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家闻言一愣, 心道谁家贵女的首饰头面里头还会有重复,这簪子难不成还是买一送一的
席向晚看了眼熟悉的桃花簪,便将其放在了桌上。
这簪子她倒是早就知道宁端买了两支, 还是李颖告诉她的。宁端买的两支, 一支给她送信用了,第二支留着自己把玩, 约莫就是这支。
她甚至在刚发现时还曾经买了桃花酥给宁端送去, 小小地调侃了他一番。
可这暗盒里若只有画和簪子倒也罢了, 如今眼看着里头却别有玄机。将二十三幅叠在上头的画像一股脑取出后, 下面还零零碎碎放着不少东西。
最打眼的便是那日上元节时,席向晚最后挂在古树上红花黄蕊的牡丹花灯, 宁端亲手帮她挂上去,又亲手帮她摘下来, 后头王虎说漏嘴才叫席向晚知道的。
将花灯取出放在一旁之后,席向晚终于发现了一件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轻轻将平整展开放在暗盒最下面那个干干净净的荷包取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抚摸了一下荷包角上的“晚”字, 终于解开了一个半年来的疑惑。
席向晚才重回这辈子没有多久的时候, 包氏曾经串通席向晚身边的大丫鬟金莲, 偷走她的荷包送给一个地痞让其半夜摸进席府谎称这是定情信物、并装成是席向晚的情夫。
席向晚虽早一步识破包氏的计谋,李妈妈也提前准备好了备用的荷包,只等那地痞将荷包一亮出来便说是假的, 谁知道那日却根本没用得上地痞全身上下找了个遍, 也没找到那荷包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之后包氏也没动静, 席向晚等了段时间没有后文, 也只能当是那地痞醉醺醺的时候意外将荷包给掉在了什么地方,谁知道过了大半年的竟然在宁端府里发现了这当时不翼而飞的东西。
她回想一番,当时宁端确实是在荷包被提及之前就接触过黄地痞,凭他的身手动作,在黑暗里将这一点东西藏起来并不困难。
可谁知道他竟藏在了自己府里,一放便是这么久。
而那时,才堪堪是席向晚和他见第三次面。
席向晚玩味地捏了捏柔软的荷包,见它仍旧色泽鲜艳保存良好,没说什么,只转头朝钱管家笑了笑,便将其放了回去。
钱管家只知道这处有个暗盒,放的是宁端不让人碰和见到的东西他还知道曾经那道赐婚的诏书也在这儿放了许久可他哪里知道这暗盒里还放着其他这许多的东西
席向晚这温温柔柔的一笑反倒叫钱管家更加不安了,他干巴巴地赔笑道,“夫人,这些物什,您看怎么处理”
“即便我吩咐你不要告诉宁端,想来也是无用的。”席向晚却只是将那些小玩意儿一个一个地放了回去,语气平和得让钱管家浑身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这些画,打开来看看。”
钱管家应了声正要上前,猜到这些画就是从平崇王府缴回来的翠羽三两步上前代劳了。
她从桌上挑了个拆信的玩意儿,手指一压一滑便将画卷上的封口干脆地挑开,递给了席向晚。
席向晚缓缓展开画卷,果不其然见到画中人正是自己,神韵容貌竟有了七八分的相似,只要见到便一眼能认出就是她了。
想到这都是易启岳在暗中着人画的,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又接连看了其他几幅便制止了翠羽的动作,“不必再拆了。”
翠羽立在她身旁将美人图都收入眼中,咋舌道,“夫人,这些画怎么办都烧了”
席向晚沉吟片刻,将手中画卷慢慢卷起,又放回了暗盒里。她淡淡道,“都放回去吧。”
翠羽不得其意,但手脚动作还是极快地将二十三幅画都给收进了暗盒里,接着,就见到席向晚伸手直接将那盒子给推上了。
咔嗒一声,暗盒没入桌子底下,若不是刚才见过它弹出,还真叫人不敢相信这底下藏着个盒子。
席向晚当然也可以将这些都拿到宁端面前去,像从前一样调侃欺负他,可今日她却不想这么做尤其是在见到那荷包之后。
她不曾想到,宁端待她的特殊从这么早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若真将这些都放到宁端眼睛面前,那简直就是直接逼他开口,和拿犯人软肋逼供没有区别。
席向晚却不想将宁端逼到那般窘迫的境地。一来是这太居高临下,二来是若宁端真的开口,她怕自己也忍不住倾吐心声。
可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钱管家见席向晚轻轻叹息,试探地问道,“夫人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
“府中需要我掌家管账么”席向晚淡淡地问。
“若是夫人想管的话,我这就将账本都送到您院子里去。”钱管家识趣道。
“送去吧。”席向晚举步往外走,“我要出去一趟。”
钱管家一愣,下意识追上席向晚,“夫人今日便要出去”哪有新妇在回门之前先自己出了门去的
“出不得么”席向晚只扫了钱管家一眼便让他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
钱管家摸了摸手臂,心道乖乖,果然是大人娶回来的,这眼神凌厉起来和大人一个样的。
想归想,钱管家办事还是很利索的,席向晚到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备好了,前头挂的是宁府的牌子。
席向晚含笑拨了拨那牌子,便在翠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四平巷。”
翠羽紧跟着上马车,正巧听见这句,“夫人,可他们已经不在四平巷了”
她说的是银环甄珍等人。
“不是去找他们的。”席向晚坐定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带着笑道,“还记得那家百年糕点铺么”
翠羽想了想,“夫人要给大人买什么”
席向晚笑而不语,等到了四平巷的那家糕点铺时,那老板娘一眼便认出了她,十分惊喜,“这位姑娘又来了”她随即看见席向晚已经挽起了妇人的发髻,不由得笑意更深,“如今改喊这位夫人了,恭喜夫人。”
席向晚朝这位面善的妇人点点头,随意要了几种糕点。
妇人的动作还是那般利落,边装糕点边絮絮叨叨道,“近几日成亲的人可不多,能在这时候成亲还这般风光的,恐怕也只有首辅大人家的亲事了,我那日就在朱雀步道上往外走,见那十里红妆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嗬,那得是多少钱的嫁妆啊”
没想到出趟门也能在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事,席向晚不由得笑了起来,“店家,我急用花灯,你家里那位能替我扎几盏吗”
妇人装着油纸包,有些疑惑道,“行倒是行,我家那口子空着时一天功夫便能做十几盏了,只要有材料就行。只是如今上元都过了这么久,明年的元月又这般远,夫人要不要到时候再来扎您要什么样的,我保证让我家那口子给您做出来”
“我这几日就要用。”席向晚摇摇头,道,“材料和手工的费用我都出了,只是麻烦快一些。”
妇人爽快点头,“过了元月里,做花灯要用到的那些东西正巧也便宜下来,我家里往年从这时候便开始囤上一些了夫人要几盏灯,什么样子的”
席向晚原想开口说七盏,转念还是改口道,“只麻烦老板替我做一盏便好,小巧一些,装在盒子里,我明日再来拿。”
翠羽在不远处看着席向晚和那妇人说笑了半晌才付了银钱掉头过来,心中不由得痒痒,“夫人和她说什么悄悄话呢”
席向晚将油纸包放她怀里,笑道,“我若是愿意让你知道,岂不是就让你跟过去了”
让翠羽给听到,又和让宁端听到有什么两样
翠羽捧住香喷喷的油纸包,有些不满,“夫人许是让店家专门给你做那些甜得腻死人的糕点了。”
席向晚含笑应下来,“是,所以明日还得再来一趟。”
翠羽“”席向晚越是说是,她心中就越是觉得事情有所深意,却旁敲侧击地怎么也不能从席向晚口中探出半点口风来,枉急出了一身汗。
席向晚却是悠悠然带着糕点回了宁府,将糕点一放便进了后厨里头,亲自下厨做饭去了。
宁端这辈子还没这么心不在焉过,从上朝到议事结束,足足走神了两三次,还是宣武帝翻着白眼不耐烦地将他提早打发走的。
“我早说了今日免你上朝,你巴巴地凑过来又这般神思不属,还是赶紧回去休沐。”这位新登基没多久的皇帝笑骂道。
于是首辅大人麻溜地就谢恩骑马出了宫,归心似箭,刚在自家门口下了马,就见到钱管家一脸沉重地站在门口迎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钱管家行礼摇头,“夫人今日在府中四处走动的时候,问了我从平崇王府来的画放在了什么地方。”
怎么了的是您自个儿啊大人
宁端“”他的脚步一僵,显然是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这些画和那根簪子他是对席向晚早就承认过的,可问题是,同画放在一起的其他东西,他可从来没给席向晚说过
钱管家长长叹气,“大人说过,府中对夫人没有秘密,我没有法子,只能带着夫人去了。”他抬头小心地瞥了一眼宁端的神色,又道,“夫人将暗盒里面的东西都给看了个遍,没有落下的。”
宁端“”他止步在自家门口,猛然有了种回头上马再去宫中找宣武帝继续议事的冲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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