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

小说:病态喜欢 作者:雾下菘
    怀里女孩温软, 脱了外套, 她里面只穿着那薄薄的针织衫,曲线春水一般柔软, 严丝缝合的贴着他冰冷的身体。

    女孩身上一丝丝的暖, 度到他身上,温暖, 逐渐也点燃了他,男生低头,嗅到她发丝上清甜的香, 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 极尽亲密的姿态。

    竹吟浑身发抖,像是冷,又像是热。

    挣扎逐渐停了下来。

    越沂从身后搂着她, 没动,手臂落在她腰上, 明明该是很轻佻的动作,可是, 少年眉眼沉静,唇红齿白,神态一点不显狎昵, 叫人根本讨厌不起来。

    理智上是抗拒的, 可是即使过了这么久, 没有见也没有碰他, 她有些绝望的发现, 他对她的吸引力丝毫没有下降。

    只是出于荷尔蒙,无法控制的反应,她恨恨的想。

    简直像是罂粟一般。

    “别让我厌恶你。”竹吟回过神,沉着脸,重重甩开他的手,她用尽全力一拉门前的门,结着的冰棱破碎开,那扇门陡然被拉开,发出粗重的吱呀声。

    她差点跌了进去,勉力站稳后,竹吟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大步走下楼梯。

    衣裳单薄的少年,被她这样甩在身后,独自留在了空荡荡的天台上。

    被那样粗暴的拒绝,他一点不意外,薄唇勾了个自嘲的笑,倚回了栏杆。

    反正,不是早被厌恶了么,只是多一点,少一点的区别。

    他垂眸,看到女孩白色的外衣,落在地上,和雪一个颜色,她没拿走,就那样静静落在了地上。

    二月底时,竹吟收到了三份来自大洋彼岸的录取通知。

    三月开春,高考百日誓师,天气一天比一天明媚,春暖花开,四月底,五月初时,成年礼,高三毕业典礼。

    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人礼,随后即将面对高考后的分离,班里气氛很是热烈,大家都短暂从题海和试卷里抬起头来,松了口气,学校给他们划出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成人礼,已经足够大方而奢侈。

    不过说是成人礼,竹吟十八岁生日却在六月初,就在高考前几天,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暂时没心情庆祝的。

    文科班女孩子多,这种时候,尤其热闹。

    “竹子,来”竹吟在座位上看书,见一堆女生笑嘻嘻的从办公室回来,在桌上摊开了全套工具,互相参考,余枚见她依旧素着一张脸,忍不住招呼她过来。

    “顺便给你撸个妆。”她叫竹吟在对面坐下,“待会儿你要去台上拍照,照出来好看。”

    竹吟笑眯眯谢过,微扬起头,任由她摆弄,直到余枚满意的挥手,示意可以了,她方才离开,回到座位。

    池砚在座位上看书,见她回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漂亮的黑眸里含了赞赏。

    “很奇怪么”竹吟顺手摸过后桌宋婵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

    池砚笑,“不,很好看。”

    镜子太小,照不出一整张脸,竹吟听他这样说,也就安心放弃再照了,池砚虽然性格温柔,却也直率诚实,反正不会害她,他说好看,至少应该是能看的水平。

    他们的成人礼在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延续到晚上。

    竹吟随着文重班同学一起去礼堂,是个很晴朗的天气,春夏之交的日子,温暖,阳光清朗,而不刺眼,一切似乎都浸透在一派暖意融融的春光里。

    “我听说待会儿有学生代表发言。”

    “谁啊”

    “哪个班的”

    路上,不知道谁提起了一句话头。

    “池砚,学校找你了吗”池砚和竹吟走在一排,前面有人回头问。

    能被选做成年礼兼毕业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在嘉学,当然最重要的标准就是成绩,因此,大家第一想到就是问池砚。

    “没有。”池砚摇头。

    “肯定是找的理科班那边的。”有个男生嘀咕,半晌,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啊。”

    “就是啊至少一边出一个吧。”按成绩,文科又不能和理科直接比成绩,说穿了,就是嘉学的破传统,重理轻文吧。

    “池砚,你高考争口气啊,考个省文科状元给他们看看。”

    池砚被几个男生勒着脖子,一顿狂摇,竹吟抿唇笑,看那堆人闹。

    正闹着,有人从前方打探消息回来,“学校好像找的是理重班的越沂。”

    竹吟听到这名字,面上笑缓缓沉了下去,听到前面俩人对话,男生皱着眉,“那人也真是牛掰了,一直第一,高三下成绩好像还进步了,前段时间五校联考,把市一中那边第一压下几十分,听说一中教导主任脸都绿了。”

    “怪不得找他咯,老高想让人家冲状元吧。”

    市一中和嘉学一直是势不两立的竞争关系,每年从录取率,到全省前百,到大学录取人数,再到状元,什么都争。

    竹吟沉默听着。

    听他们说了一路,左右离不开那个名字,心下起了几分烦闷,幸亏很快就到。

    礼堂很宽敞,能容纳嘉学高中部,三级的学生,成人礼只有高三参加,按道理,应该很宽松,可是,他们刚进,看到一群夹着书的小姑娘,飞快从门后溜过。

    “是来观礼的。”池砚盯着一人,看清她胸口挂着的校牌,“学妹。”

    “喔”竹吟回想起自己高一时,好像也偷偷过来看过赵微树的成年礼。

    不知不觉都过去了两年,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

    他们班座位被安排在礼堂左上侧。

    成人礼在下午的活动挺无聊,先是冗长的校长发言,诗歌朗诵等一系列节目,,随后,学生代表发言,播放过去学长学姐在大学里录好的高考加油视频,最后由班主任,给自己班的学生亲自戴上成年礼帽。

    台上当然站不下那么多人,在每个班也就选两个代表,校长交代说尽量找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文重班学生对这没什么兴趣,傅如秋索性就自己指了,叫了竹吟和池砚,也不知道到底是按成绩排,还是有什么别的挑选方法。

    “竹子,上去”宋婵回身,揪揪她的衣角,小声说,“快到了,你们俩要不要提前先去后台”

    竹吟搁下手里拿着的英语词汇书,不情愿的应了声。

    “走吧。”倒是池砚已经起来,礼堂里刻意关了灯,光线暗淡,他走在她前面,半个身位,不时回头,留神看竹吟,怕她摔着。

    台上校长讲话已经结束,到了学生代表发言环节。

    竹吟面无表情的走过,终于还是没抑住,“你先走吧,我出去有点事。”她回头对池砚说,转身按原路走了回去。

    礼堂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白色校服衬衫,绀青色领带,平整的西裤,竹吟抿着唇,目光扫过,似乎,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越发显得窄腰,腿长而直,身形清挺。

    少年眸光沉静,睫毛低垂着,干净整洁的袖口,白色的灯光下,整个人,似乎都一尘不染,眉眼如淬冰雪,隽秀出尘,有股化不开的书卷气,极斯文清俊。

    竹吟看到进场时碰到的那堆学妹,躲在台侧,一个个仰着脸,全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竹吟抿了抿唇,心道,谁不知道,这人就是个几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找他来发言的那人,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长这模样,内地里,就是个斯文败类惯会勾引小姑娘,她想起越沂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脸颊微烧,更加着恼。

    男生清冷低沉的声线回荡在礼堂里,他发言简短,条理清晰,三分钟说完,完毕后,冲台下鞠了一躬,便要下台,旁边坐着的教导主任忙站起身,“让我们谢谢越沂同学的精彩发言”

    好在台下坐着的学生都很给面子,默了一瞬后,掌声如雷。

    他从侧面楼梯下来。

    那几个小学妹,已经抱着笔记本,你推我搡,叽叽喳喳“你先”“不,你先。”最后,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被推到了最前面,拦了他路,红着脸,讷讷递过一个本子,“学长,可,可不可以给我们签个名”

    越沂垂眸看了她一眼,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虽然表情寡淡,他看人时,黑眸沉静潋滟,只是形状修长,眼尾微扬着,略散去了那几分清冷疏离,小姑娘被看得面红耳赤,绞着手,羞羞怯怯。

    竹吟第一次觉得,他那双桃花眼那么碍事儿,她懒得看下去,见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后台。

    “字丑。”越沂将本子还给了小姑娘,淡淡说,“就不用了。”

    见后台帘子一掀,一道熟悉的纤细背影,闪了进去,他没犹豫,很快跟了过去。

    “竹吟,你回来了”池砚在里面坐着,一动不动等她,撞见他温润的黑眸,竹吟有几分不好意思,“走吧。”她说。

    她半路去大厅,把池砚一人丢在了这里,这里不比礼堂中心,空调制暖蔓延不来,温度低,池砚最畏寒,受不得冷,唇白着,想说话,没说出,低低咳嗽了一声,呼吸好像比往常急促。

    “没事吧”竹吟见他模样,心下一沉,她知道他身上痼疾,“你药放在哪”

    “没事。”池砚勉强笑,“喉咙有些不舒服。”

    他微喘着,步子有几分乱,竹吟跟在他身后,见他腿一软,差点摔倒,忙上前扶了一把,那么高的一个大男生,体重轻到可怕,“打120还是叫你叔叔过来”她沉着声音问。

    她想起之前傅如秋说过的话,说池家原本都都是准备让他今年休学回家,是池砚自己坚决不同意,才得以继续留下池砚这半年身体越来越差也是文她一天天确定到的事实。

    她心里一阵乱跳。

    “你别怕,没事的”昏暗的光线里,传来池砚极轻的声音,还在安慰她。

    “我扶你出去坐着,再去叫傅老师。”竹吟下定决心。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找叔叔。”池砚难得的执拗,“告诉了,他们就不会再让我上学会让我去医院,一直住着。”他断断续续说着,吐息不匀。

    俩人僵持不下,池砚虽然病着,可是到底是个男生,竹吟强行拗不过他,谁也奈何不了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竹吟心一松,忙回头,她还扶着池砚,昏暗的光线里,俩人面容模糊不清,只见姿势极其暧昧,看起来,甚至像是她在主动上前搂着他。

    “打搅你们好事了”越沂低垂着眼,语气平静,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声音透着冷,他垂眸看着她握住池砚的手,黑眸很阴郁。

    两张有些肖似,同样俊美的脸,一人站着,一个被她扶着,只是神态大相径庭。

    池砚早就知道他,那个叫越沂的男生。

    胸口闷着疼,他睁开眼睛,看到和他几步之遥的人,高大,冷淡,俊美,身姿修长有力,即使只是安静站着,也遮不住,是和他完全不同,正常的,十八岁的年轻男生,该有的模样。

    “你”都到这时候了,竹吟懒得和他再计较,她小脸都涨红了,想叫他过来帮忙扶池砚一把,没说出口,却被池砚按住手,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隐隐的祈求,“别。”他轻轻吐出一字,声音微弱,几乎听不到。

    “我去帮你拿椅子。”竹吟一咬牙,“你等我。”

    “竹子,池砚,你们在吗”身后传来声音,宋婵和余枚慌慌张张从礼堂跑来了这边。

    眼看成年礼最后一个环节要开始了,文重班俩人还一个没到,她实在按捺不住,叫着余玫,一起过来找了。

    池砚呼吸已经平息了很多。

    “刚,刚才绕了点路。”竹吟撞见他眼神,只能含糊其辞,池砚不想让身边人知道自己的病情。

    宋婵说,“那你们现在快去,还来得及。”

    “我肚子有点疼。”池砚忽然开口,“想去厕所。”

    宋婵余枚“”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那怎么办”早不去,迟不去,偏偏现在想去,几个意思啊。

    傅如秋几乎也是同时找了过来,一看情况,心里明白了大半,“你回去坐着。”他神态紧绷,不怿的看着侄子,“余枚你们俩先带他下去。”

    “那,待会儿拍照呢,再找个人”余枚茫然问,“要我再下去叫个班里男生过来吗衣服怎么办”

    成年礼上台的几个人,穿的都是嘉学的全套正式校服,衬衫,西裤,领带,班里别的男生大部分都没穿齐活,难道要先叫他们去厕所,扒了池砚衣服给换上时间也根本来不及了啊。

    傅如秋皱起眉,没说话,目光忽然缓缓落在不远处,靠墙站着的男生身上,尤其是,在他和池砚有五分相似的眉眼上。

    “这位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他沉沉开口。

    竹吟紧抿着唇,想站得离他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居然叫他代替池砚来参加成人礼,简直太荒唐他都根本不是他们班的人。

    后台,各自班级的都是一对对儿站在一起的。

    竹吟也穿着校服衬衫,及膝裙,露出的小腿雪白修长,腰肢纤细婀娜,和清冷挺拔的男生站在一起,宛如芝兰玉树,交相辉映,只是她紧绷着小脸,远远站着,一眼不想看他。

    “过来。”越沂淡淡开口,俯身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拉到自己身侧。

    竹吟化了点淡妆,灯光下,肌肤瓷器一般的素白,唇嫣红,眉目比平时浓稠,即使是绷着脸瞪人的模样他也喜欢看。

    她竟然没反抗,乖乖由他拉着,越沂回神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大家都在一对对儿上台,名正言顺的走在一起,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次,只能任由他这样拉着。

    越沂轻笑出声,沉沉的笑声,落在耳畔,带着莫名的意味,不知道又是在嘲讽还是什么别的意思,竹吟耳垂都烧红了,闷声不语走路。

    一路,他修长有力的的手指,一直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不重,力道说得上温柔,男生素来冰冷的指尖,逐渐抽出分分热,让她身上也蔓起滚烫。

    他们一起成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名正言顺的,并肩站着。

    他出神想着,只要能这样待在她身侧,不被厌恶和抗拒,即使是借了别人的名,被当成替代品,他竟然也能品出甜来。

    真是贱到了骨子里,从小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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