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一到,宣平候府上上下下都洋溢着热闹气息。
殷老夫人特命人给宋绵送来各式各样的月饼,不仅形状千奇百态,就连里头的馅,也是各不相同。
宋绵向来喜甜食,月饼便也吃的多了。
只不过殷老夫人和连氏年氏送来的月饼,实在太过于多了,她吃不下,又恐坏了,便将剩下的赏给了墨画和院子里的几名小丫鬟。
殷怜玉也送了些过来,只不过是她和温姨娘亲手做的。虽不及外头买的精致好看,却也美味可口。
殷亭玉得了之后,倒很稀奇,和宋绵囔囔着也要去和殷怜玉学做月饼。
殷怜玉倒是乐得教,就连擀面的诀窍都和她们二人说的清楚详细。
只不过殷亭玉到底还是一时兴起,才学了没多久,便拍拍手说不学了。反倒是宋绵学的很认真。
“宋姐姐真是生的一双巧手,捏出来的月饼比我做的还好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殷怜玉衷心赞赏道。
宋绵向她笑笑:“你做的也很好看呀。”
“到底比不上宋姐姐你做的。”殷怜玉心中不由生了几分艳羡。
宋绵却是拉着她手,语重心长地说:“怜玉,这世上并不是美的东西便是最好的。每个人或每一件物件,皆有他存在的价值。”
殷怜玉微愣半晌,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方笑着答应:“宋姐姐我懂了,谢谢你开导我。”她向来不自信,自小就羡慕别人的。她羡慕亭玉的金贵出生,羡慕宋绵得祖母疼爱。她这辈子,唯一疼爱她的人,不过只有她姨娘一人。
三个小姑娘将做好的月饼拿去给殷老夫人品尝。
殷老夫人先拿起宋绵做的那块,笑着赞道:“阿绵做的不错,这手艺恐怕都能出师了。”
殷亭玉撇了嘴,娇嗔道:“祖母真偏心,就知道先尝阿绵做的,都不瞧瞧我和怜玉的。”
殷老夫人这一听,顿时笑开了嘴:“府上的这些姑娘,就属你最能说会道。不过亭玉啊,你做的这个月饼都烤糊了,还能吃吗”
宋绵掩着帕子笑话她:“亭玉做的月饼,外祖母还是别吃了,可别吃坏了肚子。”
殷亭玉听了,心中更是有气:“不吃就不吃,我拿出去分给丫头婆子们便是了。”
殷老夫人笑着道:“你宋妹妹逗你玩的呢,你还真信了。谁说祖母不吃的”说着,殷老夫人便将她做的月饼拿起尝了尝。
殷亭玉这才喜笑开颜:“怎么样,味道如何”
比起宋绵做的,不仅瞧着难看,就连味道也是相差甚远,不过殷老夫人依旧笑着赞她:“不错不错,没想到亭丫头竟也会下厨了,若是你母亲知晓了,心里也是欣慰的。”
殷亭玉笑道:“这都亏怜玉妹妹教的好。”
殷老夫人听了,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殷怜玉。
她一身素净的衣裳,瞧着很是干净,头上也未戴什么值钱的首饰,不过一些简单的绢花。同样是她的孙女,对比之下,殷亭玉瞧着便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殷怜玉的穿着,竟连她身边的大丫鬟都把她给比下去了。
殷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她这些年,倒是忽略了她这个孙女。
殷怜玉瞧见殷老夫人正打量着自个,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殷老夫人缓和了脸色,向她笑笑:“好孩子,快过来给祖母瞧瞧。”
殷怜玉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绵笑着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安抚她:“别怕。”
殷怜玉这才鼓足勇气,走到殷老夫人的跟前:“祖母。”
殷老夫人牵过她的手,笑容慈爱:“好孩子,这些年是祖母忽略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殷怜玉的眼眶便瞬间红了,强忍着泪水摇着头道:“祖母,怜玉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
殷老夫人听得,心里愈发内疚:“真是个好孩子”
殷怜玉感动之余,却有些受宠若惊。从前殷老夫人很少会自动和她亲近,一般情况下只是普通的嘘寒问暖。毕竟是庶出的姑娘,到底是没有几个嫡出姑娘和她来的亲近些,没想到今日却也注意到了她。
从沁香斋回到朗月居,宋绵便听墨画说门房那又有人给她送东西来了。
宋绵打开来看了看,是一盒新做的月饼。
宋绵问:“是谁送来的”
墨画答她:“奴婢不知。”
这月饼包装的格外美观,拆开来看,里头的月饼皆是不同颜色的。有石青色、草绿色、浅粉色也有湖蓝色。宋绵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入口是一阵薄荷的清凉,味道清新不会太过甜腻。宋绵又尝了另一块草绿色的,一股艾草的香浓味弥漫在唇齿间。
将最后一小口月饼咽下,宋绵望向窗外。触目所及的不过是颗早已凋落的玉兰花,她却也禁不住伤春悲秋了起来。
晚间,殷亭玉过来寻宋绵一块赏月。
宋绵的兴致不大。
殷亭玉却很开心,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和傅垣的过往:“阿绵,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傅垣的时候,不过才八岁。你也知道我生性贪玩,小时候更是爱胡闹。有一回我和珊儿在花园里放风筝,结果那风筝却飞到树上卡住了,我当时年纪小,又顽皮,撸起袖子便上树了。谁知踩了空,便摔了下来,正好傅垣当时上我们家做客,路过接住了我。”她说到这儿,脸上笑意更浓了,“我当时真是顽皮的很呐,怪不得我小时候我娘总喜欢教训我。”
殷亭玉继续述说着:“如今我和他成亲的日子也定下了,可我还未做好成为他妻子的准备。阿绵,我听人说,嫁到别人家,就得听别人家的家训,待丈夫的母亲就得跟对待亲生母亲一般。我还听人说,夫家的婆婆都不是个善茬。我怕我去了金陵傅家,傅垣他母亲也会”
“不会的。”宋绵握住她搁在膝盖上的手,笑着宽慰她,“傅垣的母亲,定会是个温柔可亲之人。”
说实话,宋绵很羡慕殷亭玉。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举案齐眉。反观她,前世落得个不得善终,今世也
殷亭玉见她眉眼染了忧愁,反握住她的手:“阿绵,你是不是以为自个配不上程五叔,才不敢将话挑明。”
宋绵默了会儿才点头。
殷亭玉劝她,“其实程五叔对你的好,我也看的出来。从前是我一根筋,没怎么注意。现在知晓了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我便也多留意了些。阿绵,你不知道,程五叔每次望着你,都与别人不同。”
月光清冷,淡洒在宋绵的脸上,却显得有几分落寞。
宋绵缓缓开口道:“亭玉,我不是你。你自小就备受亲人疼爱,又是侯门千金,而我,什么也不是。”
“不阿绵,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殷亭玉神色认真道。
宋绵苦笑着摇头:“连你母亲都嫌弃我的出身,何况程家。”
殷亭玉反驳她:“可连那程三夫人都中意过你,这就说明程家并不是那种只看中出身的人家。”
“这不一样”
殷亭玉略微着急道:“哪儿不一样,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
宋绵自嘲道:“五叔他位高权重,哪里是我这种出身的人家能配的上的。”
殷亭玉辩解道:“正因为他位高权重,想要什么没有还需要特意去挑那种家世好的女子么”
宋绵望了眼天上的月亮,心中骤然怅然若失。可是她终究是不敢赌了,上辈子便赌的满盘皆输,这辈子她怕了。
她对程予的感情,比起当初喜欢程棠时更浓烈些。喜欢程棠更像是一时的情窦初开。而对程予,却像刻进骨子里的。像忘却,却忘不了。
没想到她宋绵重活了一世,依旧是为情所困啊。
中秋过去,便已入了冬。宋绵畏寒,冬日很少出门。
如今府上皆在准备殷亭玉的迎亲事宜,忙碌的很。唯有她的朗月居,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不染凡尘气。
就连除夕夜,也是殷老夫人特意命曲嬷嬷去请她。
宋绵因终日待在屋子里,长日里不见光,肌肤越发白皙细嫩了。
“我听闻你近日都不喜出门,可是身子不舒坦了”殷老夫人向来都派人打听朗月居那边的动静,凡是那边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她总是第一个知晓的。
“不过是我最近懒怠了,让外祖母你关心了。”宋绵道。
殷老夫人颇为内疚:“最近府上忙着亭玉的亲事,倒是外祖母疏忽你了。”
宋绵关心她道:“外祖母不必替我担忧,如今您年岁大了,总该要好好歇息的。”
“过几日,傅家的人会上京来提前商讨成亲的事宜。我听说,那傅垣的唐兄傅樾也会前来。傅樾这孩子,外祖母也是见过的,样貌堂堂,心性也是好的。虽说他未参加科举,可如今也是跟着人在外面从商,听说这生意做的也很不错。所以外祖母想,让你们俩见见面,相看相看。”殷老夫人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宋绵张口就要拒绝:“外祖母,我”
“阿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若是你一直未许人家,外祖母心里头的这颗石头始终是放不下。这几年外祖母的身子骨还尚好,等到再过几年,万一外祖母熬不住了,只留下你一个人,我又怎么能够安心。绵丫头,你就听外祖母一句劝,也算是了了外祖母的一桩心愿。”殷老夫人婆口苦心道。
殷老夫人说的极其可怜,宋绵拒绝的话也再说不出口。沉默了半晌,只好点头答应了。
殷老夫人见了,这才露了笑容,牵起她的手说:“外祖母特意派了人去打听,这傅樾是个谦谦有礼的正人君子,家中也并无姬妾,你若嫁过去,也能过得舒坦些。还有那傅樾的母亲,和我也是旧相识。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定不会为难你的。”
宋绵默默听着,为了安殷老夫人的心,也没有反驳,只好先应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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