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凡迹星的警告毫无作用, 伴月仍在剧烈颤动。
从它颤动的频率,以及对他影响来看,那位重要之人已经近在咫尺。
或许就在金水镇内。
“我知道自从上次流泪, 我就该主动去寻。但你也稍微考虑一下我如今的处境, 此时靠近那人,对其有百害而无一利。待我先解决了麻烦, 再去见也不迟吧”
伴月油盐不进,完全不听。
凡迹星又舍不得以精神力去压制, 唯有无奈退出。
“凡兄”对面的故友见他擦拭过血迹之后, 迟迟没有动作, 喊他一声, “你可还好”
凡迹星毫无痕迹的回神“再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和你对弈,我是一步也不敢大意。”
是说辞,亦是实话。
因为与他崖底对弈之人, 乃云巅国第一儒修世家的家主,神都弱水学宫的宫主, 闻人不弃。
无论做人还是下棋, 都是一样的狡诈多端。
稍有不防, 便容易着了他的道, 步入他的陷阱, 万劫不复。
凡迹星重新捡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闻人不弃也继续之前的话题“凡兄,我此次来寻你,其实是为了”
凡迹星低头看棋盘“很抱歉,我的医剑斩不断情缘,你的相思病我爱莫能助。”
闻人不弃忍俊不禁“多年未见, 迹星郎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既然你已知晓我的目的,我也不再拐弯抹角,需要奉上哪样宝物,你才肯答应为女凰疗伤”
凡迹星心道一只鹰妖罢了,占据飞凰山搭了个窝,也敢自称女凰“你知道我的规矩,从不给羽族医病。”
尤其是鹰,与他是天敌。
“仇红樱自己放不下脸面来见我,先派徒弟过来叨扰,又请你来当说客。”
闻人不弃拱手“我是自愿来的,还希望迹星郎看在我闻人氏的薄面上,破例一次。”
凡迹星抬眸,似笑非笑“闻人家主这是在要挟我”
闻人不弃叹息“我还真希望自己能揪出你的软肋来,可若真有软肋,你也不会如此难求,令人头痛。”
凡迹星淡淡道“确实,与其想办法揪我那不存在的软肋,都不如取出你的真言尺,趁我不备敲我一记,令我言听计从。”
闻人不弃笑道“也不是没想过。”
凡迹星挑眉“那为何不动手”
闻人不弃道“医病的事儿,还是诚心些好。”
凡迹星颔首“明白了,是想让女凰瞧一瞧你的诚心。既是如此,我便给你个面子,破例一次。”
闻人不弃微微愣,他二人从前不过泛泛之交,这面子给的蹊跷“不知凡兄想要何物”
凡迹星似在斟酌“宝物便算了,这样吧,我近来恰好有件烦心事,你若能帮我解决,我就为女凰医治。”
闻人不弃道“请说。”
凡迹星讲述“有个难缠之人,总喜欢追着我比剑”
其实是想杀他。
“七年前我使计将他困在一个法阵中,总算得了清净。不久前他破阵而出,又给我下了战帖,就约在这金水山。我实在不胜其烦,恰好你来了,稍后你找机会敲他一尺,让他别在没完没了的缠着我。”
闻人不弃忽然明白过来,凡迹星一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竟是故意暴露行踪,引他前来帮忙。
不懂的是,直接写个帖子送去神都,以医治女凰为条件,喊他过来不是一样么
哦,不一样。
主动写帖子谈条件,那多跌份。
等自己上门来求,他是给面子才说,高高在上。
闻人不弃心中啼笑皆非“当然没问题,但连你都无法摆脱之人,修为可想而知,我的言听计从术,未必能够震慑此人多久,估摸着二十年左右。”
凡迹星不屑地道“他不过是强在专修一剑,而我亏在一剑双修。”
一剑斩人魂,一剑百病消,凡迹星用的是同一柄剑。
杀伐是它,拯救也是它。
相冲又相生。
对敌之时,好处是可以边战边疗伤,令凡迹星拥有极恐怖的耐力,即使打不过也有机会将对方给熬死。
坏处是,医剑会在一定程度上冲淡魔剑的暴戾之气,导致凡迹星在对阵修为差不多的剑修强敌时,很难爆发,容易吃亏。
但凡迹星不傻,他会摇人。
闻人不弃冲着他的医剑而来,而医剑原本就是他的剑道之一。
他心安理得。
等解决完此事,再去见那位重要之人。
可惜凡迹星不知道,重要之人姜拂衣也是冲着他来的。
早上从客栈出来时,只有燕澜、姜拂衣还有刑刀。
因为暮西辞说,柳寒妆身体不适的厉害,不想动弹。
请燕澜他们先去找凡迹星,回来后将具体位置告知他一声,他们过两日再去。
很明显是想避开燕澜,燕澜一句也没多问,答应下来。
柳藏酒也留在客栈。
姜拂衣心中忐忑,边走边秘法传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燕澜觉得不会,毕竟柳寒妆已经与他周旋了二十年“小酒同样知道轻重。”
姜拂衣忍住不回头“照这样看,暮西辞是怪物的可能性很大。”
“是兵火的可能性更大。”燕澜翻了一夜归墟志,找寻有关“火”的怪物,“他能令妖魔百兽陷入狂躁,也能令人迷失本性,生出杀伐之心。因此对付他,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环境,绝不能在人多的地方。”
姜拂衣懂了,需要等时机。
燕澜补充一句“我已经寄信给父亲,等着看他怎么说。小酒也寄信通知了他二哥,咱们现在只需等待,先去医你的病。”
姜拂衣此刻才讪讪道“其实,我不是来医病的。是因为霜叶说凡迹星手中有一柄剑,和我娘这柄剑一模一样,我心里好奇。”
燕澜皱起眉“你之前为何不直说”
姜拂衣道“只是因为好奇,就浪费你的时间,我怕你不高兴。”
燕澜“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如此斤斤计较的人”
姜拂衣连忙摇头“就是因为大哥太不计较,我才会不好意思。”
燕澜理解不来“反而还是我的错”
姜拂衣想说就是你的错,护送只是你爹交给你的任务罢了,你当个任务做不就行了
谁让你出钱出力无微不至的
但凡冷漠一点,姜拂衣对他下手也能心安理得一点。
正腹诽着,姜拂衣倏然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如果自己也喜欢上燕澜,那就不算欺骗他感情了
姜拂衣抬了抬眼皮儿,悄默默瞅他一眼,瞥见他脸上可怕的面具。
燕澜是真的优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优秀。
可是
姜拂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不到一点心跳。
小时候心脏虽然跳的非常慢,和冷血的乌龟差不多,但还是会跳的。
自打从棺材里出来,完全不会跳了。
也可能是越长大心脏就会越冷硬,最后完全变成一块儿硬石头。
姜拂衣有一种感觉,石心人大概很难去喜欢谁。
这可能是种族的自我保护,以免被感情冲昏头脑,遭歹人骗走心剑。
“就在这里。”
刑刀沿着夜枭留下的印记,带着他们走过众多弯弯绕绕,一路来到一处悬崖边,“凡迹星就在这座峰下。”
姜拂衣站在悬崖边往下望,哪怕延伸目视,也看不到底部。
燕澜则看向了对面的山峰,那里停着之前在旷野见过的小轿。
看样子这只鸟妖也是冲着凡迹星来的。
燕澜旋即收回目光“下去吧。”
姜拂衣拦下刑刀“你暂且在上面待着,我先去替你师父美言。他若不同意,我会告诉他,我中了你的连心魔虫。他若解不开,自己会来找你。”
她想求见凡迹星的剑,带着麻烦下去,怕他不高兴。
刑刀犹豫半天“行。”
见他们商量妥,燕澜本想张开羽翅,稍作迟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网。
一手握住姜拂衣的手腕,另一手拽住网,跃下悬崖。
嗡的一声。
网眼儿之间流淌开滋滋的灵力流,大网被风鼓成了伞状。
延缓了他们降落的速度。
姜拂衣抬头看“这是什么”
燕澜“天罗地网,专门用来猎杀鸟妖。”
姜拂衣反应过来“对面那顶轿子里的女人,就是你说的过路大妖”
“嗯。”
“真有你的。”
姜拂衣想说大哥你这样做,更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又罢了,以燕澜对鸟妖的警惕程度,引起注意也别想靠近他身边一百步。
像是落入了无底洞,两人降落许久才抵达悬崖底部。
幽州原本就冷,崖底更是阴气森森。
姜拂衣下意识想要抱起手臂,肩上突然一沉,多了一件彩色的羽毛披风。
姜拂衣裹紧了些,没空去和燕澜道谢。
因为她远远瞧见一条蜿蜒小溪,溪边有棵大树,树下坐着两个正对弈的男人。
一个穿着繁复的宽袖长衫,文士发髻,看上去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
一个身披会将柳藏酒气死的白狐裘,长发半披半束,瞧上去雍容华贵。
“哪一个是凡迹星啊”距离太远,姜拂衣看不清楚他们的脸,朦胧之中感觉两个都是美男子。
“披狐裘那位。”燕澜的声音似乎也随着崖底的空气变冷,“另一位是我们万象巫的死敌,闻人不弃。”
姜拂衣讶然,才和闻人枫分别,转头竟然遇到了闻人氏的家主。
万象巫和闻人氏,还真是解不开的缘分。
两人的棋下了一夜也没分出胜负,闻人不弃笑道“看来要暂停了,有贵客来访。”
凡迹星认同“是贵客。”
两人所指的贵客不同。
闻人不弃看向燕澜。
凡迹星看向的是姜拂衣,若不压制,他的本命剑已经快要自己飞出来了。
而他此刻的情绪也很奇怪,随着颤动的剑起起伏伏。
来的不是时候啊。
姜拂衣和燕澜迎着他们的目光走过去。
仆人按规矩去拦,凡迹星示意他退下。
两人在三尺左右停下来,燕澜拱手“万象巫少君燕澜与舍妹姜拂衣,见过凡前辈。”
直接将闻人不弃忽视。
而姜拂衣也不拐弯抹角“打扰您了,晚辈过来是有事相求,想私下里说。”
闻人不弃笑道“巫族里多的是能人异士,也需要寻迹星郎医治隐疾”
等着看她怎样被拒绝。
凡迹星却站起身“你随我来。”
闻人不弃脸上的笑容一僵。
姜拂衣也没料到凡迹星这样好说话,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随他走了很远。
凡迹星停下脚步。
姜拂衣也赶紧停下“前辈”
才刚喊了一声,突然一柄剑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姜姑娘是为它来的”
姜拂衣定了定心神,看向眼前的剑,从外观上看还真是和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
过于质朴,与凡迹星华贵的气质完全不同。
她问“晚辈能看看剑身么”
“可以。”
凡迹星正打算起剑,却见她伸手握住剑柄,刷,轻而易举便将他的本命剑给拔了出来。
凡迹星瞳孔微缩。
姜拂衣则是彻底愣住了。
她可以感知到这剑气里透出来的气息,千真万确是母亲的气息
和她从剑笙前辈手里得来那柄是一样的。
岸上为何会有两柄母亲的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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