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西辞隐约有些懂了“也就是说, 三万年后,巫族点天灯,你是为了应劫下凡”
令候沉默了会儿“究竟是谁给你的错觉, 让你觉得我们九天一族是一群傻子,不知道规避风险,反而知劫而上”
暮西辞“”
令候缓缓说“我族定期推演天道, 都是为了化世间劫数。自身的劫数,当然也是能避则避, 能解则解。毕竟趋利避害, 趋吉避凶, 方为真正的自然之道。何况我这道分身回去以后, 不会保存来此的一切记忆。我不会知道长明神私自保留了一条下凡的通道,更想不到自己会遭巫族残害。”
事实可能就像魔神姜韧猜测的那般。
他发现姜韧在神域失踪, 才得知通道的存在。
又得知天灯震动与极北之海有关, 想要下凡一探究竟,顺便寻找姜韧。
料到下凡艰险,却没料到这般艰险。
毕竟九上神之前没谁遭过天谴,或许以为步入天人五衰, 已算天谴。
令候不可能强迫自己想起分身这段记忆,这有违天道。
若是想起来了, 一早知道姜韧下凡会被巫族的叛徒剥皮放血,他身为友人, 岂会不阻止
所以说,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顺其自然。
时也命也。
正在岩石上打坐的漆,感知到有一股力量靠近,掀了掀眼皮儿。
瞧见是从温柔乡方向过来的, 他又将眼睛闭上了。
但来者的视线太过肆无忌惮,令他深感不适,漆又将眼睛睁开。
他目望飞剑靠近,除暮西辞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飞剑落地,漆看着身披黑斗篷的男人,走去他父亲的坟墓之前,躬身行了个大礼。
令候拜完之后,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漆,我欲前往极北之海搭救姜拂衣,你护送我如何”
漆正在猜测他的身份,闻言拿起腿边的剑,一跃而下“她不是在温柔乡何时回了极北之海搭救她出什么事情了”
漆不认识令候,询问的是暮西辞。
暮西辞便和他简单说了说。
什么武神和岁月梭,漆一概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姜拂衣的生关死劫。
不等暮西辞说完,他问“现在出发”
令候道“你师父人在何处”
漆怔了怔“你说无上夷他在魔鬼沼,守五浊恶世的大门。我爹死了,巫族那几个族老全死光了,大门总得有人守。”
令候询问“你们是师徒,你应该有办法联络到他吧”
漆“有。”
令候“烦请你给他递个消息,让他也去往极北之海。无论他想赎罪,亦或心怀苍生,眼下都是一个好机会。”
漆不免担忧“那五浊恶世的大门”
“巫族这一代能打开大门的,不是只有剑笙么”令候说了声“无碍”,“虽然在我的时代,五浊恶世尚未开始建造,但整体已经规划完毕,想要从外开启难度极高,尤其是怪物。逆徊生如今专心救怜情,怜情不曾破印而出之前,他不会打大狱的主意。至于沈云竹,更不必在意,他没这个本事。”
“好。”漆身上一直都有无上夷的令箭,忙取出来,按照令候的吩咐做了。”
令候再次踏上飞剑,吩咐越明江“时间紧迫,走吧,启程去往极北之海。”
暮西辞问“需不需要我一起去帮忙”
“此事用不着你。”令候摇头,又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暮西辞默不作声,目送他们离开,朝极北之海疾飞而去。
他也折返回温柔乡。
况雪沉和柳寒妆还在原地站着。
瞧见暮西辞自己回来了,柳寒妆仰头问道“夫君,那位神君呢”
暮西辞落在她面前“他带着漆去往极北之海了”
见她眼眶泛红,知道她因为希望落空而难过。
令候所处的时代,万木春神还不曾将伴生法宝交给信徒,他不知道法宝的下落。
也无法解开逆徊生的天赋。
况雪沉在柳寒妆肩头按了下,该安慰的话,方才他已经说了个遍。
如今将她交给暮西辞,他回地宫里去。
“大哥。”柳寒妆轻轻喊。
况雪沉转身“还有事”
柳寒妆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只是想起来,大哥不会比她的担心少。
她还能流泪宣泄,大哥向来将情绪全憋在心里。
不仅小酒的事情,还要扛着封印的压力,如今知道极北之海将出大事,李南音情况不明,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却要开导她。
头一次真切感受到大哥的不容易。
柳寒妆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记得爹说过,小酒是天狐,吉人自有天相,狐狸也一样,对吧。”
况雪沉微微愣。
他刻意将心态放的很平,一直冷静的安慰妹妹,忽然被妹妹安慰一句,心境突然乱了一瞬。
“会的。”况雪沉点了点头。
说完便继续往回走,像是怕露怯。
等他回地穴,偌大空旷的草原,只剩下暮西辞和柳寒妆。
柳寒妆站累了,走去石碑前坐下。
发现暮西辞没有跟上来。
柳寒妆瞧他双眼无神“夫君,你怎么了”
暮西辞摇了摇头“没事。”
简单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披着星光伫立在原地。
柳寒妆知道他有心事,直接问怕是问不出,需要先打开他的话匣子“对了夫君,刚才听说你说,漆是天谴行刑官,是什么意思他也是神族转世”
“那只是大荒时代,对天定克星的一种称呼。”暮西辞解释道。
方才令候对他讲了石心人和撕心之间的恩怨,一定意义上,石心人也可以说是撕心的行刑官。
暮西辞接着道“有一些人很特殊,他们从降生开始,就背负任务,天道赋予的任务,乃是天选之人。比如奚昙”
想起曾经潇洒的美男子,最后落得那般下场,暮西辞心中有些堵得慌,“漆就比较幸运,但细细想来,他一直在被命运推着走,说是行刑官,更像是一枚棋子。”
“原来如此。”柳寒妆佯装无意的朝他招招手,想他过来她身边坐下。
暮西辞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且说“我有些累,想先回去歇着。”
柳寒妆察觉他在刻意疏远自己,心头倏地就有些发慌,站起身“你究竟怎么了武神来之前,你还好好的。”
暮西辞迟疑了下“我从武神那里得知奚昙的不幸,心中难免感伤。”
柳寒妆将信将疑“真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之前已经相互欺骗了二十年,今后不许再说谎欺骗对方”
暮西辞“”
他微微垂眸。
方才令候说,希望他能主动回到封印里去,身为会给人间带来兵火劫难的劫数怪,他实在不应该在人间久留。
关于封印之术,令候刚才窥探过英雄冢的连环封印,已经知道神族最终选用的是哪一套。
稍后会传授给燕澜。
暮西辞慌了。
最近,他想将狰狞的原身修炼出个人样,进度极为缓慢。
原本以为是附身人身太久导致的,慢慢才寻思过来,是受到了怜情的影响。
他惊讶。
稍后又觉得自己的惊讶很可笑。
暮西辞拿定主意,决定不再自欺欺人,不再逃避。
他抬眸朝柳寒妆望过去,隔着随风舞动的蔓草,“我答应了武神,等温柔乡的危机了结,我就要回到封印里去。”
柳寒妆抓紧手背“他拿什么要挟你了”
暮西辞微微摇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该回到封印里,只是燕澜之前不懂神族的大封印术。”
柳寒妆哑了哑“其实你在人间二十几年,自控极好,并没有”
暮西辞苦笑“我的天赋不是自控就能完全避免,随时都可能引动兵火,这二十多年不曾引动,只能说是幸运。”
柳寒妆“但是”
暮西辞第一次打断她说话“你愿意看到温柔乡的青青草原,一瞬间成为焦土么愿意看到白鹭城那些你曾辛苦救治的百姓,悉数死于刀兵之下么而这一切,因我在人间,随时有可能发生。”
柳寒妆能言善辩,也是第一次被问的说不出话。
她看着他转身,追上前半步,想喊“夫君”,已知不合适“焚琴,这不是你的错。”
暮西辞驻足,不曾回头“那你可以接受么”
柳寒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口。
暮西辞低声“即使你可以接受,我也无法接受,无论大荒还是人间,都很美,我从来舍不得破坏这份美。”
在大荒,独居的他只知山河草木很美。
来了人间才逐渐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情感,同样是色彩缤纷,精彩纷呈。
他看重,珍惜,更不愿轻易摧毁。
柳寒妆禁不住又红了眼眶“难道不能躲在一个空旷无人,不受你影响的地方”
暮西辞默然道“我影响的范围过于广阔,如今的人间处处都是生灵,没有这样的地方,大荒才有。”
柳寒妆心口莫名钝痛,很想说不希望他回封印里去,要回也等她寿终正寝再回去。
她是妖,有着两三千年的寿元。
但对大荒怪物来说,也是弹指一挥间。
就赌这两三千年,他不会给人间带来灾难。
但身为柳家人,柳寒妆顷刻便明白,生出这样的想法,她是被怜情影响了。
柳寒妆恍惚片刻,慌忙默念家传的静心诀。
一边念一边目望暮西辞走远,没有出声喊他。
她不能开口动摇他。
否者他们柳家人三万年来的传承和坚守,会像一场笑话。
极北之海,海底神殿。
姜拂衣仍在神殿中闭目养心。
燕澜站在一旁守着,从神殿逐渐恢复的光泽,判断姜拂衣的进度。
这座神殿不愧是石心人的摇篮,的确和石心人密不可分。
不仅能帮姜拂衣剑心速生,她的剑心之力增强后,同时还能反哺神殿。
倏的,燕澜感觉到双眼一阵剧痛。
被镇在后灵境内的心魔,突破他的强行控制,再次发出声音。
“来了。”
“他来了。”
燕澜立刻盘膝坐下,再度将心魔狠狠压制回去。
心魔说的“他”,应该是令候。
他真的赶来了。
燕澜的心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奇妙。
既欣喜,又觉得怪异。
“燕澜”
燕澜眉头紧皱,这是令候的声音。
刚才在记忆碎片之中,燕澜就已然发现,他的音色和心魔相似,但腔调不同。
燕澜试着和他沟通“不需要对接术法,你竟然能够和我密语传音”
“有何奇怪,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燕澜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
“来我这里。”
燕澜朝姜拂衣看去“现在还不行,阿拂在神殿内修补剑心,我要在旁边护法。”
“石心人的神殿内用不着你护法,她只要不踏出神殿,就是安全的。何况她的生关死劫并非现在,没事的,相信我。有些事情,我需要单独对你说。”
燕澜犹豫了片刻,稳住心魔之后起身,先从神殿中退出。
从海底上升,浮出水面,按照令候的指引,去往附近的一座小岛。
才刚靠近,岸边站着的三个人里,燕澜第一眼先瞧见了漆。
他原本复杂的心情,又添上一笔烦闷。
看来岁月梭的守护者,正是温柔乡的监察人。
燕澜不动声色,落在三人面前,不语。
令候沉默着打量燕澜,尤其他猩红的双眼。
漆走去海边,绷着嘴唇不说话。
越明江恭敬的行礼“燕公子,我乃散剑修越明江,负责守护光阴神的伴生法宝”
燕澜也朝他行礼“越前辈,辛苦您了。”
这声“前辈”听的越明江极为别扭,只因知道燕澜乃是武神转世。
他悄默默打量武神和燕澜,两人在容貌在并无相似之处,且从眼神和神态来看,燕澜瞧起来就像个年轻人。
令候的黑瞳里,则堆积着岁月积累的沧桑和智慧。
但若是认真观察,两人在某方面,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似之处。
最终是令侯先开口“燕澜,我会出现在这里,你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燕澜解释“你在归墟志里,关于撕心的那几页,留下了记忆碎片”
在令候的时代,他早已着手编纂归墟志,自然知道是何物“竟是这样。”
燕澜明知故问“你们是从温柔乡来的”
他是想质问令候,既然去过温柔乡,必定已经得知他的经历,为何要将漆带来给他添堵
倘若漆能解姜拂衣的生关死劫,那当他没问。
令候观察着燕澜的反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我不仅是从温柔乡来的,且还已经去过鲛人岛,见到了闻人不弃和真言尺,以及至今不曾醒来的昙姜。”
燕澜担忧“伯母还不曾醒来”
姜拂衣怀疑昙姜的魂魄被撕心束缚住了,凡迹星几人以剑气为她本体充盈力量,他和姜拂衣则来神殿寻找。
虽未曾寻到,但燕澜觉得,神殿随着姜拂衣剑心增强,不断恢复神光。
昙姜的魂魄就在海底附近,神殿的神光应该也能作用到她。
双管齐下,依照燕澜的推测,该醒来才对。
令候听他说出“伯母”两个字时,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燕澜又问“那你有没有想出救阿拂的办法”
“有一点想法,正准备实施。”令候回的模棱两可。
燕澜心中一喜。
令候却说“然而此行,我发现一件比救姜拂衣更重要的事情,或许,这才是我来此真正的目的。”
燕澜凝眸“何事”
令候伸出食指,指向他的眉心“你我的心魔。他竟然有我近两成左右的法力,在没有血泉的控制下,你一旦压制不住,恐成人间大患。”
燕澜猜出来了“你有法子化解心魔”
令候收手“有,九天神族有血泉和神髓两部分,血泉不必多说,力量之泉。神髓则为神格,而心魔就附着在神髓上。”
这些燕澜都知道“姜韧说神髓取不出来,否则巫族族老又岂会只剜血泉”
令候道“我听闻姜韧生于战后,神域内的堕神应该很少见,小辈不知道罢了。其实大荒时代,我们处置堕魔的同族,向来都是抽取神髓,因为神髓一旦取出,血泉在身也会干涸,根本用不着从后灵境里剜出来这般残忍。”
燕澜默默听着,一双红瞳逐渐冰冷。
他知道令候为何会将漆带来了,是想抽出他附着心魔的神髓,交给漆。
令候观他眼神“漆身怀血泉,能够净化心魔,知道么”
不远处的漆听见,立刻望过来“我不要”
令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漆攥紧腰间剑柄“我再说一遍,我不要既然血泉能将心魔净化,你尽管将我体内的血泉取走去净化。身为上神,你不会没办法吧”
“你先稍安勿躁。”令候安抚过漆,又看向燕澜。
燕澜听着有节奏的海浪声,尽量维持平静“不知抽了神髓,我会怎样”
令候淡淡道“会成为凡人,我口中凡人,指的是你们人间的凡人,无法修炼的那种。”
燕澜压低声线“是不是意味着,我会修为尽失,从此经历生老病死,最多不过百岁寿元。”
令候摊手“芸芸众生,绝大多数凡人的一生不都是如此么,哪里不能接受有些时候,我甚至求之不得,盼做一个平凡人。”
燕澜当然可以接受成为凡人。
他是不能接受将神髓交给漆。
而且,姜拂衣躲过生死劫,石心人寿元漫长,他却只能活百年,她当如何
重点是,燕澜根本没必要做出牺牲。
令候劝道“此乃处理心魔最温和的法子,且漆融合了我们的神髓之后,他的修为会在短时间内爆发,无论处理极北之海还是温柔乡的危机,他的作用都要远远大于你。”
燕澜将骨节捏的作响,嘴唇抿的泛白。
心魔忽又出声。
冷笑。
“燕澜,杀了他,连着漆一起杀了。”
“分身罢了,别怕。”
“打开门,放我出去,我来杀。”
“闭嘴”燕澜将他压下去,又对令候承诺,“我目前能够压制心魔,等渡过危机之后,我会闭关将心魔化解。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自己”
令候静默片刻“我原本是信的,将漆带来,也只是提个建议,你若不愿,那便罢了。”
石心人尚且有心,何况他的心本就不是铁石,岂会不怜悯燕澜,不怜悯他自己“但我此刻见到你之后,丧失了信心,燕澜,你有堕魔的倾向。”
燕澜眼神微乱“我”
令候目光冷然,直视他的双眼“你敢说你最近没有动过入魔的心思”
燕澜说不出口。
他有。
姜拂衣在补剑心时,燕澜始终在旁思索,究竟该怎样帮她,才能为她更多的信仰之力。
他左思右想,或许可以尝试融合心魔,暂时入魔。
燕澜向来克制,这种克制深入骨髓。
即使他觉得自己对于姜拂衣的爱意,已经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但他很难表现出来。
燕澜寻思,或许入了魔,他就能舍弃骨子里的克制。
且融合蕴含神力的心魔之后,燕澜能够提升修为,像令候说的那般,无论极北之海还是温柔乡,他都能做的更多。
“我只是想要暂时借用。”燕澜解释,“等渡过风波,依然会去闭关解决。”
“下次呢下次再遇到危机,继续借心魔之力”
令候轻轻叹气,“从你觉得魔的力量强悍,可以拿来借用时,你就已经生了魔心。你私心认为仅是借一次罢了,但随后就会有无数次,底线便是这样一次次被打破,随后彻底放纵,你将彻底堕入魔道。”
燕澜忍不住道“我现如今颇为疑惑,力量真有善恶么难道不是要看使用这股力量的人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既然融合心魔能够救人救世,究竟有何不可你为何不信我,不信你自己”
令候声色严肃“这世上可以存在任何堕魔的物种,唯有我九天神族绝对不允许堕入魔道的神存在世间,无论何等理由,哪怕他本意是救人救世,我们都不能轻易姑息。因为先例一开,我族行事各个迫于无奈,底线和执守将会逐渐消失,九天神族迟早不复存在,世界也将归入混沌。”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是很抱歉,我并非九天神族,我是人,我有我自己的道。”燕澜从不认为自己战胜不了心魔,他眉眼渐厉,拿定主意,“不必再说,我绝对不会将神髓交给漆,根本没这等必要。”
令候颇为无奈“但我是神族啊,若是遇到姜韧,他还没死,怜他遭遇,我可能会破例。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转世,我深知你后灵境内那心魔的厉害,不能仅凭自信,就放任你入魔,相信你能自控。燕澜,你若是执迷不悟,非得护着心魔,我只能强行动手将你处刑,你有可能连正常凡人都没得做,成为一个废人。”
燕澜一言不发,看上去无动于衷。
“既然如此”令候似在犹豫,半响,沉沉说道,“我稍后一旦开解姜拂衣的生死劫,这道分身将会立刻消失。在此之前,我必须处理掉你我的心魔。”
话音落下,令候单手简单掐了个诀。
他的背后,骤然浮现出一个由符文组成的耀眼光环。
四周风浪猛然拍击小岛,力道之烈,竟将礁石击碎的四分五裂。
原本站在岸边的漆和越明江不得不朝岛中央退,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的心脏剧烈跳动。
“你分身不是没有法力”漆下意识拔剑,跑去燕澜附近,面朝令候,警告道,“你要取燕澜的神髓,也要先和珍珠说清楚,这事儿和我没有关系”
“”燕澜发现自己如同被定身,动弹不得,艰难启齿也发不出声音。
甚至连他后灵境里的心魔,也被压制住了。
关键是,这股压制他的力量,好像来源他自身。
令候懂得利用,他不懂。
燕澜正不知所措。
咻
一柄小剑快似利箭,自海中飞出。
一道寒光擦着令候掐诀的手背划过,斜着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线。
随后小剑直直飞向燕澜,在燕澜前方几步幻化出人形。
姜拂衣两指捏着一柄小剑,挡在燕澜前方,凝眸看向令候。
燕澜望着她的背影,心口一跳。
她又突破了,之前连御剑飞行都不会,现在竟然可以直接化作剑气飞行了。
令候望一眼手背上淡淡的血痕。
这般情况下,能轻易伤他的只有石心人。
“我家的剑,一旦见了血,我就有机会石化对方的心脏。”姜拂衣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当然,肯定石化不了武神大人您的分身,但我猜,应该可以对您的本体,造成一点小小的伤害,您说呢”
令候平静以对“姜拂衣,你是否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姜拂衣与他四目交接“不是我请您来的,谁请的,您找他说理。何况您现在尚未开始救,我似乎没必要向您道谢。”
令候发觉她不只相貌像奚昙,连任性妄为的性格都有几分像。
令候再次强调“我必先除心魔,才能为你破生死劫,否则等会儿我分身消失,留下心魔和一个动了魔心的转世,且忘的一干二净,实在无法安心。”
“那就不必破了。”姜拂衣将小剑攥进掌心,朝一旁越明江拱手,“前辈能否启动岁月梭赶在我动手之前,先将武神大人送回去吧。”
越明江“”
他劝了一句“姜姑娘先冷静,神君毕竟是大荒神族,行事习惯从大局出发”
姜拂衣打断“我知道武神大人代表着正义,如果正义,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未犯过错的心上人,在我面前受刑,变成废人,我还怎么相信正义如何对付撕心还不如让这个只会令我痛苦迷惘的世界彻底倾覆算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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