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很淡, 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原本被这诡异阴森一幕微微骇住的黎谆谆,在他怀里渐渐缓过神来。
她挺直了脊背,望着那忽而被阴风刮开的房门, 静下心去分辨那夹杂在尖叫中细微的声响“这声音好像是”
南宫导道“鹿鸣。”
黎谆谆点头“听着像是鹿鸣的声音。”
鹿鸣山, 鹿灵城,召灵节上响起的鹿鸣, 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关联
她定下心神, 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倏而顿住。
黎谆谆转过头,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正当他不解时, 她缓缓朝他伸出手“牵着我。”
南宫导反应过来, 勾起唇“你害怕”
“不牵拉倒。”
她作势要收回手去, 还未有动作,手便被他一把攥住“牵。”
黎谆谆体寒,被他握住掌心的手冰凉, 南宫导手掌要比她大上一圈, 轻轻一攥,便将她整个小手都裹住了。
他先是虚虚握住她的手,而后修长白皙的指从她指缝间钻了过去,似是不经意间便叩住了十指。
“”黎谆谆看向他们紧扣的十指,挑起眉梢,“你攥这么紧做什么”
南宫导想得是,她在下山跟张淮之共乘一剑时,也是这般十指紧扣, 当时她怎么不嫌攥得紧。
但这话他总不会说出口,倒让她误会多想。
“我脚下受了伤,你在外人面前不得搀扶着些我。”他径直牵着她往外走,到了门口便将身子往她身上一斜,微微曲着一条腿,向外蹦去。
黎谆谆没反驳他,她撑着他走了出去。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是停了,但夜空仍是乌云滚滚,遮住了月光,便显得四处昏暗森冷。
蘑菇屋里跑出了不少人,他们看起来比黎谆谆狼狈多了。有人头发上满是黏稠的血;有人光着膀子冲出来,手臂上还挂着半截人皮制成的毯子;有人则是惨白着一张脸,扶着房门狂吐不止。
他们或多或少触碰了屋子里的东西,头发沾血的应该是用浴桶里的水洗了头,光膀子的可能是嫌衣裳被淋湿,披上了屋内准备好的毛毯,而呕吐不止的大概就是吃了侍从送的食物。
黎谆谆想起方才自己跟南宫导曾躺过头皮连带黑发缝制的地毯,抿了抿嘴,在人群中寻觅起了张淮之。
原本那两场捉迷藏游戏玩下来,加上逃跑和违反游戏规则自爆的人,再加上被鬼抓住或是蒸熟或是沉海的人,剩下的人便为数不多了。
如今再一看,跑出蘑菇屋的只有稀稀落落三十多人,剩下的不知道是被吓死了,还是不小心触犯规则自爆了。
黎谆谆很快就找到了张淮之,他几乎是一冲出房间便朝着她的房间跑了过来,在看到她搀扶着南宫导在门外站着时,张淮之微微松了口气。
“谆谆,别怕,我会保护你。”他先安抚了她的情绪,而后看向南宫导,“南宫大哥,你的脚还是我背着你吧。”
南宫导半个身子都压在黎谆谆肩上,见张淮之过来,他轻飘飘开口“不必了。”
黎谆谆被他压得气都喘不顺了,她正要推开他,却被他紧扣的指轻轻掐了一下。
她瞪着南宫导,他却丝毫不在意,脸上仿佛写明了几个大字我不要张淮之背。
黎谆谆在心底骂了一句“麻烦精”,抬眸对上张淮之担忧的眼神,只好顺着南宫导的话道“淮之哥哥,你不必太过担忧我表哥,他已经给自己上过药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他命还长着呢。”
南宫导“”
几人说话间,那尖叫和惨嚎的声音已是渐渐平息,大多数人都逃出了房间,站在蘑菇屋外大片的空地上。
那原本细微低低的鸣声越来越响,回荡在山谷之间,空灵凄厉,犹如声声哀鸣。细细听来,令人头皮发麻,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随着贯耳之声不绝,一道冷漠清泠的嗓音凭空而起“我便是你们要找的君怀,距离召灵节结束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你们要在召灵节结束前,于鹿灵城中找到我,打败我。”
“若不然,此处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君怀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被风吹来,令人无法辨认出他的方位。
黎谆谆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哭。
一盏茶差不多就是十分钟到十四分钟的样子。鹿灵城这样大,天色这样黑,他们又无法催动灵力,若是徒步去寻,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更何况君怀还说,不止要找到他,更要打败他。他们在这里束手束脚,本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若不能动用灵力,他们凭什么打败君怀
黎谆谆被那陆陆续续传来的啜泣声扰得心烦,她视线在人群中寻了一会,落在董谣身上,搀扶着南宫导走了过去。
“董姑娘,你修仙的时间比我们长,该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不知董姑娘可有什么应对的想法”
董谣脸色煞白,似是被屋子里恐怖的场景吓得不轻,直到黎谆谆话音落下,她都没缓过神来。
黎谆谆本是在试探董谣,毕竟董谣会做预知梦,谁知道董谣先前有没有梦到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但看到董谣那难看的脸色,她便大概猜了出来,怕是董谣进来此地前,只梦到了在鹿灵城里捉迷藏。
董谣慢了半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光明正大,亲密无间的黎谆谆和南宫导,原本惨白的脸色又添了一丝恼怒的红。
若不是黎谆谆使诈坏了她的好事,令张淮之在进屋前跟她说了那些撇清关系的话,或许她在房间里会美滋滋睡上一觉,预知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危险。
偏偏张淮之就是说了那些话,再加上进屋前又被黎谆谆用话刺了一遍,董谣气愤难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心里乱成一团,慌乱无措之下,哪有心思能睡得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董谣不知道屋子里的陈设会变得那般恐怖渗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完成这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知道。”董谣嗓音略显生硬,透过黎谆谆肩上的空隙,看到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他们的张淮之。
张淮之竟是在黎谆谆面前如此与她避嫌,甚至连走过来与她说句话都不愿意了。
而致使这一切变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却与她名义上的“表哥”,实际意义上的奸夫在一起勾肩搭背,十指紧扣。
董谣又气又恼,偏这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她也没心思与黎谆谆勾心斗角了。
黎谆谆得到答案后,略一沉思,将目光转向了魏离。
在场的人无人见过君怀真正的模样,更不知道君怀和鹿鸣山掌门有什么过节,但魏离不一样,他是鹿鸣山掌门座下的首席弟子,更是鹿鸣山掌门的左膀右臂。
那阴暗见不得人的事情,魏离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些。
只是就算她问了,魏离怕是也不会说,毕竟那些秘密要是被说出口,魏离就算活着离开这里,回到鹿鸣山上也必然会受罚。
或许受罚还是轻的,魏离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失去一切。
黎谆谆抬起手,从储物镯里掏出了一沓符纸,在其中翻找起来。
秉承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她来之前画了几十张符纸,那符修秘籍上看起来有用的符咒,她都画了一遍。
她记得其中似乎就有那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如同醉酒般控制不住口吐真言的符咒。
时间紧迫,黎谆谆掌心中微微渗出一层薄汗,她慌忙之下,翻了两遍才找出那张真言符,正要去找魏离,却被南宫导拦住。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道“要问就当众问。”
黎谆谆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若她私下去问,就算魏离被符纸所控,将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再退一步,他们命不该绝,利用那所谓的秘密找到了君怀,打败了君怀,活着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等出去以后,知道秘密的黎谆谆就会成为鹿鸣山掌门和魏离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必定会想尽方法将她赶尽杀绝,以此封口。
但要是当众询问,那便不一样了。除非鹿鸣山掌门将他们所有人都灭口,还必须是在同一时间一起灭口,不然若是有活口逃出去,见鹿鸣山掌门这般心狠手辣,很可能就报复性的将秘密宣扬了出去。
此处余下存活的人中,不止有鹿鸣山的弟子,还有其他宗门派来援助的诸多弟子。总之是要得罪魏离,不如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去。
黎谆谆点点头,将真言符给了南宫导“这张符能让人口吐真言,你绕后趁他不注意将此符贴在他身上。”
听到那句“能让人口吐真言”,南宫导挑了挑眉,接过符纸,却没有立刻走。他将真言符收进衣袖里,道“再给我一张,双重保险。”
她没有多想,又抽了一张真言符给他。
黎谆谆所画的真言符,用的符纸和朱砂虽是上好的,却吃亏在了她没有灵力,全凭着符纸和朱砂上附着的微弱灵力催动符咒。
是以这真言符在正常情况下,其实对魏离这般修为的修士根本不起作用,只要他发现符咒存在,稍一催动灵力,符咒便会破碎失效。
关键就在此处,如今的魏离就算发觉了真言符的存在,他也不敢催动灵力破符。
南宫导将符纸收好,抬着一条腿,蹦蹦跳跳离开了。
黎谆谆掐着时间,见他快要到魏离身后,转身走回到张淮之身边。她对着周围或是啜泣,或是干脆瘫软在地上一振不撅的人,扬声呵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就这般萎靡不振等死”
她面色沉静,连语气都听不出起伏波澜,仿佛率兵在前,发号施令的将领。
张淮之似是被她这从未见过的一面震住,他怔怔望着她,听到她冷静的声音“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送死,那你们呢你们想死在这里,连埋骨之处都没有吗”
空气仿佛凝结住,不知是谁低声自嘲地笑道“想活着又如何,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是徒劳罢了。”
“试都不试,你怎知是徒劳。”黎谆谆反驳他,她看了一眼南宫导的方向,继续拔高音调,“我们要找到君怀,首先要知道君怀长什么样子,其次便是君怀与鹿鸣山掌门有什么过节,怎么偏偏在此时劫走了掌门之女。”
说罢,她还要跟他们互动,问了一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黎谆谆怕无人应答,用胳膊杵了杵身旁的张淮之,张淮之如梦初醒,恍然回过神来,配合道“有道理。”
人们本就习惯于随波逐流,有一人应了,那些没有主意,慌了人心的弟子们便也陆陆续续应了起来“这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去想想法子”
接着便有人问道“可我们也不知道君怀到底长什么样呀,更别提什么过节不过节了,掌门压根就没说过。”
黎谆谆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但鹿鸣山掌门的首席弟子魏前辈,必定是清楚其中原委。”
几乎是这话音落下,南宫导出现在魏离身后,状似不经意地拍了一下魏离“魏前辈,我表妹叫你呢。”
没等魏离反应过来,黎谆谆已是自然衔接上了南宫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请魏前辈为我等解惑,君怀到底是何方人物,与鹿鸣山掌门如何结怨”
话音落下,魏离感觉自己的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下意识想要作答。他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过短短一瞬之间,就察觉到了自己被人下了符咒。
或者说,早在南宫导掌心里的真言符拍在魏离肩上的那一刹,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没等到他作出反应,黎谆谆已是问出心中疑惑。
若是搁在平时,魏离根本不屑这般雕虫小技,他微微催动灵力便可破符。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陷危难,不可动用灵力破符。偏偏南宫导的手像是旱在了他肩上,他动也动不得,想要伸手去揭下符咒也不现实。
魏离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真言符威力并不大,却很恶心人。假若他不回答黎谆谆的问题,又不能破符,便会感受到钻心挠肝的痒意,并且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直到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嘴巴就会控制不住地吐出真言来。
若是疼痛便也罢了,偏是作痒,魏离最是怕痒了。黎谆谆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只见魏离眼睛溢出泪水来,脸颊憋得通红,终是熬不住松开了手。
他拍着大腿,仰头大笑,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下,含着泪咬牙切齿地回答“君怀曾是鹿鸣山的王,内城三大家族从人界搬迁至修仙界来,看中了鹿鸣山地大物博,灵力充沛,便想在鹿鸣山上修宗建派”
鹿鸣山之所以叫鹿鸣山,乃是因为山上生灵大多为鹿蜀一族,而君怀则是鹿蜀一族的王。
当初以颍川荀氏为首,带着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三大家族同上鹿鸣山,他们意图在鹿鸣山上修宗建派,却遭到鹿蜀王君怀的阻拦。
三大家族在人界有钱有势,不过是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之道,才将一部分家族嫡系血脉迁至修仙界,想要建修宗门,扬名立万。
谁知刚开始落户就遭到君怀的阻碍,三大家族起先还想与君怀议和,无论是钱财还是美人酒色都愿奉上。
但君怀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将送来的东西齐齐还了回去,并警告他们,若是三天内不离开鹿鸣山,便会动用蛮力驱赶他们。
三大家族不论在何处都受人尊敬,到此处被一个生灵落了颜面,心中难免积怨。
颍川荀氏家族的幕僚便出了个馊主意,让三大家族先在明面上应下君怀的要求,并提出临行前想与君怀饮酒畅谈,了解一下附近还有哪个山头适合开辟宗门。
私下却让人花重金请来魔修,动用歪门邪道的术法,在邀约饮酒之处设下重重险阵。
君怀从化灵起便从未出过鹿鸣山,自不知人性险恶。他以为三大家族听了进去,愿意搬迁至其他地方,便同意赴约,顺带还认真研究了一夜,为他们寻找合适建立宗门之处。
结果一腔真情付诸东流,君怀被困在阵法之中,挣脱不开。三大家族又付给魔修一笔重金,让魔修在君怀身上下咒,将君怀剥骨抽筋,剔除鹿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镇封在鹿鸣山上的禁地之中。
君怀莫名失踪,鹿蜀一族没了王,轻易被三大家族诓骗。他们许诺鹿蜀一族,只要它们同意他们在鹿鸣山上开辟宗门,他们愿倾尽财力和人脉,帮它们寻找失踪的王。
它们相信了他们,三大家族便就此搬迁至鹿鸣山。不出数年,鹿鸣山上的宗门便小有名气,但颍川荀氏家主的野心绝不止于此。
听闻鹿蜀一族身上的鹿角炼制成丹药,可以增进修为,鹿皮则佩之宜子孙,鹿血更是滋阴补阳,延年益寿的妙药,他们开始暗无声息地大肆捕杀山野中的鹿蜀。
直至鹿蜀一族,于鹿鸣山上灭绝踪迹。
颍川荀氏家主又将目光盯上了鹿鸣山上灵性十足的小动物,他们专门聘请狩猎人捕捉生灵,再由专人将它们驯服。
听话的生灵便驯化成灵宠售卖,不听话的生灵便宰杀食用,又或是将它们放在一起,逼着它们自相残杀,以此震慑其他灵宠。
而后三大家族再以人宠共处,同进同退的宗门特色,吸引来一大批喜爱灵宠的修士。
三大家族做了太多阴暗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需要从内部挑选出一个合格听话的傀儡掌门。
而如今的鹿鸣山掌门,便是颍川荀氏家族中,曾给三大家族出谋划策困住君怀的那个幕僚。
他得知颍川荀氏家主对他小女儿有意,连夜将小女儿送到荀氏家主的床榻上去。荀氏家主全了他的颜面,迎娶他的小女儿为妻,还推举他成了鹿鸣山的掌门人。
鹿鸣山便在三大家族和鹿鸣山掌门的齐力合作下,将宗门日益壮大,直至当年黎殊陨落后,已是发展成了五岳六洲第一宗门。
直到数百年前,君怀不知如何破除了那魔修设下的法阵,从阵法中逃了出去。
鹿鸣山掌门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君怀的下落,无奈君怀藏得太深,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当魏离难以自控,将隐匿了多年的真相吐露出来时,在场的三十多人都忘记了将死的恐惧,他们沉默着,脸上的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是在宝灵阁上,26转述了那封君怀留给鹿鸣山掌门的信时,黎谆谆便已是有所预料。
此时听到这些真相,她仿佛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鹿鸣山脚下连年不断的阴雨,鹿鸣山掌门和三大家族家主听闻掌门之女被劫走时的惊恐,以及鹿灵城,召灵节,还有那些扭曲人性的游戏规则和声声不绝的鹿鸣。
大抵鹿灵城就如同南宫导一开始所言,不过是个幻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又或许鹿蜀一族除了君怀,其余族人已是被三大家族赶尽杀绝了。所谓的召灵节便是以修士之血,召抚那些因人性贪婪而灭绝的鹿灵族人们。
至于那些游戏,黎谆谆想,捉迷藏的鬼可能对应着三大家族聘请的捕猎者,而那些只能躲躲藏藏的人们则是对应着被猎杀的鹿蜀族人。
还有违反游戏规则的人,对应着那些不被驯服就要被屠杀的生灵;被蒸屉蒸熟的人,对应着被宰杀后流动到市场上售卖的生灵;在铁板上苦苦挣扎的人,对应着被逼着自相残杀,以儆效尤的生灵。
鹿鸣山下的雨不是雨,而是那些生灵们临死前流淌下来的泪水。屋子里浴桶里的水也不是人血,那是生灵们被宰杀时蜿蜒一地的鲜血。
伴随着那凄厉空灵的鹿鸣声,君怀冷淡的嗓音再次传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好似轻笑了一声“从现在开始倒计时。五十,四十九”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山谷中的回音,黎谆谆心弦紧绷起来,掌心微微攥住。
她未曾见过君怀的模样,想必君怀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黎谆谆回想起从踏进此处,到现在以来发生过的一切。假如鹿灵城所有人都是君怀虚造出来,迎合召灵节的nc,那君怀可能就伪装藏匿在那些nc中。
她印象中与他们接触过最多的人是那位老者,其次便是刚刚在房间里,给她送饭的侍从。
26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能是那个老者,他看起来不像个只会说台词的假人。”
黎谆谆却不这么认为。
就算老者不是nc,但她却觉得那个给她送饭的侍从更可疑。
侍从问她是不是在担心意中人。
可侍从怎么知道南宫导是不是她的意中人,还在之后的对话中,特意提到了南宫导喜欢她,愿意为她去死
黎谆谆记得,南宫导吹响鸟哨,跟她表白的时候,那苞米地内外,除了张淮之和董谣两个人,便只有天上追逐着鬼的白色鸟儿看到了那一幕。
是鸟儿告诉了侍从,还是那侍从本就是鸟儿变幻,侍从又为何要多嘴询问那一句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意中人
君怀的倒数还在继续“十,九,八”
黎谆谆咬了咬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南宫导,掏出一张火符朝着他疾奔而去。
她一把夺过魏离腰间的佩剑,将火符贴到剑刃上,望着盘旋在空中的鸟儿,递给南宫导“能不能扔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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