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保家卫国

    090

    “砰砰砰”深夜,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程婉婉夜里本来睡得不好, 匆忙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来的时候她就隐约有感觉, 只是还是半醒半梦间, 等到这敲门声响起, 那是猛地睁开眼,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鞋子也没穿就冲出去开门, “何”

    话音在看到门口的男人嘎然而止。

    “嫂子,快跟我走一趟。”穿着军服的男人面色着急。

    程婉婉心脏骤然跳动起来, “怎、怎么了”她的脸色苍白,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颤音。

    “先别问了赶紧走嫂子。”

    “哦哦,那等下我去换个衣服。”程婉婉慌乱跑了进去, 换了衣服又穿上鞋, 总觉得还有什么没带,但是脑袋很乱,原地踏步了一圈,听到外面的催促声,这才匆匆忙忙应下跑出去。

    车子开得飞快, 换做平时程婉婉要难受了, 但是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心是慌的脑袋是乱的,三番两次想问出话来喉咙就跟塞了稻草一样说不出来,就这样迷迷瞪瞪, 也不知道何时下了车,外头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稀里哗啦的,抬头看到医院模样的建筑,心脏就是狠狠跳动,没等及走,腿有些软。

    “嫂子”男人跑了两步看程婉婉突然不动,回头示意她快进去。

    程婉婉手攥起来,眼神有些仓惶,“你、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我们家老何不是、不是在外面出任务麽”她往后退了退,靠在了车上,仿佛才有了一丝力气撑起身子没摔在地上,天上的雨珠砸在身上都不觉得难受。

    男人抹了把脸,把脸上的雨水抹去,“嫂子,何团长就在里面,你快去看看,在做手术呢。”

    程婉婉听到这心里莫名轻松了几分,在做手术啊,在做手术好,人还在,还有救呢。

    她也抹了把脸,身上恢复了力气,“那快带我进去。”脚步一下子快了起来,也不用人催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走了进去。

    大厅楼梯长廊,拐弯走到尽头就到了,门口站着不少军人,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沾着泥水,地面湿了一片,看到程婉婉走来,都喊了句嫂子。

    “小许同志,老何还在里面呢,咋样了”程婉婉对着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军人问道,过年的时候老何请他在家里吃过饭,她给做的饭菜,他还夸好吃来着。

    被叫做小许同志的男人还没答话,急诊室的门口忽然打开了门,先出来的医生脸上神情肃穆,“节哀”

    后面护士推着病床,上面盖着白布。

    程婉婉什么话都没听进去,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江舒瑶这边得到何团长出事的消息是第二天,一早便有嫂子说程婉婉连夜被接走了没回来,怕是何团长出事了,然后等到下午,何团长没了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他是在帮老百姓转移家里财物的时候,房屋塌了被砸的,跟郝援朝他大哥郝建国差不多,只是没有当场死亡,而是送到了医院抢救,等程婉婉赶过去,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这么没了。

    饶是江舒瑶觉得以前程婉婉荒唐过,这个时候都免不了对她多了几分心疼,原先傻被骗了也就算了,眼下跟何团长这才结婚多久啊,婚后生活过得幸福,命运就又给开了个大玩笑,竟生生地带走了何团长,又留下她一个人。

    说起这,都忍不住唏嘘。

    七月末,何团长在部队举行了葬礼,在部队的全员都参加了,程婉婉那天一身白,手腕上绑着黑色布条,一开始没有掉眼泪,等到要把棺材送走的时候,眼泪才刷地直掉,那模样就是平时看她再不顺眼的嫂子都觉得揪心。

    丧事处理完毕,不久后其他出任务的也都回来了,郝援朝是最后一批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那浑身脏兮兮的模样,江舒瑶给收拾了衣服让他去澡堂子洗,搓洗干净再回来,在家洗两大锅水估计都不够他嚯嚯。

    等他洗完澡回来吃了个饭,连消食都没就去床上躺着了,这段日子实在是累得够呛,每天都没个好觉睡,事儿特忙特多,打个盹的间隙都没有,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完了,要不是还急着回来他肯定是要在出任务的地儿睡完再回家的,就是怕出去太久了江舒瑶担心,眼下回来了,也能安心睡了,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两小只就趴在他床上,萍萍还在那儿戳他的脸,见他睁开眼了肥嘟嘟的小脸蛋上立马舒开露出个笑容,“脑郝爹,你醒啦”

    安安也立马睁大眼睛看过去,难得笑出了小米牙,“爹。”乖巧得不行。

    郝援朝大手一捞,把两个小家伙都捞到身上坐着,“咋在这呢,吃饭没”看了眼屋里,灯都亮起来了。

    “次袅,次饱袅。”萍萍摸摸自己的肚皮,又扭过身去摸安安的,“安安也饱袅”

    安安点头,又问郝援朝吃不吃饭。

    郝援朝点头,是有点饿了。

    两小只一听立马都从郝援朝身上下来,抓着他去吃饭。

    萍萍嘴里叽叽喳喳,说晚上吃了什么好吃的,又说他怎么睡那么久,都睡不醒的,老把她担心坏了,小模样招人喜欢得不行。

    江舒瑶把锅里温着得饭菜端出来给他,他们都吃过了,不过看郝援朝出来吃饭,都坐上了餐桌看他吃跟他聊天,那么久没见,又出了何团长那事,还有一些受伤的军人,孩子们心里也是担心的,都迫不及待想跟他说说话,好来安自己的心。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郝援朝平时十分钟能吃完的饭菜愣是吃了快一个小时,好在现在是盛夏,要是冬天,没十分钟热气都没了。

    “好了去睡觉,太晚了不能熬夜。”超出平时睡觉的点了,灯都熄了半小时,江舒瑶就把孩子们都赶上床去睡觉。

    萍萍今晚想跟郝援朝睡,安安见姐姐提起来也默默跟着,两小只是有些没安全感了,白天郝援朝睡那么久没醒过来都担心,怕他睡不醒来就没了,因为何团长的事,两人也模模糊糊知道死亡是咋个啥意思,心下就不。

    这种时候郝援朝跟江舒瑶都会心软纵容的,于是便四个人一起睡,好在床打得够大张,要不就冲两小只这圆润的小身材,没准还睡不下。

    陪孩子们聊天,等他们都睡熟了,江舒瑶才跟郝援朝讲话。

    “何团长的事你知道了吗”她压低嗓音问。

    郝援朝点点头,“听说了。”他笑容淡了些,神色略微严肃,何团长不是他手下的,但出了这事,还是不免为之可惜,这一次情况确实是比往年糟糕,刚出任务也有士兵受伤,地震那晚更是伤了不少人,老百姓里还有死亡的,但部队里这次出任务死亡的,也就何团长这一个,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命。

    “那何团长没了,程婉婉要怎么安置抚恤金这类的又是个什么情况”江舒瑶现在对程婉婉印象是好多了,也对她很是同情,从知道何团长死讯那一刻到送走了何团长,至今没有恢复过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量都变小了,她跟周小花嫂子每天过去坐坐,都觉得屋里又冷又压抑的,走不出来。

    不管当初程婉婉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嫁给何团长,但看得出来,结婚之后相处了那么久,她是放了真心的,而现在何团长走了,心里的苦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可人还是要生活的要往下走的,她暂时沉湎于过往走不出来,江舒瑶多多少少也想替她打探下,这以后究竟是什么个结果,能不能继续住在家属楼里,还有抚恤金这类的,多少心里有个数。

    郝援朝略微想了想,道,“这继续住在家属楼里可能不太行,她虽然是遗孀,但到底没孩子,补贴倒是会有,那何团长家里没老人,抚恤金估计都是给程婉婉。”

    “不过她不是在教书吗部队对遗孀是有优待的,安排个一室一厅的教师宿舍楼应该可以。”郝援朝见江舒瑶微微皱着眉头,又补了一句。

    江舒瑶叹了口气,“这样也行,她也有地方放下何团长的东西。”

    要是还住在单身宿舍楼的话怕是东西放不下,得扔一些。

    郝援朝伸手去摸她的脸,“你之前不是跟她关系不亲近吗怎么操起心来了。”

    “没操心,就是问一下。”江舒瑶否认,又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说,“她也挺不容易的。”

    本身就有堕胎那一事,虽然被张嫂子含糊过去的,但相信的人不相信的人又有多少呢如果真有人要找茬,谁知道会不会出事现在就期望烈士遗孀的身份能帮她几分,起码风浪来的时候能安然躲着。

    郝援朝让她不用操心,何团长因公牺牲,起码能授予二等功,这勋章功有程婉婉一半,有这层遗孀身份,动不了她的。

    江舒瑶想想也是,这只要风浪波及不到,那日子是能过得下去的,能不能走出来也就看她自己了,别人是操心不上的。

    之后也跟郝援朝猜测的一样,表彰的时候何团长给授予了二等功,抚恤金交给了程婉婉,从家属楼搬出来,住进了教师宿舍楼那边的一室一厅之中。

    然后没几天,程婉婉苍白着脸色找上门来了。

    “我怀上了。”

    这话不啻于降下了个大雷,“怀上了”江舒瑶看着她的肚子,微微惊讶。

    程婉婉眼泪又掉下来了,是啊,怀上了。自从堕胎之后医生就说她伤了身体,怀上的几率很低,当时为了跟何团长结婚,她没敢说这个,婚后喝了几次药也只说是调理月经不正常的。

    何团长每次和她欢好之后都爱摸摸她的肚子,也是一把年纪了,成了家立着业,别的都不想就想有个孩子,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在前头媳妇没了之后那么快就结婚的理由之一,她当时心里怕啊,就怕怀不上,跟赵月如一样,药越吃越多脾气越来越暴躁。

    可是谁能想到呢,这孩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何团长都没了他才来,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啊,何团长想了那么久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你想怎么样”江舒瑶脸色严肃了,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来得巧还是不巧,成了个遗腹子,程婉婉愿意生下来吗

    程婉婉哭得厉害,“我还能怎么样,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要是不生我就对不起他了,他待我那么好,那么好”说道最后,都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江舒瑶心里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样,终于上去扶了她,让她坐下来,给她递了手帕,“你也先别哭了,先想想清楚,生下来是给何团长留个血脉,可日后你一个人能带的了孩子吗想要再嫁,这孩子带着就难了。”

    现在这情况不是像之前,之前那是未婚怀孕,对象还是逃了大陆的,程婉婉没有理由生,现在怀上了,肚子里这个就是何团长的遗腹子,也是烈士家属的子女,生下来能给何团长留个血脉,外头对她的印象也会变好。只是,要是真生了,程婉婉这辈子想要再结婚可能就有一定的难度,冲程婉婉这容貌和工作,能接受她二婚的有人在,但是再带个孩子,就是个问题,而且就算是结婚了,重组家庭对孩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要是不嫁人的话,单身母亲带孩子也有困难,会有苦头吃的,就看程婉婉是怎么选择。

    这是一条生命不是阿猫阿狗,要生就得想好为他以后负责,不能生了才后悔。

    江舒瑶依旧不会给程婉婉拿决定,上一次她以命相逼道德绑架她不管她,这一次不管选择,但会把后果给她说清楚,只希望她自己做个不后悔的选择。

    程婉婉擦眼泪的手一顿,随即泪流的更凶了,是啊,要个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她是做好了日后不再嫁人的准备麽

    心里难受,但想到何团长往日对她的种种好,那难受滋味就更别提了,“生下他,以后我也不奢望再嫁人了。”再嫁,哪儿找一个跟何团长这样对她好的呢

    而且她毕竟堕胎伤过一次身体,不说这次怀上是不是侥幸,日后还想要孩子也依旧是个问号,年龄大了哪里还好生呢生养艰难的女人如何找二婚,还不如直接生下肚子里这一个,没准这就是这辈子她唯一的一个孩子了。

    想到这程婉婉把眼泪擦干了,神色越发坚定了,“生,我就生下他,是男是女都要生。”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在她耳边唠叨要男要女,何团长都去了,他爹娘又是没福气的,早早就没了,相当于程婉婉跟何团长亲戚也断了关系,家里作主的也就她一个,把孩子生下来,男的女的都是她和何团长的血脉,谁还会在乎男女呢

    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住有工资拿,还有抚恤金,养一个孩子是养的起的。

    程婉婉下了决定,江舒瑶看她也不像是动摇的样子,也就没再劝说,不过倒是让她去一趟医院做个产检。

    之前吃了虎狼之药,后面还吃药调理,江舒瑶心里是担心这胎怀相不好。

    程婉婉没想那么远,不过江舒瑶让她去做产检她也没推拒,虽然江舒瑶自己没生过孩子,可她把家里孩子养的那么好,总是懂的,回宿舍收拾了东西,让江舒瑶陪她去一趟。

    如今一个人去医院,也总觉得害怕没底。

    江舒瑶陪她去了,部队的卫生所扩建为了医院,各种设备也都齐全了,在这里做产检不比外头差,家属还会有报销补贴,比外面好。

    只是,她的担心是应验了,程婉婉这一胎确实不怎么好,帮她做产检的是之前给她做手术的周医生,后面吃药也是她给开的,对程婉婉的情况最是了解,脸色有些严肃,也有些同情,“这一胎你真要留下吗恐怕怀的时候不容易,生出来也比较难养。”

    就是前头一次吃虎狼之药吃坏了身体,后面怀孕时还有吃药,孩子胎内就带了药毒,怕是情况不好,如果是一般人过来,周医生就直接建议不要这胎了。

    这年头孩子不好养,虽说可以放养糙养,但那也得是健康的孩子,不健康的孩子家里有一个就够呛了,这还怀着呢就觉得不好了,生下来那比早产儿都难带的,进医院没准就是家常便饭了。

    可是周医生也是知道程婉婉这一胎是何团长的遗腹子,而且说实话,她觉得程婉婉吃了那虎狼之药堕胎之后还能怀上就是烧高香的事,如今这个不要了,以后可能就彻底没孩子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呢。

    程婉婉听了更是觉得自己命苦,也更恨那个赵华笙,当初若不是他骗了她,也不至于吃了那虎狼之药,如今真的是落了个两难的境地,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想当妈的心,“要,周医生,你帮我保下这一胎,给我家老何留个血脉,也让我以后有个伴。”

    要是一辈子都无儿无女,那才是真的可怜。

    程婉婉此时心里就这念头了,她当初看赵月如为了孩子的事就害怕自己也落得跟她一样,如今有了孩子,难养些又如何呢,那不比男人可靠吗不拘男孩子女孩子,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养着贴心,不比重新嫁人难,就看江舒瑶跟家里的孩子多好,乖乖巧巧的,会逗人儿开心又会体贴关心人。

    周医生也就是给个建议,既然程婉婉决定要生下来,她也不会劝人打掉,不过这饮食方面日后要注意,产检也要做的勤快些,随时关注孩子的问题,尽量在胎里养好一些,日后生出来也不会过得太艰难。

    倒是因此觉得佩服程婉婉,娇娇一个女人,还年轻,也下得了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的决定,就冲这便觉得她是个真正的军嫂了,身上有那股子韧劲,以前做的事都觉得可以原谅可以过去的。

    江舒瑶也是这么想,不管她是什么目的留下这个孩子,如今却是肯为这个孩子努力,那也是值得敬佩的一点,故而平时跟她来往也稍微勤快了些,怎么样现在都是没了丈夫的女人,都是同个部队里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止这一两个,其他人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何团长的孩子,并且打算生下来的时候,对她也是高看几分,于是程婉婉平时的人缘就好了不少了,出门路上也有军嫂打招呼了,偶尔摘了自家地里的菜也会送去一两把。

    而何团长曾经的同事部下,也都会尽可能地帮程婉婉干点事,比如砍柴挑水,这些兵们轮流着来,谁有空谁就顺手做了,也不冲别的,就冲何团长曾经是他们的战友,他走了,他的遗孀便有他们照顾的一分责任,离得远尚且不说,这在眼皮子底下,总是要照顾的,没人会因此说疯言疯语。

    因着这些照顾,程婉婉心里的伤痛也一天天减少了,记挂还是记挂着,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她也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些给她好意给她帮助的人,有了这些,程婉婉一点也不后悔留下这个孩子了。

    看到程婉婉这样子,江舒瑶倒是觉得挺好的,不是说情深不好,而是情深的人日子难过,有时候,情深不寿也不是没道理的,看得开的人才能心宽体胖,过得快活。

    江舒瑶略微舒了口气,上辈子都过去了,这辈子,日子能过得好的。

    一转眼间,又是金秋九月了。

    受今年连续的暴雨影响,部队这边的收成没有往年好,就是江舒瑶自己田地里种的菜都被水泡坏了许多,都得拔掉重新种,院子也要整理,凉亭的那层茅草顺便换了新的,一切慢慢地打理起来,孩子们渐渐长大,也不算多难。

    不过因为收成不好,这领的商品粮细粮就比较少了,江舒瑶就开始嚯嚯家里的鸡,一两周宰一个,宰到六六年只剩两三个就好,早点儿做准备,万一风浪真跑到部队来也不给人留下把柄。

    当然,眼下也就是这小细节上,其他都在观望观望,不着急,未卜先知就不必要了。

    只是江舒瑶文化运动还没等来呢,就先等来了郝援朝出任务的消息。这一次的任务不同往常,而是要去战场。

    十月份,华国出兵援助越国。

    而址城作为跟越国较近的部队,自然被排遣了出去。

    知道这个消息后,江舒瑶脸色有瞬间的苍白,“你要去战场”因为惊讶,嗓音都有些尖了。

    郝援朝看她吓到的样子赶紧把人抱住,“没呢没呢,不是我去上战场打仗,主要是运送物资过去,有需要的时候指挥一下,不会上战场的。”

    江舒瑶却不相信他的话,“你蒙谁呢上战场哪有不打仗的,要是这么简单,需要你去吗”说完自己心先慌了,“怎么就派你去了呢郑师长他们去吗”址城有三支部队驻扎,平时就是出任务也不会一次性都派出去。

    郝援朝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去了,这回是我跟郑师长带队去,罗师长驻守部队里,不过我俩是分开来,目的地不一样。你别怕,不会有事的,这场战争就是援助战嘛,放心放心,真有危险我会跑空间里去的,你别怕,别怕啊。”

    江舒瑶听到这才想起来还有空间,“对对,还有空间,要是真有危险你一定要躲到空间里去,不要怕暴露,命更重要,到时候真众目睽睽被看见了也不要紧,你别回来,我们定个地儿,我去找你,咱在空间里生活一辈子都可以,不然偷偷出国改头换面生活都行,不能”

    剩下的话被郝援朝堵在嘴里,他吻了吻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有些酸有些疼,“没事的,别怕,我答应过这辈子命给你,不会丢的。”

    江舒瑶眼泪却瞬间出来了,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她想好好过日子的,她以为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怎么就又要上战场呢。

    前些时候她还觉得程婉婉苦,如今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军嫂难为,当初她怎么就想着要做军嫂呢,做个普通人多好啊,怕什么文化运动,大不了就是下放去吃苦,有空间在难不成还真能吃到什么苦嘛,至于如今这样,文化运动还没来,就要去那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了。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她也知道自己这是性子拧了不想转过弯来,就想哭一哭,反正现在不哭也没用,等他走了还哭给谁看,把他哭得心软了才知道要惜命,别为了出风头为了什么拼命往前冲,得知道她没那么坚强还需要他,才不会把她挪在后头考虑。

    上辈子她就是傻了,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要傻,什么都没命重要,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万事空了,她不敢保证这回死了还能再有下辈子,捡着一辈子就是福气了,啥都不要就想人好好的生活。

    “我们来生个孩子。”江舒瑶忽然抬起头,眼泪还往下掉呢,语气却坚定了起来,不管郝援朝错愕的眼神,拽着他的衣领语气就恶狠狠道,“这回你要是又负我,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去嫁给别人,要轮回你自己一个人去轮回,我是不会再陪你第二次的”

    郝援朝没被威胁到心却更软了,搂着她一阵哄,“别怕啊别怕,这回真的没事,偷偷告诉你就是送物资去援助的,主要就坐镇后方,不会真去打仗的,你别怕,很快就回来的,真的,乖啊不哭了。真的不哭了,再哭孩子们就听到了”

    江舒瑶抹掉眼泪,她才不是怕孩子们听到,谁不知道他说鬼话,什么送物资坐镇后方,他的保密条例比谁背的都好,都刻在骨子里,哪里真的会告诉她真实的任务,也不过就是哄哄她而已。

    但是没关系,哄就哄,他哄他的,她把话当真,到时候敢骗她,她这回恨他一辈子去,不仅自己恨,让孩子们也恨,还要生一个有他骨血的孩子,让他喊别人做爸爸,叫他死了也是孤家寡人。

    江舒瑶心里憋着一股劲,什么理性理智都丢掉了不要了,就连做爱的时候都是狠狠的,示弱之后,骨子里的强劲又涌了起来,巴不得将他咬碎了揉烂了,前尘往事的恨意不甘都嵌在里面,想叫他也疼一回。

    等着,这次要是不回来,她是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江舒瑶让他进入,咬着唇掉眼泪。

    再来一次,让她去当兵让他留在家

    江舒瑶最后还是哭了,折腾了一整夜,自己把枕头垫在了腰下,然后一脚把郝援朝踹下了床,“你自己睡去”

    浑身光溜溜刚想事后抱一抱的郝援朝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就给踹下了床,脸上有瞬间的懵,又看她腰下垫着枕头,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了。

    “行,怀,反正我会回来,咱孩子还是叫咱爸的。”郝援朝说着从空间里拿出来条毛巾和脸盆,把竹壳暖水壶里的热水倒出来,加一点空间里的溪水,给她弄湿拧干擦身体。

    江舒瑶不知道是听到他这句话还是怎么样,倒是没有拒绝让他伺候,但最后还是没让他上床,爱睡哪去睡哪去,充分体现了无理取闹拔无情。

    郝援朝拿使性子的江舒瑶没办法,又看外头天蒙蒙亮了,得,起床训练去。

    等他走后,江舒瑶转了个身,摸摸肚子,又想了郝援朝说的那句话,心里倒是没一开始那么慌张了,既然愿意让她现在怀孕,是不是证明这回真没蒙他是没事的

    抿抿唇,江舒瑶到底没把腰下垫着的枕头拿走,盖上被子睡觉去,睡不着也要睡,她才不为他失魂落魄觉都不睡

    大人间闹别扭孩子们是感觉得到的,尤其是铁柱这四个跟长辈亲近的,江舒瑶当初因地震害怕不自觉露出点神色来安安都能发现,更何况江舒瑶现在又没怎么遮掩,对郝援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啥都要他做,做啥都是他的错,很明显找茬了。

    而郝援朝就更奇怪了,江舒瑶越是不给他脸色他就越往前贴着,好像有受虐毛病似的,两人的气场简直怪里怪气的。

    周小花嫂子见了几次莫名眼疼,为啥跟另类秀恩爱似的呢,这小几岁就是个代沟啊,她都看不明白这俩人是干啥,躲着躲着。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咋回事呢,等到詹红军临行前两晚告诉她准备收拾东西,这才炸了,当晚就拿竹条子又把詹红军抽了一遍,都不顾詹老太还在隔壁屋睡着了。

    她不顾着詹红军顾着,一边放轻脚步在屋里躲一边比着嘘,“别闹了啊娘还在呢,咱以后再闹。”

    “以后个屁啊以后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跟俺说,你还当俺是你婆娘不你个瘪犊子你要气死俺啊。”打着打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隔壁不可能没听见,詹老太和孩子们起来了,在屋外忙问咋了。

    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多久的,广播报纸都报道要出兵援越了,自然瞒不下去,而且詹老太也不是个脆弱的老太太,战乱年代都走过来了,能经得住,詹红军也没隐瞒。

    听到这后詹老太对周小花打自个儿子那是半点不快都没了,只是道,“把强强壮壮两孩子抱你俩屋子里睡,多亲近亲近。”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丧气的话不说,心里知道就成,人要看得开,看不开就没法活了。

    驴蛋儿听到上战场还兴奋,觉得他爹这是要当英雄,被栓子一巴掌给拍下了,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早知道战场可不是只有英雄,还有烈士,就好比如七月份下葬的何团长,没上战场呢就没了,这上了战场呢

    栓子忽然觉得挺忧伤,为自己有个蠢蛋弟弟,也为自己的爹要上战场,两者不知哪个更让他忧伤。他折腾不了他爹,于是只好折腾他弟弟,多揍揍,没准就揍开窍了。

    驴蛋儿哭成猪叫,不明白自家哥怎么突然凶了,日子真难过,他也忧伤了。

    就这样,关起门来难过,到送别那日都是高高兴兴,抗援越,这是光荣,不说丧气话,不给丧气脸,祝愿一切顺利,抗援越,保家卫国,早日,平安归来。

    “等我回来。”郝援朝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江舒瑶笑了笑,“好。”

    等你回来。

    大概这是全部军嫂的共同心声,不求建功立业,只求你平安回来。

    真正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往日吵吵闹闹的柴米油盐日子也是难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呢,可是没有爱情,那也有感情,也有亲情,也有羁绊,真离了,才知道是不舍、是艰难。

    可这就是使命,是军人的使命,也是军嫂的使命,他卫国她保家,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开船没开车只是放个防盗章的作者就这么被锁章了,弱小可怜又懵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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