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肯定是要表态的, 沈语迟当即道“我并不知堂兄会做出这等事,若我知道, 绝不会让他向太子献出此策, 就算我拦不住他,也绝对会向你知会一声。”
她犹豫了下,叹息“虽然我们都姓沈,但是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更何况堂兄还出身堂房, 他有自己的心思也属常理, 都是亲戚,他时常帮着我们不假,难道我们就薄待他了吗大家都是彼此照应。可他若是真的做了难以挽回的错事,我们也帮不了他了, 按照规矩处罚就是。”
沈南风为了好前程投效太子可以理解,那么既然做出了这等事儿, 也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不论结果是好是坏,一应后果都得由他自己承担。
沈语迟这番话说的很明白了, 裴青临脸色稍稍和缓, 还是淡淡问“你不帮他开脱”
沈语迟皱了皱眉“事儿是他自己做的, 他既然敢做,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来,何须我为他开脱”
“他自己做的”裴青临轻轻重复这句, 忽问道“你就这般笃定, 没有其他沈家人的手笔”
沈语迟张了张嘴, 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只得道“我不敢保证,不过我目前知道有心投效太子的,就只有他一人。”
她隐约觉察到了裴青临的心思,这事儿是沈南风还是沈南念或者是其他沈家人做的根本就没区别,关键是,做下此事的人姓沈,沈家人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在他眼里,他对沈家已经够宽宥了,偏偏沈家人还不识好歹,不安分地投效太子。
她想到这茬,心里猛然沉了沉。
裴青临定定看了她一时,才道了句“罢了。”
接下来的一天沈语迟过的颇是坐立难安,裴青临倒是看不出异样来,不过他这等道行,就是心里有什么异常,也不可能让沈语迟看出来。
第二天,就到了沈语迟回家住对月的日子,沈南念和白氏还按照规矩,特地派人来上王府接她。
沈语迟有些为难,裴青临临窗坐着,手捧书卷,听到沈家人来了,连姿势都未动一下“我临时有些事,怕是陪不了你了。”
裴青临前些日子已经说好要陪她回来住对月了,现在突然不来,肯定跟沈南风做的事有关,沈语迟心里沉了沉,幸好沈南风献美之事一出,她也没太抱太多期望。
他转过头,微微一笑“你若想去只管去吧,别辜负家里人的一番好意。”
他这么一说,沈语迟都不好说不去了,便点了点头“我小住个两日就回,等重阳节晚上,咱们一道去参加宫宴。”
裴青临笑意这才深了些“好,我等你。”
沈语迟心里头这才松快了些,坐上马车去了沈家。
沈南念和白氏都在家里等着,白氏一见到她便直接问“你堂兄向太子献策,让太子给皇上献美,他还去帮太子找寻美人的事儿你可知晓”
沈语迟点了点头“王爷跟我说了。”
白氏连声问“王爷怎么说的你是怎么回话的王爷没有因此为难你吧”
沈语迟犹豫了下,摇了摇头“没有,王爷告诉我这事之后,我就照实说了,我不知道堂兄干下的事儿,我也说了,若棠兄真的犯下大错,朝中怎么处置,咱们家管不了。”
白氏这才松了口气“你答的很好,这事儿是南风一人所为,本就跟咱家无关,王爷听后有什么反应”
沈语迟摇了摇头“脸色好看点了,不过我能感觉出来,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白氏无奈一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我和你大哥都没想到,南风竟然会做出这等事。罢了,事做都做了,以后祸福也由得他,咱们劝也劝了,说也说了,该尽的也都尽到了。”
沈语迟点头“是这个理。”她迟疑道“话说回来,皇上可不像会被美色所迷的,到底是何等绝色,能引得皇上动了心皇上能交还一部分太子在吏部的职权,可见对太子献上的美人是满意的,这可太古怪了。”
她挠了挠脸“太子献上的美人现在是什么位份这般得宠,至少是个嫔吧。”
沈南念在一旁开了口“并无位份。”他沉吟道“皇上还是清明的,太子献上的几人,皇上虽然幸了,但并未正式给名分,只是暂让她们待在宫中乐坊做个女官。”
从帝王角度讲,景仁帝这般做法足够理智,从感性角度讲这不渣男吗白睡人家还不给名分。
三人就着献美的事儿讨论了一番,到底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白氏不想让她回家还操心这些不痛快的,便命人摆了宴席,拉着她转了话头。
这两天沈语迟虽然住在家里,不过心里头存了惦记,老是觉着心里慌慌的。
等到重阳节那天下午,裴青临倒是来接她了,不过人却没进沈府大门。
沈语迟换上一身亲王妃朝服,外罩凤纹翟衣,妆容端正华美,雍容华贵是尽够了,不过这一身行头不下二十斤,她顶着凤冠,脑仁都叮当作响,得被人扶着才能走出去。
她上马车的时候险些绊了一跤,马车里探出一双手臂,稳稳地拦腰抱住她,直接把她拖抱进了马车里。
他蹙眉轻嗔“小心点。”
沈语迟抬眼瞧了瞧他,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裴青临淡淡一笑“我为甚不过来”
沈语迟低声问“你还生气吗”
裴青临转了话头,手指敲了敲马车里的小巧方几“用过饭了吗这个天气,宫宴上的菜端上来都要冷了,吃多了肠胃受不住,你先垫补垫补。”
案几上果然摆着几样精致小菜,沈语迟见他不想多谈,便提起筷子,她突的发现案几上摆着一只精巧的白玉瓶,瓶中放着两只还带了露水的紫色爪叶菊。又是菊花又是基佬紫
她表情一言难尽“你什么时候喜欢菊花了”
裴青临主动给她布了一筷子菜“不是我喜欢,宫里的惯例,重阳节头上都是要簪菊,亲王品阶只能戴紫色爪叶菊。”他挑眉一笑“所以我一直等着王妃亲手为我簪花。”
说实话,这两朵爪叶菊都挺饱满漂亮的,沈语迟叹气“那行吧,我给你戴上。”
裴青临纠正她“咱们都得戴上。”
沈语迟“”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算是接受了两人头上要戴一朵菊花的事实,伸手掐下一朵“你,你低头,我给你戴上。”
裴青临配合的低下头,如绸的黑发顺着肩头流荡下来,沈语迟不禁掬起一捧在手里把玩,感慨道“你头发真好。”
她感慨完,才把菊花给他簪在了头顶,又忍不住拿起他的一缕青丝嗅了嗅“好香。”原来怎么没发现,裴青临的头发这么香的呢。
那朵紫菊带在他头上,更衬他的雍容清贵。沈语迟拿他的头发搔了搔他的鼻尖,嘿嘿笑道“王爷人比花娇。”
这般近乎挑逗的动作,让裴青临眸色微深,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唤出许久未出现的称呼“大娘子”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修长五指在她腰际不老实地打转“不想让我在马车上狠狠弄你,就老实点。”
他微微仰头,在她鼻尖上咬了口“听到了吗”
沈语迟心里那个憋哟“听到了。”她哪里不老实了
裴青临掐了掐她皱巴巴的小脸,若有所思地道“话说回来,咱们还没在马车上试过呢。”他笑盈盈地问“不知您何时允准臣妾在马车上服侍您一回”
沈语迟“你越玩越野了。”
只要不提沈家的事儿,两人之间倒还算和谐,现阶段也没什么好办法,沈语迟只能祈祷这颗地雷炸的越晚越好。
话说她进宫之后,发现人人脑袋上都顶着一朵菊花,不过仔细看了一圈,还是她和裴青临的颜值比较高,她心里这才平衡了些。
说来也巧,裴青临和沈语迟才一进宫,就遇见了同样携夫人而来的顾尚书,老两口头上簪的是浅红菊花,颜色很是喜庆。
顾尚书先行一礼“王爷。”
裴青临浅笑着回以一礼“好些日子不见尚书,您却更见精神了。”他漫不经心问道“不知户部之事尚书查的如何太子对此事上心得紧,尚书压力想必不小吧。”
顾尚书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如今正在调查,暂还没有结果。”
裴青临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也只是笑笑“尚书切莫过分操劳,凡事以身体为要紧。”
两人关系不咸不淡,沈语迟和顾夫人关系却不错,一老一小说说笑笑进了正殿,这才分开。
沈语迟的右手边坐的恰巧是嘉月公主,嘉月和她投契,这些日子有什么宴席聚会总没忘了沈语迟一份。她一见着沈语迟便笑“我才听永宁说,那本满宫春是你写的,那本书我反复看了七八遍呢,你怎么才写一部就不写了”
满宫春就是宇驰帝和裴青青那本,沈语迟做贼心虚地瞄了眼裴青临,咳了声“后来我不是大婚了吗,觉着我写那些太劳神,他就不让我写了。”
裴青临似笑非笑递过来一个美人瞥。
没想到嘉月还是个雷区舞王,紧着追问“你如今贵为王妃,不再动笔倒也能理解,就是后面的剧情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茶妃最后到底成没成皇后啊”
后面都是一系列的小黄蚊沈语迟重重咳了几声“当然啦,茶妃是宇驰帝毕生所爱,宇驰帝为了她遣散后宫,和她恩爱白头了”
嘉月心满意足地道“这就好。”
沈语迟随口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驸马没和你一道来参加重阳宴”嘉月神色有些低落,不过很快端起笑容“驸马临时有了要事,已是告过假了。”
再有事,能重要的过怀孕的老婆更何况是这般重要的宫宴,嘉月捧着大肚子独个来岂不失颜面沈语迟心里撇了撇嘴,却不好说人家老公的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内侍总管突然宣布,景仁帝身子抱恙,怕是要晚来一会儿,重阳宴就先由太子主持开宴。
皇上有事,太子开宴也是常事,原来有过几回先例,太子按照流程宣布开宴,又带着群臣说一些吉利话,到目前为止太子都表现了正常水准,谁知道佳肴刚一端上桌,太子笑道“听闻宫中乐坊新来了几位技艺娴熟的乐人,宫里编排的舞曲料想诸位都看腻了,不妨请新来的几位大师登台献艺,诸位觉着如何”
诸位觉着很不如何,乐坊新来的几位乐人,不就是太子前些日子向皇上献的美人吗
在座身份最贵重的,除了太子就是吴皇后了,她立刻表示了支持“也好。”
别看嘉月自幼在吴皇后膝下长大,嫁的又是吴家人,天然便和皇后太子一系更亲近。可她脑子却比吴皇后清楚数倍,忙劝“这样不妥,宴上的舞乐都是礼部亲自安排布置的,咱们贸然请他人过来,岂不打乱礼部安排”
她简直脑袋疼,献美这种事本来就是佞臣谗臣所为,堂堂太子不去想着如何为江山社稷出谋划策,竟干出这等不入流的事儿,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关键是你干了就干了,你还非得大庭广众把人拉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逢迎谄媚的嘴脸
吴皇后不大高兴她泼冷水“叫上来助个兴罢了,嘉月你想的也太多。”
良言难劝好死的鬼,沈语迟底下捏了捏嘉月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太子献上的美人很快被带了上来,沈语迟看到为首的那人,一下就怔住了。
曹五,居然是曹五
沈语迟记得很清楚,裴青临当初挺不待见曹五的,主要是曹五和熹明皇后相貌有些相似,再看余下三位美人,眉眼轮廓多多少少都有熹明皇后的影子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美人能很快得宠了,原来如此。
景仁帝一生睿智多谋,几乎不曾有失手,除了在熹明皇后的事儿上屡屡失控,也难怪他会忍不住收下这几个女子了。
她想通这节,心头别别乱跳,下意识地去看裴青临。
宴上不少老臣都认得熹明皇后,见着太子献上的几个美人的面貌,不由倒吸了口气,也都看向裴青临。
耻辱啊,这绝对是耻辱景仁帝对熹明皇后的心思人尽皆知,太子揣摩他心意,给他献上几个像熹明皇后的女子,那么景仁帝临幸这些女子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美人长得像熹明皇后当然是好事,但长得像熹明皇后还被献给景仁帝,那绝对是祸事。太子或许是达到了目的,但这对襄王的母亲,绝对是一种羞辱。
太下作了,太不入流了,太子向皇上献美的事儿都能理解,可你献什么样的美人不好,偏偏这般亵渎死者,今儿还特地当着襄王的面儿把人叫出来,这哪里像一国储君该干的事儿
太子当初自己苦求和柔公主不得,就弄了一堆相似的放在后院里,如今对景仁帝又是同样的招数,这招实在太贱了。
沈语迟很快想到这计策是太子和沈南风所出,又转向去看这两人。
沈南风大概最近真的很受太子重用,这等重要的宫宴,他也就坐在太子身后,见着沈语迟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躲避开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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