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父钱母心软之下好心却办了坏事。
知道他们家能借到粮, 那些亲戚都跑来了,不少还想直接住他家里,但是因为钱家湾有规定, 为了以防万一不允许外人住进来,所以借住的事不成行。
那些亲戚们开始以此抱屈, 哐钱父钱母借粮给他们。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 钱父钱母被那群人捏着老好人的性子掏空了家里的粮食。
钱春妮姐弟俩起初不知道,父母当他们还是孩子, 根本没跟他们说。
等到钱春妮察觉后拦都拦不住了,稍微拦一拦就被借粮的人说是不懂事不孝顺心太狠毒没点同情心, 说小姑娘心底不好名声不好了肯定嫁不出去, 得被人退亲了巴拉巴拉巴拉的。
钱春妮咬着牙差点跟人打起来,逮着欺负他们家的人咬了好几口,好歹抢回一点损失。
钱小弟更是一边气得直哭, 一边跟着二姐扑上去夺粮食, 那种要粮不要命的架势把人吓怕了,终于赶走了不知道是哪门破亲戚。
钱父钱母被二闺女哭着训了一通,方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哐了,好心借出去的粮食大概是肉包子打狗要不回来的。
钱春妮再去粮缸里一看,基本不剩下什么, 连同姐弟俩抢回来的粮食一起, 撑了不到半个月就断粮了。
钱有根悔恨无比, 冒着危险继续跑山上下陷阱套猎物, 然而自从人多起来后那些猎物都学精了,轻易是抓不到的。
钱母每天省吃俭用,顿顿只喝能照得见人影的稀汤,把粮食留给丈夫和孩子吃。
只是没了粮食,稀汤也没喝多久,他们家只能天天煮野菜汤、摘野果子度日。
有时运气好的话,钱有根上山逮住猎物了,才能拿去换点粮食吃口稍微干点的。
钱春妮本想去李家村求援,但是被钱父拦住了。
钱有根自觉没脸去打扰已经出嫁的大闺女,而且正闹灾荒,想必亲家家里粮食也不多,不到过不下去的时候,他是不想去那边借粮的。
等到李麻子过来看他未来媳妇时,发现钱春妮姐弟俩都饿瘦了,岳父母更是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吓了他一大跳。
李麻子走亲戚是随手带了点细玉米面的,被钱春妮当成了救命粮,不顾她爹娘叮嘱一定要省着用的话,直接全做成了面条,狠狠大吃了一顿。
“慢点吃,慢点吃,不够我再回去拿。”李麻子拍着未来媳妇的背心疼不已。
手底下都能感觉到凸起的骨头了,以前哪儿会这样,都是饿出来的。
“唔,好吃,麻子哥,你来的真及时,不然以后可能就见不到我了。”钱小弟呼噜着面条庆幸道。
到时候人都饿死了,还咋能见得到。
钱父钱母放下了碗,脸上愧疚懊恼不已,错不该一时心软放那些中山狼进来,把他们家粮食都卷走了,还连累一双儿女跟着受苦。
钱春妮捣了捣钱小弟,让他别再说了。本来爹娘反应过来后就一直很不好受,老两口自责又愤懑,咽不下那口气,却也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样。如今再提起那事有啥用,徒惹爹娘伤心。
钱小弟撇撇嘴,瞄了眼准二姐夫,好歹没再抱怨啥,呼噜呼噜地忙着填饱肚子。
毕竟有了这顿后下顿估计还是老样子的野菜汤酸果子,得赶紧多吃点。
李麻子直觉里面有事情,然而接到钱春妮使的眼色,识趣地没当着岳家两老的面提起。
二老像是不饿,对于香喷喷的汤面均是只喝了一碗面汤。
李麻子这次带来的面布袋子还在厨房案板上放着,只不过里面已经空了,钱母过后把它拾起来细心地抖落了一阵,刮出一碗底的面粉出来,够明早做野菜糊糊的了。
钱父让钱春妮姐弟俩陪着李麻子说话,他有事出去一趟,走时拿去了被钱母弄得很干净的面布袋子。
钱春妮这厢趁机解答了李麻子的疑惑,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说,眼眶红红的抽着鼻子强忍住不哭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心酸,让李麻子很是心疼。
“别慌,我、我家还有粮,不会让你再饿肚子的。”李麻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钱春妮摇摇头不要,她只是他家未过门的媳妇,又不是过门后真成了一家人了,咋能收他的金贵粮食。
况且,就连大姐家,爹娘都不想去麻烦人家,以免惹得大姐婆家人不喜,对大姐以后不好。
那么李麻子这边要帮忙,估计爹娘也是不会要的,真收了他们的粮,她未来嫁过去后面对婆婆可怎么抬得起头。
李麻子可不管那些,都要把人饿坏了,还讲究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他还要再劝,却在此时,村里的邻居匆匆跑进来告诉他们钱父快被人打死了,让家里人赶紧出去看看呐。
钱母听到消息吓得摔了刚打满的水桶,钱春妮和钱小弟呼地跳起来,立马跟上那个通风报信的邻居往出事的地方跑。
李麻子回过神已经见不到那姐弟俩的影子了,而钱母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嘴里喊着钱父的名儿,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他赶紧上去扶住人出门,见到外面的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去,说什么外来人打死他们村里人了一定要教训教训对方
联想到前后,李麻子心中当即咯噔了一下,担心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快去,麻子快去,去看看老头子”钱母抖个不停,有气无力地推着李麻子,想让他赶紧追去看看钱父咋样了。
然而她看起来很不好,李麻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扔下未来丈母娘,但是确实又担心那边的情况。
李麻子急的原地转悠了一圈,咬咬牙弯腰蹲下去,憋着一股气儿使力将钱母背了起来。
他那小身板背上钱母本以为会很费劲,没想到比设想的轻松很多,因为钱母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人比看上去轻很多。
李麻子心酸了一下,顾不得再想其他,背着钱母匆忙跟上往出事地聚集的人群,最后到了村外不远处那片山坡地。
钱家湾外边的几块地方基本都被逃荒者占据了,其中就有这片山坡。
那上面搭满了草窝草棚子,甚至还有简陋的小木屋,里面住的都是四处逃荒来的流民,一群一群的走到这里见有吃有喝就直接住下了。
钱家湾的村长对此是十分警惕的,有其他地方的例子为鉴,一不小心很可能他们村子都会被这群人洗劫了。
然而上头的领导没有丝毫动静,像是默认这些人逃出家乡到处乱窜的举动,让下面的村长队长们也不好对他们太过分,只能让村里组织巡逻队时时警惕,防止对方进村偷鸡摸狗、骚扰村民。
所以,钱家湾除了青壮年日夜巡逻外,还定下了外来人不能在村中住宿的规矩,避免人进来捣乱。
不过,这些举措只能防住大部分外来人,他们之中还有各家各户村民们的远房亲戚之类的人,如果人家自己愿意接济对方,那村长和巡逻队也管不着不是。
像钱父就是一个例子,只不过他接济的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是白眼狼,得了东西不仅不感恩还骗光了他家的粮食。
当时不是没有相熟的村民看出点情况而提醒钱父,但是因为在此之前,村里已有好几家也做了接济逃荒者亲戚的事情,对方感激涕零,亲戚关系变得更为紧密。不仅没出啥事,还因此拯救了几条人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父认为借点粮出去是做善事,全然没想到惹了马蜂窝,引来了一群中山狼。
此刻,他躺在地上极其后悔,鲜红的血流进眼里,视线中顿时都成了血红色。
想他钱有根与人为善,平生从没做过一件恶事,没想到最后却被自己好心接济的人反咬一口。
欠账还钱、欠粮还粮,天经地义咋就一张嘴就把黑白颠倒,还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打他一顿
钱有根想不懂,气不过呼哧呼哧的血冒得更汹涌了。
“爹”钱春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扒开人群往里一瞧,看到肝胆俱裂的一幕。
她亲爹正躺在血泊里,满身满脸的血啊,身子还时不时的抖一下,像是要不行了。
“爹啊,你咋啦”钱春妮冲过去跪在地上爬到钱父身边,眼泪直流地想要把人扶起来。
村长过去制止了她,“春妮闺女,你爹头被打破了,身上还有伤,先别动你爹,等村里郎中来了给他看看,咱再将他抬回去养,啊,听话。”说着叫来两个媳妇看着她点。
钱有根对于二闺女的话应该是有反应的,动了动被血染红的眼睛往她这边瞧,嘴里呼哧呼哧的气喘着,想说什么。
“有根老弟,别气别气,咱们村会替你讨还公道,你气坏了自个儿,剩下家里俩孩子咋办,春妮可还没嫁人呢,春生也没娶媳妇儿”
村长一边叫人去催郎中,一边安抚着憋着一口气出不来的钱有根。
周围的村民们束手无策,全听他们村长安排,不敢轻易挪动破了头的钱有根,又很气愤自己村的人竟然被外人欺负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这时钱小弟也到了,一看人群中的那画面,当即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爹爹”钱小弟被他二姐痛哭的声音唤醒,扑到她身边扒着钱父惊慌地哭喊着。
边上的人叹着气上去把他拉开,被钱小弟挣扎着怒问是谁把他爹打成这样的,是哪个龟孙子干的。
众人齐齐望向村外小山坡的方向,钱小弟会意,怒吼着想冲上去跟人拼命,被几个帮忙的小伙子死死拦住。
郎中终于到了,村长赶紧让他去给钱父看看,看着挺严重的,别真有个好歹了。
李麻子跟在去请郎中的人后面也找过来了,直把钱母背到人群外围才放了下来,钱母急慌慌往人堆里挤,大家看见她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他爹呀”钱母瞧见钱父的惨状,还以为人没了,一口气没上来,惊呼一声后,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李麻子还没来得及擦把汗就又遇到这个,当即窜进去扑到地上,和上来帮忙的村民们一起好歹把人给接住了。
周围惊叫声一片,姑娘媳妇们都开始抹眼泪了。
好好的一家人,不到片刻的功夫,伤了一个半死不活,又晕了一个人事不省,这可咋过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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