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灿英心头那个恨啊, 那钱本是回家拜年留给父母的,遇到死皮赖脸的唐知综,不得已拿钱诱惑他,乡下来的男人, 没啥见识, 她给的数够唐知综在乡下娶好几个婆娘了,她笃定唐知综会答应和苏姗姗分手, 结果他野心大得很, 明明见钱眼开却不肯和苏姗姗断了。
冯灿英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唐知综是不是知道她家的情况,认定靠着樊文忠不会饿死,否则没有人会在五百块前无动于衷。
她首先就想到小区里爱絮絮叨叨的老人,是他们, 是他们把自家底细抖给唐知综的。
想要他两断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
既然用钱解决不了, 只得靠其他方式了, 隔天冯灿英回娘家就和兄弟侄子们提了提情况,冯家如今在生产队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冯灿英大哥做了生产队队长, 侄子是公社干部,全家也算风光体面, 冯灿英侄子冯民国刚满22岁,没有对象,冯家的意思想要冯灿英把苏姗姗介绍给冯民国, 冯灿英没答应,说苏姗姗配不上,故而从没提过。
老实说,冯民国对苏姗姗有好感,他以前经常去樊家玩,和苏姗姗也认识,奈何冯灿英以亲戚为由,处对象的话容易遭人说闲话,冯民国不得不歇了心思,得知苏姗姗现在的对象是农村人,又离过婚,他心里不舒服了,尽管他和苏姗姗没戏,以苏姗姗的条件也不该找个那样的人。
因此冯灿英要他带人去吓吓对方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冯民国喊了几个同姓兄弟准备去唐知综家的同时,唐知综家正热闹着,刘春玲亲妈坐在院坝里,抹着眼泪痛哭流涕,边哭边骂唐知综不是好人,把她闺女往火坑推,她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到头来说嫁人就嫁人了,知都不知会家里,她要唐知综给她个说法。
她哭得伤伤心心,唐知综像个没事人似的,正月初三家家户户都走亲戚串门,清早他和苏姗姗去了趟公社,给苏姗姗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回家就钻进屋里补瞌睡,王庆萍的哭声确实有惊着他,起初他以为是苏卫民那老光棍寻他晦气,听嗓音辨别年纪更大他就躺着没动了。
过年没放鞭炮,有人愿意造人工鞭炮就随他。
唐知福和刘春玲站在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劝,刘春玲并不认为结婚非要告诉家里人,从小到大,她在家里位置如何心里有数,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况且上回她妈来,那副想尽快把她嫁出去的心情太急切了,有点是个男的都行的感觉,如今她真嫁给农村人,她妈该觉得松了口气才是,不该为她大吵大闹的。
可唐知福不这么想。
刘春玲毕竟是城里人,温柔又善良,照理说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给他了,以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农村人,条件比以前差了一大截,他如果是王庆萍心里也不会痛快的,尤其两人扯证,没有给刘家彩礼,在他看来更是礼数不周全的。
这会儿听王庆萍哭她艰难养孩子的过程,唐知福心里更不是滋味,看唐知综的房门关着,他想了想,硬着头皮过去敲门,要唐知综出来说说。
“老幺,老幺。”门没关严实,唐知福轻轻推就开了,朝床上裹成粽子的唐知综说,“我丈母娘来了,你心里咋想的,要不要出来商量商量,彩礼啥的该给多少啊。”
唐知综翻了个身,抬头没个好气的看着愣头愣脑的唐知福,“我自己丈母娘还没搞定呢。”
唐知福懵了,苏姗姗父母不是死了吗,唐知综喜欢苏姗姗直接扯证结婚就行,哪儿用得着过丈母娘那关,以为唐知综没睡醒,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王庆萍的事,“我丈母娘不搭理我,我看她好像只信服你说的话,要不你出来和她聊聊”
唐知福不懂人情世故,也就记住王庆萍找到他家拧春玲耳朵那句唐队长说结婚的钱全包了你就傻乎乎的嫁了,也不好好相处再说,上当受骗怎么办啊,直觉告诉唐知福,那句上当受骗指的是唐知综吧,所以唐知综出来解释清楚会比较合适。
“聊个屁啊,她又不是我丈母娘。”唐知综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已经够不爽了,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脾气就更冲,“你丈母娘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管她干啥,她肚子饿自然会找你要饭吃,没地住自然会找你要被子。”
话是这么说,唐知福觉得不太妥当,毕竟是刘春玲的妈,爱屋及乌,以唐知综的方式对待王庆萍是不是太冷漠了点,女婿也算半个儿子呢。
他挠了挠头,头发已经有点长了,刘海细碎,面向斯文了很多,也就仅限于面向,干活仍然是个用蛮力的汉子,跨进屋,几步就到了床前,低下头去,黝黑粗犷的面庞吓得唐知综急忙捂紧被子,“干啥,你要干啥”
以为唐知福要打自己,他眼睛死死地瞪着唐知福。
“老幺啊。”唐知福凑近唐知综,显得很为苦恼,声音很低地说道,“她妈不喜欢我呢。”
“你又不是粮票肉票,凭啥要她喜欢你啊。”唐知综往角落缩了缩,手指着外边,“出去,给老子出去。”
唐知福哦了声,乖乖退到了门口,这时,消停几秒的王庆萍又沙哑的埋头痛哭起来,唐知福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和唐知综说,“老幺,聊聊彩礼结婚的事”
唐知综鼻孔哼了哼,证都扯了想要彩礼,想得美呢,他说,“彩礼没有。”
语声刚落,外边的哭声瞬间更大了,“春玲啊,妈的乖孩子啊,你被人骗了啊。”
唐知综“”
“老幺,你不能要我丈母娘以为你是骗子啊。”唐知福认为自己还是有点聪明的,刚开始就猜到他丈母娘是奔着彩礼来的,不过不怪他丈母娘不信任唐知综,没有接触过不了解唐知综的好,等唐知综兑现承诺误会就全消除了,为此,他苦口婆心的劝唐知综,“我丈母娘是城里人,你不能要她看扁了啊,咱乡下人说话是讲信用的,尤其是你,你是咱生产队的队长”
唐知综不想和这个蠢货多说,朝外边喊,“婶子,你要哭就哭大点声,彩礼是没有的,就我五哥这个女婿,喜欢就认下,不喜欢就退货。”
唐知福“”退货啥意思,唐知福隐隐感觉不是个好词,他想开口辩解两句,注意到唐知综阴沉沉的脸色,心头认怂,不听唐知综的话后果很严重,他不敢唱反调。
王庆萍哭声更大,刘春玲伸手拉她,被她用力推开,“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蠢货,别人两句好话就把你给骗了,以你的条件,找个啥样的男人不行啊,非得遭他们埋汰是不是啊。”
刘春玲垂着脑袋,索性不吭声了。
唐知福对她比任何人对她都好,李怀玉也认为她嫁对了人,生活贫困两人能慢慢努力,好好奋斗日子会好起来,而感情不是努力就能长长久久的,唐知福憨厚老实,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好,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她妈说她被骗了,刘春玲不想和她抬杠,进学校教书的这几个月,她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唐知福这个丈夫,她很满意。
她不说话,王庆萍就更来劲了,要不是儿子去搞联谊遇到同在丰田公社下乡同志的亲戚,无意聊起刘春玲,全家竟然不知道她结婚了,而且找了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老男人,她是巴不得刘春玲嫁远点眼不见心不烦,但对方说春玲丈夫的兄弟是队长,在公社吃得开,结婚的钱都是他出的,王庆萍心思就活络开了。
腊月里,经人介绍,儿子和隔壁厂生产线的女孩好了,对方家狮子大开口要很大笔彩礼,直言不给就不答应两人结婚。
眼瞅着孙子在来的路上了,不趁早把事情给办了之后闹出事怎么办。
她和家里人合计,寻思着过来瞧瞧,能要多少钱是多少钱,不曾想女婿竟是唐知综兄弟,想到上次自己闹的乌龙,王庆萍真是又恨又气,想把刘春玲推给唐知综,奈何唐知综那会有媳妇,阴差阳错的成了春玲小叔子,小叔子就算了,问题是唐知综有钱了。
哪儿来的钱,还不是当初骗刘春玲的。
而她现在又找唐知综要彩礼,算不算羊毛出在羊身上,就这样唐知综竟舍不得不肯给。
王庆萍恨不得揍唐知综几拳解解恨,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赖啊,拿着她的钱在兄弟面前充有钱人,还用那些钱把自己女儿骗到手,怎么想怎么都是她吃亏了,钱没了,嫁女儿半分钱的彩礼没收到,越想越不是滋味,她站起身,拉着刘春玲就要她去县里和唐知福扯离婚证。
唐知福急红了眼,千辛万苦娶到的媳妇,咋能说离就离啊,离了他岂不又是光棍了,顾不得劝唐知综兑现承诺了,他跑过去就要拦住王庆萍,脚步太急,力气太大,原本仅是想把刘春玲抢过来,结果不小心把王庆萍推到了地上。
王庆萍屁股着地,火辣辣的疼,疼得忘记了反应。
而握住媳妇手的唐知福松了口气,偏头欲和王庆萍说两句,见王庆萍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登时脸就白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会推自己的丈母娘,着急的向刘春玲解释,“媳妇,我不是故意的。”他没想推人。
王庆萍回过神,捶胸顿足的哭喊起来,唐知福更慌了,大声喊唐知综,“老幺,老幺。”
唐知综被吵得心烦意乱,不得不套上衣服出来,“干啥啊。”话未说完,就看唐知福手足无措的指着地上的王庆萍,唐知综没个好气,“她要坐地上哭就让她哭呗,城里人多,哭的话容易影响其他人,咱乡下地大,任她哭破喉咙也没人受她影响。”
唐知福连连摇头,掩嘴说悄悄话,“不,我给推的,怎么办啊。”
唐知福不敢相信自己推了自己丈母娘,传出去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他真不是有心的。
看他愧疚得无以复加的脸,唐知综骂他没出息,做点事就心虚沉不住气,王庆萍能忘我的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可见没啥事,心虚个屁啊。
“老幺,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刘春玲低着头,很是过意不去,上次她妈来也是找唐知综理论,闹得很难堪,想不到这次又来。
“我不怕麻烦。”只要不问他要钱,什么麻烦来找他都不是问题,唐知综走上前,乱蓬蓬的头发被风吹成的鸡窝,哪怕如此,也好看得很,王庆萍眯着眼睛哭,唐知综知道她在看自己,懒得虚以委蛇,直接道,“彩礼你就甭惦记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五哥和春玲老师是真心相爱的,做父母的但凡有点良知就支持他们的决定。”
这话分明是拐着弯骂王庆萍没有良知,王庆萍气得不蹬腿了,瞪着泥泞浑浊的眼望着唐知综。
唐知综摊手,“你要坐就坐,要哭就哭,甭提钱的事,一切随你开心。”
王庆萍“”
唐知综不再搭理她,而是邀请唐知福他们在这边吃午饭,苏姗姗和钱大他们去磨豆腐了,很快就回来,刘春玲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也吃豆腐。”
兄弟间年后也会相互拜年走动,照理说该聚聚的,只是余秀菊和周凤她们要回娘家,敲不定时间故而没确定。
唐知综不和他们客气,“行,我就不留你们了,婶子要哭就哭吧,你们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要不了多久就开学了,你有时间多看备备课,咱学校期末成绩好,家长对咱要求会更高,多做点准备没错。”
学校是唐知综要大力发展的挣钱行业,规章制度都要慢慢规范起来。
刘春玲点头,但要她不管王庆萍她做不到,扶王庆萍起身,“妈,有啥事去我家慢慢说,老幺有自己的事做,咱别打扰他。”
王庆萍心里那个气啊,自己闺女出了名的耳根子软,外人谁不夸她善良啊,怎么对自己她心就狠呢,王庆萍气不过,伸手拧刘春玲的耳朵,手指还没碰到,就被旁边插过来的手啪的声拍开了,手背顿时通红,且迅速的肿了起来,疼得王庆萍咬牙,“唐知福”
旁边,意识到自己又对丈母娘动手的唐知福很懊恼,他没想打人,只是想保护自己媳妇而已,刚刚在他家,王庆萍把刘春玲耳朵拧红了,刘春玲眼泪在眼眶打转她都没停下,唐知福害怕刘春玲又受伤,故而看王庆萍抬手自己就巴掌拍了下去。
却不想打得王庆萍手背红成这样。
唐知福满脸歉意,唐知综理直气壮道,“吼什么吼,你不先动手他会打你啊,打你也是活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春玲老师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你打她就是不给我唐家面子,我五哥打你理所应当的。”
唐知综直着腰板,咄咄逼人,逼得王庆萍无言以对,左想右想气不过,说道,“春玲是我养大的,彩礼必须给。”
唐知综痛快地回答她,“没有。”
钱在他兜里,要他大大方方掏出来是不可能的,王庆萍想也不要想彩礼,不可能给她的。
王庆萍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人,上次不和唐知综计较是受刘春玲和李怀玉威胁,眼下唐知综不把她当回事,她自然不会害怕,去村里就到处说唐知综坏话,着重说唐知综不给彩礼又骗她钱的事,村里人嫉恶如仇,王庆萍想象的是大部分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帮忙声讨唐知综,用外界力量逼迫唐知综给彩礼。
出乎意料的是,村里人不知道被唐知综灌了啥汤,竟然和自己吵起来。
“你们家春玲好是好,唐老五也没亏待她啊,洗衣服做饭样样包了,像养地主小姐似的养着你家春玲,你凭啥问唐队长要彩礼啊。”
“就是啊,唐队长是说了出钱给唐老五结婚,你不能因此赖上唐队长啊。”
“照我看你是来要钱的吧,不是说知识分子思想很开明的吗,你嫁女儿怎么搞得跟卖女儿似的,讹人也不是这么个讹法吧。”
想着做父母的能体谅彼此的心情,王庆萍特意找的几个年纪大的妇女唠叨,不成想对方反过来训斥自己不对,王庆萍哪儿受过这种气,不由得全推到唐知福身上去了,誓死要问唐知福拿钱。
王庆萍进村的目的就是钱,唐知综压根没想过要给她钱,打好和王庆萍死磕的决定了,结果第二天没看到王庆萍人影,第三天也没有,逢石磊石林走完亲戚回来打家具,唐知综就问了石林两句,石林扁着嘴巴,“幺叔,你不知道五叔给了五婶妈钱,说是彩礼,五婶妈嫌少,整天像个裹脚布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要五叔好鱼好肉的伺候呢。”
这话是从高翠华嘴里听到的,这个月高翠华跟着唐老四他们住,唐老四他们走亲戚没回来,高翠华可能无聊还是啥的,每天都会在村里溜达圈,和别人家的亲戚聊聊天,聊到唐知福丈母娘,高翠华就这么说的,石林是听养猪的李大娘说的,李大娘问他今年还养猪不,石林做不了主说得回来问问唐知综,李大娘就和他说了这话。
“幺叔,五婶妈太会来事了,五叔五婶攒点钱够不容易的了,她还顿顿要吃肉,多少钱都禁不住她这么个吃法啊。”
唐知综天天在家里待着,不知道有这茬,纳闷,“你五叔就没撵她走”
“五叔看着凶狠,骨子里就是个怂货,五婶又你知道的。”石林不知道怎么形容刘春玲,典型的老好人,对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自己老娘,唐知福不凶点,靠刘春玲是不可能的,夫妻俩就是软柿子任由王庆萍拿捏。
唐知综很不想管,钱是唐知福的,他要给谁花就给谁花,他管不着。
又过了两天,生产队来了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进村后就嚷嚷着找唐知综,村里人感觉他们不对劲,拦着不肯要他们进,刚开始那几个人占了优势,随着村民越来越多,几个人被男男女女围在了中间。
号召村民们的是李建国,几人面孔陌生得很,李建国以为年前在外县卖猪的事儿出了问题,他们找唐知综麻烦的,唐知综卖猪挣了钱,每人分了他们20块钱,虽然唐知综手里的钱更多,不过是唐知综应得的,如果不是唐知综想到这个办法,他们连20块钱都没有,人要懂得感恩,事情暴出去,以后就不能干这样的买卖了。
因此李建国必须维护唐知综。
没有唐知综,靠他们的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所以得跟着唐知综日子才有奔头。
冯民国没料到村民们这般团结,和预料的完全不同,此时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渐渐回味过来,他们问路而来时,别人说起唐知综的满脸敬佩,从冯灿英嘴里,他以为唐知综是个油嘴滑舌的无赖,进丰田公社后他就问唐知综家的地址,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他以为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着重问了下他会不会打家具,人家的说法是唐知综不会,他侄子会。
和冯灿英形容的差不多,他继续往桃花村生产队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李建国虎着眼,“找我们队长啥事”
怎么说也是跟着唐知综去外县混过的,看几人面色不善,料定他们是来找茬的,李建国杵着扁担,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来。
冯民国“”
没说唐知综是队长啊,冯民国怎么都没办法将勤劳朴素的干部和油腔滑调的无赖联系起来,“我找唐知综,我是苏姗姗同志的表弟。”
众所周知,苏姗姗是唐知综对象,他既是苏姗姗表弟,也算唐知综亲戚了,只是看几人流里流气的模样,李建国迟疑,“凭啥你说是就是啊,有什么凭证,进村还带着棍子,干啥啊,想找咱队长麻烦呢”
几人是来警告唐知综离苏姗姗远点的,冯灿英说对方不是好人,容易给樊文忠惹麻烦,必须把人处理了。
而听村民们说起,和冯灿英形容的相去甚远啊,跟着冯民国来的堂弟没搞明白,抵了抵冯民国胳膊,“现在咋办啊”
咋办,能咋办,等见到人再说,如果是个干部,就更不能要他和苏姗姗处对象了,离过婚的干部能有什么前程,简直拖苏姗姗后腿,他挺了挺胸脯,“我找你们队长是有事情商量的,我表姐随他过来没和家里打声招呼,家里人急得不行”
“你放屁,苏姗姗同志爸妈早不在了,哪有什么家里人。”
冯民国“”
关于苏姗姗的家世是酒幺和大家伙说的,初二唐知综带着孩子去苏姗姗家拜年,村里大人们就逗酒幺是不是看到外公外婆了,酒幺说没有,说苏姗姗爸妈已经去世了,只看到苏姗姗的舅妈和有很多玩具的表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舅舅的好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不到半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苏姗姗是孤儿,跟着舅舅舅妈长大的。
“我真是苏姗姗表弟,我能骗你们不成”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太过盛气凌人,冯民国气势弱了很多,村民们看他收起恶意,稍微让开位置要他们过,仍然担心他们是来找茬的,抄着家伙跟在他们身后往唐知综家走。
此时的院坝里,唐知福满脸苦闷的向唐知综诉苦,“老幺,真的不给彩礼啊,我丈母娘说了,不给彩礼她就不把走,要吃穷我们。”唐知综是个盲目孝顺的人,明知王庆萍故意刁难他们,仍会不遗余力的满足王庆萍的要求,他想的简单,刘春玲对他妈都有求必应,感同身受,他得对春玲妈也这样。
“吃穷就吃穷呗,穷的是你又不是我。”唐知综满不在乎的说道。
唐知福皱眉,“穷了我们就得饿死。”
“饿死就是活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提个醒,饿死前记得为自己打口棺材留着,免得死后连口棺材都没有。”
唐知福“”
唐知福不知道哪儿得罪唐知综了,说话句句带刺,想问唐知综两句,奈何唐知综偏过头完全不想看他的样子,唐知福往前凑了凑,“老幺,你就帮帮我,下次投票我还给你投。”
“不需要。”唐知综拒绝得爽快。
唐知福沉了脸,漆黑的眼神幽幽盯着唐知综,“我没得罪你吧。”
“没。”仍然是很直爽的回答。
唐知福挠挠头,抓了把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在这时,外边闹哄哄的走来一群人,最前边的是几个挥着棍子的汉子,后边是严阵以待的村民们,阵仗太大,唐知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
唐知综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冬日暖阳可贵,唐知综养着脑袋,享受的闭着眼,跷着的二郎腿似乎有节奏的抖着,白皙的脸在暖阳下仿佛发着光,冯民国总算明白冯灿英那句不用我形容他的长相,你看到后绝对认得出来,他可不就认出来了吗
“唐知综。”冯民国杵了杵手里的棍子,木棍落在泥地的声音并不清脆,唐知综微微睁开眼,粗略的扫了眼,“谁啊”
旁边有人代答,“他说是苏姗姗同志的表弟,害怕他是来滋事的,我们过来问问。”
苏姗姗表弟唐知综端详眼,苏姗姗的表弟叫樊刚,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中学生,和眼前贼眉鼠眼的男同志完全不像,苏姗姗带着酒幺他们去山里挖陷阱逮野鸡兔子去了,酒幺说樊刚告诉他的,古代的人打猎就是在山里挖陷阱,清晨他兴趣来了,硬要去山里挖陷阱试试,苏姗姗说他们年纪太小进山容易出事就跟着去了。
唐知综不说话,眼神定定地落在冯民国身上,冯民国不自在,抵了抵旁边的矮子,矮子大摇大摆的上前两步,“唐知综,我们来是要告诉你,珊珊妹子不是你能惹的,趁早分了,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套说辞是来的路上商量好的,先发制人,矮子脸上有道疤,是小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的,伤口太深愈合后就破相了,自此好多人看着那道疤都说怕,矮子莫名成了村霸,有啥事都喜欢找他出头,久而久之名声更为响亮,几乎谁都不招惹他。
冯民国示意他说话,他就装作像平时般凶狠的表情。
唐知综扫了眼,气定神闲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在他的地界上还敢嚣张,对方不报名字他也猜到是谁了,冯灿英那个老女人找来威胁自己的,利诱不行几句威逼,冯灿英手段太死板僵硬了,怎么说也该加钱啊,没准加到令他满意的数字他就答应了呢
矮子抖了抖胸前的两块肌肉,衣服没啥动静,唐知综噗嗤声没忍住笑了。
矮子也发现自己穿着厚衣服没感觉,但看唐知综嘲笑自己,不禁勃然大怒,“赶紧和珊珊妹子断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唐知综不知道冯灿英去哪儿找的人,真是白花钱了,冲着这抽疯的表现,和反派炮灰太格格不入了。
唐知综轻笑,谁知旁边还有一个蠢的,唐知福。
他挡在唐知综跟前,回眸和唐知综商量,“老幺,我帮你打架,你帮我搞定我丈母娘,怎么样”
“不怎么样。”唐知综不接受他的好意,而是和矮子说,“放狠话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同志,就你还想找我麻烦,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你们躺床上十天半个月的你信不信。”
矮子挥起棍子就要给唐知综几个苦头吃,手伸到半空就被后边人挡住了,“想来我们生产队打架,活腻了是不是”
任何时候,在外人面前同村人始终是团结一心的,再说唐知综威望高,村民们更拥护他,哪能眼睁睁看见他被殴打而不管的。
矮子试着拽了拽,想把棍子夺回来,那人力气太大,最后只得作罢,而且因为他个子矮,不得不举着手仰着头,对他来说简直奇耻大辱,冯民国毕竟是公社干部,有些为官经验,和唐知综说,“你是生产队队长,全生产队的表率,你就是这么做表率的吗”
冯民国有点后悔,要知道唐知综是公社干部,根本用不着来恐吓他,直接去县里举报他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够了,甭管怎样,先把唐知综从队长的位置拉下去,等他不是干部了再收拾他,现在直接上门,他们成了混混,对方是干部,差别就大了。
“你谁啊”怎么说自己也是公社榜上有名的有钱人了,说话做事得拿出点暴发户的样子来。
冯民国“”
果真是个脸皮厚的,冯民国自我介绍道,“我姓冯,是苏姗姗的表弟”话没说完,就看唐知综掀嘴皮,“哦,不认识。”
冯民国“”
不知道谁说的晒太阳补钙,唐知综摸了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和冯民国道,“打群架是要坐牢的,你不怕我去县里报公安抓你们的话就赶紧走,要不然就等着坐牢吧,坐牢出来送去思想再教育,然后是劳动改造”
论放狠话谁不会啊,唐知综就没怕过会输。
这下,冯民国带去的几个人慌了,他们不是金铭县的,真要被金铭县的公安抓住就惨了,送回他们县还好说,就怕窝在金铭县出不去了。
感觉到几人渐露紧张,唐知综招手,“有种的千万别走,直接打,看看谁打得赢谁。”
紧张的人更害怕了,慌慌张张的互相看,不知道谁说了句误会,撒腿就朝外边跑,他们也是农村的,太懂农村的规矩来,村与村之间打架是常有的事儿,不说坐牢,真打起来都是往死里打,缺胳膊断腿就太不划算了,他们不该仗着人多就明目张胆进村的,看表现,这个村的人明显很团结,他们必输无疑。
几个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来时想的是几个围着唐知综打,结果想多了。
他们在前边跑,唐知福在后边追,他是盼着双方打起来的,这样他就能帮唐知综的忙,作为交换,唐知综就得帮他,王庆萍太能吃了,顿顿不是鱼就是肉,他攒的钱不够花啊。
他常年干活,加之人长得高,没多久就把他们追上了,“跑啥啊,不是来收拾老幺的吗,赶紧动手啊。”
唐知综站在院坝外,本想欣赏下几人逃窜的仓皇背影,谁知看到唐知福跑到几人前边把人给拦住,双方僵持几秒后,他扑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对方共有8个人,先是躲,随即是围着唐知福群殴,唐知福手里没有棍子,全靠拳头。
然后,把他们全打趴下了。
唐知综“”冯灿英招来的人太弱了吧,连唐知福都打不赢,唐知综摇摇头,看唐知福逼近他们,几人连连后缩,唐知综破天荒的扯着嗓门喊,“五哥,放他们回家吧,刚过完年,要他们多轻松几点吧。”
真把人打出点毛病,他就没法找冯灿英要钱了。
“好吶。”不远处的唐知福特别有精神的回了句,拍拍手,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唐知综走,心里想着他帮了唐知综,唐知综也要帮他。
他丈母娘真的太难打发了,他把所有的积蓄给她都不愿意走,问自己要120,那是什么概念,自己攒一辈子也攒不到的数,他丈母娘真的太看得起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太累了,支撑我写下去的就是不断更,希望大家谅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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