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修罗

    沉默对峙一瞬, 萧执微微眯起眼睛“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时乐莫名有点口干舌燥“你先把我放下来, 抱着不累吗”

    “你轻了。”萧执突然道,侧过脸,过了片刻才舍得将时乐扔到榻上去。

    时乐坐起来揉揉脖子, 漫不经心道“应该没有吧”

    萧执讥诮道“叶知行没把你照顾好吗”

    “萧大小姐,请注意言辞。”

    萧执恍若未闻,继续冷声问道“叶知行呢”

    “在客栈歇着吧。”时乐揣测对方其实晓得,只是故意考验他说不说实话而已。

    “那你出来干什么”

    “自然是看灯会啊。”

    “方才如此拼命的往前挤,就这般想看花魁”

    时乐觉得这人有病, 短短时间连发五问,就如此有求知欲吗重点是, 问出的都是无聊至极的问题。

    “是的,特别想看花魁妹妹长啥样,可惜了。”时乐被问烦了, 吊儿郎当的回答。

    萧执拧眉, 对这答案十分不满, 俯下身掐住时乐的咽喉,眸中千尺寒潭“别这么轻浮。”

    时乐无语,这人,真的病得不轻。

    “话说,萧大小姐, 你好像又长高了。”

    闻言, 萧执终于移开视线松了手。

    时乐继续逗他道“如今比我还高, 再女装真不合适了。”

    “”

    “还是说, 这女装的毛病你改不了了”

    萧执深深的看了时乐一眼,捏住他下巴“时乐。”

    “嗯”

    “我不合适女装,那你女装如何”

    时乐怔了怔,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萧大小姐你这样挺好看的,真的。”

    萧执冷声道“再废话,仔细我把你舌头割了。”

    时乐忙咬了咬嘴唇,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毕竟对方是说到做到心狠手辣的萧宫主,他还没活够呢。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窗外社火灯会的喧嚣声清清楚楚的落入屋中,细细碎碎的,满是令人心安的烟火气。

    虽然现下状况尴尬且危机四伏,时乐却不合时宜的觉得轻松,他微微侧过头,心无旁骛的看着时不时绽放于夜空的花火。

    萧执黑灯瞎火的,自个儿忙着布阵,时不时偏过头看趴在窗口观赏花火的时乐一眼,明明灭灭的火光落在对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心中涌起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小时候他爹第一次带他出嵬国,似乎也是上元灯会,给他买了一串冰糖葫芦,他坐在爹爹的肩膀上,举着糖葫芦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甜丝丝的,一抬头,恰好夜空中绽放了一朵烟火,明亮的,硕大的,也是转瞬即逝的。

    萧执想,现在这丝满足感,竟和当年有些微妙的相似。

    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转瞬即逝的,当年的糖葫芦是这样,他死去的爹是这样,眼前的时乐

    恐怕也是这样。

    所以他不应该稀罕。

    “”时乐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看到萧执莫名其妙的盯着他,背后发毛,一脸你他妈看着我做什么的疑问。

    萧执仓惶的移开眼,不耐烦道“你趴那儿碍事,挡光线了。”

    时乐无语,朝里挪了挪,萧执又道“你喜欢看烟火”

    时乐没回答,靠着枕头假寐,没多久,萧执又不乐意了“你怎么不答话。”

    “”时乐莫名其妙,方才不是你让我别废话要剜我舌头的吗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萧大小姐,你方才让我别说话。”时乐有气无力道,可以说很烦了。

    萧执深深的看着他“你故意同我过不去”

    时乐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奈道“不敢不敢。”

    “从现在起,给我说话。”

    “你放过我吧,”时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心念电转间笑道“要不我把你曾画过的春宫,再念给你听”

    萧执的脸倏忽红了,咬牙道了句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这怎么是不识好歹了时乐没意识到若他真将小黄文念了,今晚就走不出去了

    萧执突然正了脸色“时乐,把这段时日浮余山上所发生的都说说。”

    这要求不算过分,时乐也就应了,将前段日子叶知行如何收拾祝南君,浮余山如何在祝玄君出关后度过危机,他们一行四人此行的目的都说了,讲到浮余山众人被围困在焚天阵天罗地网时,时乐突然想起他和莫怀尘打的赌。

    “萧大小姐,那日浮余山被祝南君阵法封锁,有一人在外试图破除结界救人,那人是不是你”

    萧执沉吟片刻,才淡声否认“我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时乐点头,心道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嘴上笑道“我猜也不会是你。”

    幸而此时屋中光线昏暗,萧执眼中那抹落寞没让时乐瞧见。

    又百无聊赖的说了一会儿话,时乐是真的乏了,他取过桌上的酒水看萧执画阵,笑道“原来你的画功都是这般练就的,不画春宫可惜了。”

    萧执冷声道“下回再给你画,那些人儿都换成你的脸。”

    时乐痞里痞气的笑“好啊,最好再把对方画得美一点。”

    萧执微微眯起眼“美可有参照”

    兴许是酒有些上头,时乐脑袋一热道“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已经够美的了。”

    萧执愣了愣,脸迅速烧了起来,时乐转瞬也意识到这句话说得太过轻佻,暗道不妙,忙挠了挠脑袋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对方没言语,时乐又难堪的低头揉了揉眉心,待他再抬头时,看到萧执面沉如水眼神一凛,下一刻,他就被对方剥了外袍推到榻上。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萧执将食指放于唇中,做了个嘘的比划,屋外的灯会喧嚣截然而止,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突然,屋顶传来极轻微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萧执从容的打了个响指,突然无数个干涸的骷髅头从厢房四壁探了出来,咧着嘴哗啦哗啦咬碎屋顶瓦片正欲咬断埋伏者的脚腕。

    顿时阴风四起,鬼哭遍地,时乐还是第一次看到萧执操纵嵬国术法,意料之外的没被炼狱般的场景吓到,反而觉得有点意思。

    而此时的萧执,身着嫣红的花魁衣裳,一张脸苍白冷艳,时乐想到一个词,鬼新娘。

    真美,真冷,真毒。

    刹那间,整座揽月楼灯火尽熄,所有厢房的窗户啪的敞开了,无数淬了毒的骨针从四面八方直刺而来,与此同时令人冷出一身鸡皮疙瘩的琵琶声响起,泠泠冽冽,飞雪消魂。

    时乐此时衣襟半敞着,也顾不上去整理,默念咒决筑起屏障,一旁的萧执微微诧异“你恢复了”

    “一点点”时乐如实答道。

    萧执无所谓的轻笑“那别费气力了,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

    如此说着,萧执扬了扬袖子,淡蓝的光晕飞掠而出,将骨针悉数击成粉末。

    “时乐,今夜你别出手,留着气力给我暖床。”

    时乐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

    “萧执,逼人做这事儿,你能要点脸不”琵琶声截然而止,与此同时一阵香气袭来,一名容貌姣美的女子不知何时立于萧执三步之遥处,面色煞白,显然身上带伤。

    时乐揣测,这就是那位方才在街上中了萧执暗算的洛青子。

    萧执冷笑“逼你看他这副眼含春色的模样,像是被逼的”

    时乐暗骂一句去你妈的,眼含春色这个词,还是先前写小黄文他教萧执的,这小子倒学得快,将这个词用在了启蒙师父身上

    那女子显然被这话击中了,她看了眼衣衫半敞满脸红痕的时乐一眼,气得浑身发抖,袖袍一挥,无数鬼针朝萧执疾射而来,与此同时,四尊鬼煞将整座揽月楼以骨阵封锁。

    而另一边,叶知行提着无枫剑走出客栈,神色焦急面沉如水,刚巧遇到正往回赶的秋觉,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叶知行忙问道“怎么了时前辈呢”

    “方才看花魁,我们被挤散了,之后再找不着前辈,我以为他提早回来了”

    叶知行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道“花魁他们去向何处”

    “揽月楼。”觉察到事态不对劲,秋觉语气也有些慌乱。

    叶知行点头,难掩焦急之色“你先回客栈歇着。”

    “那叶道长你呢”他发现了,只有关乎于时乐的事儿,叶知行面上才有情绪的起伏波动。

    叶知行沉声道“我去把前辈寻回来。”

    时乐发现了,这萧执真的很鸡贼。

    他明明让自己别动手,说自己一个人应付嵬国四煞和洛青子绰绰有余,结果呢修为只恢复四成的他差点没被四煞洛青子要了小命,亏得及时赶到的叶知行出手,两人联手才把四煞困于事先顺备好的北冥阵。

    萧执气定神闲,端起时乐先前喝过的酒杯,一边品酒一边看四煞被北冥阵吸干灵力魂魄,最后化作四副枯骨。

    而那位洛青子,被他用鬼钉钉住了手脚,像个耶稣一样挂在厢房西面的墙上

    时乐算是明白了,萧执不让他动手,是看不上他恢复的那点功夫,而把他拐来揽月楼,也是想引出叶知行帮忙。

    说白了,他不过是萧执用来威胁叶知行的一个饵。

    待四煞终于灰飞烟灭,萧执将未喝完的酒洒在他们的骨灰上,拾起骨璜片收入囊中,莞尔朝叶知行道“叶知行,许久不见了,修为精进不少。”

    “萧公子,彼此彼此。”

    萧执依旧是皮笑肉不笑“此番,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叶知行不动声色“前辈无事便好。”

    萧执则看向那位无事的时前辈,冷冷道“时乐,在叶道长面前,把衣服穿好。”

    如此说着,他竟弯下身打算替时乐拢紧衣衫,时乐吓得忙自己将衣服裹紧“别恶心,我自己来。”

    叶知行在一旁脸都青了,萧执看他脸越青就越欢喜。

    “前辈,随我回去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叶知行忍耐功夫一向了得,青着脸语气也能温和有礼。

    萧执却阻拦道“别着急,这洛青子如何处置,时乐,交给你了。”

    “”时乐奇怪的看着他,一脸好端端的你又把锅甩给我干嘛的无奈。

    “萧公子,这是你涂煞宫自己的事,于前辈无关。”叶知行看出时乐的不乐意,很体贴的维护道。

    “叶道长,你可能搞错了,时乐也是我们涂煞宫的人。”

    时乐是真的困了,反而无所谓道“萧执,你想怎样吧”

    “你去杀了洛青子,我就给你解药。”

    “哈”时乐困惑,解药,方才萧执不是嘴对嘴喂他服下了么

    还未等他回应,萧执又继续补刀“若你舍不得这老情人,就等着浣灭毒发身亡,也随你。”

    “不是,解药你方才”

    时乐一句话未说完,一旁不动声色的叶知行早已抽出无枫剑,手起刀落,被钉在墙上的洛青子转瞬身首异处,鲜血溅在一旁的牡丹画作上,妖娆又诡异。

    时乐惊呆了,萧执也有些惊讶,反而是叶知行面不改色,冷静得骇人的望向萧执“解药呢”

    萧执微微眯起眼,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望向叶知行“解药,先前我喂时乐吃过了。”

    “”一抹戾气从叶知行眼中闪过,转瞬即逝。

    “方才,多谢叶道长替我杀了洛青子。”萧执很是得意。

    叶知行已经变回冷静克制的翩翩仙君模样“嵬国鬼女,人人得而诛之。”

    言下之意,你也一样给我等着。

    时乐看着叶知行擦掉无枫剑上的血渍,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男主很陌生。

    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先前有好几次,不经意间,他似窥见了男主款款温柔下的另一张面孔。

    这张面孔,似乎比萧执更冷厉无情。

    “前辈,随我回客栈吧,方才在灯会走散,秋公子十分着急。”

    “啊是”时乐被拉回现实,正要同叶知行离开,萧执又不乐意了

    “我随你们一道儿住。”

    一听这话,时乐就无比头疼“萧大小姐,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身上没银子,无处可去。”

    闻言,时乐一脸懵逼,你无处可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身上的钱,不都被你拿走了么”

    萧执理所当然道“用光了。”

    时乐委屈“我现在身无分文,住店的钱都是叶道长付的。”

    “多我一个不多。”萧执继续他的歪理邪说。

    时乐反驳“可少你一个也不少。”

    萧执摆出一副你活腻了解药不要了的神情,冷声道“别废话。”

    时乐真的,脑仁疼“我都说了没钱,要住店,你问叶道长同不同意吧”

    “我只问你。”萧执笃定道,不容商量。

    “”

    萧执莞尔“无需单开一间房,我同你住就成。”

    “我不成。”

    “没你反驳的余地。”

    时乐脑袋都要炸了“行行行,你爱咋咋的,我困了回去睡觉了”

    叶知行站在一旁看着拌嘴的两人,默默垂下了眼,一双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秋觉从叶知行的神色里觉出了不寻常,也顾不得正月风寒露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守在客栈门外,过了子时,看到街尽头走来三个人,组合十分诡异,一位红衣散发的姑娘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一位吊儿郎当的公子,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走在最后

    待看清后,秋觉愣住了“时哥哥,你怎么把花魁拐回来了”

    “拐赶都赶不走。”

    秋觉眨了眨眼,盯着时乐姹紫嫣红的脸喃喃道“难道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时乐漫不经心的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觉儿,你看这花魁眼熟不。”

    闻言,秋觉定睛一瞧,捂嘴惊诧道“萧公子”

    顿了顿又笑道“萧公子是专程来给前辈送解药的吧”

    “不是。”

    “不是。”

    时乐萧执异口同声,两人对望了一眼又移开视线,气氛十分诡异,亏得走在最后的叶知行云淡风轻道“我们碰巧遇上了萧公子而已。”

    说实话,这说辞秋觉是不相信的,好端端的时前辈在围观花魁时莫名其妙消失,再出现时满脸胭脂印子,怎么想都不简单。

    修罗场。

    “觉儿,别胡乱想了,外边冷兮兮的,快回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叶知行进了客栈,不动声色的同掌柜又要了间客房,时乐住在走廊的最东面,而他给萧执定的这间房则在最西面。

    萧执冷眼看着叶知行的一举一动,冷声道“让叶道长破费了,记在时乐账上吧。”

    叶知行面上温和的笑,眉宇间却似凝着千尺寒冰“我与前辈,不会如此见外。”

    萧执微微眯起眼,莞尔“叶道长真大方。”

    “过奖。”

    “只不过,你们浮余山,未必有我嵬国富裕。”

    “”叶知行敛了面上的笑“萧执,你现在已经不是萧宫主了。”

    萧执的眸子里冷厉之色尽显“叶知行,你也还没当上浮余山宗主,彼此彼此。”

    叶知行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萧执冷声道“我的人,你别想动。”

    “各凭本事。”

    叶知行萧执说话的功夫,时乐已经沐浴完毕躺在榻上了,面上沾染的脂粉都洗净,清清爽爽十分舒坦,奔波数日积攒了不少劳累,他头一沾枕巾就陷入黑甜。

    即使困,但出门在外时乐并不敢深睡,夜半,他被一阵极细微的声响惊醒,睁眼之际瞧见窗边立着个人影,立刻警惕的汇集灵力。

    那人散着发,被月色勾勒出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

    看时乐醒了,萧执才走到榻边坐下,他换回了男装,身上弥漫着新浴后的青草香。

    两人对望一瞬,都没立刻言语,萧执此刻对着窗,月光正好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细长的眸子盛着月色,有那么一瞬,时乐的心跳快了几分,他似乎从这双总是冷鸷阴郁的眸子里看到了满天星河与款款温柔。

    短短一个多月未见,这小子又长大了几分。

    “萧大小姐,你怎么偷摸着来了”失神只是片刻,很快时乐又恢复了原本漫不经心的语调调侃萧执。

    “偷摸”萧执轻微的皱了皱眉,微不可察的勾唇道“我来你这里需要偷摸么”

    如此说着,萧执竟伸出了手贴在时乐裸露的脖子上,指腹细细摩挲,似确认先前自己留下的伤痕。

    这一系列动作引得时乐汗毛直立,他微微偏过头嫌弃道“诶,别这么不见外,两个大男人三更半夜摸什么摸。”

    萧执冷哼一声“看先前的伤愈合得如何了,若好了,我再给你咬一口。”

    忆起上次被吸血后气若游丝躺了一天一夜的痛苦,时乐打了个激灵“你别,明儿还要赶路呢,上次被你吸了血,我躺了得有三天三夜。”

    他故意夸张了说,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又开吸。

    可萧执似越发来了兴致,整个手掌覆在时乐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彼此的距离缩短到极限,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

    时乐不动声色的聚起灵力,想着若对方来强硬的,自己好歹也反抗反抗一记灵力炸过去。

    “别想着做小动作,你斗不过我。”

    “我晓得,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时乐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底气,尾音却没控制好有些抖。

    萧执轻笑“你怕我”

    “不至于。”

    萧执越发来了劲儿,掐住他的咽喉道“怕我就对了。”

    时乐摸着了规律,这萧大小姐很喜欢掐人脖子,而他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掐死,想到这一层就释然了,反而佯做出一副正经模样调侃“你那日吸了血,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萧执的神色顿了顿,沉默一瞬才不悦开口道“我想去哪儿还要与你说”

    本能反应,企图用怒气掩盖心虚与慌乱。

    时乐也不是心思细腻之人,自然没觉察到这层,无所谓道“自然不用,我就随口一问。”

    顿了顿又道“所以今晚你出现在我房中,是有何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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