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打量福禄县主的同时, 福禄县主也同时打量着沈灼,外面传言世子夫人容色极美,恍若天人下凡,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灼衣服颜色向来鲜艳,今天她穿了上身穿着白色小裳、下面是鲜艳的红色长裙, 身上的配饰是整套的嵌红宝的金头面,尤其是一对悬在耳畔的红宝耳坠, 和她莹白的皮肤相互映衬, 格外地引人注意。
福禄县主对沈灼笑着说“我本来早想上门了,只是想着世子夫人舟车劳顿, 不敢上门叨扰。这些天我听说世子夫人和世子想在北庭再举办一次婚礼”
沈灼含笑说“父亲说北庭离京城远,我们在京城成亲时候, 家中亲戚大半没来,这次补办婚礼, 正好让亲戚热闹一番。”
福禄县主点头应道“王爷说的没错, 我那会听说世子和世子夫人在京城成亲, 还遗憾不能喝上你们喜酒,现在你们能在北庭再办一场是再好不过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婚礼各项事宜繁琐, 世子夫人初来乍到,难免人生地不熟, 您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 可以让我来做,我怎么说也给儿女办了好些婚礼了。”
福禄县主是先镇北王的胞妹,自幼备受父母和兄长宠爱,养出了无法无天的脾气,先镇北王意属四子继承王位,她自然也顺着哥哥的意思全力支持四侄子。
福禄县主的夫家长孙氏也是北庭大族, 福禄县主的长女就是嫁给了她四侄子。因着这份关系,她那会对慕仪态度非常不好。
后来慕仪上位、先镇北王去世,她女婿、外孙都被慕仪杀了,幼女带着外孙女守寡,福禄县主心疼女儿一家子,疯了一样咒骂慕仪,还当众和贺楼太妃闹过。
慕仪碍着这位是父亲唯一的胞妹,他又杀了亲弟,若再对姑母动手,恐怕北庭大部分世家都对他有意见了,是故他勉强忍了福禄县主。
可随着他权力渐渐稳固,福禄县主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她夫家很厉害,可长孙是大家族,家里也不只她夫婿一脉。镇北王不喜福禄县主,他就转为提拔长孙氏旁支弟子。
这些年眼看旁支兴盛,而他们主脉越发衰败,估计过不了几年,旁支和主脉的地位就要互换了,福禄郡主实在坐不住了,她心疼女儿,可她也有儿子孙子。
只是那会慕王府是贺楼氏两个女人当家,她们就恨不得把王府都搬到娘家去,哪里会允许别人来分一杯羹福禄县主想讨好都没门路,好容易来了一个世子夫人,她自然要抓住机会。
之前没上门是不确定这世子夫人脾气性情,如果是个软性子,被贺楼氏拿捏住了,那她上门也没用。但现在眼看贺楼太妃都开始“休养”了,显然是个有手段的,福禄县主就以帮忙为借口登门了。
沈灼闻言有些惊喜地说“姑祖母能来帮忙是再好不过了,正好我身边除了太妃外,也没别的长辈能指点我了。太妃这些天身子骨不大好,我也不敢让她老人家太操劳。”
福禄县主的摆放在慕湛意料之内,沈灼也是得了表哥的授意才接受她的示好。姨夫行事风格冷硬,早年对兄弟姐妹下手从不留情。
如今年纪大了,开始考虑自己子女了,就想缓和自己和弟妹们的矛盾了。他不是在意那些外人的看法,而是想给儿子们树立一个兄弟和睦的榜样。
慕湛明白父亲心意,他长在京城,和北庭没太多利益瓜葛,对底下的庶弟们谈不上敌视,也谈不上友爱。如果他们想对付自己,慕湛不会留情,可如果他们愿意维持面子情,那他也能当个宽容和善的好大哥,毕竟这是父亲的愿望。
福禄县主投诚只是一个信号,表示镇北王对以往那些得罪自己的人都既往不咎,同时也显示出慕湛的仁善,这也是政治惯例了。
老子手腕强硬、儿子就要柔和;要么就是儿子强硬、老子柔和,总要有个可以让底下人求情的地方。镇北王偏爱长子,毫不在意用自己为儿子铺路。
沈灼也需要福禄县主这样熟悉北庭的贵女带路,帮她融入北庭的贵妇圈。她是汉人,北庭这边贵夫人大多是异族,没人带路她很难进入这个圈子。
听沈灼提起贺楼太妃,福禄县主嘴角抿了抿才说“世子夫人说的是,既然太妃年纪大了,就该好好休息,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帮忙。”
说来福禄县主年纪比贺楼氏还要大几岁,也比贺楼氏更老态,要说身体也不一定有贺楼氏那么健壮,她本该颐养天年了,只是家里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出来求沈灼。
沈灼说“正好我有一桩事要麻烦姑祖母呢。”
福禄县主问“哦何事”
沈灼说“太妃身体不大好,我娘家离这里也远,我跟表哥成亲那天家中少了一个主事的女眷,姑祖母您可愿意早点来王府招待女眷”
福禄县主痛快地一口答应“这有何难,届时我把你婶婶嫂子们都带来,也让她们开开眼界。”
沈灼抿嘴笑道“那就有劳姑祖母了。”
福禄县主得了沈灼的回应,开开心心的回去了。
沈灼送走福禄县主后,就去了她和表哥的书房,她是后门进去的,听到西厢房里有人在说话,猜表哥可能和幕僚在议事,她转身去了东厢房。
书房里用了地暖,堂屋里又烧了好几个铜鼎,屋里温暖如春,沈灼脱下斗篷、木屐,穿着家常的单衣坐在椅子上,柔软的绣鞋踩在厚厚兔皮地衣上。
慕湛和幕僚议事完毕,过来找妻子的时候,沈灼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账册她已经都算好了。慕湛笑了笑,坐到了她身边“夭夭在看什么”
沈灼说“是一本新出的游记,莲娘刚从京城寄过来的。”
慕湛瞄了一眼书名,对沈灼说“我们出去走走吧,你眼睛不疼吗”自己看书的时候,她总是盯着自己,不让自己看太久书,她自己倒是不管了
沈灼瞄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都快黑了,她起身说“表哥,刚才福禄县主来找我,我让她在我们婚礼上招待女眷。”
慕湛接过庭叶手中的斗篷,先帮妻子把斗篷穿好,然后才对她说“福禄的母族慕容氏是鲜卑大族,以前的势力几乎和贺楼氏旗鼓相当。
只是这些年被父亲压制,才屈居于贺楼氏之下。这次福禄出面应该是长孙氏和慕容氏对我们的联手试探。我们留在北庭时间不久,你也不用对福禄太上心,着急应该是他们。”
慕湛耐心地教着妻子如何应对。
沈灼莞尔“我是汉人,她们都是鲜卑贵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可能融入她们的。”她一开始也只是想让福禄带自己进入贵妇圈而不是融入。
或许等父亲上位,这些鲜卑大族和汉人世家大量联姻,才有可能渐渐融合。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沈灼没想那么远,她只想借着福禄的手,刺激一下贺楼氏而已。
慕湛垂目看着妻子,温声问“夭夭你在想什么”
沈灼说“我在想长孙家、慕容家会不会送个美人给你。”
慕湛无奈地一笑“怎么可能”
沈灼睁大眼睛“为什么不可能表哥这么出众,身份又高,北庭那些贵女想嫁你也是正常的事。”这边本来就是一夫多妻,表哥那么俊美,北庭那些贵女会心动也是正常的。
慕湛弯腰轻挽她鬓发,柔声笑道“原来在夭夭眼里我有这么好”
“表哥要是不好,我也不会嫁给你啊。”沈灼小手伸到慕湛的臂弯里,表哥身上最暖和了。
慕湛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夭夭,你想怎么玩都行,只有一点,不许让自己陷入危险。”
沈灼抬头看着慕湛“表哥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危险”重活一次,她比任何人都惜命。
慕湛轻压她鼻尖,“你有数就好。”
沈灼头埋在表哥怀里,心中暗暗奇怪,她从来没跟表哥说过,自己想刺激贺楼氏的事,表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北庭冬季大雪飘飞,大部分人家都会赶在雪季前举办婚礼,镇北王要连续举办两场婚礼,时间更是紧迫,不过幸好之前贺楼氏为了给儿子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物品。
沈灼和慕湛成亲时很多物品都是现成的,沈灼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自己的嫁妆了。汉人有晒嫁妆习俗,这边胡族受了汉族影响也有这习俗。
偏偏沈灼大部分嫁妆都在京城没带来,能摆在明面上的都是一些书卷玩器等物品,这让沈灼有些发愁,她知道慕洵的妾室小贺楼氏嫁妆很丰厚。
如果她在这里的嫁妆还压不过小贺楼氏,那不是丢脸吗北庭这边的人可不会管自己嫁妆在京城运不来,他们只会夸耀小贺楼氏的嫁妆。
不过沈灼的烦恼被慕湛轻轻松松地解决,在两人婚前三天,慕湛的人源源不断地将金器、宝石、绢帛绫罗等物放在了两人的院落里。
沈灼惊讶的问慕湛“表哥,你哪来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我商队运来的。”慕湛说“都是些金银俗物,跟你的嫁妆不能比。”夭夭在京城的嫁妆才是真价值连城。
“商队”沈灼偏头看着慕湛,“表哥你还有商队”他怎么从来没跟自己提过这年头能跟外族做生意的商队都不是寻常人,身后或多或少都有军方背景,表哥的身份弄个商队也方便,只是表哥常年在京城,他是怎么躲过皇室监视弄出商队来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