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25)一更(客从何来(25)娘子!何...)
客从何来77
四爷用银叉叉了一块哈密瓜给桐桐, 这玩意现在是碰上了才能吃到,等闲也没地方找去。
别管谁看你,你该吃吃, 该喝喝, 要不然来一趟都亏了。
然后大家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桐桐被塞的腮帮子鼓囊囊的。哈密瓜虽然好吃, 口感也不错, 但这玩意吃两口就得了, 多了上火。来块雪梨,这玩意看着水脆水脆的。
吃到嘴里,她不住的给四爷点头,四爷拿帕子给擦了擦, 看出来,吃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好些人就觉得, 之前听说这正阳家的小闺女脑子不大好, 现在看着, 找的这个小女婿,也像是脑子不大好的样子,你俩真是跑来赴宴的
皇后左右看了看,先出声了,她问桐桐“听说之前桐儿也得了一根簪子, 仿佛跟长公主头上戴着的, 很像吧。”
林雨桐一脸奇怪的抬头,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抬手指着自己, 好像在问皇后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这装傻充愣的技能,看的真叫人生气。
永安的脸色都变了, “就是问你呢说话呀。老娘娘给你的簪子,怎么在姑姑的头上”
你个二货
林雨桐咽下嘴里的果子,问永安“谁是老娘娘”
谢流云的身份,在庙学里不是秘密,在勋贵的大部分人中,都隐隐听说了。但这是限制在一定的圈子之内的,今儿官员这么多,你张口就说老娘娘。来来来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谁是老娘娘。
这老娘娘,你认识吗反正我不认识
没听见皇后只说得了一根簪子,可没说谁给你一根簪子。
行,你现在把说透了,且看谁给你解围吧。
皇后一脸的无奈,看了看北燕帝,被永安这一打岔,还怎么问。
永安涨红了脸,气道“别管谁给的,就问你的簪子呢”
“在我家呀”林雨桐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
永安看乌云,像是在问她你到底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乌云皱眉,有些惶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道“我就是借了”
林雨桐插话“乌云跟我借了,我也给了。”说着就看乌云,“你前几天夜里不是给我还了吗敲我的窗户,我打开的迟了一点,外面就没人了,窗台上放着簪子,我以为你放的,给收起来了。”反正不承认明知道是假的,还给借出去了。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的簪子反正我只借给乌云过几天,也没几天吧,就又给还回来了,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我婆婆怕丢了,帮我藏起来了,不许我再往外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出门前跟周氏都对好时间了,就说藏起来的时间在乌云还簪子之后。
反正我手里还有一支,你找去吧。这东西猛的一看都差不多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一推六二五,好干净
乌云朝永安看过去,摇摇头,意思是我没还。
永安就发毛,看她父皇。
北燕帝能说什么,这明显是被人在暗处操控了。一瞬间他也想明白了,真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东西把人的野心给勾出来了再没想到,冒出来的人会是皇妹。
他狠狠的闭上眼睛,这已经不是任性的闹一闹的小事了,这分明就是要逼宫造反呀
来自至亲的打击如此迅猛,他身形晃了晃被皇后扶住了,“陛下,您保重。”
北燕帝摆摆手,回答不回答长公主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她这是打着为驸马报仇的旗号释放了自己那愚蠢的野心。
她成不了事,但却给能成事的人制造了机会
不能拖了,这事得快刀斩乱麻
于是,他看向郑王,郑王端着酒杯的手不停的颤抖,他下不了这个手
北燕帝看向一直沉默的坐着的大皇子,从袖子里取了兵符扔过去,“去吧长公主勾结”
“勾结什么”长公主呵呵一笑,抬手拍在围栏的边的一头石雕小狮子上。
紧跟着,脚下的观星台微微震荡了一下,林雨桐这边还没反应下来了,从下而上,好些人都尖叫出声。稍后一些,林雨桐感觉到了动静,确实被吓了一跳,她的边上,一块石板轻轻的滑开,一抹亮光从里面露出来。紧跟着,三个手举着火把一身黑衣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转身间,那石板又合上了。林雨桐抬眼去看,这观星台六层,层层都被黑衣人给围起来了。观星台下面的侍卫,正跟黑衣人对峙。
林雨桐突然觉得,住在城外简直太好了。这座城以后怕是得废,谁住着都不安心呀下面的暗道一定比下水道还便捷,当初城市和皇宫改建的时候,一代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留下这么四通八达地下通道。
是不是提前预留的下水道可下水道也不会把出头一直给通到楼上呀。这京城里到底有多少个出入口,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干啥的。
这些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反正外来者的脑回路可能跟土著不太一样吧。
得了现在不是神兵天降,而是神兵自底下钻出来了。
林雨桐防备身后的黑衣人,也注意着场中的动静。别说皇帝和皇后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刀,就是郑王和大皇子也一样,刀被夹在了脖子上。
倒是贵妃,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也没人去管,永安也属于没人搭理的。
大部分都瑟瑟发抖,楼下更又低低的饮泣声,长公主头痛欲裂,反正指着下面,“谁再敢哭一声,直接给扔下去”
顿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呵呵冷笑,“大哥,现在能告诉我,驸马是怎么死的吗”
永安左右瞧瞧,见没人拦着她,她站起身来“姑姑,姑父怎么死的,父皇哪里知道当时表哥不叫人靠近,只有金嗣冶和林雨桐靠近过尸体,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贵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呵斥道“坐下多嘴多舌”
永安憋着嘴要哭,父皇比母妃对自己看重的多。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若不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父皇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不田地。我是亲生女儿,若我都不能出头,谁能为我父皇出头再说了,我说的是事实
杨氏能气死,谁接近了大驸马,难道长公主不知道她要问,她早问了。才要说话,长公主轻笑一声,朝杨氏摆摆手,“你不要说话,坐着别动。永安说的对,林雨桐和金嗣冶亲自经手的”她看向两人,“告诉我,人是怎么死的,我要听实话。”说着,就指向嵇康伯夫妻,“会说实话的,对吧”
这是拿堂姐和堂姐夫威胁林雨桐呢。
孙氏顿时变了脸色,“非要如此吗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长公主苍白着脸,神情似是有些癫狂,“我说我是为了驸马,你们为什么没一个人信呢我不要别的,我就问个真相,怎么这么难呢我只想知道,我的丈夫是不是被我的母亲和哥哥杀死的,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孙氏没说话,林雨桐先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后面的刀就伸过来,她压根就没回头,抬手抢了刀,反手顺势卸了对方的胳膊,刀在手里打了个转,反手落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她环顾四周,见无人敢动,这才道“你们背后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我没兴趣知道。但是我警告你们,谁今晚上敢伤了我的家人,那别怪我把你们一个个的给翻出来真等我翻出来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绝不留情”
这话一说出口,用刀指着四爷的那人瞬间把刀挪开了。
林雨桐又看站在孙氏和林嘉锦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几个人还算有分寸,刀出鞘随时准备应对,但却没敢拿刀指着。她随即看向嵇康伯那边,两把刀远离了,楼下还有大老爷夫妇,两口子这会子被推到正中间,没人特意针对。她这才回过头看,视线从缩在角落里好似特别害怕的何二郎两口子身上划过。何二郎奸诈,金大妮手段不错,两人缩在柱子后面,那是个非常好的角度。
因此她就没再管,而是看向长公主,“这事背后什么样儿,我真不知道。我只能判断,要命的是那一针,身上血流不止,流血过多致死。”
说完,她直接回了座位上,不再言语。
皇后接过这个话茬,“要不这样,咱们把御医都召进来,甚至把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给先缉拿了,谁到底擅针灸,咱们排查排查,但这不能急于一时。我跟你大哥也知道,大驸马没了,你伤心。这怪我,我这个大嫂做的不好。想着你忙起来了,伤心就淡了。暂时不提,不是咱们忘了,实在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既然你问了,那咱们就查。这般阵仗是做什么叫母后知道了,这得多伤心。”说着就叹气,眼泪一下子都下来了,“还记得我跟你大哥刚成亲那一年,咱们守着母后,在偏殿里赏月。月饼是我做的,因着你爱吃甜口的,我拿了一根陪嫁的金簪,才叫人从御厨房换了半斤的砂糖来,给你做了豆沙馅的月饼。没有菊可赏,我用绢布做了菊花给你簪头那个时候,多好如今这么着,我跟你大哥又心疼你又是伤心。一家人什么不能说,何至于此你只说你伤心,却不知道打从你怀疑你哥起,你哥有多伤心。”
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眼泪顺着面颊流。
长公主恍惚了那么一瞬,对上皇后的眼睛,她几乎都要退让了。
此时,就听到下面有人呼喊,带着哭腔,“殿下殿下给二公子送节礼的人回来了,他们说二公子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什么
寿年不见了
林雨桐皱眉李寿年不见了
孙氏更是直接站起来,“你上来回话”
那孩子,林嘉锦专门派人护着呢,至今他们也没得了消息说人怎么着了。
一看孙氏这个反应,长公主的眼珠子都红了,“老二当真不见了”
那报信之人跌跌撞撞的往上跑,“不见了大公子正着人四处打听呢。老奴去的时候,大公子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长公主疯了一样看着皇帝“我儿子呢寿年呢”
皇后急道“皇妹,你哥哥疼寿年不比疼大皇子少,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北燕帝拍了拍皇后,“别说了”他看向长公主,“那孩子是我叫人去请的。过节嘛,想叫回来团聚团聚,顺便给你们母子做个和事佬,可这孩子贪玩,路上怕是遇上什么新鲜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承认了孩子在他手上。
郑王垂下眼睑,完了这次真完了寿年失踪跟宫里没关系,皇兄现在告诉皇妹,你儿子在我手里,这就是威胁。
说出这话,这就彻底把皇妹推到了对立面上。
长公主伸手取了林雨桐夺来随手扔在地上的刀,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北燕帝,“告诉我,我儿子在哪儿”
北燕帝笑了笑,“孩子贪玩,谁知道去哪玩去了。你把人撤了吧,撤了人,好好地吃顿饭。许是孩子就赶上了呢。”
长公主面无表情,“玩去了是吗”语气轻轻的,柔柔的,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她扬起刀,直接冲着大皇子而去。
就见大皇子抬手将脖子上的刀推开,顺势朝后一倒,接连翻滚,长公主一下没中,抬手朝紧挨着的郑王府那边砍去,瞬间,就有血飚了出来,一条手臂飞起之后,才是郑王世子的惨嚎声,只那一声人就晕过去了。
郑王世子,一个在林雨桐看来,本分非常的男人,就这么被削了一条胳膊
之前,谁都没反应过来,这次反应过来了,从上而下,尖叫声瞬间响起。一个个的都抱成团,瑟瑟发抖。
最怕的就是遇到宫变,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要往里填。
郑王妃看着儿子的胳膊,浑身哆嗦,然后直直的朝后倒去。
林雨桐三两个健步过去,蹲在郑王世子身边,下针止住了朝外飚的血。郑王先是担心侄儿,再是担心妹妹,可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这把刀落在了他儿子的身上。
直到听到林雨桐说命能保住,郑王才算是醒过神来了。他盯着妹妹,蹭的一下站起来,把脖子伸过去,“来你对着我的脖子来呀你举着刀对着没防备的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想知道驸马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驸马是自杀是自杀是用自杀刺激你,叫你拿起手里的刀,替他的朋友,他朋友的亲人复仇的他到死都在算计你谁是你的亲人,谁在利用,你分清楚了吗”
长公主拎着还在滴血的刀“你说什么”
“你那驸马,自己偷着学针灸之术,你不知道吧”
不驸马不会
“会”郑亲王呵呵冷笑,“你以为的贴心丈夫,早就背你而去了。这些复仇的计划,在心里不知道藏了多久,筹备了多久。他死了,你疯了,你把刀对准了你的亲人好好好好样的不是要复仇吗杀我呀杀了我你的仇就报了”
长公主眼珠子都是红的,林雨桐微微皱眉,之前她是不是服用过无忧丸了。
这药若是过量,就叫人亢奋。
她举着刀,手却不停的颤抖,对着郑王,这一刀砍不下去。她赤红着眼睛,带着几分迷茫,然后桀桀而笑,“那我错了吗驸马为何会复仇”她指着坐在上首的北燕帝,“你问问他,他当年为何要做出有负恩人的事。当年,是因为我,驸马才拉着那么些人扶持大哥登基,可结果呢容不下这些功臣就罢了,为何要牵扯别人的妻儿老小为何驸马的性情如何你们知道,他外柔内刚,嫉恶如仇,如何见得这样的事你们叫他如何面对故人你们若是肯给他一个公道,给死去的那么些人一个公道,驸马又何至于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郑王看着长公主,嘴角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最终只颓然转身,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过去,蹲在了王妃和世子身边。
杨氏缓缓站起来,看这长公主,“不是想知道为何会诛杀功臣吗我来告诉你。”
“杨氏”北燕帝目光如刀,刮在杨氏身上。
杨氏呵呵只笑,“不说不行呀陛下,这次她自己拿刀对准了大皇子,误伤了世子。那下一次,她若不亲自动手,那要谁的脑袋岂不是轻而易举。有些事,说清楚说明白,长公主会理解的。”
长公主看这杨氏,提刀指向永安,“说”
永安都快吓的晕死过去了,不停往毅国公府那一边靠。
杨氏不看女儿,只抬眼看向远处,“长公主可知道归云。”
知道自然知道
杨氏点头,“在场的,年纪大些的,都知道归云。知道归云貌美,知道归云才情卓然,还知道归云在功成名就之后翩然而走,逍遥于江湖当然了,所谓的翩然而去,逍遥于江湖,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而已。在大家看来,那般女子,只有泛舟湖上,夜半高歌,无拘无束,才配得上她。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归云远走,是迫不得已”她回身,看向坐在上面的帝王,“这个大家一心辅佐登基的帝王,在庆功宴之后,把那位功臣给糟蹋了”
啊
孙氏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这也是她们最近才知道的。
庙学推崇的,女子可立世,女子可为官可结果呢结果帝王都是那般对待肱股的,还能指望什么。
这话一出,上下皆惊
皇后甚至都在颤抖,她显然并不知道这事。
杨氏呵呵冷笑,“这样的事当时若是说出来,得是多大的笑话和讽刺。归云怕好容易安定的局势再次波澜,怕庙学跟朝廷冲突再起,她选择忍了。她把这实情隐下,谁也没说,远走他乡可事有不凑巧,归云走后不久,发现有了身孕”说着,杨氏就看向长公主,“有人伪造驸马书信给归云的时候,归云正身怀六甲。之后不久,归云产下一子,有人抱走了孩子,胁迫归云去了北狄。不仅以归云昔年那么些挚友为要挟,更是以归云所生之子为要挟。许是那个男人得到了想要的,许是那个男人觉得留不住这个女人,他不再强求了。他开始想着怎么做个皇帝,怎么维护他的皇权。他许是爱归云,但他更怕归云。归云知道他最污秽不堪的一面,归云能牵动那么些一心扶持他的人。他怕归云把这些泄出去,那他就彻底失去了根基,他怕能扶起他的人,再返回来拉他下来。于是,但凡可能会知道这些事的,他一个都不敢放过。”
说着,她抬手击掌三下,正中间的一块地板滑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子来。
前者有些年岁,但云鬓乌发,面庞美颜,气质卓然,这该就是归云。
归云上来,没看坐在上首的皇上和皇后,只看向滚的一身散乱的大皇子,“你长的还是像他多些。”说不出的怅然和失落。
林雨桐愕然,大皇子是归云生的
怪不得皇后的态度总觉得奇怪,她便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生的,但肯定也知道,这个不是她的那个。
问题是她的孩子呢
归云这才看向皇后,将身后跟着的姑娘往前送了送,“这孩子跟着我受苦了”
皇后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我生下的是公主”
“当年,他要跟北狄结盟,北狄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他先是要挟我去了北狄,后来又怕我在北狄做大,坏了他的事,又打发了使者跟我结盟。你的女儿,我的儿子,互换为质。我若坏他的事,毁他的名,我儿子就活不成了。反之,他若对我儿子不好,没有妥善安置,那么他的嫡公主在我手里,我随时都有筹码,那是当年他帝位不稳时候的事了。后来,他也忘了,我也忘了,日子就这么过着。他作为爹,未必记挂女儿,可我作为母亲,总少不得要问问孩子。但凡有机会,我还是要问的。大驸马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端倪,我俩才有了联系。若只是我跟这个男人的这些事,不提也罢。可当年一起的那么多人跟他们的家眷都没了,此时说起来,皆因我而起,我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我回来了。”说着,她怜惜的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这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跟着我颠沛流离,不容易。”
皇后气血翻涌,顿时头晕眼花,“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看向身边人,拽着他的袖子,“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北燕帝平静无波,“这个女人在北狄呆了十多年,如今心向着谁,可不好说。不过是空口白话的污蔑,谁又能当真”
这话才落下,远远的就看见有一路人马大踏步的朝观星楼而来。近了近了更近了林雨桐睁大了眼睛――毅国公
毅国公一身甲胄大踏步而来,人没到,贺喜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皇上大喜――皇上大喜――西北军攻占北狄都城,俘获北狄皇室一百二十三人”
北燕帝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
“北狄灭国了”
归云朗声大笑,风吹起她的裙摆,越发显得人飞扬“我在北狄十数年,心向着谁的堂堂的皇帝陛下,如今,你可看清楚了我归云走时,失子。我归云归来,灭一国而尽忠。我归云的心向着谁哈哈让天下人看看,我归云的心到底向着谁”她走过去,把怔愣的大皇子扶起来,看着众人,朗声道,“我生在北燕,长在北燕,我为北燕尽忠了我问心无愧今儿来,一则是归还公主,二则,接回我儿母子团聚。北燕如何,我无心去管,但北狄无主,那便是我们母子的天下。从今往后,不管北燕是否为北燕,我们母子皆称臣,愿为藩王世代镇守异族。愿追随我儿者,只管往北去便是了。庙学不仅是北燕的庙学,还该是天下之庙学。”
说完,对着孙氏和林嘉锦连同杨氏,拱手抱拳,“那咱们,后会有期”
不给大皇子任何反应的时候,归云拉着大皇子大踏步离去。大皇子回头看着璀璨的观星楼,想喊什么,终究是没能喊出来。
归云拉着他,“我是你的母亲,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北燕的情况如何,你也看到了。你留在北燕,未必最终能轮到你。可北狄不同,在那里,我们可以打造另一个北燕,你若不舍,从此将北狄更名为大燕国便是。”
人走了,话好似还在耳边,随风带了来。
皇后起身,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她回过头来,对上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她才要伸出手,却见这姑娘嗤笑一声,非常粗鲁的推开她席地而坐,不管是谁桌上的东西,抓了就往嘴里塞。然后吊着眉毛咧着嘴,斜眼看长公主,“杀啊杀干净了,皇位该你坐了。”
长公主手里的刀哐当掉下,她揉了揉额头,像是没从这一拨一拨的事中缓过来似得。
就听这位纯野生的,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呵呵的笑“蠢货从一开始,你们所有的人都入套了还不自知。想要那把椅子,也得看人家答应不答应。这么些人黑衣人,是什么云影卫吗云影卫历经两朝不露面,组织还这么严明,你真当人家没主儿的呀给你用一下吓吓人,你真当你是主子了可笑不可笑要不,你试试,试试叫这些人听你的,杀个人试试看”
长公主蓦然变色,惊慌失措的四处看。
这野生公主脚在地上跺了跺,“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我可就忍不住把你们给挖出来了”她说着,野蛮的抓着一只烧鸡在啃,满脸都油汪汪的。
说实话,当时听这个幽云山庄的时候,她觉得那是特别悲情的两个女子。可这两人一现身,怎么这么一个调调。
果然,再钻出来的就是谢流云。
好似谢流云也拿这孩子特别没法子,上来之后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淘气”
然后才笑了,没看北燕帝,而是看向郑王“北狄正乱,归云需要帮手。回头,你们去那边给那边给归云和大皇子搭把手,如何”
郑王一愣,然后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跟谢流云道“先生,您这是要”
“我自己的学生,不是不得已,我不会下手废了他。”谢流云摇头,“他太令我失望了。那么些年,我避居庙里,从不曾反抗。不是我没能力,不是我怕了他,只是因为我觉得品行上的瑕疵在一个帝王身上,只是小瑕疵。小瑕疵可以容忍,只要能做好一个帝王的本分,他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知恩图报,其实最是无关紧要。可结果呢,我退避三舍之后,他成就了一个好的帝王了吗没有早前,我若好端端的废了他,你们必然说我谢流云睚眦必报,祸乱朝纲。那段时间,我也在想,咱们这北燕将来究竟该何去何从就在这个时候,归云找我。没想到吧,一个那样被当做物件一件摆弄的女人,这些年里,一个人身陷狼窝,可还谋得了一国。这对北燕是极好的机会这件事,我跟皇帝提过,除了没把归云说出来,其他的都说了,告诉他,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可皇帝并没有把我这话放在心里于是,我动用了先帝给的小印,征调了毅国公。北狄一直是盘踞在西北一线的劲敌,灭其国这种机会怎可放过这事不管皇帝答应不答应,都得做,且得高度机密。于是,我、归云、毅国公,当然,还有云影卫的主人,我们四人商议,谁也没有惊动的,抬手就灭了北狄。按说,这是泼天大功,可却也算是抗旨不尊,若是今儿不废了他,我如何面对那些在边关出生入死,将来还可能被清算的将士。因此,今儿,我要废帝”
这话一出,众人连呼吸都快停了。
郑王就像是看见了当年,谢流云挡在了大哥面前,面对满朝大臣,掷地有声的扔下一句今儿,我要立他为帝。
能扶你上,也能推你下,这便是当年被先帝所倚重的谢流云。
谢流云当年也是年轻貌美,可先帝敬她如师,待她如国士。便是最后册封她为皇后,却也不曾有丝毫轻薄之举。观归云之能,比之谢流云如何不遑多让吧当年,若是大哥待归云如当年先帝待谢流云,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流云说,要废了帝,又说,要送自己一家子去北狄帮归云。那么,这要立谁为帝
二皇子
谢流云脸上的表情淡然,“国赖长君,二皇子年幼,入了庙学”
永安面上一喜,难道是立我可随即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嫡公主身上瞟了一眼,她心里一沉,只怕轮不到自己。
归云那个女人算计的也太狠了,叫大皇子掌控北狄,回头又把养女送来抢北燕的帝位,这个女人算计心可真重。
她急切的等着谢流云说话,可谢流云却看向北燕帝,“你说说,谁合适”
北燕帝看向谢流云,“先生,您就这么笃定,事能成”
谢流云摇头失笑,“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狄都算计到咱们的兜里了,燕京城这么大点的事,你还怕我算计不到”
北燕帝脸上露出几分恍然之色“从一开始,您就在算计。早前,庙学那些进退失据,左右摇摆,都是先生在布局。您在麻痹我,你叫我围着庙学这点事转圈圈的时候,暗地里,你跟归云已经有了默契。”
谢流云点头,“还不算糊涂,可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北燕帝无话可说,“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您早有主意。既然有主意,又何必问我”
谢流云点点头,看向毅国公,“今儿,我天庙为天下择主。毅国公,你以为如何”
林雨桐心中一跳,跟四爷对视了一眼,事越发不对了
这不是要逼皇帝退位,这分明就是要改朝换代
林雨桐心里算计了一遍,参与今日这场宫变的有四方势力。
其一归云。归云从中得利了,她在北燕的帮助下顺利的拿下了北狄,并接走了她的儿子。且跟北燕有协议了,愿意称臣,为之后北狄的发展争取了最大的空间。她拿到了其中属于她的所有的利益。
其二,谢流云。谢流云说了,今儿,天庙为天下择主。之前只有天庙为天下选才之说,从没有什么择主。一旦能择主,这权利得有多大,地位得有多超然。她把天庙推到了另一个高峰。这也是她从中得到的利益。
其三,毅国公。出兵出人,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干了这么一票,他也该瓜分利益才是。那么,他的诉求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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