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下意识去摸小腹,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墨画反应最快,喜色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大喜啊”
宋绵难以置信,小心轻柔地摸了摸肚子,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许大夫说:“夫人这是头次怀有身孕,只怕许多事都不太懂,夫人也莫要惊慌,我待会儿会将一些平日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全都告知墨画姑娘。”
“那就有劳许大夫了。”宋绵笑着道。
程家发生了这件大喜的事,很快便传到了程老夫人的耳里。
原本才刚失了曾孙的程老夫人,听了这则消息,脸上的郁郁之色瞬间转化成了欣喜。拄着拐杖就去了霁月阁。
宋绵孕吐的厉害,吃不下饭,墨画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开胃可口的榄菜肉碎四季豆、菜剁椒炒冬笋,还有一小碟腌萝卜丝。
不过宋绵只动了几筷子,又是一阵干呕,最终实在咽不下去,让墨画将菜碟都撤了。
宋绵对着痰盂呕了好一阵,便瞧见程老夫人从屋外进了来:“母亲,您怎么来了”
她说着便要起身,程老夫人拦住了她:“好孩子,如今你怀有了我们程家的骨肉,可得仔细着身子。”
程老夫人坐在她身侧,牵起她的手:“阿绵啊,你这是头一胎,可得好好注意着,特别是这头几个月。”
“母亲,儿媳知道。”宋绵乖巧道。宋绵知晓程老夫人年纪大了,格外地注重子嗣。毕竟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也不缺,可不就喜欢这孙子孙女么。
“等仲卿回来,若是知晓你怀了他的孩子,定是开心的。”程老夫人笑容慈爱,拉着宋绵说了几句体己话,又吩咐院子里的人仔细伺候着,这才回了落梅院。
一直到了晚间,宋绵也未吃下什么东西,只吃了几块酸枣糕垫垫肚。
程予回来之时,宋绵早已睡下了。里屋漆黑一片,只有一盏青铜灯仍旧燃着。
程予放轻步子,独自去了净室。不一会儿便穿了件玄青色绣祥云纹寝衣出来,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宋绵睡得很浅,一听见动静便醒了过来:“五叔。”
程予搂过她,轻声问:“醒了”
宋绵嗯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程予挑眉:“怎么了”
“想你了。”宋绵枕着他的肩膀,心里思量着如何开口将她怀孕的事告知他。
“怎么好好的这般黏我了”程予问。要知道宋绵从前可没有这般黏过他。
宋绵宛尔一笑,右手抚摸着腹部:“五叔,你要当爹了。”
程予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真的”
宋绵眼中流露柔情,羞涩地点点头:“嗯。”
程予心里一热,搂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太好了,阿绵。”
宋绵笑着问他:“五叔希望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程予含笑说:“我说过,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将为人父的喜悦,就连向来沉稳内敛的程予也感到喜不胜收,“若你生的是女儿,一定生的如你一般漂亮,我便教她读书习字、吟诗下棋。若你生的是男儿,我便教他为人之道、治国。”
“那倒是想要个女儿,我不想以后我们的孩子太过劳累,我只希望看着他们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宋绵摸了摸肚子,神色温柔。
都说怀孕的女人最容易感动,心里暖和多了,就连白日里的烦闷也暂且放下了。
夫妻二人窃窃私语,一直到三更才睡下。
翌日,宋绵去了落梅院。
柳氏秦氏等人也知晓了宋绵怀有身孕之事,尤其是柳氏,真心实意地祝贺,还同她说了些有孕之人平日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相比之下,秦氏的脸色倒有些不好看了。毕竟是刚没了孙子的人,伤痛还不曾过去,如今又瞧见宋绵怀有了身孕,心中难免有不舒坦。
柳氏拉着宋绵的手笑着说:“弟妹如今有了孩子,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咱们母亲自从三侄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丢了以后,便是日日寡欢,夜夜忧思,如今你又怀上了这胎,母亲的脸上也重见阳光了。”
程老夫人言笑晏晏道:“你大嫂她是过来人,她的话你也该多听些,准不是坏事。”
“大嫂好心提醒,我自然铭记于心。”宋绵笑着答。
秦氏瞧见她们三人这般,心里愈发地不舒服,说:“五弟妹如今怀了身子,也不太方便伺候五弟了。不如母亲从屋里挑个可人儿,送到霁月阁里去伺候。”
程老夫人闻言,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应下。
秦氏见状,继续劝说:“我瞧着母亲身边的琼欢便很好,长相秀气,伺候起人来也细心体贴。若是您遣了她到五弟屋里伺候,也是红袖添香呐。”
程老夫人略一思索,方问道:“阿绵,你意下如何”
长辈要给丈夫房里添人,宋绵若是当面拒绝,那便是不识大体不够贤德。可又不能真的应承下来。
“三嫂的提议很好,这琼欢儿媳也是见过的,生的倒是齐整水灵,处事也妥当。”说到此,宋绵话语一顿,显得为难,“可儿媳刚嫁进来之时,也曾动过给五爷纳妾的念头。霁月阁里曾经有位叫如月的丫头,生的貌美娇俏,我原也是动了让五爷将她收房的心思,谁知五爷不愿意,说是自个忙于朝政,无心这风花雪月之事。为了让儿媳能打消这番心思,五爷还特命让人牙子把她给发卖了。所以这事啊,儿媳是真做不了主。”
宋绵这话说的,一下子便把责任全都推到程予身上去了。正妻不替丈夫纳妾,是为不贤惠,犯了七出之条。而丈夫无心纳妾,忙于立业,便是人人称道的正人君子了。
自己儿子的心思,程老夫人自然是了解的,她摆摆手说:“罢了,仲卿是我一手养大的,他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他向来不喜纳妾,这事以后莫再提了。”
秦氏却不肯罢休:“母亲,您还没将琼欢送过去,又怎知五弟会不喜欢男人哪个不是贪新鲜的,五弟不喜那如月,或许是因为那如月生的不够貌美,不得五弟欢心。母亲换一个人去,说不定便能入得他的眼。”
秦氏这般作态,就连柳氏也看不惯了:“三弟妹,自古以来哪有人像你这般硬要给自个儿小叔子屋里塞人的况且这五弟和弟妹成亲不过半年,正是恩爱之时,你又何必做这恶人。”
秦氏闻言,脸色骤变:“大嫂,你这一番话,可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柳氏直言道:“正是”
秦氏见她承认的如此直白,面上一时挂不住:“大嫂,我这可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曲解我的一番好意”
柳氏冷哼一声:“到底是歪心思还是一番好意,三弟妹心里难道不清楚”
“你”
“够了”程老夫人厉声一斥,“这本是仲卿屋里的事,你们在这儿乱掺和什么。仲卿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是最讨厌别人插手他的事了。今日的事,便这样算了。老五媳妇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们就别往她那儿添堵了。”
程老夫人发了话,秦氏就是再想往程予屋里添人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就此作罢。
出了落梅院,宋绵在后院里转了转。
许大夫说有了身孕便要多出去走走转转,晒晒日头,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宋绵便让墨画跟着伺候,一同去了花园。
程家的花园建的可比普通的大户人家要来的宽敞多了,且不说那几亩大的莲花池,就连园中种植的花草植木也都是宫中赏赐的稀奇物种,平常及难见着的。
如今刚过芒种,不仅有红掌、扶桑花、君子兰、飘香藤等争奇斗艳,水生的睡莲、碗莲也是开的濯濯清涟。
墨画陪着宋绵绕着偌大的花园漫步了一圈,又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亭台水榭,扶着宋绵在红漆梨木长凳上坐下,墨画笑着说,“姑娘,今日的日头可真是好啊。”
宋绵倚着红漆乌木栅栏,眺望这秀丽景色。上辈子宋绵也常常到这儿来赏景,不过当时却是心绪消沉。如今,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夫人,您瞧,那不是碧桃么”墨画指着不远处站在梨树下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碧桃道。
宋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梨树下穿着身鸦青色罗裙,身段娇小的女子,可不就是碧桃
墨画心生好奇:“她这样偷偷摸摸的,莫不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宋绵也生了几分怀疑,吩咐了墨画:“你去偷偷跟着她,瞧瞧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是,夫人。”墨画应诺,面色凝重地离去。
宋绵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九弯素纹平银镯子,心里陡然生出不好的念头。
傍晚,墨画回了霁月阁。
宋绵方喝下程老夫人命人送来的安胎药,将描金牡丹花卉纹莲子碗递给了柳儿,抽出袖中的一块青色绣芙蕖锦帕,擦了擦嘴角,“我让你跟着碧桃,可瞧见了什么没有”
墨画神色严谨,从袖中掏出一块裹着的帕子:“夫人,这东西,是奴婢亲眼瞧见碧桃埋在东边荒废的破院子墙角下的。”
宋绵接过帕子,翻开来看,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她捂着鼻子,皱眉问:“这是什么难闻得很。”
墨画回:“奴婢也不知,只不过奴婢瞧着碧桃那紧张兮兮的模样,想来定是个厉害的东西。”
宋绵看了眼帕子里包着的药渣,念头飞转。陈雪莹流产那日,亲眼目睹温雨吟行凶的唯有碧桃一人。现在仔细想来,恐怕这其中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夫人,许大夫来了。”絮儿进来传话。
宋绵把帕子里的东西包了起来,说:“快请进来。”
自宋绵怀了孕,许大夫也来的逐渐频繁。隔三差五地都得到府上替她诊脉。
许大夫替宋绵诊了脉像:“夫人脉象平稳,母子皆是平安。夫人如今是双身子,作息尽量规律才好。只有将身子养好了,生产那日也能少受些苦头。”
“许大夫,我这儿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宋绵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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