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二房没有继承家业, 但手里也有些铺子, 虽说比不得大房却也过得去。宅院不大胜在别致, 沿墙边种着好些药草, 园子里处处都飘着清新药香。
宁茴随着韩二夫人一路直接去了正院儿,厅前已经摆好了茶点。
两人落了座,刚开始还有些陌生尴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好过后便也就渐渐放开了来。
韩二夫人说着说着便忆起了早年好些事儿,不免感叹一声,“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
依稀记得三娘还是个不大的姑娘, 转眼她闺女都嫁人了。
宁茴含着笑,一边听她说话一边附和两句,外头却是传来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母亲。”
自外头走来的人身穿着简单的襦裙,发上簪着红玉玲珑钗,面容中上气质却是卓然, 宁茴盯着外头有些诧异, “韩大夫”
韩意兰倒是平静些, 笑着道“不曾想夫人便是母亲口中的那位宁表姐。”
宁茴也弯了弯眸,“真是巧了。”
“怎么的,你们俩什么时候还见过面了”韩二夫人面露疑色,一把拉过韩意兰的手拍了拍,询问道。
韩意兰毫不隐瞒地将治病之事尽数说了, 韩二夫人听闻脸上笑容又多了些, “原是如此。”
韩意兰日常和各种病人打交道, 练就了一身说话的本事,总能适时地挑起话题,叫这前厅氛围一刻也不曾冷下来,本来只打算过来瞧瞧顺便送个礼的宁茴愣是多留了些时刻。
将近午时,韩二夫人拉着宁茴留她用饭,“都这个时候了,用了饭再走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宁茴本要应下,一边的青丹却是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少夫人,你忘了,早时和世子约好了,中午去城中的燕回楼用饭的,这个点儿那头怕是正等着呢。”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韩二夫人和韩意兰两人都离得近,倒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便不好再留人了,韩二夫人笑道“既如此待有了空闲咱们再另找时间吧。”
宁茴边往外走边小声问青丹道“裴郅什么时候说了要去燕回楼用饭的”
青丹扶了扶她的手,“今晨起身的时候啊。”
听她这么一说,宁茴细想了想,脑子里还真微浮出了点印象。
马车从韩家门口路过,因为怕裴郅久等,速度有些快,守在老宅子门口等着迎人进府的婆子丫鬟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街头。
韩家里正是热闹,老夫人坐在上首,特意穿了前两日刚裁的织锦新衣,花白的发髻上是新打的金簪子,这从头到脚除了手中的拐杖尽数焕然一新,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也难得堆了几分真切的笑。
韩意梅揽了丫头的活儿在旁边伺候着,尽心尽力地讨她欢心。
“祖母,那宁表姐怎的还没过来果真是个没规矩的,再怎么地也应该先来拜见祖母的。”
韩老夫人深以为然,但这面上却是不显,张嘴还斥了她两句,“就属你话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韩意梅委屈得紧,却也不敢顶嘴,她比不得韩意兰有资本有底气,婚事还得仰仗着这老太婆。
“老夫人,老夫人”穿着灰褐色褂子的婆子急窜窜地跑了进来,不等上头人出声儿喘了半口气就说道“人走了”
韩老夫人猛然睁大了眼,瞬间拔高了声音,“走了”
她有些不大相信,老脸上的纹路随着怒气升腾又加深了些,“就这么走了”
那婆子回道“走了,出了二爷府上的门乘了马车直接就走了,奴婢们拦都拦不及。”
韩老夫人被气了个倒仰,“好一个外孙女儿真是她韩瑜心的好闺女”
桌上的茶碗果碟被砸了一地,堂中下人个个都战战兢兢,韩意梅立在边儿上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成了出气包。
韩老夫人拄着拐杖走来走去,心里头的火气是怎么挡都挡不住。
好啊,好啊,这当真是不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心上的,跟她娘一样,都是混账货
“老夫人你消消气,没得气坏了自己身子。”
嬷嬷劝了又劝,韩老夫人这才渐渐收敛了些坐回了椅子上。
她浑浊的鱼目珠子转了转,冷哼了一声,转头吩咐人道“去,叫人跑一趟,把二房的意兰和三房的意竹都叫来。”
“老夫人这是”
“我那好外孙女儿不来见我,那我这老婆子就亲自去见见她。”
平春城的燕回楼离飞燕塔极近,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宁茴到的时候齐商已经在外头候了些时辰。
宁茴推开雅间闭着的房门往里瞥了瞥就看见侧坐在窗边的裴郅,他今日穿了身白色的交襟袍子,外罩着霜色暗花大氅,这样清雅的颜色眼瞧着和往日真是大不相同。
“愣什么神”裴郅与她招了招手,“怎么这般晚”
宁茴自觉地坐到他对面,握着筷子回道“去了一趟二舅母家。”
裴郅轻嗯了声,给她舀了碗汤,“人也瞧过了,该回去了吧”
山茶花到手,宁茴自然没什么意见,“跟你一起走么”
“自然。”
两人用完饭也没急着离开,商定好明日去取山茶花后日一早离开后就坐在窗边的小榻上,裴郅抱着她,瞧她捂着嘴打呵欠眼泪汪汪的模样,脸上淡淡,瞳孔里却是不禁泛了些笑意,“吃完就想着睡,你是猪吗”
宁茴懒得理他,毕竟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整天无所事事,这不是猪是啥呀,反驳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恬不知耻地说出口嘛:3
居然没有炸毛裴郅有些诧异。
见她确实来了瞌睡精神不济,点了点光洁的额头还是带着人离开了燕回楼。
裴郅来时也坐了马车,他和宁茴去了前面那一辆,青丹青苗犹豫了会儿还是避开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厢里只他两人,她靠在他怀里自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半阖着眼,裴郅怕硌着她遂将那发髻上的钗环都卸了,连盘着的长发都给她散了。
宁茴摸着自己的头,睁开迷蒙的双眼,“你干嘛”
裴郅亲了亲她额角,“没什么,睡吧。”
马车摇晃着很容易入眠,她是睡的香了,裴郅却是精神极好,他每日事忙少有午睡的时候。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了,午睡是,怀里这个人亦然。
他垂着眼眸,羽睫颤如蝶翼。
半晌方才轻叹了一口气,昨日就应该再问问,还有些时候到底是多久,憋久了也是很难受的。
温凉的手心紧贴着她微红的脸蛋,眼瞧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亲了亲那如樱花初绽的双唇。
宁茴有些难受地轻哼哼了,视线有些模糊,隐约看见他如三月桃花醉人的眼睛,唇上有些酥麻的痒意,她不禁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后推了推,“裴郅”
那人低压嗓音轻应了一声,动作却是没停,轻啮着唇瓣趁她说话的时候进一步加深了吻。
宁茴呼吸不畅,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眨了眨水濛濛的眼睛,不大明白裴郅最近为啥老亲她,都说了现在还不能生崽崽了
裴郅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半支起身子,眉眼间惯染的霜雪早便散了个干净覆了些许暖色,就连身上的冷寒都消匿了大半,他微挑了挑眉又将人往上搂了搂。
嗅着她脖颈间的清香,哑着嗓子附耳低声道“就亲几下。”
现在不能生崽崽还不能叫他多亲几下吗
一路攀爬到今天,他裴郅什么时候这样委屈过自己
宁茴浑身发软,有些呆愣愣地轻哦了一声,散下来的头发微微蓬松,毛绒绒软乎乎的样子。
“世子,到”
马车方才便已经停了,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人出来的齐商以为里头睡着了,掀开车帘子准备给他家主子提个醒儿。
话刚出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憋得通红,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一不小心坏他家世子好事儿了
果不其然,里头的人抬起头,眉宇冷厉的很,眼刀一扫吓得齐商连忙丢开帘子蹦了下去。
楚笏从后头过来,看他一副被火烧屁股脸扎刀的样子有些纳闷,“你没毛病吧”
齐商抹了一把脸,“现在没有,但估计等一会儿可能就有了╥﹏╥。”
楚笏“”这怕不是个智障
这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里头裴郅理了理宁茴散乱的长发,取了自己的披风将人半包着,方才拉着人下了马车。
他眯着漆黑的瞳眸,临进门前那半是烦躁半是冰冷的视线差点儿没把齐商戳穿。
出了一身冷汗的齐商抱着剑站着门口,寒风飒飒间衣袂飘飘,他比对着相携进去那两人的今时往昔,终究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呵,男人啊”果然不是好东西,变得真是贼他娘的快
楚笏抽了抽嘴角,“”这果然是个智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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