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之从窗户外匆匆忙忙翻进来时, 便看到南宫导蹲下身子,垂着眸,骨节修长的手掌轻轻拍在黎谆谆发颤的脊背上。
红裙的尺寸刚刚好,流畅的剪裁更衬得她身形纤瘦, 她微微发抖的背影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下, 这般苍白, 美丽,似是纤弱的蝴蝶。
“谆谆”张淮之下意识低声开口唤了一声。
黎谆谆慢慢转过头,将那隐隐含泪的双眸对上他的眼。她紧抿着唇瓣,面容惨白,额前青丝被云梯上的清风吹得凌散。
张淮之怔了一下。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便是上一次在幻境中,南宫导吹响鸟哨被抓走后,她短暂崩溃了一瞬, 很快便又坚强起来。
张淮之心脏仿佛被揪了起来,他想给她擦拭眼尾的泪痕, 他想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可以他现在的身份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自己平缓下情绪来。
“谆谆”他又唤了一声, 似是挣扎着, “等这一切结束,我们”成婚吧。
许久过后, 张淮之到底是将未能将那三个字说出口。
他想光明正大保护她,亲近她, 不但是她的道侣,也要如同他爹娘般拜堂成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他会用余生去证明他曾说过的话谆谆, 你以后可以抓住我的手,我不会再让你摔下去了。
可张淮之现在什么都没有,面对从小养尊处优,众星捧月长大的黎谆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他无父无母,带着张晓晓四处漂泊,无安家落脚之处,甚至连下聘的礼钱都没有。即便他说出口,黎谆谆会毫不犹豫地应下,他却不舍得让她同他受罪。
“结束后,我们什么”黎谆谆嗓子有些哑,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看着张淮之的目光略显疑惑。
张淮之摇头“没什么。”
南宫导似是看出了张淮之的心思,他面含讥诮地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等一切结束,张淮之便失去了利用价值,竟还妄想与她缔缘结姻,真真是可笑。
他看也不看张淮之,径直将视线移到了锁妖塔内。塔内昏暗,只他们所站的脚下亮着微弱的橘光,十步之外皆是漆黑一片,黑暗深处隐约传来呦呦泣声,低得像是婴儿在啼叫。
那渗人的哭声也吸引了黎谆谆的注意,她手脚并用扶着窗户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那是鹿蜀一族的叫声”
上次在幻境中,他们亦是在蘑菇屋里听到了这幽远空灵的呦呦声。
张淮之往前走去“我去探一探。”
神奇的是,他脚下向前一步,那地板就像是声控灯般,被微弱温暖的橘光点亮。
直至远处的黑暗被点点光亮吞没,锁妖塔整个第九层内都亮了起来,黎谆谆终于看清楚了那婴儿啼哭般的来源。
张淮之身侧有一排圆形环绕的锁龙柱,巨大的石柱上雕刻着盘旋的黑龙,这般锁龙柱共有九根,仿佛围绕成了一处结界,四周隐隐浮动着魔界的黑炁,如同燃烧的烈焰将空气扭曲。
而九根锁龙柱的正中心,有一个正正方方的大铁笼子,里面便是被关押在此的鹿蜀族人。
黎谆谆一眼扫过去,大概在铁笼中看到了十多人,他们身无寸缕,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待产的孕妇,皆被黑色生锈的链条生生穿透肩胛骨,吊在铁笼上方动弹不得。
鲜红的鹿血浸透了链条,一滴滴沿着拇指粗的链条向下蜿蜒淌着,地上放着数个银盆,血液滴在盆中发出嘀嗒的声响。
当他们看到有人来到时,第一反应便是绷紧身子,闭上哭泣的嘴巴,犹如受惊的动物将腿脚蜷缩在一起。
黎谆谆在进来前,本是单纯为了凝元灵草而来,并不准备多管闲事,但此刻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心底亦是微微撼动。
她垂下眸,抿唇道“南宫导,这是魔修设下的锁灵结界,你能破吗”
锁灵结界以血为食,需要上千条生魂为祭,哪怕是在魔界亦是禁术,荀氏家主竟将这种邪恶的术法用在鹿蜀一族身上。
鹿蜀本是祥瑞之兽,他们尤擅织梦造境,夜间的鸣叫声能让万物沉睡安眠。除此之外,他们毫无攻击之力,面对三大家族的残忍捕杀只能苟生逃命。
南宫导走到她身前,背对着锁龙柱前的张淮之,削痩白皙的手指在唇上轻点了一下,示意她解开噤声符。
这噤声符是班十七给的那本黑皮书上的符咒,符纸遇肤则融,想要解咒便需要灵力或是朱砂在贴符之处重新画一遍符咒。
黎谆谆取出朱砂,刚要用手指代替笔,手上顿了顿“有没有水”朱砂需要混着水才能在皮肤着色上去。
南宫导挑了挑眉,摇头。
黎谆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又看了一眼还未从震撼中缓过神来的张淮之,她忙不迭伸出食指,直愣愣戳进了南宫导嘴里。
他还未反应过来,她指腹已是撬开唇齿,倏而压在了舌上。也不知她是不是有意,伸出的食指便是方才在暗道中攥他的那只手。
南宫导沉着脸,下意识要将她的手挥开,却见她动作极快地将手指在他舌头上打了个转,蘸着他的唾液抹上了朱砂。
黎谆谆在他山雨欲来的阴冷目光中,轻飘飘来了一句“我早就擦过了怎么,你还嫌弃自己的东西”
她的嗓音极低,只用着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轻语。
显然,黎谆谆就是故意的。
南宫导直勾勾看着她,她沾着朱砂的手指贴上他的颈,从喉结上的小痣到锁骨,他完全看不清楚她在勾画什么,却觉得湿润的触感有些微微作痒。
直到她移开手,他缓缓从喉间吐出一口气,总算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南宫导背对着张淮之,他没有回头,而是问黎谆谆“张淮之在看你吗”
她不明所以,还是答道“没有。”
几乎是黎谆谆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南宫导微微俯身,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覆在了她唇上。
黎谆谆未有防备,因此他轻易便撬开了她的唇齿,方才食指压过的舌掠过口腔内的每一寸。就在此时,张淮之转过了身,黎谆谆呼吸一窒,直接被吓得大脑宕机了。
南宫导好像后背长了眼,他倏而松开她,向后退了一步,便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不紧不慢地勾起了唇“这锁灵结界,还真是有些难办。”
黎谆谆还张着嘴,她浑身僵硬着,落在张淮之眼中,却是以为她被锁龙柱中的那一幕吓到了。
“谆谆,你若是怕便转过身去。”张淮之叮咛了一句,看向南宫导,“南宫大哥,你有法子破了这结界”
南宫导似乎心情不错,难得理会了张淮之一次“结界不就是用来破的”
黎谆谆总算回过神来,她合上了嘴,又重新张开了嘴,两三步走到窗户边,对着窗外一连吐了几遍口水。
目睹这一切的26小声道“谆谆,你说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还不是他先招惹我的”黎谆谆不敢再窗边停留太久,她收回头来,看起来有些恼火,“如此堂而皇之分走我三分之二的任务赏金,他不给我帮忙就罢了,还总是给我添乱”
上次在幻境也是,明明他可以干脆利索地死掉,非要在吹响鸟哨后篡改剧本,当着张淮之的面表白心意。
她本以为他这举动就够恶劣了,却没想到他竟是在这之前就用着她的身体,对着张淮之乱说过话。
黎谆谆想要与张淮之生米煮成熟饭,不过是为了拿到凝元灵草后,能与他多些肢体接触,在最短的时间里存到更多的灵力。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没能趁着这次机会与张淮之捅开那层窗户纸,又经过南宫导那一番家教森严保持距离的训诫后,她想跟张淮之再进一步便是难上加难。
而这一切都是拜南宫导所赐,黎谆谆光是想起来就有一股掐死他的冲动涌上心头。
“谆谆”26想了再想,忍不住道,“你觉不觉得南宫导有点怪”它怕她想歪了,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他更年期的意思”
黎谆谆冷嗤道“不是更年期是什么”
“就是你没感觉到他好像在吃醋吗”26犹豫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百般阻挠你和张淮之亲近,你一靠近张淮之,他便要冷着一张脸。”
“还记得在庆阴庙里,他知道你要埋了他的尸体当时明明很开心,但你向他道谢后,说要去看看张淮之,他冷不丁一下就变了脸。”
“还有刚刚在私泉内,南宫导得知你是因为张淮之晕过去了才召唤他来,他表现得很愤怒假如他没有吃醋,那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
26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最后做了总结“你好好回忆一下,八年前你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发过脾气没有。”
黎谆谆神情微微凝滞了一瞬。
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里,别说是对她发脾气,他连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至少记忆中少年时期的南宫导很少情绪外泄,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谈吐举止极有修养。
反倒是她,动辄便会在心底胡思乱想,忍不住去揣摩他一举一动间的含义,每天的情绪都会起伏不定。
如今却像是反了过来。
黎谆谆不再去揣摩他的心思和想法,也不在意他的情绪如何,甚至若不是26将这些提出来,她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他不是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
而南宫导的情绪不再稳定,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开始主动保护她,即便她没有下命令让他救她,他仍愿意以命换命。
他可以为了她一个吻去送死,也可以因为她一个吻,一句我错了便轻易熄灭满腔怒火。
“你是说,他喜欢我”黎谆谆挑起眉梢,她的嗓音没有感情,“可我不喜欢他。”
她召唤来南宫导帮她解毒,只是她不想因为神仙醉而丧命,至于解毒的人是谁,当时的她并不在意。
说句难听的话,那个紧要关头如果在她面前的人是花危,是蔼风,又或是萧弥,她一样会贴上去。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如果解毒的人不是南宫导,而是另外几人中的一个,她事后会将其杀了灭口,以免留下后患。
26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锁龙柱旁传来南宫导低沉的嗓音“谆谆,那柄黑龙弯月剑借我一用。”
黎谆谆回过神,从储物镯里的储物戒中掏出黑龙弯月剑,走到他身边“你拿得住”
这可是黎望的剑,若非她这具躯壳与黎不辞有关系,她大抵也是拿不了黑龙弯月剑。
南宫导低低笑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黑龙弯月剑“一把剑而已,如何拿不住”
黑龙弯月剑听到这话,隐有不快之意,它嗡嗡作响,似是想要给他些教训,缠着黑布的剑柄在刹那间变得滚红发烫。
这一下的温度至少要达到八、九百度,如同烧红的铁烙般,触在掌心中定是能将他的手掌烫熟烧烂。
然而黑龙弯月剑牟足了劲,却见南宫导轻松握住了隐隐烧红的剑柄,似是毫无察觉般,举臂挥起剑刃来,将那黑雾般的煞炁扬了出去,径直劈向铁笼中装满鹿血的银盆。
被铁链吊在铁笼上的鹿蜀族人们下意识发出惊呼,然而剑气未曾伤到他们分毫,只是将那铁笼地上的数盆鹿血隔空打翻。
只听见陆续几下哐当的脆响,银盆反扣在地,鲜红黏稠的鹿血迸溅了一地。
而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竟是忽而显出一条条诡异发光的龙纹,鲜血沿着纹理的凹槽蜿蜒向上,直至将整个龙图形填满。
那围绕在铁笼旁边的九根锁龙柱,红光乍现,不断有黑沉沉似是魂魄之物从锁龙柱石雕的眼睛里渗出。它们妖魔般漂浮在半空中,越聚越多,直至它们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龙头,朝着南宫导的方向喷出血色红焰。
他再次挥起剑来,一剑劈开了血焰,将那凝聚的妖魂劈得散了。张淮之护着黎谆谆向后退去,在将她护送到妖魂的攻击范围之外后,再次回到南宫导身后,一掌拍在南宫导肩上,另一手掐诀将灵力输送给他。
黎谆谆在一旁静静看了一会儿,见他们势均力敌般,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来,她转过身在锁妖塔内来回走动着。
她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除了顺手救下鹿蜀族人,此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拿到凝元灵草。
有了凝元灵草,黎谆谆才能有自保之力,在三日后的宗门大比护住自己既然君怀有可能挑选在宗门大比报仇,那他报复的目标大概率不止是鹿鸣山掌门和三大家族,五岳六洲的其他宗门也可能会遭受迁怒。
她这种毫无灵力的小炮灰很容易被殃及到,若是为此丢了性命,那便是得不偿失。
黎谆谆认为,就算他们现在救出了鹿蜀族人,君怀或许还是会在宗门大比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去报复。
毕竟君怀根本不清楚鹿蜀一族还有幸存者,而现在不管是荀夫人,还是黎谆谆他们都找不到君怀的踪迹,也没办法将此事告知君怀。
她需要在锁妖塔内找到凝元灵草,做出一个假元神来,并在宗门大比之前与张淮之多多肢体接触,抓紧时间吸取灵力,提高修为。
至于南宫导这个碍事的家伙,她得找机会跟他说清楚。她不管他是更年期也好,还是吃醋喜欢她也好,若是他再从中作梗,那就休要怪她不客气了。
班十七那里歪门邪道的术法多得是,想让南宫导不死不活,吊着性命回不去现代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黎谆谆明确目的后,也不管南宫导和张淮之如何斩妖了,她将锁妖塔第九层内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终于在角落一个柜子旁壁画后的墙壁内发现了凝元灵草。
虽然荀氏家主藏的很隐蔽,却也逃不过黎谆谆的火眼金睛她父亲的银行卡上交,总喜欢自己藏些私房钱,但不管藏在哪里,都能被她母亲无意间翻找出来。
久而久之,黎谆谆耳熏目染,将男人藏东西的心思摸了个透彻,没想到却是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将凝元灵草放进了储物镯中,一抬头却发现他们还在跟妖魔打斗,照这个阵势下去,怕是再过不了多久,便要惊动来荀家家主和鹿鸣山掌门了。
黎谆谆看着食指上班十七给的铃铛指环,犹豫着,摇手轻晃了两下。
几乎是在铃响后的下一瞬,窗外忽而刮起阵阵妖风,在阴沉沉冷冽的风声中,黎谆谆听到了班十七低低的笑声“怎么了,我的乖徒儿”
“十七师尊,我这边遇到了些麻烦”她抬头看了一眼满屋乱窜的黑色妖魂,一边闪躲着,一边道,“我们在荀家老宅的锁妖塔里,这里有一处锁灵结界,结界里的冤魂太多,难以应对。”
黎谆谆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两句,班十七温声笑着“你抬起手来,将铃铛指环对准结界,道一声收。”
她依言照做,便见那指环忽而金光大乍,光芒仿佛要将整个屋子吞噬掉,她下意识闭上了眼,待那金光消散之时,连同妖魂一并谴退了。
没想到南宫导和张淮之两人联手打了半天的妖魂,竟不如班十七随手给的一个指环来的有用。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班十七的实力。
“多谢师尊。”
黎谆谆道了声谢,听到班十七宠溺的嗓音“时辰不早了,我让蛊雕去接你们回来”
她应了一声“好。”
黎谆谆刚与班十七结束通话,一转头就看见南宫导和张淮之背对着铁笼,齐齐看着她。
“你们看我干什么”她疑惑道。
张淮之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南宫导开口道“他们没穿衣服。”
黎谆谆挑起眉,扫了一眼铁笼中男女们,她正要走过去,却被南宫导一把拉住“你也不许看。”
“”若不是要保持人设,她才懒得理会他的阻拦。在他们两人的凝视下,黎谆谆到底是转过了身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先变回原形去。”
鹿蜀族人们目目相觑,他们脸上闪过犹豫,质疑,最终归于麻木的平静。无一人回应她,他们并不相信黎谆谆的说辞。
荀氏家主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先前已经上演过几次好心人闯入锁妖塔相救的戏码,他们上当过两次后,意图逃跑者皆是被割断了脚筋,在他们眼前被折磨了上百年,硬是给活活疼死了。
“你们若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便继续在此处被吊着,将自己的尊严和性命都交给那个骗子定夺。”黎谆谆察觉到了他们的不信任,不准备再劝说,径直朝着锁妖塔的窗口走去。
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鹿鸣,那呦呦声带着一丝悲戚,令黎谆谆顿住脚步。
她转过身去,看到那些被吊在铁笼里的鹿蜀族人陆陆续续变作了鹿形。尽管他们并不完全信任她,可她的言语太过犀利,就如同她所言,他们早已没了尊严,就连生死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荀氏家主为了保留住鹿蜀血脉,每隔数日便会逼迫他们苟合。他撕碎他们的衣物,一遍遍告诉他们,他们不过是最下贱的动物,不配拥有尊严,不配拥有思想,只需要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在那锁灵结界中,就连死都成为一种奢侈。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久而久之他们便也麻木了。
就算是假的,就算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横竖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失去了怨灵支撑的锁灵结界,那铁笼不再坚不可摧,南宫导一剑便劈开了铁笼,将那穿过鹿蜀族人肩胛骨的锁链斩断。
“跟我走,还是你们要自行离开”窗外隐约传来呷呷的叫声,黎谆谆知道是蛊雕到了,她看向那些受伤的鹿蜀们,“你们伤成这样,若是自行离开,怕是逃不远又要被抓回来。”
她冷静的样子落在为首的鹿蜀眼中,鹿蜀迟疑了一下,便迈着颤巍的步伐朝她走去,用那被割掉半截的鹿角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
越来越多的鹿蜀走向黎谆谆,她将准备好的符咒贴在了他们身上,掐诀念咒后,鹿蜀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渐渐变小。
多亏了班十七给她的那本黑皮秘籍,若不然这数十鹿蜀族人,她便是想带也带不走。
黎谆谆将鹿蜀族人缩小后,捧在掌心里交给了南宫导“帮我照顾好他们。”
说罢,她走向张淮之“淮之哥哥,蛊雕已经到了,我恐怕不能自己下去”
张淮之立刻会意,他点头“谆谆,我背着你。”
南宫导“”
黎谆谆叫他照顾鹿蜀一族的族人,让张淮之背她下去
眼看着张淮之俯下身,作出要背她的姿势,南宫导一把攥住了黎谆谆的皓腕,他眸色有些冷“我背你。”
黎谆谆长睫一扬,浅瞳直直对上了他的眸“表哥,淮之哥哥是我的道侣。你明白道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他薄唇掀起一丝冷笑,“你们没有定亲结姻,便什么都不算。”
“那我们定亲就是了。”黎谆谆眼不眨一下,明明双眸望着南宫导,却问张淮之“淮之哥哥,你愿意娶我吗”
“”张淮之怔了一下,他心头颤着,唇瓣微微翕动,从齿间吐出那灼热的三字“我愿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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