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父子几人回去的当天, 李治国兄弟三个回屋补觉,李老头转而去找了老族伯商量事。
稍后,荣锦发现, 家里常待的人变少了。
她那个便宜爹和大伯二伯不像平时那样一块蹲家里了,总会少那么一两个, 就像在轮流去做什么事一样。
被李婆子抱着出去放风转悠的时候,她更发现村子里的气氛变紧绷起来了。
家里人没说, 荣锦也无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稍后几天的某个半夜,荣锦被屋里动静惊醒, 睁开眼看到便宜爹正站在门边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凉茶,身上风尘仆仆的沾着不少灰土, 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根大木棒。
荣锦奇怪地看了看, 之后又见到二伯打着哈欠进来接过了木棒。
“遇着了”李治富哈欠连连地扫了弟弟一眼,没由来地问了句。
李治民喝完水将碗还给李婆子,方才抹了把嘴点头回道, “遇到两个, 摸到村边了,想跳进咱们村后边的池塘里偷鱼,被我一人敲了一记闷棍”
然后那两人就歇菜了,晕的人事不省,估计不到明天日头升起来醒不了。
李治富朝他伸了伸大拇指, 李治民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那你待会儿回屋歇着, 二哥去接班, 瞧着, 保证不放一只苍蝇进来。”李治富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大背心,拿上大木棒转身出门了。
“你就吹吧。”李治民哼了哼。
“又抓到两个逃荒过来想进村的后面准备咋处理”李婆子询问,总不能把人真打死了事吧,那可是犯法的。
“应该是逃荒的,想进村偷东西,爹让给点教训扔远一点。”李治民老老实实回答,然后问他娘还有没有吃的,忙了大半夜都饿了。
李婆子让他等会儿,她去给他下碗汤面吃。
等她去厨房后,李治民转头发现了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自家闺女,立马咧嘴笑了,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
“福娃,闺女,看看我是谁”李治民腆着笑脸凑到荣锦的小木床前头,笑的像个二傻子。
荣锦的黑眼珠跟着他移动,撇了撇嘴,没搭理他。
不过李治民可不气馁,光是闺女盯着他瞧这一点就够让这个新手父亲搓手激动了。
“闺女,我是你爹啊,来,跟着我喊爹”李治民循循善诱,看着闺女白嫩的小脸蛋,忍不住伸出爪子捏了捏。
荣锦转了转脑袋,把自己的脸颊从便宜爹的魔爪里拯救了出来,然后噗的一下,喷了他一脸口水。
李治民抹抹脸,再接再厉地哄道,“来,闺女,喊爹呀,你听我咋喊的,爹爹”教的多标准啊。
“哎”荣锦调皮地应下一声。
李治民“”好像有哪里不对。
父女俩一个傻愣愣一个萌萌哒地对视了几秒,李治民猛地拍了下脑袋,直说刚才听岔了,闺女好像没发声的吧
低头再看荣锦,荣锦给他一副懵懵哒的无辜脸。
没等李治民再想做点什么,李婆子端着碗进来了,一看他那架势就警惕地问他是不是打扰福娃睡觉了,想干啥
李婆子走上前一看,宝贝孙女果然已经醒了,臭小子就是不靠谱
李治民讪讪地夺过面碗,兔子一般窜到另一边的桌子上坐着,开始飞快地吃饭。
李婆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慈爱地将荣锦抱起来轻轻地摇晃着,哄她继续睡。
天亮后,荣锦再次醒来时,已经从大人的谈话中知道最近村里的不对劲在哪儿了。
周边逃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都摸到李家村这里来了,相应的不安定因素也多了起来,这片村落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李老头当时从王店回来后就去找了老族伯商议,最后决定让村里的青壮年组成巡逻队,开始白天黑夜地换着班在村子四周巡逻,保持警惕,一旦发现擅入者,立即拿下。
李治民那晚就遇到了两个当毛贼的,当即就给他们敲晕了。
当然,拿下之后,村里也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样。
关起来还得给饭吃,说不定人家乐意之至,扭送县派出所不现实,估计到地方所里也不收,收了还得管牢饭,谁养得起,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等大奸大恶的罪人,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所以,村上也只是把擅闯的人逮住后教训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然后远远扔走。
巡逻队刚开始巡逻时还不以为意,认为大队长太杞人忧天,他们这片平静的很,又在犄角旮旯里,哪有人会跑这边来捣乱啊。
谁知平安无事了几天后,等他们真逮着一个闯进村的逃荒者时,彻底改变了看法。
对方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瞅到空子摸了进来,看到大白鹅两眼直放光,拽着鹅脖子就想拎走。
大白鹅们当即反抗,嘎嘎嘎地鸣叫个不停,朝胆大的毛贼围攻,叨的他哇哇叫时也引来了巡逻队的注意。
擅闯者当场被逮住,被一群小伙子围住胖揍了一顿,然后扔到十里地外的小山窝去了。
据老族伯所说,那里草木茂盛且没有大型野兽,把人放那儿饿不死,有吃的他们就不会想着再摸过来了。
大家伙都以为这是偶然事件。
毕竟神迹范围那么大,他们村的地方又偏僻,对于外地人来说能不能找过来都难说,所以闯进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多的吧
可惜,他们低估了逃荒者的总数,基数一大,偶然也基本变成必然了。
随后,随着摸过来擅闯或者偷东西的人增多,巡逻队没了侥幸心理,开始认认真真地白天黑夜连轴转,警惕危险,保护全村人生命财产的安全。
特别是,村里还有他们供奉的小仙女,马虎不得。
就在这样紧张的关口,有相熟的村民跟钱春娥悄悄透露,说看到李麻子去钱家湾送粮食了,问她娘家是不是缺粮了,咋没听到一点信儿啊。
要是送粮可得多找几个小伙子一路,别让李麻子一个人送去,就他那个弱兮兮的小身板,估计拿多少都不够在路上被人抢的。
钱春娥听到这样的消息是一脸懵逼,她根本没收到半点娘家缺粮的信儿,啥都不知道啊。
再说钱家湾虽说不比赵家村距离他们村近,但也在神迹范围内的,山上能采野果抓野物,水里能捉鱼,夏收的收成也不错,即使交了公粮剩下的也能撑到下一季庄稼成熟了,咋就缺粮了呢
钱春娥懵然又疑惑,匆匆谢过跟她通风报信的婶子后,立马就去李麻子家找他。
一个两个的,真缺粮了咋不跟她说,怎么地也能搞到百来斤粮食借回娘家救急啊。
而且家里到底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咋地了,之前的粮食去哪儿
想着那些问题,钱春娥心急如焚地敲响了李麻子家的大门。
“麻子,李麻子,快给姐开门,大姐问你,春妮那边家里的事你咋不跟我说婶儿,是你啊,麻子呢”钱春娥拍着门大声问,门开后却发现是麻子婶。
“是春娥哎,麻子没在家,那事你知道了”麻子娘让开路让她进去,听话音也是个知道内情的。
钱春娥进门气没喘顺就将刚听到的消息跟麻子娘讲了讲,问对方知不知道李麻子去钱家湾送粮,到底是咋回事。
可别是李麻子私自送去的,不然麻子娘咋想两家还怎么结亲处亲家,到时候小妹嫁过来可要怎么抬得起头哟
钱春娥心都要操碎了。
“这事我知道,是我让麻子去给春妮送粮的。”麻子婶笑了笑,让她不用着急,没啥大事,慢慢说。
钱春娥听后顿时松了口气,没啥大事就好,那爹娘弟妹应该生活得好好的。
“那我娘家那边的粮食没了是啥情况啊”不会是被逃荒的人抢了吧
钱春娥如此一想又惊了起来,就连他们村都组织了巡逻队防卫,钱家湾距离神迹的边缘更近,那岂不是很危险要是村里没个准备
这下,她坐也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娘家看一眼。
“你别自己吓自己,听麻子说,那边也组织人护卫村子了,你娘家都好好的,放心吧。”麻子娘温言安抚了片刻。
钱春娥恍惚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到底放下担忧的心没有,又坐了会儿,她就起身告辞离开。
出来没走几步,正好遇到回家的李麻子,钱春娥当即把人拦住了。
“李麻子,你给我说清楚,春妮那边发生啥事儿了”她扯住对方的衣领虎着脸摇晃道。
“大姐,大姐,你先放开我,先放开我我跟你说。”李麻子连连求饶,对她怵的很,更害怕一旦不回答,下一秒就被狠狠揪了耳朵。
钱春娥放开他,让他老老实实交代,为啥偷偷摸摸地去钱家湾送粮,家里发生了啥事,为啥不告诉她
“姐,我哩姐,你问这么多我咋回啊。”李麻子苦着脸委屈。
钱春娥瞪眼,“那就从刚开始说说清楚喽”不然小心揪耳朵伺候。
李麻子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把最近的事交代干净,没有一点敢隐瞒的。
钱有根家在夏收后如钱春娥所猜的那般,确实是不缺粮的,虽说没多少富余的,但保一家四口人吃喝,撑到下一次收获完全没问题。
但是之后就出事了,还是饥荒惹的祸。
灾荒闹起来,到处缺粮,这片神仙宝地的消息泄露出去后,那些在这里有亲戚的外地人开始过来借粮甚至想借住。
钱有根家也有几门外面的亲戚,以往很少走动过,过年过节都见不到一面,但现在一个个陆陆续续都跑到他家借粮了。
那些人饿的皮包骨头的看着都挺惨,钱父钱母善良又容易心软,刚开始就借了一点出去,这一下就刹不住了。
就在李麻子向钱春娥说道那些糟心事,希望坦白从宽的时候,县城里也不平静。
在反封办某间专门用来上教育课的教室里,严科长一身黑溜溜的站在台上,正激情四射地向下方的干事们讲着科学的终点是神学的辩证性。
他看起来比去李家村时更瘦了,被雷劈的黑皮仍然是黑的如同非洲人一般。
然而他自己却全然不在意的,还拿来当作某些神学理论的见证案例,精神面貌十分之好,从他在上面唾沫横飞地讲了几个小时还停不下来就能看出了。
下方的干事们和他差不多,跟中了毒一样,一个个兴致高昂激动难耐地听讲做笔记,望着他们科长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就在课堂气氛诡异地无比和谐时,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门外进来两个人,均是一身黑灰色的中山装制服,一看就是政府某部门的,两人扫视房间内一眼,准确找到目标严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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