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与燕无淮连夜赶回了芶州,走老路回到了山庄里。好在,她走的这一两天,山庄里一切如常,风平浪静。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方老太应该是在寿命套餐快用完的时候,才手动续费的。每次身体状况走下坡路,她便会动邪念借寿,等续费完毕后,才又龙精虎猛地出现在人前。现在要等的,就是她释出这个信号。
相比起把握时机,宁婧觉得更难的是怎么把她的便宜弟弟从林娥手里偷出来一用。林娥现在防她跟防人贩子似的,连抱抱那小屁孩都不行。
那老妖婆为了永生,连曾孙都能下毒手,就可以窥见其心狠手辣。如果她对那小屁孩下手的时候,林娥也在场,这老妖婆必定不会放过林娥,那就一死成双了。
日子平静地过了五六天,为了不打草惊蛇,宁婧虽然心里有点怯,但还是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故意躲着方老太。林娥与方老太更是相处和谐,宁婧暗道如果她知道身边这老太太想取她心肝宝贝的阳寿,不知会作何感想。
令宁婧感到意外的是,这老妖婆看起来并不害怕燕无淮。如果当初她把“是否畏惧燕无淮”当成缉凶标准,必定会看走眼。
她问过系统这是为什么,系统解释道“伯克利、林青青都是已经死了,再被附身的,身体主控权和神智都已经被妖邪接手,是妖物的傀儡。方老太是本该死去、但借妖邪之力强行延长生命,主控权和神智都没被夺走,本质还是半个人,所以,只能看出燕无淮不好惹,但不至于怕得转头就跑。”
宁婧点点头,明白了。
林娥对她防备太深,已成了生活里的习惯。正当宁婧潜心研究如何偷孩子时,事情的转机来了。
秋冬之交,林娥喘咳不止,落得了肺炎。
平时,她会把孩子放在自己床边的婴儿床里睡觉,不容易得手。可现在大人天天咳嗽,口沫横飞的,难免会传染给体弱的小孩。再者,小孩夜啼也会影响大人休息。在方老太的劝阻下,林娥只好暂时把小孩交给了贴身的侍女照顾,在她房间旁边的佣人房里休息。
这天夜里,风雨大作。
小孩儿夜里醒了,闹着要大人抱。
佣人房里放了暖炉,较为闷热。侍女困倦地爬起身,抱起小孩儿推门出去,走廊有点冷,但空气很清新。她打着呵欠,来回踱步,拍哄着孩子。
走廊转角处有张古旧的沙发,头顶一盏温暖的灯。可灯光能照到的范围有限,沙发外五六米的走廊,就已经隐于一片看不到光的漆黑中了。
女佣走得累了,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还在闹腾的婴孩,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地钓着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她,蠢蠢欲动,让人感觉怪不安的。
然而,头顶暖色灯光与怀里冒着奶香味儿的小孩又给人一种安逸的假象,让女佣不舍得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女佣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拍,一个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醒醒。”
女佣骤然睁眼抬头,燕无淮长身玉立在她跟前,左手端着一个青瓷平碗,盛着一碗糖水,修长的指节泛着冷色的光泽。
他淡淡道“进去吧,小少爷要摔下地了。”
女佣低头,发现小孩儿已经睡着了。她脸颊微红,道了句谢,连忙抱着小孩回房,与燕无淮擦身而过。
听见门扉合上的声音,燕无淮别有深意地往看不到尽头的走廊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里,宁婧吃上了热腾腾的糖水宵夜,随口道“无淮,你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什么,路上碰到只耗子,花了点时间赶走它而已。”
一夜平安。
翌日,到了餐桌,林娥和方老太都没有到场。一问才知道,方老太从昨晚半夜开始便身体不适,今天将在房里休息。
寿命套餐续费的预兆果然来了,宁婧脑海里警铃大作。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宿主,那东西今晚午夜便会下手。你得想方设法把小孩儿带到身边,独自前往山庄钟楼等候。注意不能带上燕无淮。有他在时,那东西不敢现形。”
宁婧比了个ok的手势,又迟疑道“统统,这老妖婆有什么死穴吗万一燕无淮来迟了,我得自保。”
系统“我只能告诉你,她瞬移不了。”
当天夜里,宁婧蹑手蹑脚地穿过了走廊,来到了林娥房间旁边的佣人房。
佣人房的门是有锁头的,但无法反锁。屋主会配备着所有佣人房的钥匙。当然,这不是为了平白无故擅闯进去,而是为了在有事发生时,能掌握房间的使用权。
备份钥匙被梁蓉保管着。若是别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它,还是挺不容易的。可这难不倒宁婧。下午时,趁着梁蓉在院子里干活,宁婧悄无声息地开了她的抽屉,在那巨大的钥匙圈上解下了一支银色的锁匙,收进口袋,全程没被任何人察觉端倪。
所以,到了夜里,宁婧很顺利就把小孩儿从熟睡的女佣身边抱出来了。
钟楼位于山庄主楼上方,是座高耸的四角塔楼,垂悬着一盏常年静止的铜色大钟,钟芯已经生锈,摇起来,只会发出一些沉闷的声音。这地方平日堆放杂物居多,有门能锁,仆人会定期清扫,所以还算干净。
宁婧点亮了塔楼里的烛灯,谨慎地把门锁好。便宜弟弟被她单手抱在怀里,宁婧左右环顾一圈,又用屁股顶着一张厚重的桌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到门板后堵着。
桌脚摩擦过石砖,发出了沉闷的拖曳声。
钟楼是镂空的建筑,没法像上次教堂那样临时建起一个结界。不过嘛,那东西没法瞬移,即便有结界,对她也不起作用。只要把门堵好,应该可以拦一段时间。
完事后,宁婧捡了个防身的东西,靠在了围墙边,正对着那盏巨大的钟。刚才把便宜弟弟抱出来时,他还算合作,没有哭闹,就好奇地看着她。可进入钟楼开始,这小孩儿便开始闹了,抽抽噎噎地发出害怕的声音。估计是这地方太陌生又太安静了。
宁婧哄着小孩儿,铜钟遮盖了部分的月亮,在她身上投下了黯淡的影子。空气落针可闻,要等候一个不知何时会出现、不知会以何面目出现的东西,宁婧面上不说,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她把便宜弟弟放在大腿上,拧开带来的杯子,神经质地饮了几口暖茶。据说,吃东西能缓解人的紧张情绪,这是因为在进食时,你的大脑会暗示你“这地方能吃东西,肯定很安全”。
系统“距离午夜还差几分钟,宿主,我给你说个事儿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宁婧点头。
系统“曾礼藩想给你找个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老公,中和你的体质。如果方若山没死,你俩的剧情线是交叉的,你本来是会嫁给他的。”
宁婧嘴里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被系统这一打岔,她提在半空的心倒真的安定了一些。
午夜十二点到了。
宁婧把便宜弟弟塞进了外套里,腾出了一只手,呼吸都放轻了,如临大敌地瞪着大门。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门外都没有传来声音。宁婧刚觉得不太对劲,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安静的空气里,传来了几声指甲搔刮凹凸不平的表面时的“咔咔”轻响。
那声音不是从门外面传来的,而是在这个小房间里传来的。
落在她身上的静止的铜钟黑影,竟然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宁婧手足僵硬,脊背轻颤地抵住了墙,往铜钟上方一看。
连接着屋梁上的粗直铜耳处趴着一只四脚着地的东西,像是壁虎,指甲插在铜钟表面的浮雕里。那东西抬头,苍老的脸上双眸无珠,横裂的狐嘴横贯下半张脸,像食人的口器。
宁婧脸色惨白。
这东西从她进门起,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面。它缩在铜钟后面,直勾勾地目睹了她锁门、堵门、把自己关在困局的一系列动作。直至午夜,它得以褪去人的面孔,现出了真形。
难怪怀里的小孩儿从进门起就不停哭闹婴儿更能敏锐地感觉到那东西的恶意,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这地方不安全啊
那东西粗喘着气,扒着铜钟,虎视眈眈地盯着宁婧两人。超越人体极限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内里尖牙密布,不断垂涎,蠢蠢欲动。彼此相距不过三四米,只要那东西一蹬后腿,便能扑到宁婧身上了。
怀里的婴儿开始大哭,宁婧冷汗直冒,扎稳了马步,紧握木棍警惕对方。小孩子是肯定不能放下来的,不然一不留神,那东西一口就能咬掉他半边身体。
那东西张狂地尖叫了一声,猛地朝宁婧扑来。宁婧浑身的肌肉都绷在一根烧红的弦上,那东西一动作,便如同朝油锅里撒入豆子,劈里啪啦全爆裂开来。她猛地抬手就是一棍,打中了那东西的脸。
既然不能瞬移,物理攻击对它一定能造成痛楚。
那东西愤怒地嘶吼了一声,宁婧的木棍脱了手,活生生地被它咬着夺了过去,木屑散裂。冲力太过,宁婧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时,一股热流淌到了她的衣服上。
系统“”
宁婧“”这便宜弟弟真会挑时候尿。
瞥见一个黑影袭来,宁婧连忙以手肘撑地,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杂物堆后。那东西爬行的速度飞快,宛若野兽,它往杂物的顶端爬去,想跨过这道防线,堆叠的空箱应声砸落,宁婧连忙伸手去挡。
那东西拱起了后背,瞅准时机往下跳。
然而,它的落势却在半空停住了,一秒后,整个身体便狠狠地砸向了铜钟,好似是被透明的手扯住后背扔过去的。
生锈的老钟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晃动声,系统“行了,宿主,燕无淮来了。”
宁婧激动地坐了起来,想要看歼妖现场。堆得老高的一个装着破旧灯饰的箱子滑了滑,又再往外滑了滑,猛地倾侧。一个木笼式的长形灯罩兜头砸下,宁婧被砸得眼冒金星,叫都没叫一声便晕死了。
系统“”
且看那边,方老太被砸到铜钟上后,身体便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她恐惧地摇着头,唾液横流,更奇怪的事发生了明明没人碰她,可空气里,不断有骨节错节声的咔咔传来,她不断痛喊,可手臂、大腿等部位的长骨却断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好似有股力量,在她的身体内游窜,在皮下掰断其骨头。
最终,这东西皮肉陷落,干瘪了下去。按照时间规律,方老太早就该入土了。如今借寿失败,她偷来的阳寿迅速流失着,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蒸发,竟然彻底沦为了一滩发黄的臭秽的碎骨。
空气里慢慢地现出了一个淡淡的黑影。大钟上方的窗口,那黑影落地后,聚而成形,化为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他踏过了碎骨堆,翻飞的眼睫下,明眸美矣。映着烛火灿灿,好似悲欢兴灭、涌动星潮,都在其间一一闪过。
小婴儿不哭了,侧躺在宁婧臂间,好奇地望着这个靠近的哥哥。
燕无淮在两人身边半蹲下来,先把小婴儿抱到木桌上,脱下外套,盖住他的身体保暖。再把宁婧从箱子里抱出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烛火跳动了几下,徐徐熄灭了。
在那堆泛黄臭秽的碎骨间,袅袅白烟里,隐隐约约地现出了一个颀长的影子。影子穿着一袭宽大的袍子,长发及腰,脚不沾地,飘在了半空。
燕无淮一手轻轻搓揉宁婧的额角,抬头那和影子对视,几秒后,他意外地扬了扬眉。
影子一直不动,像樽沉默的雕像,凝固在空气里。若不留神,根本不会发现它。
这其实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直到快天亮了,那迟钝的影子好似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它慢吞吞地飘上前来,半透明的指尖落在了宁婧的额头上,点了一点。当然了,它是碰不到任何东西的。
燕无淮看着它,默许了它的靠近。那影子的手指点完她的额头,下落到她的眼皮,燕无淮挑了挑眉,伸手遮住了宁婧的眼皮。
这一次是有实感的了。宁婧似有所觉地动了动,眼看要睁开眼睛了。
天终于亮了。
一轮金色曜日从山后溢出,满贯天际,朝晖从窗户洒入这座阴森的房间。当那生机勃勃的光线穿透这影子的身躯时,它便如被手臂挥散的烟雾那样,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堆泛黄的碎骨照到阳光,开始消融。惟独一块格外白的薄骨片没有被侵蚀。
燕无淮吁了口气,伸手摇醒了宁婧,柔声道“小姐,醒醒。”
据说,有灵力的生命,若有泣血苦求也未竟的心愿。那么,即使其元神已经陨灭、魂魄已经投入了六道轮回,依然会有一股执念留在世间。
沧海桑田,天地变色。当初叱咤风云的大妖在被夺走内丹后,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肉腐骨碎,被雨水冲刷得七零八落,散落在无人知晓的山谷里。虽然已经陨灭,但由于其本体强大,即使是一块碎骨,也还附着着淡淡的妖气,竟然惹来宵小觊觎。
历经多番转手,其中一片落入了一个妄求永生的人类手里,成为了她作恶的工具。
附着在碎骨上面的,不是元神,只不过是一股执念而已。死前未竟的心愿完成,执念也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宁婧被摇醒了,坐了起来。昨晚乱斗的情形恍若隔世,小婴儿在襁褓里睡得正香。
通往塔楼的楼梯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燕无淮把堵门的桌子移开了,惊慌失措的林娥冲了进来,把孩子抱在了怀里。燕无淮低头与她细说着什么,还一边指着远处地上的碎骨。
林娥起床时,女佣告诉她孩子不见了,可有人留了纸条,告诉她婴儿被带到了什么地点。现在孩子找回来了,却又冷不丁接收了和自己认知完全不符的信息,林娥整个人都混乱了。
“夫人,小少爷昨晚受惊了,不妨先带他回房,其余事情之后再说。”
林娥混乱又感激地点头,被一群佣人簇拥着离开了,燕无淮去送她下楼。
宁婧靠在墙上,听见系统在耳边道系统“叮故事完成度提高了,实时总值99。”
系统“宿主,这个任务走到尾声了。等八年时间过完,就能走了。”
宁婧“我发现我每次都得被砸一次脑袋,可算结束了。”
系统“”
宁婧打算休息会儿,等燕无淮回来。方老太的碎骨在晨曦的朝雾里不断升腾,宁婧挠了挠头,房间空荡荡的,可现在,宁婧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就在这时,那烟雾中,有一件东西迎着朝晖,闪烁了一下。
宁婧一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来。
黄骨渐渐蒸腾为虚无的雾霭,独独遗留下了一枚弯长的牙齿,像极了兽类的前齿。
系统说过,方老太是因为心怀贪念,设法让妖邪上身,迷了心智,才变得这么凶暴嗜血。
真正的坏人不是被借用妖力的那个妖邪,而是心怀恶念的人类。好比有人拿着一把尖刀杀了人,错的是拿刀杀人者,利刃本身何错之有
方老太害人的方式与蜕皮的模样都和狐狸很像,她借用的,应该是狐妖的法力。
果然,系统道“这是狐牙。”
宁婧拾起了狐牙“狐妖的牙齿这么小,这应该是只小妖吧。”
系统低声道“不,宿主。小妖死亡后,别说,它们连骨头都会碎成藕粉,也不可能残留着那么强悍的妖力。死亡后的骨头能保存那么多年,而且残留在上面的丁点妖力能让一个快入黄土的老人变得如此凶悍唯有法力异常强大的狐妖能做到。死后缩小,牙齿自然也随之变小了。”
宁婧摊平手心,凝视着它。蓦地,她难以置信地僵住了,只因心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联想。
不会是不,不可能是
身后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燕无淮立在门边,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宁婧被打断了,方才的联想顿时烟消云散。
燕无淮大步上前,在她身边蹲下,探究地看向她手里的狐牙,疑问“这是什么”
宁婧嘴巴发涩,把那颗狐牙收进手心,锐利的峰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已经磨得发钝,扎不伤手心了。她抬头,朝燕无淮笑了下“好像是狐狸的牙齿。”
“是吗”燕无淮扶着她站起来,柔声道“来,我们下去了。”
事后,因为宁婧把方家姐弟的生辰与便宜弟弟的生辰做对比,列证充分,林娥接受了她的说法,对她的态度大改,更为自己引狼入室而痛哭了几次。
世界上,无缘无故的亲近和投契还是少见的。宁婧猜测,在骈山寺碰见林娥时,方老太已经注意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得知孩子真的是在阳年阳月阳日降生的时侯,方老太怎么可能放过他,自然大老远也要跑来赴宴了。
同时,关于大气运者的bug也被修正了。前面林青青挂的时候,跟张侨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她的死亡自然也刺激不了对方。可现在,张侨的亲戚方家三人均卷入了妖邪害人的事件,并全部横死,这便种下了张侨厌恶妖邪、对妖物开始有了提防之心的因,缺失的一段被补上了。
回到槐春后,宁婧找了个机会,跟曾礼藩公开布诚地谈了一场话,直说自己已经发现了他想给她找老公的意图,还暗示她已经知道了他找了天师,想收燕无淮的事儿了。
反正,剧情里定给她的夫婿方若山也挂了。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否则,方老太何必为了她的便宜弟弟大老远地跑来,不就是因为这个日子罕见嘛。要符合这个条件,又得和她年龄相仿的就更少见了,等她歇菜了也未必能找到。
曾礼藩听了她的自白,没有表露出太多震惊,也没有宁婧想象里的震怒。他消化完宁婧的话后,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岁,缓声道“月柔,这几年观你与那凶物形影不离,我早该料到会有今天。但是,月柔,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迟早会喜欢上别的人。不管你喜欢谁,爹都不会反对,但是,与凶物厮守,则是万万不可”
宁婧“”曾礼藩好像误会了她和燕无淮的关系。不过,这样误会更方便她说下去。她轻声道“父亲,无淮一直在帮我度过难关,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不是在圣诺马诺书院被害死,便是在某天夜里被吓死。他不是曾家的敌人,他对我有恩,希望您不要对付他。”
同时,在心里腹诽以前就对付不了了,现在燕无淮已成煞,再厉害的天师,只要是nc,就算倾尽全力也是奈他不何,还不如省点力气。
“如果他为你好,便应该离你远一点。”
“横竖不过是被他克死,或是被妖邪之物害死。我害怕后者,但我不害怕无淮。”
曾礼藩没说话。
宁婧忽然道“父亲,我听说,当年母亲是因为生了我,坏了身体,健康状况才急转直下的。您有后悔过要了我这个孩子吗”
曾礼藩眉头一拧,吹胡子瞪眼,斥责道“胡说什么,怀上你、生下你,我和你母亲不知道多开心”
宁婧笑道“嗯,父亲,是我胡说八道。只是,我有些话憋在心里,想对您说,希望您听了别生气。”
“我自知八字特殊,多得您这么多年为我奔波,才能平安长大。但是,我从来不奢望能长命百岁,只希望在世的每日都过得快乐,无愧于心。就像母亲,虽然寿命短暂,但每一天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度过,我相信她是无悔的。您能理解我吗”
系统“这台词说得差点误以为你真的和燕无淮深深相爱了。”
宁婧“嘻嘻。”
系统“”
曾礼藩颦着眉,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出了书房后,宁婧伸了个懒腰,对系统摇头晃脑地叹道“我说啊,曾月柔有这样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父亲,真是很幸福。”
曾礼藩妥协后,默许了燕无淮的存在。林娥的孩子茁壮成长着,她也渐渐放下了对宁婧的芥蒂。所以,剩下的一年多的时间,宁婧过得非常舒心,不需要应付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夫,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或许是系统在庇佑她,燕无淮留在她身边,并没有对她的健康造成太大影响。宁婧想,这也是曾礼藩愿意继续妥协的原因。
光阴如梭,任务缓缓来到了最后一年,又走到了最后一日。
这天,恰好是曾礼藩的五十岁寿宴。曾家最近双喜临门,又添一丁,可以说是很圆满了。
当夜,洗完澡回房后,系统“宿主,八年时间满了,能走了。”
宁婧“雾草,选今天,你跟曾礼藩什么仇什么怨”
系统“时间到了,又不是我故意选的,走不走”
宁婧“走走走”
时间依然精准到了每分每秒,宁婧来时是夜半时分,走时也是同一个时刻。
人人都熟睡了,宁婧盘腿坐在床上,等待数据交接。
交接完毕后,她躺平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的项链,链坠本是一枚玉石,如今,旁边穿多了一枚弯弯的狐牙。
宁婧“统统,辛苦了那么久,终点是怎么样的”
系统沉默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适当的措辞“那会是一个如你所愿的世界。”
宁婧满脑袋问号“”
系统“问那么多干啥,自己去看看吧。走了。”
宁婧“哦”了一声。随即,意识便从身体里脱出,被扯入了一团白茫茫中,前往终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夸我づ ̄3 ̄づ这个世界结束啦
感谢给太太吃糖的地雷,感谢颜楼白芷的手榴弹
凌晨再修不小心复制重复了一段,修正一下
貌似有读者是在看完第二个世界后,因为想看颜千澜的后续而直接跳到这个世界的。
只是,第二个故事的结局也暗示过,颜千澜很早前就殒命在了燕无淮的祖师爷爷爷爷爷以下省略n个爷燕怀玉的手里,不会再活着出现了。
其实,换个角度想,要是没有球球牌经验包,也成就不了燕怀玉,也就没有今天的燕家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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