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地震

    089

    回程顺利, 下火车站那天是郝援朝亲自来接的,萍萍安安他们许久没见到郝援朝,本来坐了多日火车的蔫蔫然立马消失了,扑到郝援朝怀里要人抱,那亲热的, 跟一年半载没见着面似的。

    郝援朝抱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亲了一口,又把孩子们都先放上车, 江舒瑶落在身后,他就趁着人不注意快速亲了她脸颊一口, 硬朗的脸上眼睛晶亮,“可算回来了, 累着没”

    江舒瑶嘴角无意识地弯起,“还行,家里怎么样了这些天该不会我们不在你都吃食堂”一边说一边上了副驾驶座。

    郝援朝等她上去把车门关好,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上, 嘴里答道, “哪里。老程跟老詹家都热情得很, 请我吃了好几次饭。”不过给推拒了而已,看别儿环绕他孤家寡人的,那饭还能吃得下吗

    没等郝援朝回答,后头萍萍就亮起小嗓子接道了,“爹,爹, 我也饿袅要次饭”

    然后就叽叽喳喳各种说话,说什么姥爷姥姥啊,下雪啊,动物园啊海洋馆,巴不得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都讲给他听,连铁柱他们几个也不例外,各个急着搭话,下了火车就生龙活虎的,想跟媳妇单独聊会天都不成。

    孩子果然都是电灯泡。

    郝援朝脑海一闪而过这个想法,面上倒是在听听他们讲话,时不时还插几句,车内的气氛一时高涨,要不是在车上,萍萍还想跑到前面去仔细跟郝援朝说呢。

    等到地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出门那么久确实是真的有点想家了,看到家里的大门就兴奋,喊江舒瑶他们快来开门,进去后还不忘给养的鸡打招呼。

    最初买的那四只鸡还在,去年还孵了两窝小鸡崽,送了周小花嫂子几只,如今还养着八只,没曾想今天回来,竟发现长大的小鸡崽也跟着下蛋了。

    “前两天就下蛋了,鸡蛋都收在厨房呢,这下不怕蛋不够吃了。”

    他们家耗蛋量是真的挺大的,炒菜煮汤做甜点,每个月都感觉不够吃。

    江舒瑶先进屋把行礼归置了,做饭的事就暂且交给郝援朝,她还觉得身上有些疲懒,火车坐久了,就会落下这小小的后遗症。

    刚归置没一会呢郝援朝就从就从外头进来了,还特别顺手把门从里面锁上,这个动作有点意味深长了,只是江舒瑶才下车不久,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就给郝援朝抱住往床上放了。

    “干嘛呢你。”江舒瑶没敢大声,压低嗓音去推他,推不动。

    郝援朝又咬又啃她的脸颊,语气含糊,“你这去了大半个多月,我得补回来。”

    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这话实在太好理解,可这刚回来什么都没收拾呢,又是白天的,江舒瑶才不给他闹了。

    但郝援朝素了那么久的,哪里能轻易放手呢,“我就亲一会不闹,真的,亲一会啊乖”说着还去啃她的脖子。

    江舒瑶无奈了,“还没洗澡呢坐那么久火车”

    “不嫌弃,香着呢。”

    “”

    最后还是没跟他胡闹,许诺晚上再来,还是去空间里,郝援朝这才恋恋不舍放开了,心下倒是期待晚上快点儿到来,尤其是能到空间里,到时候爱咋闹都不怕吵到人,可以放肆尽兴,卧室阳台台游泳池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今天就出不了这屋子了。

    出去后刚好程嫂子跟周小花嫂子听到动静上门来,看他们忙着吃饭,简单聊了两句就约晚上再来,这大半个月没见的,可不是有些想念了,还积攒了一肚子八卦想要聊天呢。

    江舒瑶也笑着跟他们约好,又把自己从北城带给他们的特产分了分,这才继续吃饭。

    吃完后都是下午两三点了,郝援朝请了半天假没去上班,然而江舒瑶他们都累了,吃饱犯困,萍萍他们先睡着了,江舒瑶也没撑多久,消了会食也跟着就睡觉,家里一下子静悄悄的,就跟他们没回来一样。

    郝援朝心塞了,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上班把工作先处理了,别积攒太多工作,越是接近那个时间点,事儿就越多越忙。

    等他处理完工作下班,他们还没醒呢,家里安安静静,看来是真的累坏了,也不去叫醒他们,自己给摘了菜喂了鸡,然后做饭炒菜的,等菜快出锅了,这群旅途劳累的才慢吞吞醒过来,树根第一个跑到厨房来的,原来还是饿醒的,进了厨房就先来要吃的了。

    “吃货。”郝援朝夹了口肉给他吃,让他出去洗手把菜端出去准备吃饭。

    美美睡了一觉又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大家伙儿这才从旅途中困倦中脱离开来,没登驴蛋儿他们上门,铁柱和树根俩兄弟就出门去找小伙伴们侃大山了,迫不及待想要把在北城的见闻都说出去过过瘾。

    而萍萍安安也有自己的小伙伴,尤其是萍萍交友极其广泛,不在同个家属区的都有玩得好的小朋友,其中年纪比她搭个一两岁的还比比皆是,同龄的她反倒不喜欢,觉得他们说话都不利索,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交流困难,而比她打个一两岁的也没嫌弃她,没办法,小脑袋瓜子机灵,跟他们有的聊,反而每次隐隐还有以她为中心的感觉。

    安安大部分时候就是跟着萍萍玩儿的,他说话少,但是没人觉得他是小透明,长得又好看,脑袋瓜子比萍萍还聪明似的,大家也就乐意带着他一块儿玩。

    四个孩子一往外跑,周小花嫂子他们就上门来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话题,大人有大人的话题,不过本质上其实差不多,也就是八卦琐事而已,哪怕在部队,这能聊的还是家长里短,部队里的事都有保密条例的,一般不问不谈,都是默契了。

    就这么家长里短了大半个晚上,看差不多快到熄灯点了,想着别人也要收拾下睡觉了,这才意犹未尽地住口回家去了。

    而江舒瑶便也从她们嘴里知道这回娘家大半个月部队里的动静了,也没什么特别好关注的,无非是那些鸡毛蒜皮小事,唯一算个小新闻的大概是有个嫂子去下乡的儿子回来了,说是报名了下乡地方归属区的征兵,想着有很大几率是通过的,就趁着还没征召入伍前赶紧回家一趟,过了年初三就又走了。

    知青下乡并不是一九六八年才有,从一九五零年代就有下乡的,那个时候是支援建设,以自愿为主,没有强制要求,不少年轻热血的青年人也会申请报名去下乡,到西北等一些需要建设的地方去,去垦荒去建设,把这当作十分光荣的事。去年,也就是一九年的时候还特别设立了一个领导小组,组织农场,鼓励年轻人的垦荒运动。

    而这个时候自愿去下乡的,都是怀揣着一颗红心的,是真的想要为祖国贡献自己力量,他们去的也大部分是农场,生活都是有补贴的,要离开也比文化运动时期要来的简单,故而那位嫂子的儿子这个时候回家探亲也很容易。

    只是,等到文化时期之后,探亲大概都要看指标看分配了。

    江舒瑶微微叹口气,替那位嫂子的儿子感到幸运,也感慨还好家里的孩子们都还小,只要先躲过六八年的全国性下乡运动,之后还是能有转圜余地的。

    知青下乡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到底造成了许多悲剧,江舒瑶是不希望自家孩子去遭受的。

    回来后第三天孩子们又去上学了,值得一提的是驴蛋儿这学期期末总算是及格了没挨打,虽然在班上还是吊车尾的存在,但是他自己觉得都考及格了格外自豪,不知道的以为得了满分似的,小模样得瑟的,把本来觉得他算是有进步不想打他的詹红军又抽了两竹条子。

    这下驴蛋可不高兴了,他都及格了还打他,又没有考倒数第一,怄气得把他爹爱吃的菜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吃掉,可把詹红军气的又想揍人。

    可以说有个驴蛋这样的儿子詹红军也是很心累的。

    而五月份的时候,军衔制度被取消了,这不是突如其来的消息,去年就有议程了,只是到这个月份才确定下来而已。

    军衔制度是一九五五年实施的,那个时候有仿照参考老大哥的军衔制度,不过军衔制度跟军人实际职务却是有差别的,一般军人的军衔会比实际职务降个一两级,比如郝援朝这个师长对应的应该是少将,然而军衔上他却是个大校。

    而军衔又承担了干部的政治荣誉、住房面积,医疗卫生等方面的待遇功能,却跟薪金不挂钩,客观上形成了军队干部待遇标准的双轨制级别确定薪金数量,军衔决定政治和薪酬以外的物质待遇注释摘自网络内容,设计上不合理,晋升制度不正常,还有其他一些理由,总之就是这个制度要被取消了,55式军服也要退出舞台,部队开始着65式军服。

    这个制度的变化对江舒瑶来说最明显的就是郝援朝又发新的衣服了,新的军服都是统一的,陆军海军空军和公安部队都一律佩戴新的红五角星帽徽和红领章,军衔肩章都没了,以后就是看到穿军服的也不知道他是哪个职位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一样。”郝援朝倒是适应得很,那旧军服还让江舒瑶有需要改了该小孩子穿都可以,半点没带可惜的。

    江舒瑶睨他,却是没把55式军服改了,给他叠好放起来,家里暂且还不需要改他的军服呢,留着也是个纪念。

    而军衔制度取消后,六月份,军人间和军队上下级的称呼也发出了通知,废除按原军衔的称呼,比如元帅将军等,以后都喊同志,在前面加上姓名或者职务都可以,比如郝同志,师长同志什么的。

    这一点郝援朝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很快就适应了,都是小事。

    比较紧迫地是离一九六六年越近了,文化运动还没爆发出来,可各种事件都不少,郝援朝在部队职务还够高,都能感觉到那看似平静表面下掩藏的大浪了,以往只是史书上和老一辈嘴里听说过,倒没什么特别感受,而如今眼见着自己也要经历了,那真的是不得小心再小心。

    他可不是孤身一人,媳妇孩子都有呢,万事都得谨慎才行,千万不能掺合进去,力挽狂澜什么都是假的,保全自己和家人才是真的,哪怕部队是相对最安全的,可他也知道就是部队职务更高的都有下放的危险,故而每日是越发认真仔细去上班,有情况就得及时做出处理和反应。

    当然,这些事不用说给江舒瑶听让她提前平白担心,目前一切还是安稳的。他是一家之主,他的镇定也能让江舒瑶镇定下来,不为即将到来的风浪不安惶恐。

    只是六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不小的事,暴雨几天,不少地区都发生了泥石流,河水暴涨,有溃堤之险,郝援朝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直接出任务去了。

    往年暴雨也有泥石流之类的事,这边多山,大炼钢的时候又罚了不少树木,山上草木不旺盛,暴雨冲刷就容易滑坡泥石流,河水也是,今年雨量大次数多,会涨起来都是预料之中,沿河而居的不少村落,还有田地,这些都是国家财产农民财产,要保护的。

    往年这个时候部队都挺忙,今年雨势更厉害了,那更是忙,江舒瑶第一年过来部队的时候还挺操心,就怕会有危险,现在心态都平稳许多了,没像当初失魂落魄的,依旧能正常工作,或许要说习惯又或许是知道他出去一般不会有太大危险,指挥全局比较多,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也就是晚上睡觉没以往那么安稳罢了。

    其他嫂子也跟她一样甚至比她更心大,毕竟一年都要出好几次任务的,越是职务低的越是,都习惯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程婉婉会来找自己,问起她知不知道现在灾情怎么样,部队何时才能回来这类的问题。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部队有保密条例,我不过问任务情况的。”江舒瑶虽然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也是实话,任务少打听,不合规矩。

    “我知道保密条例,我就是问问,总觉得不心。”

    听到这,江舒瑶才知道程婉婉来找她是什么意思了,也不是真要跟她要个准确时间,就是心里不安了担心了,想找人聊聊寻求个安慰。

    默了默,江舒瑶还是决定多跟她说几句,因为程婉婉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精神也不太好,这模样明显就是担心过头了。她也是从有过这样心态的,可以说每个军嫂几乎都会有这么一阶段,尤其是程婉婉和何团长成亲也不久,大概这是他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又跟泥石流山体滑坡河水溃堤这类的相关,难免会忧愁。

    当然,也只是简单的几句安慰而已,虽然她是能够理解并且感同身受过,但到底跟程婉婉平时来往不亲密,要多热情多上心跟闺蜜一样去劝她安心是不可能的,这会儿能安慰几句还都是看在同是军嫂的份上。

    军嫂难当,有时候也只能相互体谅和安慰了。

    “那江老师,我这几天能不能到你那儿坐坐”程婉婉咬了咬唇,在江舒瑶有要走的意思时突然说道,“我在部队没认识什么人,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就是坐坐,聊聊天或者跟你去种种菜成么”

    不知是性格缘故还是当初流血被送进医院那事,程婉婉跟何团长结婚以来竟没个能聊到一块儿去的军嫂,何团长一出任务,她下了班想找个说话的人都不知道找谁,就好比如这次,明明很担心何团长出任务心绪不宁,都没个能聊天排遣情绪的对象,到最后还是到江舒瑶这儿来试探,想要寻个安慰了。

    说实话程婉婉对江舒瑶的感官也很复杂,毕竟曾经闹过不愉快,但是这种时候她却是会想到找她,也是很奇怪了,自己都不理解。

    江舒瑶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看到她脸上的憔悴,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时候她还有周小花嫂子她们陪聊,有孩子们上心,而程婉婉确实是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一丝心软了,点了下头,“可以,但我有时候会比较忙。”

    程婉婉眼睛骤然一亮,当即道,“没事的我不会打扰你忙的。”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又有些感激,“那谢谢你了江老师。”

    这副模样的程婉婉,看着真的是跟当初不一样了。

    江舒瑶最终没再说啥,一切都看缘分,军嫂也别为难军嫂了。

    程婉婉跟江舒瑶恢复了来往,也变相打入了她、周小花嫂子和程嫂子的圈子,一开始也有点不习惯,但后来也是跟江舒瑶一样,想到了程婉婉这是刚做军嫂不久,会为家里男人出任务着急,而男人们确实挺久没消息传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去哪个地方救灾,也就试着接受她了,给聊聊天,说说以前自己类似的经历,在这种时候,周小花嫂子还是可以很体贴的。

    渐渐地,程婉婉的气色也好了些了,心里还担忧着,可也不会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也知道周小花嫂子她们的好意了,自家做点什么吃的也学着分享,一来一往的,也就慢慢接纳试着磨合了。

    只是男人们却一直没有归家,今年的暴雨似乎特别多,各地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灾情,而江舒瑶他们所在的址城,还发生了一次地震。

    当时是傍晚,江舒瑶做好菜让孩子们跟往常一样帮忙擦桌子拿碗筷,她自己端着汤出来,走到一半呢突然感觉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汤被晃出来烫到她的手,刚出锅不久还热乎乎的汤把她烫得一痛,手就松了,整盆子汤就这么掉了下去,汤汁溅到她的衣服,陶瓷的盆子摔成碎片。

    而刚往凳子上做的萍萍安安给摔了个屁股墩。

    一切好像都发生在一秒之内,陶瓷碎掉的声音和惊呼声响起后,江舒瑶愣了三秒,随后第一反应就是,“快跑出去地震了”眼急手快地把离得最近的萍萍安安给抱起来。

    铁柱他们的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也跟着跑到外面去,啥都不带,脚底生风地拽着弟弟表姨走。

    他们大概是最先跑出来的一家人,跑到院子里的时候地面还晃动了几下,然后没等其他人出来,晃动的感觉就没了。

    似乎只是个小地震

    江舒瑶不敢掉以轻心,带着孩子们跑到了院子外面去,那地儿空旷,继续震也不怕有危险。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人跑出来了,程嫂子跑到院子里,看江舒瑶跑得更远,赶紧也喊了孩子一块儿往外走走,没几时几乎部队的人都从屋里跑出来的,还懵懂没觉得危险没出来的,也被部队的广播通知出来了。

    部队还驻守着军人,对这种事的反应度是要比一般军嫂要灵敏的,广播全开了,整个军区都听得见,空旷的地方一时间站满了人,大人们脸色有紧张害怕的,也有不以为意的,小孩子们懵懂的居多,没经历过地震,还模模糊糊不太明白咋回事。

    一时间议论纷纷。

    而江舒瑶在议论声起的时候心却揪了起来,这是小地震吗还是别的地方发生大地震波及过来的地震中心在哪郝援朝会有事吗

    心脏咚咚跳动,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出危险任务的时候,半点儿闲聊的心情的都没了。

    “妈妈,不怕。”正在这个时候,稚气的奶音却响了起来,怀里的安安肉肉的小手摸了摸江舒瑶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道,好像知道她内心的仓惶不安,故而安慰她一般。

    安安声音一响起,四处张望的萍萍跟铁柱他们几个立马就把视线转过来,脸上齐刷刷都是担心神色,萍萍还抬头摸她的头,亲了亲她,“没事的,瑶瑶不扒怕啊。”

    被两只小家伙们这样安慰,还有铁柱他们的关心神色,江舒瑶心里的不安倒是少了许多,惨白的脸色好看多了,冲他们笑笑,“嗯,没怕呢,没事的,我么在待会儿了,等没问题再进去。”

    为母则强,郝援朝不在,这种时候也不能让孩子们反过来担心她安慰她。

    铁柱他们点点头,忽然视线注意到江舒瑶的手,“二婶你手咋红了是不是刚刚被汤烫到了来萍萍给我抱。”

    萍萍安安听到这却是立马都从江舒瑶身上滑下来,抓着江舒瑶的手要看,还真是通红一片,甚至手背上还起了一大一小两个水泡,小的那个都破皮了,看着就疼。

    江舒瑶却没半点感觉,刚刚只顾着担心了,眼下被指出来,自己一看,这痛觉神经才仿佛起了作用似的,感觉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了。

    也是,那么烫得一锅汤,当时她手被烫的都松开了,能不疼吗

    但眼下也不好处理,不清楚这地震还会不会来,进屋她是不敢的,而去年十一月份部队的卫生所也改为了医院,扩建了,这时候也不能轻易进去的。

    部队上面也是这样的安排,暂且不要进去,就在屋外,等没危险了再说,也别急着进去把贵重物品拿出来,这个时候还是命更重要,要是进去拿的时候刚好又来震动了,人被埋住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还说了,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偷盗的,那就不是口头教育那么简单了,准备坐牢。

    越是混乱的时候越是要表现出绝对,就跟乱世要用重典一样。没多久被喊回去的士兵又被派出来开始守卫巡逻了,一条条工作安排下去,场面是平定下来,大家也开始安安分分了。

    期间的时候又有一次晃动,江舒瑶和芳芳嫂子揽住孩子们,互相安慰互相取暖,再等等,等这会儿过去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轰隆”

    屋漏偏逢夜雨,到了深夜竟下起暴雨来,又急又猛,本来打算睡在帐篷等一夜的嫂子们都不淡定了,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有人觉得挺久没继续晃动了也可以回家了虽然是大夏天,但是下雨天睡在外面还是容易感冒的。

    守卫巡逻的士兵没同意,喧闹之时,广播又响了,这回强调的还是不能回去,地震震源就在两省交界处,临近得很,有不少房屋都蹋了,这部队还有些房屋也是比较老旧的,不能保证安全,起码要等上一夜看情况。

    至于地震几级倒是没说,不知道是还没检测什么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一切以小心稳重为期间,哪怕是小地震也得注意安全,期间还鸣枪一次以示警告,又有人手来搭临时大棚,也别睡了,就在大棚处歇歇脚,挨上一晚就可以看情况。

    部队前些时候因为暴雨带来的灾情就出动了不少人,如今又是地震的,更是忙碌,这种时候确实是不能自乱阵脚,张嫂子带着几个妇联的嫂子出来,让大家一块儿帮忙搭大棚,这些活这年代的很多嫂子都会干,再不济还能搭把手,总比给人找麻烦好。

    江舒瑶让方芳表姐看着四个孩子,她去找张嫂子看看能不能就地熬点姜汤,到底是雨夜,盛夏时候也要注意着凉问题。

    “哎哟差点忘了这茬,放心我这就去和后勤部的人说一说。”张嫂子赶忙又走了,这种时候她也是少不了操心的。

    江舒瑶说完这事之后也没继续去添乱,回来继续待着,自家四个孩子,周小花嫂子家也是四个孩子,还有个詹老太,这大晚上的,家里男人都不在,可不得互相照看。

    忙忙碌碌一整夜,听着雨声,谁也没心思睡,到第二天清晨鱼肚泛白的时候广播终于再次响起,告知危机解除,是小地震,预测不会再有事,大家可以回去了。

    人们这才松口气,顶着雨回家去了。

    江舒瑶也是,一回去还是顾不上给自己烫伤的手处理,而是先让方芳表姐烧水,她给孩子们准备衣服,立马换了洗澡去,炒菜的大锅和煮水的锅都烧起来,快点儿洗洗烫烫去去寒气,把孩子们都搞定之后,才有心情收拾自己。

    等她洗完澡出来,铁柱他们已经把碎掉的陶瓷盘打扫好,地上脏的也处理好了,还拿来了药膏要给江舒瑶涂。

    这种时候孩子们就显得格外懂事,真的让江舒瑶觉得暖心。

    只是还是担心郝援朝,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如今还下着雨,总觉得不心,本来以为只是跟往年一样的任务,至多困难了一点点,谁知道会忽然发生地震呢,哪怕是小地震,但是对本来就土质疏松的山林很是危险的,要是刚好在那出任务呢

    江舒瑶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可怕,安置好家里后去打听受灾情况,有没有个具体的,好歹心里有个底是。

    但是没打听到,张嫂子让她安心在家等着,不会有事的,把家里孩子照顾好就是,左右有消息她会说的,又觉得她年纪算小没经事,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让她回去。

    江舒瑶没辙,只能按耐住心里的不安回家去了。

    大雨下了两天三夜才停歇,部队趁这时候又去检查房屋建筑情况,尤其是原先部队留下来的建筑最要上心,毕竟年份比较久,比不得新建的,还有电线情况,防漏电,各种工作都是有条不紊在进行。

    因为部队动作的利索和井井有条,家属区的生活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好像回到了之前一样,安安心心生活。

    不过心里还是不少人提着心的,毕竟是地震,小地震又暴雨,都会不安。

    江舒瑶操心了下就不时刻挂念着了,因为家里四个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冒发烧症状了,尤其是两个小的,一下子高烧,这就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忙着和方芳表姐照顾他们了,怕外头的还没回来,家里的先出事了。

    还有周小花嫂子家的强强壮壮詹老太,也都受了凉,其中詹老太最厉害,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人,平时看着很硬朗的活泼老太,这感冒下去就觉得显老态了,周小花嫂子家就她一个大人,栓子驴蛋还小顶不了事,江舒瑶怎么也得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能搭把手的就有搭把手。

    好在大家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不少去出任务的人回来了,其中詹红军就在里面,忙问了大概是个怎么情况,郝援朝怎么样了。

    平时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到这种时候才是真的在乎了重要了,别的问题都不要紧,就想知道人还是好的不。

    就怕地震的时候刚好倒霉地站在不安全的位置,那就要命了。

    詹红军本来就与郝援朝交好,又知道这种情况家里人是会担心,在自己任务完成之前特意联络了郝援朝,得知了人没事,就是因为这地震和连续三天的暴雨影响了任务进程,要回去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还叫他先回去的话多多看着江舒瑶他们,让他们别担心,任务完成就回去。

    得知是这样的情况江舒瑶就安心了,晚点回来都不碍事,人好好的就行,没别的所求的。

    江舒瑶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绷着一条弦,要等郝援朝真的回来了,这才会彻底放下心。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看顾好家里,像以往他出任务一样,把家里里里外外照顾好了,过好家里小日子。

    接下去陆陆续续有军人回来,又有军人出去,回来的家里都安下心,出去的都微微提着心,家属区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八卦的继续八卦,当然,如今的八卦重点都在这次地震和暴雨上了,一个说我这是第一次经历地震,一个说还没见过下这么久的暴雨,到最后话题总会莫名转到不知道外出的男人咋样了,军嫂的心情大抵都是一样的。

    而这种时候,嫂子们对彼此的包容度好像也会随之提升,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的情况是基本没有了,似乎人人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这种气氛也不赖。

    消息也陆陆续续传回来,这次又是暴雨又是小地震的,不少生产队都遭灾了,房屋倒塌的,田地被淹没的,址城的受灾情况不太好,也挺令人揪心的。

    于是后来组织捐款捐物给受灾严重的地区时,平时一分钱恨不得掰两瓣花的,扣扣索索的人也很舍得了,这种时刻真的挺讲究互帮互助的精神了。

    而程婉婉却始终没放下心来,她的脸色又变成了惨白惨白的,人憔悴的很,看得出来很担心何团长,她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这种预兆来得突然又迅猛,让她夜里都睡不好觉,精神瞧着都恍惚了。

    “会没事的。”江舒瑶只能这样安慰她。

    程婉婉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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