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监的恶毒继母]

    嘿。

    这位谢夫人比宫里的娘娘还难伺候。

    高瘦的车夫叫长守,是旧太子的影卫,虽然从不与宫中的其他人打交道,但也是见识过宫中的娘娘、公主天真娇气,嚣张跋扈的性子。

    动不动打人的有,天真烂漫衣服脏了就哭的也有。

    但如这位谢夫人这样,不打人不骂人,可就是气人的,少有。

    他们贵人也不知是盘算着什么,对这位谢夫人突然转了性的好,让他和平安一一向这位谢夫人道了歉,三请四请地把人请进屋子里,同吃同住。

    这位谢夫人却摆上谱了,指点着让他们给她重新搬了张床过来,放在窗下,又和他们贵人说“我睡觉浅,夜里有点风吹草动便睡不着了,希望贵人晚上注意点。”

    还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跟他们贵人提要求。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之后谢夫人又开始挑剔房间太潮、床榻太硬、窗帘透光、茅房太臭。

    把脾气好的平安气得不轻,因为贵人吩咐他去将茅房打扫干净。

    素来不怎么说话的平安,气得也忍不住在茅房里念念叨叨“茅房不臭哪里臭她拉屎不臭清理再干净一泡屎下去照样臭”

    长守也气乐了,偷偷跟平安说“贵人都忍着,你就忍着吧。”

    结果到了晚上,人家谢夫人嫌他们哥俩的手艺不好,吃不下饭,她的小丫鬟另外开火重新给做了饭。

    这柴火,又是平安劈的。

    平安气得直哼哼,他们贵人吃的也是他们煮的粥,怎么她一个小官家的夫人就吃不下了她的胃倒是比太子爷的还娇贵

    但他也只敢将柴火劈得粉碎,不敢乱放屁,搞不懂他们贵人为什么对这小寡妇这么忍让。

    翠翠在厨房里忙活,却一点也不觉得夫人挑剔,他们两个大男人煮的是什么饭啊,就是一锅加了人参各种药材的粥,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夫人怎么可能吃得下啊。

    再说,夫人本来就身子骨不好,打小在吃食上就挑剔,嫁进谢家后更是隔三差五的胃不舒服,他们才不懂。

    好在厨房里各样食材齐备新鲜。

    山中夜里有些凉,翠翠洗了手,利落地搅了馅儿,捏出一小碗馄饨来。

    来不及炖鸡汤,她用蒜烹了热油,炸出小半碗金黄金黄的香蒜,在清汤里加上炸出来的香蒜,又放了切好的香荽,这个开胃。

    那股香味早就飘出了厨房。

    长守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瞧,笑得献媚“翠翠妹子做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可真香。”

    翠翠擦了手,用托盘端了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馄饨,往外走,路过长守的时候看他眼睛都直了,洋洋得意地说“勉强做了点,平时我们夫人至少要四菜一汤,被你们带来这穷乡僻壤,只能委屈我们夫人了。”

    说完端着馄饨,下巴抬得高高走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位被称为“贵人”的男人是谁,但她可不能让这些男人小瞧了夫人,她们夫人也是贵人,贵气逼人。

    她端着馄饨进了屋,刚要叫夫人,就瞧见了坐在榻上的那个男人,他将斗笠摘了,露出了一张脸,真真是将她看呆了。

    乖乖,玉雕一样的脸,真好看啊。

    她以为兰池少爷已是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了,没想到这位贵人更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那张脸她形容不出来,又白又细嫩,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那双眼跟琉璃似的,他微微对她笑一笑,她的魂儿都要没了,像是、像是普渡苦难的菩萨。

    翠翠愣愣地盯着他,差点回不过神来。

    还是夫人笑着说话了一句“眼睛要掉出来了。”

    她才惊然回神,臊得脸通红,忙低下眼端着馄饨过去,手忙脚乱地放在桌子上,小声说“我、我没看,我是在看有只苍蝇。”

    “看就看了,你害什么臊。”乔纱接过翠翠递上来的勺子,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那位男菩萨说“贵人长得这般好看,不被欣赏且不是可惜了”

    101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长得好看也不是为了被人欣赏吧况且还是个男人。

    那男菩萨却没有丝毫不悦,靠在榻上一双眼望着乔纱“夫人,也觉得我好看吗”

    乔纱用勺子慢慢搅动着馄饨,那金黄的蒜蓉和碧绿的香气飘在汤中,薄薄的小馄饨透出粉红来,蒜香扑鼻,还真让她不舒服的胃有了一点点食欲,“好看啊。”

    她答得敷衍,低头先喝了一小口汤,热乎乎的汤带着香气在她胃里充盈开,让她恶心了半天的胃得到了安抚,在这冷飕飕的夜里,格外的好喝。

    她竟然有了胃口。

    翠翠完全可以去现代开个食疗馆了。

    乔纱咬了一口小馄饨,是猪肉和大葱,最普通的馅料,可是这猪肉好好吃,葱也有一点点甜味。

    她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吃到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身体也暖和起来。这时她听见床榻上的男菩萨幽幽地笑着说“看来我还没有夫人面前的那碗馄饨好看。”

    乔纱疑惑,抬起头看向看他。

    他坐在榻上,黑长的发披在肩后,温温柔柔地笑了,“夫人总算是正眼瞧我了。”

    翠翠的脸又是一红,想看他又不敢,偷偷地瞧着他,心突突跳,只觉得真好看真温柔啊,他笑的时候像是、像是含着情意一般。

    可乔纱没什么反应,好看的男人她见得太多了,色诱对她没用。

    他该不会是想和她暧昧,让她一往情深栽在他手里,然后任由他利用吧

    他这么自信,她倒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高明的色诱手段。

    “贵人说笑了。”乔纱说完,低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馄饨,等着他的继续色诱。

    他却不再说话,只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乔纱吃馄饨。

    房间里飘满了馄饨的香味,翠翠脸红红地又偷看他,忍不住小声说“贵人想吃吗还有些馅料。”

    翠翠还以为他盯着看,是饿了呢。

    乔纱想笑,这小丫头先给被钓上了,女孩子啊还是要多玩多看,就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了。

    男菩萨在榻上对翠翠笑着摇摇头,“多谢翠翠姑娘,我不饿,只是夫人吃饭斯斯文文,看起来好看又好吃。”

    翠翠这下反应过来,也点点头说“我们夫人确实吃东西也好看。”

    他依旧看着乔纱,轻轻“嗯”了一声,是好看的,斯斯文文,唇红齿白。

    外面的长守和平安馋坏了,用厨房里的火烤了几个地瓜出来,谄媚地笑着端进来,先问过贵人吃不吃。

    又摆在乔纱面前,请她吃。

    然后长守亲自托了个烤得最好的,递给翠翠赔着笑脸说“翠翠妹子尝尝,乡下的地瓜可甜了。”

    翠翠也饿了,接在手里看着他,“你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长守笑着说“翠翠妹子的馅儿不是还有点吗能不能给我们兄弟也尝尝不然放到明日也浪费了。”

    翠翠倒不是个记仇的,拿着地瓜扒开了皮,咬了一口,还挺甜,便说“等我们夫人吃完,剩下的我煮来咱们分着吃了吧。”

    长守立刻笑呵呵地应下,又朝贵人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乔纱的胃口不大,这小碗馄饨就吃饱了。

    翠翠又去了厨房煮剩下的馄饨,长守没皮没脸地一口一句翠翠妹子叫着。

    开着门,夜风习习吹进来,乔纱靠在椅子里,小口小口吃着烤地瓜,也等着男菩萨开口问她什么。

    他是有记忆的吧方才试探她,不就是想搞清楚她有没有之前的记忆

    现在两个人独处一室,他总会开口问吧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问她“甜吗”

    他看着乔纱手里的地瓜,她一只手托着软烂的地瓜,一只手用汤勺挖着吃,吃得很干净。

    “还行。”乔纱将目光看向了他,直接问他“你想尝尝”

    尝她手里的

    这不就是绿茶的入门招数嘛。

    他却摇了摇头说“我尝不出味道。”

    “尝不出味道”乔纱这倒是没想到,他没有味觉吗

    “谢兰池喂我喝了一剂药。”他唇角依旧还挂着笑,平静地说“之后我就尝不出味道了,除了粥也吃不了别的。”

    够狠啊谢兰池,不止是挖了他的膝盖,还毁了他的胃和味觉。

    可他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望着她说“我看你吃,大概能猜到味道,你吃吧。”

    乔纱却也已经饱了,没有再吃。

    之后他什么也没问,一直到翠翠他们吃完饭,平安过来给他喂了药,擦了脸和手,他便放下帘子睡了。

    翠翠也服侍着乔纱洗漱完,上了刚铺好的床,她在外面用床单搭了个帘子,勉强能遮住夫人。

    夫人虽然不介意与男人共处一室,她却是脸皮薄,衣服也没脱的,合衣躺在了夫人身侧。

    没一会儿翠翠就睡着了。

    乔纱却是如何也睡不着,她高估了自己的这具身体,还以为至少这具身体没有得癌,可以吃吃喝喝。

    但亚兰把她原本身体的所有毛病都复制粘贴了过来,她整个胃又涨又痛,酸水一直往喉咙口反,她不停地吞咽,试图缓解那股恶心,以手压着自己的胃,翻来覆去,几次想要干呕。

    太痛苦了。

    她被这股熟悉的痛苦搅和得情绪无法抑制的烦躁,她太讨厌这具身体了,讨厌得她恨不能立刻结束这个世界,死了也好。

    “宿主,您还没有得到缓解吗”101在她一痛苦,就为她开启了保护模式,可似乎她还在痛苦。

    乔纱没有得到一点缓解,她恶心得嘴唇泛白,俯在床榻边干呕了起来,胃里那些吃食就那么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乔纱紧紧抓着床榻,无法抑制自己呕吐,她快要将胃吐出来。

    “夫人”翠翠被惊醒吓了一跳,慌忙去扶着夫人,夫人忽然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出去。”乔纱强忍着恶心,低着头厉声对翠翠道“出去”

    翠翠吓坏了,她看见夫人哭了,脸上全是眼泪。

    可夫人喝她出去,她不敢惹怒夫人,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掀开帘子出去。

    她不敢走远,只站在帘子外,听见夫人痛苦地呕吐,心里跟油煎似得,夫人怎么了夫人病了吗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还、还哭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翠翠。”背后那贵人突然叫了她。

    她吓了一跳忙回过头,看见那贵人挑开帘子露出苍白的脸,对她说“你去烧些热水,等会儿替你们夫人清洗清洗。”

    翠翠像个无头苍蝇,慌忙应了一声,光着脚就跑出了门外。

    院子里的长守和平安已经醒了,警惕地来到房门口,却听屋内的贵人说“别进来,关上门。”

    他们两个人顿在门口,应了一声是,将门拉了上,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见院子里的翠翠边打水边哭,像是吓坏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光看着,忙上前帮她打水生火。

    房间里只剩下乔纱的呕吐声。

    他坐起身,看着那张帘子,和地上的呕吐物,一声也没吭,她吐得厉害极了,到后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只在干呕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止住了吐。

    他听见了她的哭声,低低的,闷闷的,像是压不住地闷声哭着。

    是痛吗还是难受

    昏暗的房间里,他轻声开了口“夫人是难受吗”

    她的哭声止了一下。

    他看见她忽然挑开帘子,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光着脚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她已经将自己擦得干干净净,苍白的脸上只有泪痕。

    “夫人好些了吗”他安安静静地问她。

    她找什么似的从桌子上拿起了她卸下的簪子,又冲回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脖子,眼神又冷又崩溃,“我要杀了你。”

    他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她此时此刻真像是一个疯子,像他一样早已崩溃、却还活着的疯子。

    “夫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的喉咙贴在她的掌心下,她的掌心那么冰,反倒衬出他的温度来。

    她站在他面前,眼泪又流了下来,可她没有哭,她只是在掉眼泪。

    她说“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具身体,我不想这样。”

    她不想这样,她讨厌自己这个样子,痛苦、呕吐、又脏又臭、随时随地地呕吐,失去所有尊严和体面。

    她不想这样。

    她宁愿死了。

    “宿主您冷静一点,他不一定是男主,您杀了他万一结束不了任务,您要怎么办”101慌忙道,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宿主在苏里亚世界里,面对瘟疫时的崩溃情绪了。

    她不想冷静,她知道她现在像个疯子,不,她早就疯了。

    当初在现实世界里,她几次寻死,最终为了苦苦哀求她的父母,努力地活下来,去治疗,去一次次住进医院。

    没有人知道,她早就疯掉了,痛苦让她疯掉,呕吐、插尿管、大小便无知觉让她疯掉。

    没有人知道她崩溃过多少次,没有人知道她在死的那一刻有多开心,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恨极了,恨极了拉她进入系统的主神,恨极了又将这些痛苦带回给她的亚兰。

    他就是要折磨她,看她崩溃,她不想这样,不想这样

    她喉咙里又像是反酸一般堵了一下,她更紧的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依旧那么温柔平静,仿佛不痛一般,对她说“如果杀了我,可以结束夫人的痛苦,那夫人就杀了我吧,反正”

    他贴在她掌心里的喉结轻轻耸动,“我也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他轻轻对她笑了一下。

    乔纱看着他,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动手,就像是在小黑屋里,他脏兮兮地靠在柜子里时一样,他会痛苦吗

    她忽然想起,亚兰曾经问她你也会伤心吗

    会的。

    只是伤心、痛苦多了,她就看起来不会伤心了。

    他也会痛苦吧,只是太痛苦,反而看不出痛苦了。

    他忽然抬起手,用拇指轻轻蹭掉了乔纱的眼泪,安静地说“如果杀了我可以结束夫人的痛苦,我很乐意。”

    乔纱没有动。

    房门突然被推了开。

    “贵人”平安和长守立刻便要上前来出手。

    榻上的他却冷声说“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夫人”翠翠端着一盆水也吓呆了站在门口,愣愣地掉着眼泪叫她。

    夜风吹进来,将乔纱吹得打了个冷颤,她看着他,泄气一般松开了手。

    她没有力气地坐在了椅子里,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掉,她不知道和谁说,她现在冷极了。

    就像她活着时没有办法一次次和人诉说她的痛苦,爱她的人会劝她撑下去,忍一忍。

    听多了,就没有人再想听了。

    他在榻上轻轻咳嗽。

    翠翠端着盆匆匆忙忙进来,哭着跪在了她跟前,慌乱地问她“夫人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

    “翠翠。”榻上人哑声叫了一句,抬手将一条毯子递给了她“夜里山风凉,她穿得太单薄了。”

    乔纱坐在里面,低下头忍不住喉头发酸地哭了。

    翠翠用毯子裹住她,哭着替她擦眼泪,揉着她发僵的手,一声声叫她“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翠翠跪在她脚边,拧了温温的帕子替她擦脸,擦手,又去托起她脏兮兮的脚,那裤腿上还沾着她呕吐的秽物。

    她慌忙缩了一下,不想让翠翠碰,翠翠却更慌了,硬要捧起她的脚来看,“您的脚也痛吗伤着了”

    她喉头里堵得厉害,只对翠翠摇头,哽声说“太脏了。”

    太脏了。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看翠翠,小小的姑娘哭成了泪人。

    她鼻头酸得厉害,低着头掉眼泪,喃喃自语一般说“我又脏又臭”

    又脏又臭。

    床榻上的人看着乔纱。

    她坐在椅子里,没了半点得意、骄纵和耍心机时的洋洋得意,她像是一个脆弱孤独的小姑娘,坐在那里难过地说,她又脏又臭。

    她呕吐时会崩溃哭,会让翠翠出去,他想不止是因为她疼,她难受,而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那样。

    看到她,又脏又臭。

    这一刻,他竟然与她共情,膝盖上的痛一阵阵传来,没有感受过的人不会明白,最痛苦,最折磨的,不是疼痛。

    是他变得又脏又臭,无法自理时的自我厌弃。

    他觉得,他不再是一个人,当他被抱上马车、抱上轮椅时,他的骄傲和自尊被一次次碾碎,早已不复存在。

    他活着只是为了报仇,为了救出那些护着他沦陷在宫中的人。

    他看着眼前的她,就像看着他的同类。

    原来这世上早已崩溃的疯子,不止他一个。

    “不脏,夫人一点也不脏。”翠翠哭得止不住,她从没想过那么爱漂亮,爱干净的夫人会说出这种话,她的心都碎了,“奴婢替您擦干净,擦干净就不脏了。”

    夫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失去力气的木偶娃娃一样,任由她擦洗,她的心里就更难过了。

    翠翠只好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替她洗干净裤腿,用力地洗干净。

    夫人忽然伸手托起了她的脸,红着眼眶对她说“刚才赶你出去,你别生我的气。”

    翠翠一下子绷不住地抱着夫人哭了起来,她怎么会生夫人的气,夫人打她骂她,她也不会生气,只求菩萨保佑夫人无病无灾,再不要这样痛苦了,她愿意代替夫人生病。

    外面站着的长守和平安,听着里面的哭声,更是摸不着头脑,那位夫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疯了一样要杀人,又突然哭得像个脆弱的小姑娘

    而他们贵人,居然不生气

    何止不生气,没过一会儿,翠翠就抱着被秽物弄脏的床单被褥出来交给他们,说他们贵人让他们洗干净。

    又抹着眼泪进去收拾屋子。

    两个人抱着床单被褥,就听见房间里,他们贵人声音好不温柔地说“夫人若不嫌弃,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

    平安瞪大了眼睛。

    长守也吃惊,他们贵人从前可是被人碰一下衣袖,就要烧掉一件衣服的怪贵人。

    现在居然屡次和这位谢家小夫人,同床共枕。

    乖乖,这位谢家小夫人到底是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翻身的法宝,能让他们贵人牺牲如此巨大,连色相都用上了。

    房间里,他静静地等着乔纱回应,不知为何心里竟在想,他的伤口没有臭味吧

    她会嫌弃他,又脏又臭吗

    就像在那间屋子里一样,她毫不掩饰嫌弃地捂住鼻子,对他说又脏又臭。

    可她只是点了点头说“我没有什么好嫌弃的。”

    他看着她,心中莫名其妙收紧,他不太喜欢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喜欢她得意洋洋地和他斗心机,干脆利落地杀掉他。

    昏暗中,她把毯子递给翠翠说“你用衣服和被子铺一铺,今晚先凑合睡。”

    翠翠担心地看着她,一面觉得夫人和个男人一起睡,是不是太不好了

    可一面又觉得,夫人已经这么难受了,总不能让夫人和她一起睡硬板床。

    翠翠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那位贵人,心里想算了算了,名节在这一刻算个屁,夫人只要能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就好。

    反正那贵人双腿残疾,那副样子也不能对夫人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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