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笑让众人一愣,循着声音望去便瞧见立在门口,轻笑盈盈的女子。
“大胆”那女子身后的小宫娥咤道“见了言欢娘娘还不跪下”
一众兵卫便皆都呼啦啦的放了红缨枪,半跪于地。只余下小凤愣愣的站着,瞧着突然出现的言欢回不过神。
言欢浅笑盈盈的入了门,身后随了一群宫婢和一个白衣男子,近前才看清是廖月白。
廖月白先掠身至小凤身边,低声问“王妃你没事吧”
小凤刚要摇头,言欢已然一把扯住她的手,急切道“哎呀我说三王妃啊,这群奴才是不伤着你了是摔断了胳膊还是刺伤了腿啊”眉眼死命的冲小凤挤来挤去的使眼色,“或者伤到了脚”
可惜太过丰富,让小凤一时反应不过来。急的的言欢暗自使力狠狠的拧了一脚小凤的脚,痛的她一声低呼,踉跄着站了个不稳。
言欢赶忙扶住她,大呼“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胆敢伤了三王妃”
跪在一旁的领头,淡淡开口“是三王妃硬闯御刑庭,所有才误伤了”话未讲完,一个凛冽的耳光便抽在了他的脸上,抽的他愤然抬头,怒瞪倨傲的站在他眼前的言欢,御刑庭向来是由圣上亲自管辖,虽是小小职位,但因有皇权护着,一贯跋扈的很,除了圣上还从没人敢得罪过他们,此时这一耳光不但抽在脸上,更抽在尊严上。
言欢甩了甩因用力过大而酸痛的手掌,轻蔑的瞥他,“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奴才,便是三王妃真闯了这御刑庭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这是越权藐圣,非礼王妃信不信我现在就替圣上砍了你”
领头被喝的一句都辩驳不得,紧抿的嘴唇死白。
言欢又道“再则,谁说三王妃是硬闯啊”袖口一抖,当啷的扯出一块金黄的牌子在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通行金牌。领头的瞬间噎住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硬生生的低下头,咬牙道“臣该死。”
“那就去死吧。”言欢不瞥他一眼,拉了小凤和廖月白便往御刑庭大堂去,留下脊背僵直的头领愣怔在了原地。
御刑庭并不大,只要转个弯便是关押和行刑的正堂。
刚转过弯言欢便一把丢开小凤的手,冷冷道“要不是看在朝华的份儿上,我才懒的理你呢。”
小凤也不恼,只是淡淡道“那我也不必谢你了。”伸手扯了她手上的金牌,转身便走,“借你金牌一用,稍后奉还。”是不等言欢回过神她已经入了御刑庭正堂。
惨叫,阴暗,血腥和腐臭味在一瞬间兜面而来,让小凤心口一窒,顿步在了门口。从来没想过世间会有这样的地方,没有光亮,只有零零碎碎点着的白色蜡烛,一晃晃的惨淡照明。
正堂极狭长,一眼望不穿黑洞洞的头,是与牢房不同,一侧排放着关押犯人的铁笼子,一侧是各式各样,连见都没见过的刑具,穿堂风过,翻搅着浓烈的血腥和骨肉腐烂的臭气,摇的一排刑具当当啷啷的想做一团,寒光刺目的挂着血沫。
言欢刚落步门口,便慌忙掩鼻而退。廖月白也伸袖掩了口鼻,对言欢道“你便在这等着吧,不必进来了。”跨步入了门,立在小凤身侧唤了一声,“王妃”
小凤愣愣回神,伸手想将远远近近,毛骨悚然的惨叫挡在耳朵之外,却有一小吏端着血迹斑斑的木盆走过来,蹙眉问“你们是何人”
小凤伸手亮了通行金牌,不多话的道“先前被送来的容摸摸在哪里”小吏行至跟前,登时一阵恶臭涌在小凤鼻翼,她落目,却在瞧请那木盆中盛着的事物时,悚然后退,死掩了嘴,几欲作呕。
肠子,那木盆之中盛着的是白花花的肠子,红血白汤的,尚腾着腥热的气。
廖月白扶住小凤,忍不住蹙眉道“王妃,我们还是”没讲完那小吏便开了口。
“哦,你说那个刺杀圣上的逆贼啊。”小吏面无表情的道“在里面呢,周总管正在审问呢。”
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拔步冲了进去。
御刑庭的正堂至深处,亮着数只白蜡,燃的正旺,噼啪声炸了烛油。
打着赤膊的侏儒将手中的瓜子往木桌上一撂,跃身跳下了凳子,竟是还不足木桌的高。
正是周文。
烛火照的他脊背油光光,他停在烛火下浑身裹着白布的人的一旁,抬脚踢了踢那人,“都粘好了吗”
一旁的小吏擦了擦手道“周总管放心,这次用的都是上好的鱼鳔胶,粘着力强的很,就是粘城墙也够料了,非揭这小子一层皮不可。”
周文极满意的点头,蹲下身子提起那人的手指晃在烛火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竟是全部拨了指甲盖的一片红肉,他咂了嘴,“啧啧,瞧瞧这小手生的多白嫩,你说我要是将这小手泡在烧刀子里”拧了笑,伸手抓过一坛烧刀子哗啦倒在那拔了指甲盖的手指上。
惨叫瞬起,那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疼的生生醒了过来,趴在地上一阵抽搐,喉咙里噎的嘶哑。
手指上血红的肉芽被酒洗的发白,又一点点的透出血珠。周文丢开他的手,狞笑着拍了拍他的脸,“你尝过活揭人皮的滋味吗”
那人脖颈以下全部绑了白布,瘫软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仿佛是一只带茧的蛹。
周文一把扭过他的脸,道“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被我揭了一层皮多可惜啊,其实你只要承认是三王爷指使你刺杀圣上的,就不必受这份苦了。”
那人半睁着眼,突然死命的摇头,气若游丝的道“没有指使没有指使全部都是我的主意”
周文啐了一口,冷笑,“他妈的,看来不揭你一层皮你是不招了”挥手召了两名小吏上下按住他,又招一名小吏扯住裹在他腿上的布头,道“从腿开始,给我揭”
“撕拉”是一声轻响,惨叫贯彻整个大堂,末尾是近乎分不出人声的咆哮。
周文先前让人在他身上涂满了粘着力极强的鱼鳔胶,而后密密的裹上白布,等待胶干,白布彻底粘在肌肤上时,在令人强行撕下,白布连皮带肉是生生的揭下了一层皮。
撕扯的时候并不流血,全是嫩红的肉芽,等撕第二圈之时,第一圈的肉芽上才一点点溢出血珠,豆大的,须臾便淋漓而下。
他像被掏空的号角,蜷弓着身子惨叫,喉咙撕裂的惨叫,几次欲咬舌自尽,却被周文一把扣住下颚,求死不能。
突然,有人在远处喊他,“受受”
极大声,是几乎盖过他的惨叫,他从来没听她如此大声过,在看到那种苍白如纸的面孔扑见眼前时,他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二小姐”
小凤脸色白的厉害,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扑到受受跟前却被周文拦下。
“什么人”周文大喝。
是根本不想废话,小凤抬脚踹开他,两个巴掌抡开了压着受受的两个小吏,大喝“滚开”
余下的小吏被吓的连滚带爬闪到一边。
周文大怒,爬起来抄起板凳便要砍向小凤,却被人一把抓了住,回头还没见人便先见一块金牌逼在眼前。
“圣上钦赐的金牌在此,你还要阻拦”廖月白持着金牌竖了眉。
周文一愣,没等回过神,已经被廖月白抬手扔了出去,直摔在一堆刑具之中,七荤八素。
廖月白道“圣上允三王妃与人犯单独交谈,你们先都出去。”
从地上爬起来,周文大怒,刚要重新上前,突有一小宫婢近前,敛目道“周总管,圣上的确准许三王妃与人犯单独交谈,若您不信自可以去问过言欢娘娘,娘娘现下便在牢外。”
话已至此,周文再不服也招了一干小吏悻悻离去。
煌煌的烛火下便只剩下了他们。
小凤抱着受受,却不敢看他血肉模糊的右腿,只是小心的搂着他,叫他的名字,他忍不得疼,哭的声音喘息不上,眼泪几乎湿透了小凤的衣襟,贴在身上极烫。
受受手指使不上力,搂着小凤,一声一噎的道“二小姐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眼眶是再也止不住的涨红,小凤搂他在怀,红着眼眶笑道“好孩子,我就知道受受是好孩子。”腿上的血还在止不住的溢,小凤想替他止血却不敢碰他半分。
他突然抬眼看她,泪眼朦胧,“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要把我丢在这里了”
小凤一愣,看着他苍白如灰的小脸,竟是开不了口,是想像他保证,一定会救他出去的,可是她怕她做不到,她不想给他希望却又覆灭这希望。
他的眼睛突然一暗,没了一丝光亮,他攥着小凤的衣襟,不顾手指鲜血溢出,哽咽不止“我不要留在这里二小姐求求你不要不要把我留在这里你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
一颗褐色的丹药突然递在他嘴边,廖月白眉目紧的无法松开,“受受,吃了它吧,吃了就不疼了。”
小凤眼里死噙着泪水,突然便明白那是什么药。
他说,受受吃了它就不疼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再也抑制不住,小凤一把打开那药,一个耳光甩在了廖月白的脸上,哽了喉咙大喝“你他妈的还是人吗你他妈的居然要杀人灭口”抬手又一耳光,闪的他唇角溢了血丝。
廖月白却不闪躲,硬生生的受着,一点点转目看她,“杀人灭口你觉得圣上故意放我们进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我们杀人灭口好给他借口擒拿王爷吗你以为王爷真会蠢到自露马脚,杀人灭口吗他只是不想受受再受折磨”眼底隐约翻涌着泪水,他仰面,“你以为只有你心疼吗”
噙在眼里的泪便颓然而下,滚滚陷入受受的鬓发之间,小凤拾起那枚褐色的,许久许久才开口,她问“这要多久毒发”
廖月白微愣,“一日一夜。”
“有解药吗”小凤直直看他。
廖月白点头,打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只有一枚解药。”
“好。”小凤突然夺过解药,在廖月白的惊诧间,仰面将那枚吞了下去,而后将解药压在受受掌心,一字字道“受受,现在我的命握在你手中,你要信我,我一定在毒发之前救你出去,拿回解药。如若我做不到便陪你一起死。”
是有穿堂风过,摇的刑具叮当,小凤放下受受起身,冲他轻笑,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那背影让人看的痴迷,没人听见,角落里的一个铁笼子里有人轻笑,极低的呢喃了什么。
正堂门外,言欢瞧见小凤大步而出,扬手将金牌抛给她,步都不顿的奔出御刑庭,翻身上了停在门口的马。
言欢紧追几步,“你去哪”
话刚出口,人已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凉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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