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时景歌。
只有孟云海的脸涨得通红,他瞪着孟云臻,像一个被激怒的小兽,愤怒地吼道“关你什么事那是我的钱我的零花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你管不着”
最后的嘶吼声都带了颤音,孟云海几乎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孟云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去。
“小海”孟云海的祖父有些严肃地叫了一声,孟云海没有理会他,只死死地凝视着孟云臻,本来就红肿的眼睛,现在更肿了。
周遭的几个保镖也没想到孟云海会突然爆发,都愣住了,他们不好去看孟云臻的表情,便都去看时景歌。
时景歌微微蹙眉,语气平和道“小海。”
孟云海身子一僵,没说话。
时景歌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拍了拍孟云海的肩膀。
“放轻松。”
“小海,你哥哥也是担心你。”
孟云海猛地扭过头来,刚想要说什么不需要之类的话,就对上时景歌严肃的目光。
“三思而后行,不要让冲动主宰你的情绪,小海”
“我教过你的,我们这样的人,最忌讳情绪失控”
时景歌声音有些许严厉,但可能是“我们这样的人”那几个字戳到他心底,让他发热的大脑稍稍冷却下来,找到了点克制。
“嗯。”孟云海有些不甘地应了一声。
时景歌严厉地看着他,只看得他垂下头去,似乎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样,才看向孟云臻。
孟云臻的表情非常难看,或许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被自己亲弟弟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了面子,愤怒之下,又无法发泄,只能阴鸷地看向时景歌。
时景歌不闪不避,语气淡淡道“孟先生信不过我倒也正常,只不过有什么疑虑,大大方方说就便是了,你们是小海的亲人,小海是我的徒弟,没必要让小海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阴阳怪气的试探,到底不是君子所为。”
孟云臻气得呼吸都粗重了些许,他磨了磨牙,看了看旁边的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味不是很浓的话来。
“确实没时先生正人君子。”
只是“正人君子”那四个字,被孟云臻念得很重,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不过时景歌却没有计较这一点,只是落落大方地点头,然后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也不用如此直白。”
孟云臻“”
艹,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在夸你吗怎么可能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脑子坏掉了对不对
孟云臻险些被这对师徒气傻。
时景歌只做不知,淡淡道“既然孟先生对此有疑虑,不妨跟我来。”
说罢,时景歌示意孟云臻等人跟上。
至此,孟云臻等人才真的进了时景歌的家。
这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败落感。
比外面破败的院子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时景歌非常平和,一点也没觉得家里破败有什么,那落落大方的背影,还真有几分高人之感。
“喝水吗”时景歌客气地问道。
孟云臻勾唇冷笑,条件反射般想要嘲讽两句,然后就听到外祖父抢在他前面道“那便谢谢时先生了。”
孟云臻咬了咬牙,不甘不愿地将自己的嘲讽都咽了下去。
外祖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抚。
孟云臻长长吐了口气,紧绷的背脊也有一瞬的松懈,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失控了。
他扭过头去,对外祖父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祖母上前,拉了他一把,孟云臻扭头去看,便看到祖母对他笑笑,然后将什么东西塞进他手里。
他低头去看,是一块果糖。
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孟云臻扭头去看,就见祖母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指了指孟云海。
很明显,这块糖来自于孟云海。
孟云海年纪还小,又喜欢吃甜食,家里人为了他的牙,控制了他对糖果的摄入量,一天也就只能吃一块糖。
孟云臻吃了他一块果糖,孟云海今天就没有糖吃了。
刹那间,孟云臻突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般的错觉。
他被自己的幼稚震惊了,抬手将那块糖放到自己口袋了,然后扬了扬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孟云海。
孟云海眼睛红红的,一双手纠结地交织在一起,只是嘴巴紧紧地抿着,显出几分倔强。
孟云臻眯了眯眼睛,心想,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崽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景歌给他们送了水。
是那种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不仅孟家人有,保镖们也有,全都是一样的,一点都不带偏袒的。
孟云臻看着那瓶水,表情有些古怪。
就这样的水真拿得出手还有啊,连个一次性纸杯都不给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景歌听到了他的心声,竟然还真送来了一袋没拆封的一次性纸杯。
“自己拿,”时景歌平和道,“别客气。”
那大方的姿态,好像在送什么不得了的礼物一样。
孟云臻唇角一抽,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时景歌突然打开电视机下面的抽屉。
抽屉太老旧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极了噪音。
而等时景歌拉上抽屉的时候,声音就更大了,活像一出灾难。
孟云臻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失了智一样。
就该让那个小兔崽子在这个“师父”手里多吃点苦长长记性
孟云臻恶狠狠地想着。
不过时景歌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就扰乱了他的思绪。
噪音越来越大,孟云臻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时先生在找些什么”
时景歌微微蹙眉,“奇怪,我就是放在这里了啊。”
孟云臻讥讽道“时先生能掐会算,还会出现找不到东西的情况”
时景歌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明白了。”
孟云臻“”
电视柜拥有两层相通的抽屉,时景歌先将上面的抽屉拿了出来,在下面那层抽屉扒了扒,又将下面那层抽屉拿了出来,果然就在抽屉边缘发现一个立着的小袋子。
“果然是掉下去了。”时景歌感叹了一声,将那个袋子拿了出来,像孟云臻等人走来。
孟云臻下意识地坐直,挺胸昂头,手指微缩,时刻准备接过那个袋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
在时景歌接近孟云臻的时候,孟云臻的战斗号角已经被吹响。
一步、两步、三步
时景歌从孟云臻身边走过去了
孟云臻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时景歌将那个袋子递到四位长辈面前,“这是小海的。”
孟云海硬邦邦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时景歌摇了摇头,“长辈说了算。”
孟云海气鼓鼓地抿起了唇。
孟老爷子默默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有一个十分显眼的红色小本,还有许多硬纸片之类的,有点类似于证书奖状的材质。
时景歌陡然反应过来,“那些给我”
但是已经晚了。
孟老爷子已经打开了其中一个。
那是一张捐款的感谢信和证明单。
时景歌手忙脚乱地想要将那些东西拿回来,然后便听到孟老夫人的声音,“时先生填的小海的名字”
捐赠人上面大多是寸先生,也有一些写的是小海。
说起来,原主虽然是个骗子,但毕竟曾经真的师出名门过,所以在某些方面,还有一些奇特的坚持。
比如说,每一次原主有了入账,就必然会将其中的十分之一捐出去,据说这是为了抵抗不义之财的煞气。
而孟云海这个徒弟,对原主真的是没话说,可能原主午夜梦回之际也会愧疚吧,所以从孟云海那里骗了钱之后,部分捐款单就会填“小海”这个名字,试图给孟云海积点福。
现在,这倒成了时景歌的洗白利器。
时景歌胡乱点了点头,勉强将那些单子抢了回来,抿着唇道“那个存折,才是小海的。”
说着,时景歌时候是想要将这些东西藏起来,但是又不舍得折皱它们,在身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个能保存它们的地方。
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回想起这是他的地盘,连忙打开个抽屉,将那些东西统统放了进去。
孟老夫人定定地凝视着时景歌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位“大师”,还是个年轻人呢。
虽然外表狼狈又邋遢,但实际整个人都很开朗可爱,虽然极力装出一副严师的样子,但还是很容易慌乱,进而“暴露”自己的本性。
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小伙子。
孟老夫人这么想着,打开了那本存折。
老实说,现在还用存折的人真的不多了,尤其是在年轻人之中。
而下一刻,孟老夫人等人,被上面的数字吸引了注意力。
四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孟云臻也意识到了什么,凑过去看。
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孟云臻愣住了。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就将孟云海能拿出来的钱算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对那些钱也有数。
但是这存折上,比他们算出来最多的数字还要多
多得还不是几百几千,多大几万呢。
孟云海绝对不可能再多弄出这几万块。
“怎么了”时景歌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孟云臻不肯说话,只能孟老爷子代劳,委婉道“这钱,有点多了。”
“多了不是很正常的吗”时景歌理所应当道,“见面礼、压岁钱、拜师礼,不都在里面呢吗我一个做师父的,还空手套徒弟不成”
这里面的钱,除了从孟云海那里骗来的,还有这些年原主的“积蓄”,能不多吗
孟云海不敢置信地看着时景歌,磕磕巴巴道“压、压岁钱”
他一直以为时景歌不够喜欢他,哪里想到时景歌竟然还会给他准备压岁钱
“拜师礼”孟云海的外祖母楞了一下,好笑地问道,“那不应该是徒弟给师父的吗”
时景歌沉默了好一会儿,脖颈带出一抹红。
孟云臻这才发现,时景歌的肤色还真的挺白的。
“我们这不一样,”时景歌尽可能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实际上落在长辈们眼里,根本没多少底气,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带着几分只能和可爱。
时景歌轻咳一声,一锤定音,“我说了算。”
虽然假装强势,但是眉宇间的不自在,却被众人收归眼底。
只是谁也没有揭穿他。
就连旁边一言不发的保镖们,都觉得这样的“大师”怪可爱的。
让人想要发笑。
善意的那种。
误会到此彻底解除了。
时景歌不仅没有骗取孟云海的钱财,还自己给人添了一笔。
瞧瞧他住的这地方,门里门外都那么破败,这几万块钱,对孟家来说是个小数目,对时景歌来说,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有这些钱,他完全可以租一个更好的房子,或者替换一下房子里的家具摆设等等,让自己生活的更舒服一些。
但是他没有。
他毅然而然地将那些钱统统留给了孟云海。
因为他是小海的老师。
这份师徒情之中,绝不止孟云海自己付出了。
时景歌也付出了不少。
只是生性害羞、习惯于隐藏的他,将一切都藏在背后。
如果不是孟云臻的冲动,或许这一切都不会显露在他们面前。
小海的运气可真不错,找了一位真正的好老师。
虽然这位老师年轻了一点。
孟云海感动地凑到时景歌面前,抱着了时景歌的腰,还没等时景歌推开他,孟云海“哇呜”一声,当场哭了出来。
哭得很大声,满满的都是委屈,堪称是肝肠寸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在乎我的”
“师父才不是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呢”
“师父师父是最厉害的”
“师父才没有嫌弃过我”
“师父呜呜师父才不会骗我”
孟云海嚎啕大哭,哭得孟家人都有些尴尬。
那声声委屈的哭喊,何尝不是对他们的控诉
登时,孟家几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时景歌。
而下一秒,时景歌求助的目光就过来了。
很明显,时景歌并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他手忙脚乱,无措得很,只能干巴巴地说些安慰的话,还说不到点子上。
随着孟云海的哭声越来越大,他被迫向孟家人求助。
“孟先生,”时景歌硬着头皮叫道,“小孩子哭那么久,会脱水的。”
所以赶紧来劝劝他啊
只不过孟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孟云海的抗议声就传来了。
“才才不会呜”
“就算脱水师父师父也有办法”
“我师父最厉害了”
孟云海哭着哭着,都打起了嗝。
时景歌更加无措,眼瞅着都要和孟云海一起哭了。
这个时候,时景歌身上才显出几分符合他年龄的稚嫩。
虽然孟云海哭得惨,但是周遭人都止不住地带了些笑。
“你别哭了。”时景歌拿袖子给孟云海擦脸,又是嫌弃又是无奈,那灵动的表情,着实让人忍不住。
“今天破例给你吃颗糖,”时景歌忍痛做出让步。
孟云海哭够了,也觉得有些丢人,便瓮声瓮气道“两颗。”
时景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孟云海张嘴又想要哭。
时景歌赶忙道“两颗,没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孟云海突然笑出来。
眼泪还挂在脸上呢,让这个笑容一点也不好看。
时景歌长长叹息。
算了,谁让这是他徒弟还爱哭。
不能嫌弃不能嫌弃。
哭了就糟糕了。
时景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有些嫌弃地扭开头,眼底却满是笑意。
就是这一扭头,恰好与孟云臻四目相对。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清澈透亮,带着几分喜悦,泛着些许无奈的涟漪,像阳光下波光潋滟的湖水,让人着迷。
猝不及防地对上这双眸子,孟云臻心尖微微一颤。
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时景歌,又怎么会做出他揣测的那些事来呢
孟云臻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为他刚刚做的那些事。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时景歌的声音陡然响起,“孟先生。”
孟云臻抬头望向他,目露疑惑,夹杂着些许的激动。
时景歌拿出手机,语气平平,“您的钱还没付呢。”
“您也看到了,这不大方便从里面扣除,所以你直接付给我吧。”
孟云臻“”
时景歌体贴地询问道“vx还是支付宝”
孟云臻沉默了数秒,心想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最后叹气道“vx吧。”
起码还能加个微信呢。
“行,”时景歌痛快地说道,然后调出了自己的微信收款码,往孟云臻面前一放,“麻烦孟先生自己扫一下。”
孟云臻“”
竟然连加个vx的机会都不给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和缓了下来。
孟老夫人乐呵呵地建议道,既然两边都在,不如把拜师的程序重新走一下。
孟云海倒是满脸写着开心,但是时景歌明显有些犹豫。
“时先生”孟老夫人试探地问道。
终于,时景歌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小海是个好徒弟。”
“他聪慧,认真,努力,勤学,任何老师,收到这样的弟子,都会非常高兴的。”
孟云海第一次被老师这么夸奖,骄傲地挺起胸膛,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但是我却不是个好老师。”
孟云海跳了起来,反驳道“你当然是好老师你是最好的老师”
时景歌看着孟云海,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孟家人就已经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多。
孟老爷子率先道“时先生,我们鲁莽和冲动险些酿成大祸,为您带来了困扰非常抱歉,我也很庆幸没有真的走到那一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了。
时景歌摇了摇头,平静道“很抱歉,小海,我认为,我们的师徒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刹那间,孟云海不敢置信地看着时景歌,“师父,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时景歌摇了摇头。
“是因为”孟云海下意识地看向孟云臻,被时景歌干脆利落地打断,“当然不是”
“但是,”时景歌认真看向孟云海,“小海,我们的师徒缘分,就只有这么浅。”
孟云海连连后退,“我不信我不信”
抛下最后一个字,孟云海转身就跑。
“小海”
孟家的四位长辈连忙去追,保镖们也看向孟云臻,得到孟云臻的指令之后,这才追了出去。
顷刻间,房间里只留下孟云臻和时景歌。
孟云臻注意到,时景歌的身体是前倾的。
也就是说,小海跑出去的那一刻,时景歌是想要去追的。
或许是看到其他人都追出去了,时景歌这才没去。
他抿着唇,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着门口的方向,目光中夹杂着些许茫然和无措,完全忽略了孟云臻。
孟云臻轻咳一声,唤起时景歌的注意。
时景歌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他怎么还在这里。
孟云臻“”
他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但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孟云臻又对时景歌带了点愧疚,这股火气没得发,只能往肚子里咽。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孟云臻没忍住,开口问道。
时景歌抿起唇来,不理会孟云臻。
“他很在乎你,你也很在乎他,同样的,你们都很在乎这段关系,”孟云臻皱眉,“所以为什么要结束这段关系”
时景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孟云臻,“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这是十分直白地逐客令了。
孟云臻又道“因为我吗”
“那我向你道歉。”
时景歌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刺了一句,“孟先生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
孟云臻深深地看着时景歌,“那是为什么”
“与你无关。”时景歌硬邦邦地说道。
“孟云海是我的亲弟弟,和他有关的事情,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孟云臻理所当然地说道。
时景歌都懒得理他。
孟云臻看着时景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只猫。
可真像啊。
在陌生人怀抱里用爪子挠,指甲全都伸出来了,气势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能跟你拼命;在亲近的人面前,就会显出呆萌可爱的一面,连指甲都不伸出来。
这熟悉的双标,可不就像现在的时景歌一样吗
孟云海跑了之后,几乎要把时景歌的魂也带走了
在周围这一片破败的景象中,时景歌就仿佛会发光一般,让人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他。
忧郁又神秘,伤心又不能展现出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仿佛身上有许多秘密一样,将他压得喘不过来气。
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心酸。
“喂,”孟云臻决定还是帮个忙,毕竟他今天还把时景歌当犯人一样防着呢,现在知道是自己错了,那么给时景歌点补偿,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时景歌困惑地望过来,“你怎么还没走”
孟云臻“”
他的存在感就这么弱吗
“你接受委托吗”孟云臻没好气地问道。
时景歌摇了摇头。
孟云臻警惕道“是不接受委托,还是不接受我的“
时景歌语气淡淡,“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
还真的是不接受他的委托
孟云臻气坏了,“你两面派啊小海在这里和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对我就是两个态度”
时景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海不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和你保持和睦友好”
孟云臻“”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反驳。
“凭你目中无人凭你往我身上泼脏水凭你带着一堆人高马大的保镖赌我家门口砸门”时景歌冷笑一声,“我不做小海的老师,你不应该高兴吗”
孟云臻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时景歌指了指大门,语气淡淡,“出去。”
孟云臻走了出去,只是打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时景歌。
他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安静而无声。
只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之中,弥漫着伤心和难过。
孟云臻心尖一颤。
他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时景歌年纪还不大。
一开始认定时景歌就是个骗子的时候,时景歌的年龄也曾是验证这一理论的重要论点。
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什么大师呢
肯定是骗子
孟云臻第一次,为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而感到后悔。
他的手覆在门上,好一会儿,他才低低道“小海真的非常喜欢你。”
“自从跟你学习之后,他已经有好久没有感冒发烧了。”
“以前的时候,他每隔几个月就能进一次医院。”
孟云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或许是内疚吧。
也或许是
孟云臻又看了时景歌一眼。
他看起来,真的太孤寂了。
孟云臻走了。
时景歌长长地松了口气。
系统,时景歌连忙道,快把这个世界关于玄学的东西都给我,我要进行填鸭式恶补教学。
啊系统111愣了愣,好的,不过宿主,你为什么要好孟云海解除师徒关系啊
我不想误人子弟,时景歌叹了口气,我这边还什么都不懂呢,还收个徒弟,你觉得合适吗
我需要闭关,需要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些东西,而且原主展现在孟云海面前的脾气就比较古怪,我不能一味的温柔和善。
我需要点时间,有了真才实学再教学生不香吗
这个世界是特殊世界,系统又给了他三个金手指,可见这个世界的难度之大。
既然如此,那么很多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再者说了,孟云海是好糊弄,但是他的那些长辈,可都是精明能干的人,一旦关注他和孟云海之间的师徒教程或者其他的什么,他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翻车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而且,原主曾经还是名门之后,据说祖上很牛逼的,原主本来拜了个老师,也是很厉害的那种,只不过后来原主被扫地出门了。
直觉告诉时景歌,原身的出生也不能忽视,之后可能会牵扯出很多事。
电视剧不都是那么演的吗
再者说了,孟云臻绝不会这么简单地放弃。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对神秘的人或者事,特别是孟云臻这样的人,更容易被之吸引。
而时景歌,则藏着“秘密”,带着独有的“神秘性”。
孟云臻又怎么会不好奇呢
所以,他只需要等着孟云臻再次找上门来就好。
当然,在那之前,必须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地苦学才行啊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时景歌第一次感受到头悬梁锥刺股的痛苦。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时景歌觉得自己似乎在玄学方面有些天赋还说不定,系统111给她的那些资料,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完美。
就像他曾经做过的很多次一样。
他真的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吗
时景歌还从系统111那里兑换了练习室,练习室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这无疑给了他更多时间。
他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从系统111那边得来的知识。
而这一天晚上,突逢大雨,电闪雷鸣之际,时景歌还在系统111的练习室里挨揍。
等到他从系统111的练习室出来,时景歌才知道,附近逍遥山山头的一棵百年枯树,就这么被雷劈了,不是被雷横空劈成两半之类的,而是整个都被“披”了出来。
仿佛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而大约在一周后,孟云臻出现在时景歌小院外面,开门见山道“我雇佣你一周,包吃包住,一天五千,怎么样”
时景歌扬了扬眉,“你说呢”
孟云臻沉默数秒,突然说起了孟云海,说他最近吃得少了,总是没精打采的,懒洋洋的不肯动,以前最喜欢的篮球也不玩了,每天就在家里看看书,结果还感冒了。
孟云臻一边说,一边注意时景歌的表情。
时景歌的表情很是焦躁,就仿佛想要抬起手把他扔出去,但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又不得不强自忍耐,这份忍耐又让他更焦躁了。
最后,时景歌受不了了,冷冷道“翻三倍。”
那别别扭扭的样子让孟云臻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转念一想,时景歌这都是为了小海,登时也不是那么想笑了。
他伸出手,轻咳道“合作愉快”
时景歌抿了抿唇,他注视着孟云臻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碰了碰孟云臻的手背。
“愉快。”时景歌迟疑地、含糊地说道。
是夜。
逍遥山,百年古树之下,是一个漆黑的洞。
周遭有一片灯光,正有好几个人对着那个洞皱眉。
“封印被破坏了,你看那,符纸都飘出来了。”
“可不是吗”另一个人苦笑道,“连老天爷都助他一臂之力,天雷竟然活活劈断了古树的生机,这才给了他机会逃离”
“恶鬼从封印中逃脱,听起来怎么那么可怕呢”
那个人打了个哆嗦,“你们说,他会去干什么”
“肯定是复仇吧,恶鬼脑子里出来报仇,还能有别的吗”
“艹,余家的那些玄学师到了吗当初时家的东西就他们吞得最多,现在出事了,人都不知道来了”
“余家人,不都这样吗”
“说起来,还是贺家靠谱一些,起码早早地赶来了。”
“带着一堆歪瓜裂枣赶来”
“歪瓜裂枣也比没有强吧”
“半斤八两,能好到哪里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团漆黑的气体,悄无声息地躲入到他们的影子中,安安静静地将自己藏起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一直到争吵结束,众人下山,那个漆黑的气体,才跟着一起慢慢地走了。
漆黑的气体明显是有目的性的,他从一个人那里跳到另一个人那里,当没有合适的人类靠近的时候,他也会附身在别的气体的樱之殇,一路顺着吸引自己的气息前进。
他知道,这股气息,来自于他的珍宝。
他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等到记忆全无、只留有本能也会记得的、独属于他的珍宝。
他慢慢地飘啊飘啊,也不着急,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不在乎这点时间。
终于,一个不小的别墅,出现在那团漆黑气体的面前。
属于珍宝的气息,更浓郁了,让他不由精神一震。
很快,漆黑的气体慢慢抽条消散,在那个隐形的漩涡之中,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半空中。
苍白,无力,瘦弱,却有一张得到上天宠爱的脸,俊美到极致。
而这个时候,之前那几个人的交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们说,恶鬼为复仇而来。
这让他觉得非常可笑。
恶鬼之所以能从封印中挣脱,只因为他的珍宝。
他只为珍宝而活。
那扇门近在眼前。
他的珍宝,就藏在那扇门后。
恶鬼屈起手指,想要敲门,手指却轻巧地穿过了大门。
他愣住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相当文明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没有得到允许就擅自闯入的话,珍宝会生气的吧
可是真的,好想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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