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小说:微凉 作者:僵尸嬷嬷
    菲亚在睡梦中听见霍良深的声音, 下意识把胳膊伸向旁边,没摸到人,睁开眼, 发现他歪靠在窗边, 这么晚了还不睡, 也不知在想什么。

    “ann。”

    对面已经熄灯,黑洞洞的, 只剩两盆花摆在那儿。于是他也默不作声地把窗关紧。

    脱下外套,随手扔向椅子, 他刚坐到床边, 那床榻竟然发出“嘎吱”的声响,很有些微妙。

    霍良深愣了愣,心想万一被人听见,会不会以为他在做坏事

    这还得了。

    于是放轻动作, 小心翼翼地躺下来,盖上棉被。

    菲亚靠近,用手揽住他的腰。

    该死的床又“嘎吱”几声,霍良深拧起眉头“安静。”

    “啊”

    “别乱动,不要打扰别人休息。”他说“这什么破床”

    菲亚有点糊涂, 喃喃道“那群年轻人喝成那样,听不见的。”

    霍良深还在抱怨“这破房子就不能装一台暖气吗, 冬天这么冷,没有取暖工具, 是想把客人冻成冰雕拿去卖么”

    菲亚支起身“好像垫了发热的毯子, 我觉得太干, 关掉了, 不然打开吧。”

    “不用。”霍良深一本正经地制止“乖乖躺在自己的位置,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菲亚被他说得,忽然觉得手脚有点多余,放哪儿都不合适。

    “这样吗,像个木乃伊”

    霍良深望过去,“嗯”了声。

    菲亚嘀咕“我身上很暖啊,你又不抱我。”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用手背去贴他的脸“对吧”

    霍良深稍稍别开,把被角掖紧。

    “ann。”

    菲亚轻唤。

    从他们的复合之旅开始,他都没有跟她亲热过,她本来以为是因为小菠萝的缘故,现在看来好像不对。

    “你和奚薇为什么假装不认识”她问出口。

    霍良深沉默片刻,淡淡回说“她先装不认识的。”

    菲亚有些诧异“你这是在赌气吗”

    “没有。”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

    “那,你见到她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霍良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明天参加完婚礼就走,好吗。”

    菲亚“嗯”了声,老实讲,因为占有欲作祟,她也不愿多留,今天一整晚,身旁这个男人的目光都快长在奚薇身上了。

    她还是想争取他的。

    长夜寂静,两人各怀心思,躺在自己的位置,同床异梦。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民宿张灯结彩,门窗贴上“喜”字,婚庆公司的人也早早过来跟进流程,新娘子吃过早饭,忙着化妆、更换礼服。

    等接亲的车子到了,新郎伴郎吆喝着进门,乌泱泱一大片人挤在院子里,笑着闹着,几乎要掀翻屋顶。

    霍良深被吵得头疼,醒来时菲亚已经不在身旁,估计帮忙去了。

    他洗漱完,下楼来,看见西装革履的一群年轻人被堵在彩玉卧室门前。

    周遭邻居也都围到外面凑热闹,彩邦妈妈端着盘子给大家散喜糖,奚薇在旁边帮着发。

    她居然笑了

    霍良深想,别人结婚,她这么高兴干嘛

    还有她今天扎起头发,高高的马尾,像个学生,简洁干净,倒是突然年轻了好几岁。

    霍良深歪头打量,这时见奚薇低头拍拍胳膊,把外套缝隙里冒出的白色小绒毛捻掉。

    他在楼梯前远远看着,心里又想,就不能买一件像样的羽绒服吗真是又穷又吝啬。

    旁边屋子里突然传来哄笑,不知到了哪个环节,霍良深自顾上楼,收拾行李。

    菲亚给他送完早饭,又闹新人去了。

    没过多久,店门外点燃鞭炮,“噼里啪啦”,好大的动静,霍良深提着包下来,隔着拥挤的人群,看见新郎把新娘抱上车,周遭众人纷纷涌出民宿。

    奚薇被堵在门口,鞭炮炸得四下飞舞,她捂住耳朵直往后躲,不料撞到一个人,脚步踉跄,好死不死还踩了人家的脚。

    她急忙回身,却见霍良深低头看了看,然后皱眉瞥她。

    在盛装的新郎伴郎面前,他依然如此耀眼,高大,清俊,皮相出众。

    就是说话着实讨厌。

    “你非要站在这里挡住大家的去路吗”

    大家在哪里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奚薇不准备搭理,什么也没说,回过头,那马尾又甩到他脸上,扫过下巴。

    “”

    霍良深忽然想扯她头发。

    以前,在某种时刻,她喜欢头发被扯。

    他手动了动,忍住了,只把掉在她头顶的一片红色纸花拿下来。

    奚薇不知道。

    彩玉家的亲朋好友们陆续上车,彩邦让奚薇跟他坐一块儿。

    “你们先去吧,我等。”

    “那我在镇口等你们。”

    “好。”

    一行接亲的车子浩浩荡荡离开。

    穿着新衣服下山,奚薇把店门关了,带她往镇子外去。

    没想到是霍良深的车子等在那儿。

    听见彩邦的喊声,立刻蹦蹦跳跳跑上前。

    奚薇有点不自在,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等上了车,暖气开得很大,座椅也能加热,靠背都是暖和的。

    刚开出去,霍良深没来由的说了句“外套不脱,待会儿下车会冷。”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提醒,可此时车上偏偏只有奚薇一个人还穿着外套,彩邦和齐刷刷望过来,她愈发的不自在,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对啊,小心着凉。”彩邦开口。

    她撇撇嘴,一边拉拉链,一边下意识地扫向驾驶座,那后视镜的角度鬼使神差地正对着她,于是四目相对,撞个正着。

    霍良深推推眼镜,若无其事地开车。

    菲亚略抬胳膊,握住他搭在扶手箱的手,五指自然地岔开,正要交扣,他却不着痕迹地挪走,转而去扶方向盘。

    彩邦接了几个电话,滔滔不绝。

    没过一会儿,奚薇发现靠在她肩头,嘴唇发白,双眼紧闭。

    “怎么了”

    小姑娘摇头。

    “不舒服吗”

    她忍着不说。

    “是不是晕车”霍良深问。

    看来晕得很厉害。奚薇打算开窗,按了没反应,想叫他,话到嘴边,略微迟疑。

    “那个,”她说“麻烦开下窗。”

    那个是谁

    霍良深把她的局促看在眼里,大发慈悲,乖乖的把后座窗子打开。

    吹了冷风,稍微舒服些。

    彩邦也看出奚薇的局促,想了想,忽然问“深哥,你是哪年的”

    “怎么了”

    “随便问问嘛。”

    菲亚说“他九一年出生的,看不出来吧,九零后。”

    彩邦说“那今年三十岁了,跟薇薇一样诶,不知道你们俩谁大。”

    霍良深说“我比她大几个月。”

    彩邦闻言愣怔“啊你怎么知道”

    他推推眼镜“我的月份比较靠前,概率上来说应该是的。对吧,那位。”

    然而那位并不搭话。

    菲亚沉默片刻,转过头,好奇道“对了,薇薇,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是。”

    “春节也在这儿过的”

    “对。”

    “家人呢没有跟他们团聚吗”

    奚薇顿住。

    霍良深仓促地转头看了菲亚一眼,想阻止,但为时已晚。

    他不想戳她的心。

    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要知道按照奚薇的个性,很可能当下黑脸,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让大家下不来台。

    他早就领教过,无论什么场合,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触及到她的禁区,她不会留任何脸面。

    霍良深见她眼帘垂下,情绪一闪而过,藏得很好,只说“没有,我和彩邦他们过的年。”

    平淡的语气,叫他听得难受。

    之后再没言语。

    车子直接开到县里的酒楼,奚薇并不和他们同桌,没过一会儿新郎新娘到场,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这些流程奚薇都经历过,很熟悉,很喜庆。

    宴席吃完,霍良深和菲亚没有多留,打过招呼就走了。

    下午奚薇和彩邦他们留在酒楼里打麻将,跑出去找同学玩儿,大约四点,牌局散了,奚薇困得厉害,坐车返回西河古镇,回到自己家,上了楼,倒头就睡。

    醒来天色已暗,街灯四起。

    她出门吃砂锅米线,吃完回来又躺到床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疲惫。

    约莫十点,手机铃响,彩邦来电。

    “喂”奚薇迷迷糊糊翻身,猜想那边已经闹完洞房,于是问“你回来了”

    “嗯,我和妈刚到,在收拾房间。”

    奚薇打个哈欠“明天再打扫吧,现在都几点了,今晚也不做生意。明天我帮你们。”

    “好啊。”彩邦说“对了,你那边有没有角阀”

    角阀

    “怎么了,水龙头坏了”

    “是啊,浴室花洒一直在滴水,可能是角阀的问题。”彩邦语气懊恼“刚才给电工师傅打电话,他喝多了,来不了,我看能不能自己修。”

    镇上只有一个电工。

    奚薇掀开被子起身“我过来看看,你先别乱动。”

    “好。”

    她穿上睡衣和夹脚拖鞋,去仓库翻出一只角阀,拿到隔壁。

    “彩邦”

    “诶,我在二楼”

    奚薇仰头看了看,顺着楼梯上去,走到拐角,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客房门边。

    她愣住,以为自己眼花。

    霍良深回头,打量她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睡衣。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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