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知官就想这家父母真有福气,生出这样的一对兄妹。
“花枝胡同有一处独院符合你们的要求。”
走出店宅务,专知官介绍,“二十一日刚有人退了这院,正好东西也齐全,左右两边都是宅院,不临街也很安静。”
听着是不错,孟溪询问“离贡院可近”
专知官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看着孟深道“你是来参加会试的学子”
他早该看出来的,难怪这年轻人打扮普通,身上却有种不一般的气势,这种人一旦通过会试殿试,将来或许就一飞冲天了。
“真是巧得很了,离贡院也不远,就百步的距离。”
专知官笑眯眯道,“说起来,最近租宅子的不少,其中就有来赶考的,但都是租一间房,像你们租院子的真不多。⊿旧时光文学⊿”
孟溪就看了义兄一眼,心想,参加会试要带个人烧菜的也不多吧。
孟深感觉她眼里有揶揄之色,但并不觉得羞愧。
难道他真是为吃她烧得东西吗不,他是为她的人,只可惜孟溪迟钝的要命,没有发现不说,还对外称是他的亲妹妹。
他脸色微沉。
三人很快便到得花枝胡同。
四周果然很安静,并无嘈杂之声,专知官取钥匙打开锁,将门推开,就看到里面的院子黑瓦白墙,中间有一口井,但并无花木显得空落落的,好在够干净,打扫的纤尘不染,可见原先住在此地的人喜好整洁。
“这院子一个月租金多少”
孟深走去里面看了看,见孟溪也满意,便直接询问,“我们打算先租两个月。”
专知官听出来意思了。
如果一切顺利,可以留在京都的话,他还会住下去,毕竟官舍虽是不要钱的,但却住得拥挤,不够自在。
“那我就说个实在话,一间屋我们是收一百六十文,但因为租院子的人少,便收你们六百文吧,这儿可是有五间房。”
正房加左右两厢房,还有东西两厢房,两个人住十分宽敞了。
“你看如何”孟深问孟溪,“不行的话,再换一家看看。”
“我觉得不错,那些家具都挺新的,而且院子里太阳很好,可以晒被子。”
女子就是不一样,居然想到这方面去了,孟深嘴角一翘“这儿有被子吗”
“有”专知客忙道,“我们这里被褥,马上就给你们送过来,你们自己应该也带了床单吧”他看到了两个人身上背的包袱,“往上面一铺就能睡,可不像别处的宅子还得买这买那。”
“那行吧,我们把契约写了。”
孟溪闻言朝孟深招招手,打算给他银子。
“我这里还有,我去,你收拾一下。”孟深随专知客返回店宅务。
等到他回来,只见院子里已经晒上被褥了,全都齐整的挂在绳子上,沐浴着正午的阳光。
屋里,她在擦拭家具,孟深倚在门上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算她现在只把他当成哥哥,但到底是跟他住一起了,就不信长此以往,她仍然能不动心。
“先休息下吧,去吃饭,”孟深建议,“去醉仙楼,如何”
“好啊”孟溪放下抹布,十分赞同。
来到门外,孟深把钥匙交给她“你来锁门,以后这家就归你管了。”
“就一把钥匙”
没听到“家”这个重点吗,孟深幽幽看她一眼,尽会关心别的“你一把,我一把。”
“那还差不多,不然弄丢了可麻烦。”
“你这么笨吗,钥匙都看不住”
“我是说万一”
孟深看她路走错了,挑眉道“去哪儿呢,醉仙楼在东边。”
“你怎么知道”
“刚才问过了。”京都比盐镇大得多,她初来乍到定会迷路,孟深道,“跟着我走。”
孟溪就跟在他身后,穿过几条街才走到醉仙楼。
原以为仙游楼已经十分奢华,这醉仙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孟溪脱口道“在这儿吃饭可贵。”
“没事,我请你。”
“你有钱呀”
“你给我了,钱便是我的,当然是我请你。”孟深心想,真当他穷呢他家里有金山银山,而且近在咫尺,只是因为孟溪的关系才没有去取,如果真的穷得过不下去,他不定会回去搬一点。
只不过,到时候跟姑姑解释起来有点困难。
姑姑肯定会问他,为什么不当宣宁侯,要继续当孟家的养子,他的回答恐怕是有些丢人。
所以一定要中举才行,在大魏当官的其中一个好处,便是俸禄丰厚,即便是六品官,一个月也有十五两收入。
孟溪被孟深的歪理逗笑了,轻哼一声“厚脸皮。”
厚脸皮的人反应都没有,拉着她走入酒楼。
能来此地用膳者非富即贵,伙计笑脸相迎“两位客官想在楼上还是楼下用饭,可要雅间”
醉仙楼共有三楼,最底下这一楼中间还修了圆形鱼池,一群群花色鲜艳的锦鲤游来游去,仿佛也在迎接吃客。但楼上的显然更是安静,孟深道“三楼还有雅间吗”
坐在窗边,孟溪能看到京都的全貌。
“有。”伙计带他们上楼。
正走到南边第三间时,另外一个伙计竟也领着两位姑娘前来,他皱眉道“阿全,这儿有人订了,你去别处。”
叫阿全的伙计怔住“刚才并不曾听说啊”
“是这位薛姑娘订的,你还不走”那伙计拼命地对他使眼色,暗道眼睛瞎了,不知道这薛姑娘是谁吗那可是永城侯的千金,哪个敢得罪他带来的两位吃客不像是能越过她的。
“刚才你说有雅间,转眼就说被订了,总得有个说法。”孟深也不是好惹的。
男子的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凉意,薛令婉原本只等着伙计将人赶走,此时却忍不住将目光投来。待看清楚孟深的容貌后,薛令婉微微一怔,她本来以为那个人的俊俏在京都已是无人能及,谁想到这公子竟丝毫不逊,且眉眼中有种锋芒,对上便令人心生刺痛。
那是一种被它轻视,被它不屑之感。
“这雅间不管我订没订,我便是要了,”薛令婉红唇轻启,“请公子另寻他处吧。”
可真嚣张,孟深打量她,心想这是哪个勋贵之家的女儿,没有一点规矩,竟在酒楼仗势欺人。正待要发话,好好说个清楚,衣袖却被孟溪拉住,耳边听得她道“哥哥,我们去二楼吧”
“为何”
“我觉得二楼也不错。”孟溪死命的拉着他走。
这种情况下,孟深也不好跟她互相拉扯。
没办法,只好跟着去。
薛令婉也没看到孟溪的脸,只发现孟深的背影挺拔修长,脑中竟冒出龙章凤姿四个字。
倒不知他是哪家的公子
“婉婉,那公子生得真好,”走入雅间后,另外一位姑娘才出声,打趣道,“与你的林公子相比”
“谁的林公子”薛令婉挑眉,“你可不要胡说。”
那姑娘轻笑“你不是早就看上他了吗,我怎么胡说了只要你愿意,宫里马上就会赐婚。”
确实如此,可惜林时远对她爱理不理的,后来还一声不吭的去了盐镇,幸好又调了回来。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去求姑姑,她希望林时远能主动来求娶她。
想到这桩事,薛令婉的心情差极了。
孟深在二楼的雅间坐下,点了菜后问孟溪“你是真喜欢二楼还是怕我闹出事”
立刻就被他看出来了,孟溪道“我们初来乍到,万事需得谨慎,若为一点小事影响哥哥科举,太不值当。”
真为他着想,只是他是不习惯被人欺负的,孟深喝了一口茶“知道什么叫寸土必争吗”
“不知道,”孟溪摇头,“我只知道那位姑娘看着不好惹。”
刚才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姑娘是林时远前世的未婚妻,曾指着她鼻子羞辱过她。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过始终是过去的事情,孟溪好言相劝“在盐镇就算了,这儿可是京都,京都藏龙卧虎,多少名门望族,哥哥还是低调行事吧,若是得罪人,谁来帮你呢我们家有什么家底,到时就算将所有家当都卖了,恐怕也救不了你。”
孟深笑起来“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怎么想呢,哥哥你不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她盯着他,眼神极其认真。
也是。
单凭他孟家的背景,谁也得罪不起,可大魏律法也不是白立的,如果说前世的失忆教会了他什么,那就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能被白白的欺负。所以,曾经他很努力的去念书,就为让自己变得强大,在任何地方都能争得一席之地。
可惜后来知晓身世后,他懈怠了。
但为了孟溪,他也不介意重新拼一回。
“等会吃完饭,你可想去看看你师兄”他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下次吧,家里还没有收拾好,虽说已经很是干净,可东西不擦一遍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还有碗啊,筷子啊我们也得去买些回来。”
她说到“家”字时,不知他心里多开心。
“再去买几盆茶花。”他道。
“嗯”孟溪一笑,义兄还记着她说的茶花呢。
孟深点得是蛋卷肉,还有野鸭汤。
等到端上来时,香味扑鼻。
他盛了一勺淡黄色的鸭汤喝下去,只觉从舌尖暖到肠胃,浑身舒泰。
“是不是很好吃我六师兄做得野鸭汤是一绝。”
是很鲜美,不过孟深心想,如果孟溪学会了,肯定比她六师兄做得更好。
她有一双巧手,哪怕生了薄茧,也是世上最好看的手。
二人用完饭从酒楼出来,谁想到在门口就遇到梁易。
“孟姑娘”梁易立刻发现了她,她在何处都很夺目,“你怎么会在这儿,来找你两位师兄吗”
“不是,刚才在此处用了饭,等我下回有空再来见师兄们,我们是刚刚到京都。”
“哎呀”梁易瞧孟深一眼,“你们不早说,还自己出钱呢我若是知道你们来,必然要摆宴款待,你们不如晚上再来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不必,我们才租了宅院,还要收拾。”
梁易皱眉“我之前说过,如果你愿意来酒楼掌勺,我替你准备宅子,怎么还去租呢”又看看孟深,“你们来京都是”
“哥哥来参加会试。”
原来如此。
梁易笑道“那没几天了,算了,我就不打搅了,等孟公子考完,你们来酒楼跟我们喝一杯吧”
“也好。”孟溪点头,“到时小少爷不知可来了。”
“他啊”梁易苦笑,捏捏眉心,“这孩子难伺候,之前吵着要念书,后来好不容易父亲愿意让他来京都了,又不肯了,在家里尽折腾人,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也没空管他。”
梁从嘉是不舍得离开师父吧,师父又要成全他,这祖孙俩啊
孟溪笑道“总会有办法的。”
“行,你们忙去吧。”梁易不再挽留。
孟溪便与孟深告辞。
看着她的背影,梁易觉得请她留在京都或许有望。
二人很快买了碗碟等物,然后又去花市提了两盆茶花,此时茶花开得正盛,花香袭人。
孟溪看着茶花就走错了路。
孟深追过去,将茶花拿到手里,然后牵住她的手“看来让你跟着都不成了。”
义兄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她,孟溪一怔,随即开始挣扎“哥哥,在路上呢。”
“在路上怎么了”孟深挑眉,“亲哥哥牵着亲妹妹有问题吗”
孟溪噎住,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嘴角噙着笑,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一会儿,她感觉掌心要出汗了,再次挣扎“哥哥,这样不好,你放开我吧。”
幸好堂姐不在,不然看到了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孟深不放,淡淡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之前跟那个人说,你是我亲妹妹”
这
孟溪斟酌言辞“我是怕他误会。”
“误会什么,我们在盐镇时也不见你遇到谁都要说,我是你亲哥哥的。”他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
孟溪抿唇,她实在不好意思解释。
看她的神情,里面似乎大有文章。
他略低下头看着她“快跟哥哥说说,为什么突然要当我亲妹妹了嗯”
他忽然接近过来,与她眼对眼,低沉的嗓音莫名的有点勾人,孟溪的脸忍不住红了。
大白天,那红晕难以遮掩,孟深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十分愉悦,看来孟溪现在心里想的东西是难以启齿的,所以才会害羞。他低声一笑“你不说,那就这样回去吧。”
他拉着她继续往前。
孟溪心里不肯,却不得不走。
因为他将她抓得紧紧的。
幸好衣袖很是宽大,可以遮掩,可离得远就看得出来了,她加快脚步,与他并肩,低声抱怨“你为何要问得这么清楚,我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
“嗯,那我也是随手一抓。”他道,“忍一忍,到家就放开你。”
孟溪瞥一眼他左手提的东西“你一只手拿不重吗,放开了,我们可以一起提。”
不,他宁愿手提得断掉都不放。
孟深道“小看我,这点东西算什么,不过两盆茶花,一些碗碟。”
义兄在家里都不干活的,手无缚鸡之力,他真的提得动吗孟溪心想,重死活该,谁叫他这么不讲理。
她再不管了。
只是手这样一直被牵着,肌肤相触,总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幸好很快就到那宅子,孟溪道“放手,我开门。”
孟深这才放开来。
孟溪将钥匙打开,回头一看,只见他脸色绯红,汗水顺着额头直往下滴。
自作自受,不理他,她快步走了进去。
见她背影消失,孟深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靠在墙上微微喘气。
牵个手容易吗,差点自己的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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