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集体傻眼。
“陈先生”陆经理凄惨地大叫了起来,“这墙可千万不能砸啊”
陈楚砚转过身,踱步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边,慢慢地坐下, 搭起一条长腿,他整个人沉寂在黑暗里,只有阵阵烟味飘出来。
“陈先生”陆经理还想挣扎。
陈楚砚非常冷漠地说“别废话给我砸”
“”陆经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给拉了出去, 那人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楚砚的电话正是打给他的, 巧的是他正好也在这间酒店, 便立刻赶了过来他轻声说“陆经理, 你还不快想办法把旁边那道门给弄开”
“可是”陆经理叹了口气, “那门我们也”
“别可是了”那人用指尖捅了捅陆经理的胸口, “你真想看到他砸墙啊屋里那位是大名鼎鼎的陈楚砚陈大公子在京城可是个狠人, 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惹了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说砸墙就真的能给你砸下去, 你还别不信快点,把那门弄开”
一听这话, 陆经理瞪大了眼睛他对京城的事不甚了解,不知道陈楚砚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对方既然这样评价他,那肯定
陆经理飞快地跑了出去, 拉过服务生的胳膊, 两个人便嘀嘀咕咕了起来。
陈楚砚表面上依然十分冷静。
但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已经两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如果
如果如果
如果叶籽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带叶籽心出来,叶籽心却被无端下药,他就应该立刻带她离开这里,而不是
而不是想东想西,最后为时已晚
一念之差若是造就无法抹去的遗憾
陈楚砚坐在黑暗之中,直勾勾地凝视着袅袅升起的青烟,朦朦胧胧,雾里看花,似乎有东西在含苞待放,在破土而出
一如他现在不上不下的心情。
这家酒店确实有保密规矩,酒店方不会擅自启用备用房卡。
但一切有特殊情况。
那服务生去了没多久就返回,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房卡拿到了”
陈楚砚听到这句话,立刻站了起来
那服务员正在读卡,陈楚砚走到房门口,待卡读毕,他迫不及待的一脚踹开门
房间里窗户大开,随着夜风吹起的落地窗帘纷纷扬扬,轻纱般的月光照射出满屋的斑驳陆离。
除了叶籽心静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
陈楚砚立刻冲进去,一把抱起叶籽心,在她的脸颊和脖颈处摸了摸确定她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他便将叶籽心再次放回到床上,走向窗户,拨开随风浮动的窗帘,往楼下一望
那个刚刚绑架叶籽心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如果他是慌不择路地从六楼跳下去,现在想必不死也残,由此可见,他一定是有备而来,规划的逃跑路线就是六楼的这间窗口。
“叮叮叮”
这个时候,陈楚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未知来电。
陈楚砚离开窗口,往叶籽心的方向走,他冷漠地接起电话。
电话的两边全部沉默。
陈楚砚坐到床边,示意堵在门口的那些人全部散去,再将叶籽心抱了起来,让她的脑袋枕着自己的大腿根。
“楚砚。”电话对面人轻轻地叫了陈楚砚的名字,声音温和,语带笑意,“这么多年来,凭你的智商和经验,应该早就猜出来我是在试探你吧可是呢,测试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
陈楚砚轻轻摸了摸叶籽心的脸蛋,冷笑了一声。
“真的让人特别失望啊,陈大公子”对面虽然嘴上说“失望”,可语调明显十分愉悦,“但凡你能表现的不是那么的紧张她、着急她,但凡你能表现的不是那么的在乎叶籽心我都可以欺骗自己,那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对我赶尽杀绝的陈楚砚没有动了凡心”
陈楚砚的声线永远是那么的冰冷低沉,他默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陈楚砚,这可不像你,你是忘记你母亲的教训了吗你不要以为你把她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就绝对安全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不被人知晓的,之所以到如今都很安全,是因为你的对手认为你母亲已经没有任何利用和针对的价值了”
陈楚砚微微眯了下眼角。
对方竟然敢提到他的母亲
“可是,陈大公子,叶籽心不同,她现在是你的心尖尖上的人,是你的新欢新宠,她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楚砚的声音冷至冰点,“别他妈铺垫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面笑了起来,然后啧啧咂嘴,“真不愧是陈大公子,真不愧是我的好堂弟,一下子就知道我是在铺垫了哦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啊,叶籽心那个女孩,我知道她从小被拐卖,命挺苦,对这样的女孩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良知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她的但是吧,凡事都有一个特殊性,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陈夫人,那就要看陈大公子你的诚意有多少了。”
沉默了几秒钟,陈楚砚突然冷笑了一声,尾音上扬“恐吓我陈梵夜”
“别了吧,过去我被你整的还不够惨吗有几条命敢恐吓你”陈梵夜轻轻笑了起来,“我想要什么,堂弟你应该也很清楚了,就是莫氏夫妇的投资案,你很清楚,只要你不和我抢,那么莫氏的投资,我是势在必得楚砚啊,为什么总是逼我逼得那么紧呢给我留一条后路,我也给你留一条,对吧”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
这个时候,叶籽心却突然在床上懒洋洋地蹭了几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非常模糊。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陈楚砚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不需要看清,她就可以确定她压着嗓子,软滴滴地叫“陈先生”
“我让人下的迷药还是很有量的,她已经醒了吧”电话对面的陈梵夜立刻笑了起来“哎呦,怪不得陈大公子肯为她走下神坛呢,就这一声,我的骨头都酥了一半,何况朝夕相处的陈大公子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扔不掉怜香惜玉之心啊连人人皆知的陈大公子也不例外”
“你想要一条活路”陈楚砚将叶籽心从床上抱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叶籽心就乖乖地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抱歉,摆在你面前的全是死路”
陈楚砚的声音极冷,似乎要冰冻了周围的一切,连迷糊中的叶籽心都忍不住抬起脸注视着他。
叶籽心软软地说“陈先生”
陈楚砚将迷迷糊糊地叶籽心从床上打横抱起,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她的,“我们走”
虽然迷药的量下的不重,但叶籽心还是昏睡了许久。
她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车上,有的时候枕着陈楚砚的大腿躺在后排,有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半躺在副驾驶位上
她时不时睁开眼,外面的天空时而蔚蓝、时而昏暗、时而夜幕
不知道第几个日夜,叶籽心从陈楚砚的大腿上爬了起来,在黑暗之中看着对方的眼睛,她呆坐了一会儿,委屈巴巴地说“陈先生,我饿了”
陈楚砚立刻哼笑了一声,伸手从车后台拿过一个小袋子,递给叶籽心。
叶籽心飞快地打开袋子,拿出一个东西捏了捏好像是面包之类的东西。
她撕开袋子便一口咬了下去。
果然,是鸡肉番茄三明治。
叶籽心吃了三明治又喝了牛奶,解决了温饱问题,睡虫又席卷了上来
她闭上眼睛,半睡半醒的时候,陈楚砚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中靠着。
“唔”叶籽心咕哝了起来,“陈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啊”
陈楚砚帮叶籽心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睡吧,马上就到了”
第二天,天尚未亮。
叶籽心便醒了过来,她在后排的座位上伸了伸懒腰
几秒钟之后,她才注意到奔驰越野车已经停了下来。
而陈楚砚和司机也不在车里了。
叶籽心在车里揉了揉眼睛,便拉来了车门那一瞬间,一阵大风呼啸而来,扑得叶籽心直接缩回了车里。
但刚才被大风扑的那一下,也让叶籽心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这是哪
叶籽心睁大眼睛四处望着
透过越野车的玻璃,她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山峦和云峰。
山顶
什么情况
就在叶籽心不明所以的时候,车门再一次被人拉开
“心心,醒了吗”
叶籽心懵懵地转过脸。
陈楚砚一手拉着车门,一只手背压住翻飞的发丝。
“陈先生”叶籽心眨了眨眼,“我们这是到哪了啊”
“一个”陈楚砚顿了一顿,微微挑起眉梢,“一个无名无姓的地方,这个地方很偏了,估计在地图上找不到吧,不过有好东西”
叶籽心莫名其妙地被陈楚砚从车里拉了出来。
陈楚砚和司机已经整理完后备箱里的东西了,他背上了一个黑色的越野大包,又给叶籽心背上了一个。
叶籽心背着越野大包走了几步,虽然看起来很大,但一点都不沉。
陈楚砚又给了叶籽心一个类似拐杖一样的棍子,再给她扣上一个纯白色的鸭舌帽。
司机在旁边夸赞道“不错啊,叶小姐,这一套行头看起来真像个行家。”
叶籽心轻轻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司机所指的“行家”是什么。
驴友。
一个与陈楚砚密不可分的身份。
然后叶籽心就一只手拄着那根“拐杖”,一只手被陈楚砚牵了起来,两个人默契地沿着石路往更远处走去。
山风很大,却让人异常舒适。
期间他们路过了一条小溪,叶籽心赶紧跑过去洗脸漱口,并用手心盛起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陈楚砚站在小溪边,一边洗手一边皱眉“这水很脏啊我们带了水的。”
“不脏不脏”叶籽心爽快地喝了一大口,笑得眉眼弯弯,“陈先生,来到野外冒险就是要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啊,喝溪水、吃野菜、席地而睡,否则我们不是白出来了嘛”
“”陈楚砚伸手捏了捏叶籽心的脸蛋,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是好养活。”
说完,陈楚砚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叶籽心又喝了一口溪水,拎起“拐杖”追了上去,和陈楚砚肩并肩走着,眨了眨眼“是啊,陈先生不是应该非常清楚吗我就是很好养活啊”
陈楚砚微微垂下眸,唇角带着一丝丝笑意。
叶籽心跟着陈楚砚爬了足足五个小时的山。
到了中午,两个人短暂地歇息着,陈楚砚从叶籽心的背包之中拿出干粮、火腿、罐头,两个人简单地吃了午饭。
“陈先生”叶籽心看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陈楚砚阳光透过山间的云朵在他的身上折射出光芒她嚼着干粮,“你平时动不动就离开好几个月,就是来这种地方吗”
“当然不是。”陈楚砚背着阳光,冲叶籽心微微一笑,“冒险有很多种,攀山只是其中一种,而且这种根本不是极限冒险运动。”
叶籽心愣了愣“那什么是极限冒险运动啊”
陈楚砚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微微俯下身,伸手揉了揉叶籽心的脸“你想尝试吗”
“”叶籽心的心脏砰砰地乱跳
她的胆子并不大。
就算她没有见识过,但以她对陈楚砚的了解,以及他之前给她说过的“撞车游戏”,足可以让她猜出对方的“极限冒险运动”绝对不是游乐园里那些普普通通的游戏
叶籽心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楚砚的眼眸。
过了一分钟。
她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回答
“想。”
叶籽心又跟着陈楚砚在山上走了一段很长的路。
最后,他们两个人爬到了这座山的最顶点。
就像在小兴安岭的时候
森林和绿草在如烟的云层之中一碧千里。
而在前方
陡峭的悬崖绝壁和对面的山峰之间,用简陋的绳索和木板搭了一条长长的吊桥,一阵山风吹过,吊桥便跟着左右摇摆了起来。
毫无安全系数可言
到了这里,叶籽心已经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只有她黑黑的长发随着山涧的大风四处飞舞。
陈楚砚看了看叶籽心,轻声问“害怕了吗”
“陈先生”叶籽心大口呼吸了几下,瞪大双眼看向陈楚砚,“你说的极限冒险运动,不会是不会是走这个吊桥吧”
陈楚砚扬了扬眉。
“会死的”叶籽心抓住陈楚砚的胳膊,“陈先生,我们两个会死的我们会摔死的”
“不会死”陈楚砚微微俯身,凑到叶籽心的面前,“我说了,你不会死,相信我吗”
“”叶籽心又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回答,“相信”
陈楚砚将叶籽心身上的大包卸了下来,将里面的食物装到自己的包里,再将叶籽心的大包丢到一边。
叶籽心吓得已经呆住了,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
后来她再回想,她已经想不起来她是如何在那个吊桥上迈出的第一步。
她只知道,等她有记忆的时候,她已经被陈楚砚从后面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个人已经在那个吊桥上走出了最少五米。
叶籽心的呼吸困难。
她根本不敢往下看。
但她的眼角余光还是可以为她捕捉到下方湍急的河流
万丈深渊。
如果他们两个失足掉下去,只有唯一的一个结局
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极限冒险运动”的意义,就是六个字
极限。
冒险。
运动。
陈楚砚的双唇贴在叶籽心的耳后,用最温柔的声音轻轻蛊惑着她“慢慢走”
叶籽心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吊桥两边的绳索,慢慢地抬起左腿,迈了一步。
随着山涧的剧风猛烈,吊桥上的两个人被风吹的四处荡漾。
叶籽心呻丨吟了一声“陈先生”
“别怕”陈楚砚轻柔地说,“我在你的身后呢,慢慢走”
叶籽心目视着前方,又慢慢地迈出一步。
他们两个人,站在吊桥上,随着风,往左摆,摆回来,再往右摆
这个在悬崖之上左右摇摆的过程才是最恐怖的
“陈先生”
“心心,乖乖的,不要怕”陈楚砚轻轻吻了下叶籽心耳后的肌肤,“听哥哥的话,慢慢走”
叶籽心闭了闭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空中乱飘的心脏竟然真的慢慢地落了回去。
她满脑子都是陈楚砚的那句“听哥哥的话”
叶籽心便真的听了陈楚砚的话,慢慢地迈出左腿,走一步,再慢慢地迈出右腿,再走上一步。
她知道,陈楚砚就在她的身后,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
只要有他在,她就无限的安心。
哪怕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极限冒险运动”,她也可以泰然接受了
叶籽心小心翼翼地在吊桥上一步又一步的,进行她人生之中第一次的“极限冒险运动”
叶籽心和陈楚砚在悬崖的吊桥上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从一个悬崖之巅走到另一个悬崖之巅。
从吊桥之上走到土地上的那一瞬间,叶籽心便狠狠地哭了起来。
陈楚砚二话不说将叶籽心揽进了怀中。
“呜呜呜”叶籽心趴在陈楚砚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陈先生,我们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啊吓死我了我们要是走错一步,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啊”
陈楚砚轻轻地拍着叶籽心的背脊,安抚着她。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叶籽心抽抽泣泣地抬起眼,认真地看着陈楚砚,“陈先生,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冒险运动,那么我求你,我恳求你,以后不要再玩这些东西了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心心。”陈楚砚用大拇指尖轻轻擦掉叶籽心眼角的泪珠,“没那么容易就死的,快十年了,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不行陈先生,不行”叶籽心眼泪汪汪地注视着陈楚砚,“以前以前你只是一个人,可现在不是你有我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在这些奇怪的东西上面”
陈楚砚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叶籽心。
我只有你。
你有我了。
山涧的风依然毫不留情地狂吹着。
叶籽心的长发和陈楚砚的短发都在随风乱舞着。
陈楚砚一手按住叶籽心的腰肢,将她扣进怀中,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住叶籽心的下颌,抬了起来
看着叶籽心那惊魂未定、梨花带雨的小模样,陈楚砚微微地俯下身。
就在这个时刻,一块云朵从他们的头上飘走,明媚的阳光直射了下来
叶籽心睁大了眼睛,看着陈楚砚那张俊脸越靠越近
“陈”
她只吐出一个字,后面的话语便被唇齿淹没
陈楚砚那柔软的唇瓣不偏不倚地印在了她的双唇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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