲过入宫,事后再向大将军坦白身份,届时您还将军府的少主子。”

    “这法子不错,不过本小姐闻所未闻,当真如此神奇么”

    祁幼安故作惊疑,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拉出来,不待她回答,就又迫不及待问道“必须要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才可吗本小姐不能挑选自己中意的吗”

    裘媚儿愣了下,眼中闪过一抹玩味,面儿上却表现的很是好奇,“不知大小

    姐挑中了谁”

    她的伪装越来越差,祁幼安也只能当作没看见,如她所想般扮演一个又蠢又坏的好色之徒,没有任何犹豫道出了席景盛的名字,“你见过他的,他也是上品乾元君,之前军中比武,他略胜我一筹。”

    为了让裘媚儿放松警惕,这几日席景盛可没少过来,使得裘媚儿见他的次数比祁幼安还多,祁幼安说出他名字的瞬间她就明白了。

    那确实是一副好身体,但巫术记载中强大威武性情坚毅的乾元君即便生辰符合,也很难崩溃瓦解他的意志力,失败率很高,且易反噬,若她挑选皮囊,是断然不会冒险选择品阶上乘的乾元君。

    不过她媚眼流转,落在祁幼安心口处,试试也行,反正失败了也不耽误自己将她炼制成傀儡。

    片刻的迟疑,裘媚儿抬手理了理衣衫,就准备跟祁幼安出去了,“奴婢只知借身术法需生辰相同之人,不过奴婢可以带大小姐去见祭祀长老们,他们应当知晓别的办法。”

    “”

    祁幼安记得清楚,她媳妇儿分明是说裘媚儿才是身怀邪术之人,那些个上了年纪的黑袍人皆是依附于裘媚儿,能力并不如裘媚儿。

    裘媚儿说没有,那应当就是没有祁幼安心中了然,她是想骗自己出去,假意信了她的话,“本小姐会让席景盛跟着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当知晓吧”

    “奴婢知晓,大小姐成了好事,可莫忘了奴婢”

    裘媚儿话还未说完,祁幼安已经等不及送她上路了,“放心吧”

    握在袖中许久的匕首寒光乍现,径自没入了她的胸口,裘媚儿脸上的娇笑瞬间凝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祁幼安,又低头看向胸口的匕首,咬牙切齿,“你找死”

    她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一条赤红小蛇自她袖中窜出,幽绿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疾如闪电般朝祁幼安游去,若是前阵子伤势未愈的祁幼安,一定躲不过。

    可眼下祁幼安轻易挥手便斩落了它的蛇头,张着大口满嘴獠牙的蛇头刚找准祁幼安方向,就又被飞来的匕首死死钉在地上,如它胡乱扭动的身躯一般在地上垂死挣扎,俨然是已经对祁幼安构不成威胁了。

    祁幼安刺穿的是裘媚儿要害之处,可裘媚儿还没气绝,倚靠着墙壁手臂颤巍巍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瓷瓶晃动洒出来的漆黑东西落在地上,竟然在蠕动,肥腻恶心的身躯像极了宋泽兰口中的蛊虫。

    上次祁幼安中招,就是离祁昊宇太近,这次她不敢近前,蹙眉片刻,就打算让人一把火烧了这里。

    她正欲转身出去,裘媚儿眼神阴狠疯狂地叫住她,“是是我那好妹妹让你杀我的吧,借身之术只有我才会,你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死也拉上你做垫背。”

    祁幼安看着她嘴角溢出鲜血,眼中的厌恶再不掩饰,“毒药确实是裘袅袅给的,但是我要杀你。”

    “为为何,你不可能认出我”

    裘媚儿脸上是一张

    陌生的,她笃定祁幼安认不出她,认为是递消息给裘袅儿才暴露身份。

    她与裘袅儿有仇,但也手握裘袅儿把柄,料定裘袅儿不敢动她可现在一再猜错,加之生命再流逝,茫然和惶恐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身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蛊虫感受到她的情绪,纷纷躁动不安起来。

    地上那只已经开始爬向祁幼安,肥胖粗短的身躯滑过之处,留下焦黑滑腻的不知名黏液。

    祁幼安瞥了眼没再多话,快步走出柴房,外面潜伏的人手已经察觉到里面的情况,将柴房围得水泄不通,只待一声令下。

    一部分人护在祁幼安身前,呈戒备状态。

    祁幼安没有傻到让他们进去涉险,眉眼间是冷到极致的淡漠,“放火,烧了她。”

    已经有人掏出了火折子,为首的人却有些迟疑,朝祁幼安拱手一脸为难“大小姐,大将军下了军令,要留下活口。”

    “你听我的就是,后果我担着,”祁幼安看起来比裘媚儿还像个反派,瞧着裘媚儿跌跌撞撞冲出来,直接夺了火折子丢向她,嘴上也不闲着,继续着说道“反正她也活不成了,你想进去陪她我也不拦着。”

    越来越多得虫子从裘媚儿身上掉下来,它们也惧怕火焰,有的似乎失去理智,拼了命地往裘媚儿身体里钻。

    这次不等为首之人开口,众人看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就纷纷将火折子往里面扔,烧到那些个虫子就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继而火焰更猛。

    裘媚儿的惨叫声森然可怖,祁幼安却觉心头大为畅快,又吩咐人送火油过来,最好把裘媚儿烧的连渣都不剩。

    周遭横木砖瓦掉落,裘媚儿轰然倒在大火里,已经感知不到疼痛,她不甘地阖上了眼睛,忽有无数画面走马观花般出现在脑海,最后定格在多管闲事的老和尚身上。

    前世今生,她终于知道祁幼安为何杀她了,近乎癫狂地喃喃道“这是假的,死的不是我,我没输没输,老秃驴你不得好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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