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周遭人看清二爷是如何动作的, 一晃眼功夫, 二爷已经凌空跨过百米宽的悬崖,避过众修士的阵法, 轻轻巧巧的出现在时乐对面, 依旧是那副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眼尾的笑纹荡漾开来, 亲和又好看。
“这段日子我四处寻你, 可着急了。”
“二爷,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看二爷好端端笑吟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乐欢喜之余略微有些诧异。
二爷微微扬起下巴,视线移向半空中斗得天昏地暗的两人“我跟执儿说了你已从万鬼冢出来的事, 他料定你肯定在此处,这不就寻来了么。”
“执儿“时乐以为自己聋了, 穿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亲昵的称呼萧执。
二爷看出了他的疑惑与震惊, 摆手笑“是侄儿, 也是执儿。”
“”
“此事以后再解释, 先同我们回去, 待在这群臭道士的山旮旯里有什么好。”
当然, 二爷不否认这群臭道士都生得清秀出挑, 比晚霖城风月街的援交道长们要入眼多了。
旁边一群臭道士闻言,皆齐刷刷的望过来,视线里满是愤慨之意, 可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不是二爷的对手。
“乐儿, 他们没欺负你”二爷还是一贯的说话方式,同时乐毫不见外。
“谁敢啊。”时乐的目光再次移向萧执,反而对二爷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哟,那你怎么呆呆傻傻的了”如此说着,二爷挥手在时乐眼前晃了晃,看他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索性将人拉着飞掠到对崖。
“时前辈”与萧执缠斗中的叶知行看到时乐被人掳走,也顾不上接对方的杀招,萧执正欲举剑劈去,就听得下边二爷招呼
“执儿,人寻到啦。”
“”时乐被二爷带到对岸涂煞宫的鬼兵阵中,被一群白骨僵尸包围着,这些面目惊悚的家伙还回过头来对他笑,就差齐刷刷开口喊一句夫人好了
“别恋战,你再打下去,我就将媳妇儿扛回家了啊。”
萧执瞬间收手,归剑入鞘,顿时拨云见日天光乍现,一晃眼人已经移到时乐近前。
时乐脚一沾地,抬眼,就同这双狭长的眸子视线相缠,萧执一头白发披散着,眉心有一抹红印,目光微微闪动,似要把他吸入深不见底的渊涯。
萧执站得离他很近很近,面上没有表情,时乐从他深若古井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大小姐,许久不见。”
时乐猝不及防的开口,眼神有些无所适从,唇角却像从前一样勾了勾,语气里捎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萧执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深深的看着他,这眼神是有温度有力道的,看得时乐脸上一阵火辣一阵疼。
沉默一瞬,他再度开口“没想到,你小子又长高了不少。”
“”
“可头发是怎么回事”
萧执的身子突然毫无征兆的抖了抖,他垂下眼,抓住时乐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劲儿,似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一样。
掌心冰冷干燥,通过肌肤的接触,时乐明显感觉到对方在颤抖,许久许久,他才说出第一句话
“我们回家。”
“嗯”
“你的剑。”
萧执将破虹在自己衣摆上擦了擦,才握住时乐的手交到他手中,曾经洁癖如他,不把自己手上的脏东西往时乐身上擦都不错了,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走。”萧执止不住身上的颤抖,眼眶微微泛红,他仓惶的转过身,没再说什么,拉着时乐就要走。
“时前辈。”叶知行站在一旁,手背青筋暴起,他将手收进袖子里,定定的望着时乐“你要同他们离开么”
萧执的手又紧了紧,时乐错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
时乐正欲开口,二爷还是那副笑模笑样朝他摆摆手,转过来同叶知行道“叶宗主,抱歉得很,今天我本是来接媳妇回家的,不小心闹得太大了,还请见谅。”
“时前辈和你”叶知行眉头轻微的跳了跳,望向二爷的眸子寒潭千尺。
二爷笑得肆无忌惮,混不在意,拉起时乐的另一只手,萧执看向他的眼神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他也不撒手,气定神闲道“对啊,我和乐儿在万鬼冢生活了一年了,他不是我媳妇是什么”
时乐语塞,看二爷一边说一边拼命朝他使眼色,也没当场揭穿,只不过萧执抓他的手更疼了。
“叶宗主,他就是我同你说的二爷。”时乐硬着头皮解释道。
叶知行脸绷着,微微颔首“幸会,浮余山乃清净之地,不宜干戈,二爷不介意的话到山中用顿便饭如何”
“客气客气,我和执儿现在都还不饿,就不打扰了。”
“”叶知行的面色又沉了几分“二爷和萧宫主是”
二爷笑得一双眼睛好看的弯起“我是他二叔,萧送寒,你们小辈兴许不认识了。”
内敛如叶知行,听到萧送寒这个名字也微微睁大了眼睛,当年涂煞宫老宫主的风流弟弟萧二公子,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自从十七年前销声匿迹,再无人见过。
时乐眉头皱了皱,看着萧送寒的眸子渐渐清明,释然一笑“原来是你啊。”
“哈哈哈,正是正是。”
时乐无语,腹诽这一家子真爱穿马甲,转念又觉得是自己先前过于愚钝,那些他觉得二爷同萧执相似的瞬间,也变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叶宗主,那我们先走啦。”
“二爷,大小姐,稍等,” 时乐转向叶知行,客客气气道“叶宗主,这段时日多谢照顾了,今后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必尽力为之。”
这些话听起来客客气气,其实再疏远不过,时乐心里还是对这个半黑不白的男主有些忌惮。
叶知行终于绷不住了,面上不复往日的淡然克制,语气有些着急”你当真要同他们走”
三番四次的,他总是被时乐放弃。
时乐只清淡的笑了笑,言语笃定“我想同二爷叙叙旧。”
其实,依这个架势来看,时乐知道自己若不走,今日浮余山和涂煞宫免不了一战,没必要。
“别同他废话。”萧执冷声道,吹了声口哨,一只巨大的血鸠从天而降,他回过身搂住时乐的腰,将他抱上了鸟背。
萧送寒厚着脸皮跟着,还回过头朝叶知行摆了摆手“叶宗主,有缘再见。”
“叶宗主,那我先告辞了。”
叶知行没点头,垂下眸子自言自语了一句,每次,你总是选择他
旋即扬起一张脸,恢复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相信很快又会见面的,前辈保重。”
鬼兵一撤去,浮余山众修士都松了口气,而作为“人质”的时乐此刻已稳稳当当的坐在血鸠上,背贴着萧执的胸膛,就似被对方拥在怀里一样。
时乐低头往下望去,水色道袍连成一片随风而动,而叶知行就消失在那万顷碧波里。
“别看了。”萧执在他耳边低声道,温热的嘴唇擦过时乐冰冷的耳廓,两人都是一抖。
“”
“姓叶的有什么好看的。”
萧送寒在后边笑道“胡说,我看那叶宗主倒是生得周正俊朗,且这种表面禁欲清冷的性子,撕开伪装露出真面目应该很来劲儿。”
“”
“”
“自然,没有我们乐儿讨人欢喜。”
时乐扶额“二爷,你就别打趣我了。”
萧送寒无所谓道“不这么说,那叶知行肯放你走么”
萧执在一旁就似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全不理会萧送寒的调侃之语,渐渐将头埋在时乐肩窝里,时乐觉得这家伙很奇怪,刚想询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儿,身后的人喃喃开口了“我若今日不寻来,你是打算待在浮余山永不见我了”
“那倒不会,觉儿还打算拉着我去涂煞宫找你呢。”
他预感萧执会因这句话冷嘲热讽一番,可对方却没有,只将唇贴在他脖子上,语气里有点难以察觉的委屈“当年之事,你怪我的”
萧执这句话,让时乐思及曾在万鬼冢无数次梦到的情景,这家伙掏出自己的心脏捧到他面前,求他原谅,求他回来。
可大小姐有什么必要做到这地步呢
时乐心里不是滋味,突然有种想抬手揉一揉这白脑袋的冲动,可他手指收了收,最后还是忍住了,嘴上却轻描淡写的“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为你被流毓剜了心,有些不值。”
他习惯了和萧执保持这种互相伤害的说话方式,却没想到对方认真得似变了个人
“我让你剜回来就是。”
“哈”时乐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终于肯回来,气消后,就别再走了。”
看时乐一时没回应,萧执将手指从他手腕移到手背,带着细茧的指尖勾勒着时乐骨节的轮廓,最后将他的手整个包裹在掌中。
他的呼吸缠绕在时乐耳畔,温暖潮湿,与这双握着他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时乐印象里萧执的手一直是温暖干燥的,甚至有些灼人,而如今,这双手冷冰冰的。
“我等你消气”
声音渐渐小下去,时乐觉出不对劲,拧眉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他话音方落,对方没再回答,时乐明显感觉到搂住他的力道渐渐松开,两人本是后背贴着胸膛的姿势,紧得彼此汗湿了衣衫,如今萧执一放松下来,冷风灌入,湿濡的衣裳贴在后背,时乐经不住打了个颤,下一瞬,萧执整个人脱了气力挂在他身上。
“这段日子熔刹渊一直躁动不安,这小混球为了控制住熔火,据说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休息过了,我赶回涂煞宫与他说了你的事,他扔下一切事务风风火火赶了过来,方才又神思激荡的与叶知行斗了一番,怕是熬到极限承受不住了。”
如此说着,他似为了尽一尽自己这个做叔叔的责任,打算把昏死的萧执挪过来,可只要他试图将萧执从时乐身上抱走,这失去意识的人就开始皱眉,且越发紧的黏在时乐身上,就似生了根一样。
“怎么这孩子和那把凶剑一样,也只认你。”
时乐苦兮兮的开玩笑“毕竟也算是我养大的孩子,和这破虹一样,喝了我不少血。”
顿了顿,时乐沉吟道“这里距离涂煞宫万儿八千里的,一路奔波下来,我怕你这侄儿要断气,先去笠州安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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