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63
四爷比较挠头
你说弄这么一扎手的玩意回来, 怎么处理
叫桐桐抡着这个每天去练吗她才不练了。一大把年纪了,面上不显,打扮的简单, 但不是不爱美的。抡的两条胳膊都是肌肉, 她一定会说你肯定不喜欢。
其实自己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 主要是她自己不喜欢。
所以,见到这玩意她保准会嘴一撇, 盖子砰的给盖上, 然后抱着这玩意往柜子顶上一扔, 等着落灰
这想法才从脑子里过去, 就听砰的一声,人家果然是一把把盖子给捂上了。然后拎着这东西, 跳上炕, 直接放到了炕柜的顶上。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好像如此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这一串动作跟自己脑子里提前预想到的画面一模一样。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是这样的。但他还可以预见, 真要是有个什么事,就像是昨晚上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样, 多出现几个这样的人, 她会马上跟刚才那样似得,直接蹦跶到炕上, 然后取下那个小锤锤,拎出去砸人, 一连串的脑袋开花的画面他一样能清晰的想象出来。
真的她会这么干的。她是觉得, 反正给我送了这东西,我用这东西表达武力是合情合理的。
但你这合情合理是得有前提的得有人给你埋伏笔的。
就比如你的小锤锤,两个壮汉抬进来的, 抬的时候吭哧吭哧的,放下的时候彼此还提醒,别砸了脚,别砸了脚。然后你给单手拎起来了。
虽然单手拎的动作只我看见了,咱也知道你的力气来源是由内而发的,不是蛮力,可别人不知道呀
敢问,将来你用的时候,你怎么解释你这突然变大的力气
昨晚你扔的那个锤子跟你现在得到的这个小锤锤,它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那玩意就是家用的,木柄前面带着个铁疙瘩那种。一般装修砸大墙都用那玩意,沉手是相比起捏绣花针而言的。但跟你那个小锤锤比,昨晚那个锤子就是绣花针了。
好了锤子给你你不练,用的时候你还得用。
劲儿从哪里来
四爷还管什么汝南王造反不造反爱造反不造反,反正也没造我的反,我操心的着吗他现在得想法子给屋里摆放一点东西,像是石凳、石摆件之类的,一定得重量由小到大的都有,制造出你们虽然没有看见桐桐练习,但她其实是屋里偷偷练了的这种假象来,叫她万一有一天不小心露出尾巴的时候,不叫人往偏了想。
至于说那锤子使用的时候人家会问谁教的功法,呵呵试着问一下,看桐桐会怎么说
她一定会说“这玩意要什么功法力气大了抡着砸就好了。砸到哪里都开花,能一锤子砸死的那是享福了,真砸到身体别的地方,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痛快,叫人受那个罪干啥那也是一种不人道”
每一个词每一个语气,甚至说话的表情,都给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她说完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她拎着那个小锤锤能在手里掂量的时候,四爷还是不自觉地会说你说的对
他其实跟桐桐一块的这么些年,都在审视最开始对福晋的态度的。然后他就感觉,他真的是桐桐的真爱。要不然以桐桐当年那隐藏起来的武力值,只凭着有后院这一点,她拍死自己不要太容易。然而桐桐没有他现在是一方面感叹当年太年轻,无知到无畏。另一方面也感叹,真爱就是真爱这样了都没舍得把自己怎么着。
这么一想,好像桐桐变成啥样都是可爱的。也不能不可爱
四爷特淡定的起身,“昨晚你没睡好,再眯会儿。我出去看看去”
在国公爷送锤子的半晌,四爷睡了一觉了。
不再睡会儿
不了趁着金家的其他男人还在睡着,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先赶紧把需要的东西想法子给弄到吧。
“要出门吗”林雨桐不放心呀,“街上会不会乱”
“不会”四爷笃定,“既然宫里提前得了信儿了,必然是早有准备。该清理的清理干净了,漏网之鱼也不敢这个点出来。”
也对
“那碰见卖菜或是卖豆腐的,你再买点新鲜的。”
买不到的不过桐桐张嘴了,该买到的一定得买到比如说,卖豆腐的不乐意卖给自己,我可不可以买个磨呢我媳妇搬的动,我媳妇磨的动,我媳妇还会做豆腐。
这辈子都不需要跟卖豆腐的打交道了
完美
等出了门,就更完美了国公爷这人吧,也算是煞费苦心。他之前来,就是给桐桐撑腰的。谁都知道桐桐跟王府有瓜葛,好像王府如今这么一倒,偏还是造反倒了的,怕金家不知道轻重,害怕被连累,再慢待或是欺负了桐桐。因此,事情一了,他是哪里也没去,直接来了。然后人家站在金家,就是告诉你们,汝南王府造反确实有,但是是老子平叛的老子是谁老子是你们家媳妇的亲外祖。怕对方牵连牵连个屁
金家人本来也没那么想来着,现在更不敢那么想了。其实您不来,就凭昨晚那么一锤子,也没人敢那么想的。本来那一锤子就够吓人的了,你还送来更大的一锤子幸而金家的男人们熬了一晚上都睡了,幸而金家的女人因着没人帮衬着做琐事,各房都有忙不完的活,都在院子里没出来,那吓人的玩意直接给送进自家这边了。便是有门房和婆子看见,但那不是在匣子里放着吗别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您送的是那个玩意的。
国公爷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来,得了这一片的人,别管是本分的住户,还是地痞流氓帮闲,从今往后都得躲着金家敬着金家了。金家的后台硬啊,国公爷亲自登门了。这样的关系,谁没事得罪自家干啥
就像是现在自己走在熟悉的巷子里,之前也打招呼的街坊都开始您您的称呼了。
“您也出来转转”
“您这是去哪儿呀”
“您有啥跑腿的活儿招呼一声,我家那小子在家闲着呢。”
一说要买的东西,好几个人过来帮忙“那玩意沉,一个人弄不了”
然后来了五六个,还都带着车的那种,一块出去,找卖石桌石凳的铺子,买了一套这个玩意。像是小狮子这样的摆件,四爷也要。打着的旗号就是喜欢雕刻,回去琢磨琢磨。
等东西拉回去了,金家的男人已经醒了。不仅醒了,还知道国公爷还来送过东西。
门房的老张头说“看着可沉手了。”应该是一箱子金子
肯定是金子呀打仗是最赚钱的营生。那汝南王府何等的富贵顺手捞点就够一辈子开销的了。
人人都是这么想的,觉得家里藏着一箱子金子。
金子是真有在井里沉着呢。人家给的时候就没打算叫自己真用,那是在真有过不去的坎,实在没法子的时候才叫用的。如果用不上,那就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万一有走背字的时候,那东西就是最后的保障。要不然哪里没藏的地方,给扔井里干啥去了。
四爷也没法解释,说我家可没收什么金子。以金家各房的经济情况,自己一推脱,兄弟没还以为怕他们张口借钱呢。
他特大方“桐桐说了,家里需要支应的银钱不凑手了,过来言语一声。”
也没人好意思用人家的嫁妆银呀这就是补进来的嫁妆。
反正不管借不借的,知道你媳妇很大方就得了。可你媳妇再大方,你再不用为生计操心,也犯不上弄这么些个石头回来吧你就算有个爱好,那咱是不是得分个时候昨晚还兵戎相见,一个王府没了呀外面啥世道,对不你就非得这个时候弄这个回来
这就不是很懂事了
周氏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自己还没从昨晚儿媳妇乖巧可人的假象中反应过来,今儿这事情就接二连三的接踵而来。脑子里还一团浆糊呢,可自家这小儿子又没心没肺的玩他的雕刻去了。
当着他们几个兄弟的面,她忍着没说。感谢了人家街坊的帮助,说是设酒款待,人家没应承。她又把家里存的酒和腊肉,一家一份,叫二刀亲自给送上门去表示感谢。然后这边兄弟几个吭哧吭哧的又把这见鬼的石头给放到四房。
小媳妇撩开帘子出来,看到石头先是怔愣。等老四说,“我买的”
周氏心想,就得叫你媳妇收拾你,看你这靠谱不靠谱。
谁知道这媳妇比自己这个当娘的,怕是比老太太那个祖母都更宠自家这倒霉儿子。就见那怔愣只一瞬,然后立马春风化雨那脸上的笑比蜜糖还甜,看着自家儿子眼里都能滴出水来,紧跟着就甜甜的说了一句“买的好”
一院子搬着石头的男人愣在当场。
愣完了看着老四就想笑,这一笑把身上的劲儿都给卸了。老三甚至是吭哧笑出来,手里一松,差点没砸到老二的脚。
老二轻咳一声,觉得老三这样,一点没有一个大伯子的持重劲儿。就你想笑吗谁不想笑呀但是谁跟你一样笑场了吗这叫人家弟妹多尴尬
然而并没有,这小弟妹还想到搭把手,“这东西是沉”说着就要伸手过来。
不用不用
赶紧的给抬进去完事想笑不能出去笑吗
然后东西给放下了,人家都告辞了。林雨桐特实诚的留人家吃饭,“正好人多,吃次涮锅”
除了周氏,人家都没留。
林雨桐热情的拉着婆婆去屋里,“要不,您今儿留这边吃。”
不了规矩不能坏,今儿在老二那边吃。楚氏做成啥样,都得往肚子里塞。
但一般情况,其他三个儿媳妇还算是心善。一轮到楚氏做饭,三人就会打发婆子给送个大菜过去。所以迄今为止,吃的还算是顺心。
她留下,主要是想告诉儿媳妇“这男人呀,光是惯着不行。”
说我惯着四爷
我也不是只如今惯着四爷,这都惯了多少年了,其实也没被惯坏呀
可这道理跟婆婆掰扯吧,像是顶嘴
这个时候什么最好用,装傻充愣最好用,原身的眼睛生的好,看人的时候叫人觉得懵懵懂懂,她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姿态,然后说了一句特别坦诚的真话“我喜欢惯着他呀”
周氏“”有点脸红臊的慌再坐下去好像有点尴尬。
然后跟火烧屁股了一样起身,临走说了一句“想起还有点事没跟你公爹交代,回头咱们娘俩再唠”
好的
林雨桐起身送,周氏一把给摁的坐下,“你收拾吧,这乱七八糟的,还得你受累”
那我就不送了,省的你尴尬。
周氏一出去,看小儿子还在摆弄院子剩下的那个石疙瘩。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愣是没看出这小儿子有哪里不简单。
她走过去,轻咳一声,“你媳妇不管你,管不住你,惯着你可你自己得要知道管着点自己,多顾着点家,顾着点你媳妇。”
“我也惯着她”四爷觉得桐桐打发人的法子甚是好用,“我也喜欢惯着她”
然而四爷错了,儿媳妇那么说,当婆婆的臊的没地呆了都可亲儿子说这个话,当妈的蒲团似得大手啪的一下打在脊背上,“羞也不羞”
四爷“”他能想到躲在窗后偷看的桐桐已经捂着肚子笑倒在炕上。到了一定岁数再有娘打,哪怕这娘换人了,可只要心没换,挨打是不会恼怒,反而想笑。他就带着几分故意的逗周氏“儿子都有媳妇的人了,您不疼我,可媳妇心疼呀可不能再打了”
然后桐桐悦耳的笑声就从屋里飘出来,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小两口在自己面前耍花腔呢。
一对不知羞的,“赶紧拾掇拾掇,天不早了。昨晚上没歇好,今晚上早早歇了吧。”
天黑的太早了,按照四爷和桐桐心里的时间,也就是五点就黑天了。厨娘的手艺还不错,林雨桐也不是每天都下厨的。今儿晚上后厨做的简单,炒了两个清淡的菜,熬的小米枸杞粥,再配上花卷这顿饭就得了。两人晚上一直吃的少又清淡。
吃完了才自己收拾屋子的。
弄回来的石桌石凳和摆件,要在书房里摆的合适,四爷是总指挥呀林雨桐搬着这里一放那里一放的,然后折腾完又饿了。
其实晚上还是可以再吃一点的,毕竟都在长身体嘛。
林雨桐甚至问四爷“要不要我给你扎一下”可以叫身高再高一点。
你要是啥时候能叫其他地方也能通过针灸的法子长一点,再长一点,那你的医术就真的实现突破了。
林雨桐就捶他,你个老不正经的。
别你这捶我受不住。他就是说,“鼻子塌的人是不是不靠着垫假体能自然长高,手指不修长的人是不是能通过刺激穴位也长一长腿短的人想拥有大长腿,你的法子就是神器”我说的是这个,你看你想哪里去了到底谁老不正经。
我听你跟我在这里胡扯
两人压着声音一会子高一会子低的说话,昏黄的灯光在窗上映出两道剪影,不时的传来几声属于男女清澈的笑声。
屋顶的人驻足了良久之后,然后轻行到隔壁院子的房上。里面应该住的也是青年男女。男人在交代女人事情,“二弟妹那边,你能帮就帮,若是累了,不需勉强。总得先顾着你的”女子语气欢喜中带着羞赧,“我不过去给做,就在家里做好了叫送去,就是想着祖母和爹娘,都得有口热乎的吃。之前二弟妹蒸的那馒头,硬邦邦的差点没把祖母的牙给崩坏了。再者,还有三弟妹在隔壁帮衬呢。如今二弟妹不自己蒸馒头了,两家合伙,二弟妹出食材,三弟妹动手,然后两家分的。这些事情,我们女人家会调停,相公勿用操心你试试那个护膝合不合适,出门骑马的时候穿吧。”
里面传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男人在试穿。
女人的话有些唠叨“在咱家老库房里找的老羊皮做的,还行吗”
还行
屋顶上的人没再听,这就是最普通的两口子,商量的都是家事琐碎事,无甚特别之处。
从东边穿过去,是正屋。听声音这里面住着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在抱怨儿媳妇“只知道惯着老四,心疼我儿子我当然高兴。但是就怕这么惯下去,把老四的斗志都消磨了”
男人翻身的动静很大,说道“老四有个屁斗志当时娶人家的时候奔着人家有五十两的俸禄,为的是不叫你儿子饿死。现在又贪心,还想叫儿媳妇把你儿子的斗志给激出来拉倒吧可别贪心不足了你生的啥玩意自己不清楚如今人家不仅有俸禄,还有丰厚的陪嫁,三代都饿不着,你管那些事干啥”
“那倒也是”女人特别随分从时一样,“就是吧,老四家的媳妇跟我想的可不一样。”
“这话多蠢你想的人家那出身,你想个屁啊你想睡觉睡觉闲的你”
女人就带着恼怒“反了你了长本事了不会好好说话了”
“祖宗嗳可别说什么反不反的话了,一听造反,我这心肝都颤了消停点睡觉睡觉”
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却又彼此给对方拉被子,一个说你想捂死我,一个说我冻不死。烟火夫妻应该也就这样了。
再往侧院去,里面住的是俩女人
一个女人道“四奶奶这家底怕是家里头一份了那么一大箱子金子,说送来就送来了。”
“当时不都说人家憨傻,叫咱家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传那话的人就该嘴里长疔,我瞧着就和气的很。跟咱们话不多,可从没拿下眼看人。啥事都想着这次过年,给的孝敬钱”
那是不少
屋顶上的人没啥兴趣听了,再往后朝烟囱里冒烟的地方去,里面住着个老太太,都已经睡了,不过这鼾声不小。他从屋脊上直接越过去。这边也有两个院子亮着灯。
一边是女人抱怨做饭辛苦,想叫男人在外面想法子赶紧找个厨娘回来。一边是女人轻声细语的跟男人报最近的开销,告诉男人以后出门每天只能带多少钱的零花钱,多的就没有了。所以请朋友吃饭可以回家招待,尽量少在外面下馆子。
两边的男人也无甚特别,一个跟媳妇说你再坚持坚持,外面正乱,查人查的紧,这个时候带人回来,谁能保证一定没有问题。不会做饭可以学嘛,又没人嫌你做的难吃。只要生的变成熟的,我就咽的下去。另一个男人好似很苦恼,还问媳妇,“把人带回来吃饭你会不会很辛苦。”
屋顶上的人不由的会心一笑,这个憨小子一点都不知道你媳妇是心疼钱呢,回家应该是比较省的。
然后他从金家的屋顶越过,落在了隔壁,听见在议论金家有贵亲。再往前一家,这家人说巷子口那三癞子死了,死了活该,但金家人不好惹,以后要谨慎点应对。
一家一户的往过听,有孩子哭闹妇人边哄边骂孽障的,有男人睡小妾正妻在屋里骂娘闹腾的,有儿媳妇跟男人告状说被婆婆欺负的,有两口子打架,真打和那种意义上的打都有的。
夜里的燕京,这一宅一屋之下,都是人间才有的烟火。嬉笑怒骂,都是鲜活的。
他越过一个个屋脊,在一栋栋房子上停留,或短或长。直到天将泛白之时,才落在地上,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这是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到了每日集合的地点,已经有一男一女等着了,这等着的男人可不正是王大山,而女人正是白灵。
两人都看他“可有异常”
是问是否监测到特别的人或者事,这位摇摇头,“没有”
所有的故人,都没发现特别之处,包括金嗣冶和林雨桐,他们身上完全没有外来者的痕迹。
那就走吧晚上还得继续。
这三人远去,并不曾惊动任何人。
饶是林雨桐也没听到有人在她的屋顶上停留过。她跟四爷都特别小心,深知隔墙有耳的他们,哪怕在被窝里说机密话,都是用写的。而且两人对那些事不想关注了,不想关注的结果就是,我们不看,不听,也不说,真将其当做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存在。我们就想过自己的日子,那你查呗。
大年初一,过的甚是精彩。叫人几乎都忘了,哦这还在过大年呢。
但这确实是在过大年,大年初二,按说是该回娘家的。可能回娘家的也就桐桐跟楚氏了。
周氏和王氏的娘家在西北,肯定回不去。刘氏的娘家也在沧州,再怎么也得两天的路程。这种天气,这种情况,折腾什么呀。也是不回的。
楚氏这不是娘家年前来了燕京,买了宅子吗于是,楚氏有娘家可回了。
一大早,长辈今儿都在三房吃饭,林雨桐去跟长辈禀告要出门的时候,楚氏也过来的。打扮的甚是光彩绚烂。头上插的,身上挂的,都是进门的时候夫家给的见面礼。回娘家也不落面子的那种。
林雨桐打扮的更不差,更鲜亮。四爷一直就比较贼,当发现首饰铺子里几乎看不到翡翠之后,他就以采买石头的名义,委托镖局从滇南买原石了。不能叫家里知道的是,他不仅买了原石,还通过毅国公的面子,跟那边的总兵挂上了关系,买了个矿山,却叫国公爷的人去打理。这玩意在没做成首饰被人追捧之前,就是做摆件的。摆件虽然也昂贵,但却不是家家的必须品。国公爷不认为这有多大的赚头。之前他愿意搭把手的原因是那地方靠着苗寨,苗寨那地方出银矿。他以为这小子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那山上有银矿呢,后来这小子叫自己派人去管,自己也应了,还专门叫人去勘查了,有个屁的银矿,就是可能会出点能做摆件的石头罢了。山是买了,还在那儿放着呢,一直就没动。要买这种石头是吧,买去吧你掏得起钱就给你买。
然后四爷之前偷摸弄的钱除了买矿山了之外,就是买原石了。运回来的费用比原石的费用还高。后来四爷也说呢,说是大舅子给他介绍的商人,为啥他没品的把那三千两银子收了呢。因为不收真就没银子了。之前,挣是真挣了不少的,但大笔挣着也大笔花着,然后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林雨桐就好奇,你都靠啥挣的
四爷就说成亲时候的花轿,“你只说舒服不舒服”
舒服
图纸难道不能换钱
类似的可以微微改造的东西太多了,画出来就是银子。
那你一时也凑不齐那么大笔的钱呀小玩意改造的图纸都是零散的钱。
可我有别院呀我可以用别院去跟郑王抵押借贷,拿钱先办事,然后一点一点还给郑王就好了。
那你是有够无耻的拿郑王送你的别院再跟郑王抵押借贷,回头你挣钱了再还人家,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空手套白狼的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如今是时机不对,不能给翡翠造势,等将来造势造成了,这玩意比一个金矿差了吗便是不能开挖,可如今给你置办首饰的费用不也省下来了。弄俩玉石匠人专门做这个,你只说你想怎么戴吧
我想怎么戴,不一直是你说了算吗
四爷就又扒拉出一套紫罗兰的首饰来,“试试”
可我今儿穿的衣服是浅浅的鹅黄用金线绣图样的衣裳,紫色和黄色是互补色,搭一起会不会俗气
不会这啥东西看谁在穿。这个身形这个长相这个气质,对比强烈才会更抢眼。
于是,楚氏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好像被人家这个胡乱穿搭的妯娌给比下去了。其实都瞧着林雨桐的首饰好看,可谁也不好意思问。没见识嘛问出来再出丑怎么办或者是这位弟妹来一句“嫂嫂喜欢吗回头我送你一件呀”
这位这么实诚的,真这么说了,自己就成了啥人了跟哄小孩的糖似得,太掉价了。因此只夸好看,没人来问。
惊艳到别人叫林雨桐一路都保持这非常好的心情。临走交代了刘氏,“我那边的人我都交代了,叫她们一会子过来帮衬帮衬,今儿二姐回不来,大姐是必回的。”
成你先安心回门,家里有人招待。
对金家也有姑奶奶要回门的嘛
林雨桐今儿得早点去林家去,在林家呆半晌之后,这不是还得跟着孙氏回国公府吗孙氏也得回娘家的呀。
她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到林家之后,孙氏才说,“你外祖父叫人传话了,说今儿不用回了。他还忙着呢,等哪天他得闲了,再叫咱们过去。”
那也成
娘俩还没怎么说话了,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就都回来了。人聚齐了,谁都没有在意什么汝南王府的事。林家是知道自从老王妃没有了之后,王府的嘴脸的。就差没在葬礼上翻脸了有什么情义可言
说起来,当年老郡主是能继承王府的,结果一个庶子娶了老郡主的丫头,夺了爵位,不用去亲历,只要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故事。最后老郡主早逝,毅国公不曾另娶,如今却亲手平了那王府。这中间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一两句简单的话能说清楚的。
姑爷进门便是贵客,林家拿出最好的规格来招待。
女眷们在老太太这边,姑娘回门嘛。娘家人总要问问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夫家的事事无巨细的都想知道。
老太太看着大孙女也是怜惜,出嫁了三个孙女,就只大孙女简朴。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回来时穿的。想着平时都不舍得穿。头上的首饰就那几样,炸鲜亮了好过年。不像是二丫头,没有公婆管着,伯府也富贵,虽穿的不扎眼,但身上的衣服是贡缎,头上的首饰是内造。想来是宫里赏下来的。
至于小孙女,这个鲜亮哟她一进来,屋子里都亮堂了。在这屋里一走动,只觉得流光溢彩一般。
几个孩子围着她边上说话,大孙女说“得亏了二妹和六妹,买了菜蔬给我送去了。比咱家送的还早那几日琼姐儿正闹症候,不爱吃饭,哼哼唧唧的。你们是知道我婆婆那人的,便是疼爱,但却从不殊待,只说孩子嘛,空空就好。我这个心焦的呀结果六妹竟然给我捎带了一篮子菠菜。这回我是一点没给婆婆,全拿我院里了,在茶房里用银铫子给琼姐儿做了几餐,孩子吃的可好了。”
“孩子咳嗽怎的不说一声”林雨桐就道,“我熬了金桔,加了冰糖和一些药材,给小弟和茂哥儿带了不少,原说过几日去的时候再给琼姐儿带的,不想孩子竟是咳嗽了。那就先匀给大姐,回头我做好了再给送家来便是了。甜甜的没药味儿,跟橘子挤出来的汁水似得,甜丝丝的,睡前半盏,两天就好。以后入了秋就喝,保准不咳嗽。以后我常做,做好了给你送过去,没了你打发人跟我拿,又不值什么。”
金桔这玩意,在京城可也不好找。你拿来熬糖浆了,还一个冬天的喝,这得造出去多少
“孩子喝嘛”林雨桐浑不在意,“大姐跟我见外我才要恼的。”
说着话呢,突的下人禀报,说是郡主府那边有访客,要见郡主和六姑奶奶。
林雨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我现在不是六姑娘,是六姑奶奶了。
姑奶奶就姑奶奶吧她看孙氏“谁呀”
见你又见我的
孙氏皱眉,看林雨桐,“你该比我清楚。”
林雨桐哦了一声,然后失笑,“知道了那娘您就别出面了,我去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第一次去庙学,跟林雨桐挨着住的七表姐乔茉儿。
她在最后一次遴选的时候,跟那个叫红娘的清倌人一起到的,但座位只剩下一个,那红娘把乔茉儿撞倒,林雨桐当时为了离开庙学,把位置差点让给她。可惜最后庙学加了个座位,林雨桐的计划破产。
如今来的就是那个姑娘了
汝南王府出事,迄今为止没人来求过孙氏。全家下了大狱,那唯二在外面能活动的只两个姑娘,一个是告密的乔药儿,一个是在庙学的乔茉儿。
林雨桐到了郡主府,果然在花厅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不是乔茉儿又是谁
她站在那里脊背笔挺,披着鸭蛋青的披风,乌压压的头发披散着,只用一跟白色的发带绑着。转过身来,脸上不施粉黛,显得面容清雅非常。
两人相对而站,林雨桐能感觉到,庙学在这个姑娘身上留下的印记。她变的不一样了,跟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
两人相对而立,同时欠身,一个称呼表姐,一个称呼表妹,然后特淡然的分宾主坐下。
乔茉儿到底是先开口了,“王府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
林雨桐接了这个话,“我相信七表姐事先不知情。”她说着就轻笑一声,“你能来,我很意外。但见到你,又不那么意外了。你想求什么,我知道。可表姐可知,在这事上如今么谁都无能为力。”
“我只想留住家人的性命哪怕流放,哪怕”
林雨桐拦过话头,“七表姐,告密的是乔药儿”
乔药儿
对是她所以,王府的罪名才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这话不用林雨桐说出来乔茉儿就明白了,因为明白了,只一瞬间她便白了脸。
林雨桐轻叹一声,“我想,外祖父到底是顾念情分,恪守本分平叛,却不曾伤王府之人性命”要不然你不会来说要留家人性命。
乔茉儿点头,“此事非国公爷之过,这个我清楚。”
清楚就行了,剩下的跟我们可真没关系了
乔茉儿起身,没提告辞就往出走,好似受的打击不轻。要跨出门槛了,她突然扭脸问了一句“昨天国公爷给表妹送东西了”
“送个锤子”林雨桐几乎是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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