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个前男友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 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原本被这诡异阴森一幕微微骇住的黎谆谆,在他怀里渐渐缓过神来。

    她挺直了脊背,望着那忽而被阴风刮开的房门, 静下心去分辨那夹杂在尖叫中细微的声响“这声音好像是”

    南宫导道“鹿鸣。”

    黎谆谆点头“听着像是鹿鸣的声音。”

    鹿鸣山, 鹿灵城,召灵节上响起的鹿鸣, 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关联

    她定下心神, 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倏而顿住。

    黎谆谆转过头,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正当他不解时, 她缓缓朝他伸出手“牵着我。”

    南宫导反应过来, 勾起唇“你害怕”

    “不牵拉倒。”

    她作势要收回手去, 还未有动作,手便被他一把攥住“牵。”

    黎谆谆体寒,被他握住掌心的手冰凉, 南宫导手掌要比她大上一圈, 轻轻一攥,便将她整个小手都裹住了。

    他先是虚虚握住她的手,而后修长白皙的指从她指缝间钻了过去,似是不经意间便叩住了十指。

    “”黎谆谆看向他们紧扣的十指,挑起眉梢,“你攥这么紧做什么”

    南宫导想得是,她在下山跟张淮之共乘一剑时,也是这般十指紧扣, 当时她怎么不嫌攥得紧。

    但这话他总不会说出口,倒让她误会多想。

    “我脚下受了伤,你在外人面前不得搀扶着些我。”他径直牵着她往外走,到了门口便将身子往她身上一斜,微微曲着一条腿,向外蹦去。

    黎谆谆没反驳他,她撑着他走了出去。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是停了,但夜空仍是乌云滚滚,遮住了月光,便显得四处昏暗森冷。

    蘑菇屋里跑出了不少人,他们看起来比黎谆谆狼狈多了。有人头发上满是黏稠的血;有人光着膀子冲出来,手臂上还挂着半截人皮制成的毯子;有人则是惨白着一张脸,扶着房门狂吐不止。

    他们或多或少触碰了屋子里的东西,头发沾血的应该是用浴桶里的水洗了头,光膀子的可能是嫌衣裳被淋湿,披上了屋内准备好的毛毯,而呕吐不止的大概就是吃了侍从送的食物。

    黎谆谆想起方才自己跟南宫导曾躺过头皮连带黑发缝制的地毯,抿了抿嘴,在人群中寻觅起了张淮之。

    原本那两场捉迷藏游戏玩下来,加上逃跑和违反游戏规则自爆的人,再加上被鬼抓住或是蒸熟或是沉海的人,剩下的人便为数不多了。

    如今再一看,跑出蘑菇屋的只有稀稀落落三十多人,剩下的不知道是被吓死了,还是不小心触犯规则自爆了。

    黎谆谆很快就找到了张淮之,他几乎是一冲出房间便朝着她的房间跑了过来,在看到她搀扶着南宫导在门外站着时,张淮之微微松了口气。

    “谆谆,别怕,我会保护你。”他先安抚了她的情绪,而后看向南宫导,“南宫大哥,你的脚还是我背着你吧。”

    南宫导半个身子都压在黎谆谆肩上,见张淮之过来,他轻飘飘开口“不必了。”

    黎谆谆被他压得气都喘不顺了,她正要推开他,却被他紧扣的指轻轻掐了一下。

    她瞪着南宫导,他却丝毫不在意,脸上仿佛写明了几个大字我不要张淮之背。

    黎谆谆在心底骂了一句“麻烦精”,抬眸对上张淮之担忧的眼神,只好顺着南宫导的话道“淮之哥哥,你不必太过担忧我表哥,他已经给自己上过药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他命还长着呢。”

    南宫导“”

    几人说话间,那尖叫和惨嚎的声音已是渐渐平息,大多数人都逃出了房间,站在蘑菇屋外大片的空地上。

    那原本细微低低的鸣声越来越响,回荡在山谷之间,空灵凄厉,犹如声声哀鸣。细细听来,令人头皮发麻,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随着贯耳之声不绝,一道冷漠清泠的嗓音凭空而起“我便是你们要找的君怀,距离召灵节结束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你们要在召灵节结束前,于鹿灵城中找到我,打败我。”

    “若不然,此处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君怀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被风吹来,令人无法辨认出他的方位。

    黎谆谆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哭。

    一盏茶差不多就是十分钟到十四分钟的样子。鹿灵城这样大,天色这样黑,他们又无法催动灵力,若是徒步去寻,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更何况君怀还说,不止要找到他,更要打败他。他们在这里束手束脚,本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若不能动用灵力,他们凭什么打败君怀

    黎谆谆被那陆陆续续传来的啜泣声扰得心烦,她视线在人群中寻了一会,落在董谣身上,搀扶着南宫导走了过去。

    “董姑娘,你修仙的时间比我们长,该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不知董姑娘可有什么应对的想法”

    董谣脸色煞白,似是被屋子里恐怖的场景吓得不轻,直到黎谆谆话音落下,她都没缓过神来。

    黎谆谆本是在试探董谣,毕竟董谣会做预知梦,谁知道董谣先前有没有梦到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但看到董谣那难看的脸色,她便大概猜了出来,怕是董谣进来此地前,只梦到了在鹿灵城里捉迷藏。

    董谣慢了半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光明正大,亲密无间的黎谆谆和南宫导,原本惨白的脸色又添了一丝恼怒的红。

    若不是黎谆谆使诈坏了她的好事,令张淮之在进屋前跟她说了那些撇清关系的话,或许她在房间里会美滋滋睡上一觉,预知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危险。

    偏偏张淮之就是说了那些话,再加上进屋前又被黎谆谆用话刺了一遍,董谣气愤难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心里乱成一团,慌乱无措之下,哪有心思能睡得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董谣不知道屋子里的陈设会变得那般恐怖渗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完成这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知道。”董谣嗓音略显生硬,透过黎谆谆肩上的空隙,看到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他们的张淮之。

    张淮之竟是在黎谆谆面前如此与她避嫌,甚至连走过来与她说句话都不愿意了。

    而致使这一切变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却与她名义上的“表哥”,实际意义上的奸夫在一起勾肩搭背,十指紧扣。

    董谣又气又恼,偏这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她也没心思与黎谆谆勾心斗角了。

    黎谆谆得到答案后,略一沉思,将目光转向了魏离。

    在场的人无人见过君怀真正的模样,更不知道君怀和鹿鸣山掌门有什么过节,但魏离不一样,他是鹿鸣山掌门座下的首席弟子,更是鹿鸣山掌门的左膀右臂。

    那阴暗见不得人的事情,魏离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些。

    只是就算她问了,魏离怕是也不会说,毕竟那些秘密要是被说出口,魏离就算活着离开这里,回到鹿鸣山上也必然会受罚。

    或许受罚还是轻的,魏离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失去一切。

    黎谆谆抬起手,从储物镯里掏出了一沓符纸,在其中翻找起来。

    秉承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她来之前画了几十张符纸,那符修秘籍上看起来有用的符咒,她都画了一遍。

    她记得其中似乎就有那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如同醉酒般控制不住口吐真言的符咒。

    时间紧迫,黎谆谆掌心中微微渗出一层薄汗,她慌忙之下,翻了两遍才找出那张真言符,正要去找魏离,却被南宫导拦住。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道“要问就当众问。”

    黎谆谆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若她私下去问,就算魏离被符纸所控,将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再退一步,他们命不该绝,利用那所谓的秘密找到了君怀,打败了君怀,活着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等出去以后,知道秘密的黎谆谆就会成为鹿鸣山掌门和魏离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必定会想尽方法将她赶尽杀绝,以此封口。

    但要是当众询问,那便不一样了。除非鹿鸣山掌门将他们所有人都灭口,还必须是在同一时间一起灭口,不然若是有活口逃出去,见鹿鸣山掌门这般心狠手辣,很可能就报复性的将秘密宣扬了出去。

    此处余下存活的人中,不止有鹿鸣山的弟子,还有其他宗门派来援助的诸多弟子。总之是要得罪魏离,不如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去。

    黎谆谆点点头,将真言符给了南宫导“这张符能让人口吐真言,你绕后趁他不注意将此符贴在他身上。”

    听到那句“能让人口吐真言”,南宫导挑了挑眉,接过符纸,却没有立刻走。他将真言符收进衣袖里,道“再给我一张,双重保险。”

    她没有多想,又抽了一张真言符给他。

    黎谆谆所画的真言符,用的符纸和朱砂虽是上好的,却吃亏在了她没有灵力,全凭着符纸和朱砂上附着的微弱灵力催动符咒。

    是以这真言符在正常情况下,其实对魏离这般修为的修士根本不起作用,只要他发现符咒存在,稍一催动灵力,符咒便会破碎失效。

    关键就在此处,如今的魏离就算发觉了真言符的存在,他也不敢催动灵力破符。

    南宫导将符纸收好,抬着一条腿,蹦蹦跳跳离开了。

    黎谆谆掐着时间,见他快要到魏离身后,转身走回到张淮之身边。她对着周围或是啜泣,或是干脆瘫软在地上一振不撅的人,扬声呵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就这般萎靡不振等死”

    她面色沉静,连语气都听不出起伏波澜,仿佛率兵在前,发号施令的将领。

    张淮之似是被她这从未见过的一面震住,他怔怔望着她,听到她冷静的声音“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送死,那你们呢你们想死在这里,连埋骨之处都没有吗”

    空气仿佛凝结住,不知是谁低声自嘲地笑道“想活着又如何,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是徒劳罢了。”

    “试都不试,你怎知是徒劳。”黎谆谆反驳他,她看了一眼南宫导的方向,继续拔高音调,“我们要找到君怀,首先要知道君怀长什么样子,其次便是君怀与鹿鸣山掌门有什么过节,怎么偏偏在此时劫走了掌门之女。”

    说罢,她还要跟他们互动,问了一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黎谆谆怕无人应答,用胳膊杵了杵身旁的张淮之,张淮之如梦初醒,恍然回过神来,配合道“有道理。”

    人们本就习惯于随波逐流,有一人应了,那些没有主意,慌了人心的弟子们便也陆陆续续应了起来“这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去想想法子”

    接着便有人问道“可我们也不知道君怀到底长什么样呀,更别提什么过节不过节了,掌门压根就没说过。”

    黎谆谆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但鹿鸣山掌门的首席弟子魏前辈,必定是清楚其中原委。”

    几乎是这话音落下,南宫导出现在魏离身后,状似不经意地拍了一下魏离“魏前辈,我表妹叫你呢。”

    没等魏离反应过来,黎谆谆已是自然衔接上了南宫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请魏前辈为我等解惑,君怀到底是何方人物,与鹿鸣山掌门如何结怨”

    话音落下,魏离感觉自己的嘴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下意识想要作答。他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过短短一瞬之间,就察觉到了自己被人下了符咒。

    或者说,早在南宫导掌心里的真言符拍在魏离肩上的那一刹,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没等到他作出反应,黎谆谆已是问出心中疑惑。

    若是搁在平时,魏离根本不屑这般雕虫小技,他微微催动灵力便可破符。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陷危难,不可动用灵力破符。偏偏南宫导的手像是旱在了他肩上,他动也动不得,想要伸手去揭下符咒也不现实。

    魏离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真言符威力并不大,却很恶心人。假若他不回答黎谆谆的问题,又不能破符,便会感受到钻心挠肝的痒意,并且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直到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嘴巴就会控制不住地吐出真言来。

    若是疼痛便也罢了,偏是作痒,魏离最是怕痒了。黎谆谆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只见魏离眼睛溢出泪水来,脸颊憋得通红,终是熬不住松开了手。

    他拍着大腿,仰头大笑,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下,含着泪咬牙切齿地回答“君怀曾是鹿鸣山的王,内城三大家族从人界搬迁至修仙界来,看中了鹿鸣山地大物博,灵力充沛,便想在鹿鸣山上修宗建派”

    鹿鸣山之所以叫鹿鸣山,乃是因为山上生灵大多为鹿蜀一族,而君怀则是鹿蜀一族的王。

    当初以颍川荀氏为首,带着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三大家族同上鹿鸣山,他们意图在鹿鸣山上修宗建派,却遭到鹿蜀王君怀的阻拦。

    三大家族在人界有钱有势,不过是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之道,才将一部分家族嫡系血脉迁至修仙界,想要建修宗门,扬名立万。

    谁知刚开始落户就遭到君怀的阻碍,三大家族起先还想与君怀议和,无论是钱财还是美人酒色都愿奉上。

    但君怀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将送来的东西齐齐还了回去,并警告他们,若是三天内不离开鹿鸣山,便会动用蛮力驱赶他们。

    三大家族不论在何处都受人尊敬,到此处被一个生灵落了颜面,心中难免积怨。

    颍川荀氏家族的幕僚便出了个馊主意,让三大家族先在明面上应下君怀的要求,并提出临行前想与君怀饮酒畅谈,了解一下附近还有哪个山头适合开辟宗门。

    私下却让人花重金请来魔修,动用歪门邪道的术法,在邀约饮酒之处设下重重险阵。

    君怀从化灵起便从未出过鹿鸣山,自不知人性险恶。他以为三大家族听了进去,愿意搬迁至其他地方,便同意赴约,顺带还认真研究了一夜,为他们寻找合适建立宗门之处。

    结果一腔真情付诸东流,君怀被困在阵法之中,挣脱不开。三大家族又付给魔修一笔重金,让魔修在君怀身上下咒,将君怀剥骨抽筋,剔除鹿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镇封在鹿鸣山上的禁地之中。

    君怀莫名失踪,鹿蜀一族没了王,轻易被三大家族诓骗。他们许诺鹿蜀一族,只要它们同意他们在鹿鸣山上开辟宗门,他们愿倾尽财力和人脉,帮它们寻找失踪的王。

    它们相信了他们,三大家族便就此搬迁至鹿鸣山。不出数年,鹿鸣山上的宗门便小有名气,但颍川荀氏家主的野心绝不止于此。

    听闻鹿蜀一族身上的鹿角炼制成丹药,可以增进修为,鹿皮则佩之宜子孙,鹿血更是滋阴补阳,延年益寿的妙药,他们开始暗无声息地大肆捕杀山野中的鹿蜀。

    直至鹿蜀一族,于鹿鸣山上灭绝踪迹。

    颍川荀氏家主又将目光盯上了鹿鸣山上灵性十足的小动物,他们专门聘请狩猎人捕捉生灵,再由专人将它们驯服。

    听话的生灵便驯化成灵宠售卖,不听话的生灵便宰杀食用,又或是将它们放在一起,逼着它们自相残杀,以此震慑其他灵宠。

    而后三大家族再以人宠共处,同进同退的宗门特色,吸引来一大批喜爱灵宠的修士。

    三大家族做了太多阴暗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需要从内部挑选出一个合格听话的傀儡掌门。

    而如今的鹿鸣山掌门,便是颍川荀氏家族中,曾给三大家族出谋划策困住君怀的那个幕僚。

    他得知颍川荀氏家主对他小女儿有意,连夜将小女儿送到荀氏家主的床榻上去。荀氏家主全了他的颜面,迎娶他的小女儿为妻,还推举他成了鹿鸣山的掌门人。

    鹿鸣山便在三大家族和鹿鸣山掌门的齐力合作下,将宗门日益壮大,直至当年黎殊陨落后,已是发展成了五岳六洲第一宗门。

    直到数百年前,君怀不知如何破除了那魔修设下的法阵,从阵法中逃了出去。

    鹿鸣山掌门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君怀的下落,无奈君怀藏得太深,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当魏离难以自控,将隐匿了多年的真相吐露出来时,在场的三十多人都忘记了将死的恐惧,他们沉默着,脸上的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是在宝灵阁上,26转述了那封君怀留给鹿鸣山掌门的信时,黎谆谆便已是有所预料。

    此时听到这些真相,她仿佛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鹿鸣山脚下连年不断的阴雨,鹿鸣山掌门和三大家族家主听闻掌门之女被劫走时的惊恐,以及鹿灵城,召灵节,还有那些扭曲人性的游戏规则和声声不绝的鹿鸣。

    大抵鹿灵城就如同南宫导一开始所言,不过是个幻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又或许鹿蜀一族除了君怀,其余族人已是被三大家族赶尽杀绝了。所谓的召灵节便是以修士之血,召抚那些因人性贪婪而灭绝的鹿灵族人们。

    至于那些游戏,黎谆谆想,捉迷藏的鬼可能对应着三大家族聘请的捕猎者,而那些只能躲躲藏藏的人们则是对应着被猎杀的鹿蜀族人。

    还有违反游戏规则的人,对应着那些不被驯服就要被屠杀的生灵;被蒸屉蒸熟的人,对应着被宰杀后流动到市场上售卖的生灵;在铁板上苦苦挣扎的人,对应着被逼着自相残杀,以儆效尤的生灵。

    鹿鸣山下的雨不是雨,而是那些生灵们临死前流淌下来的泪水。屋子里浴桶里的水也不是人血,那是生灵们被宰杀时蜿蜒一地的鲜血。

    伴随着那凄厉空灵的鹿鸣声,君怀冷淡的嗓音再次传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好似轻笑了一声“从现在开始倒计时。五十,四十九”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山谷中的回音,黎谆谆心弦紧绷起来,掌心微微攥住。

    她未曾见过君怀的模样,想必君怀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黎谆谆回想起从踏进此处,到现在以来发生过的一切。假如鹿灵城所有人都是君怀虚造出来,迎合召灵节的nc,那君怀可能就伪装藏匿在那些nc中。

    她印象中与他们接触过最多的人是那位老者,其次便是刚刚在房间里,给她送饭的侍从。

    26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能是那个老者,他看起来不像个只会说台词的假人。”

    黎谆谆却不这么认为。

    就算老者不是nc,但她却觉得那个给她送饭的侍从更可疑。

    侍从问她是不是在担心意中人。

    可侍从怎么知道南宫导是不是她的意中人,还在之后的对话中,特意提到了南宫导喜欢她,愿意为她去死

    黎谆谆记得,南宫导吹响鸟哨,跟她表白的时候,那苞米地内外,除了张淮之和董谣两个人,便只有天上追逐着鬼的白色鸟儿看到了那一幕。

    是鸟儿告诉了侍从,还是那侍从本就是鸟儿变幻,侍从又为何要多嘴询问那一句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意中人

    君怀的倒数还在继续“十,九,八”

    黎谆谆咬了咬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南宫导,掏出一张火符朝着他疾奔而去。

    她一把夺过魏离腰间的佩剑,将火符贴到剑刃上,望着盘旋在空中的鸟儿,递给南宫导“能不能扔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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