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喊完相公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他的脸紧紧挨着陆玉锵的掌心,脸上潮红一片,摸着温热,陆玉锵即使气得再咬牙, 也舍不得把牧清一个人扔在这片地方, 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把他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一面想,越想越觉得憋屈, 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惨,怎么就这么惨,惨到家了,他脸上乌云密布,头顶绿意葱葱, 步子又急又快, 心中想着事, 恨不得是一下子撞进墙壁里去,同归于尽好了。
他走了几步,黎光见他不管自己,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喊“喂。”
“哦, 把你忘了。”陆玉锵走到他身边,屋内已经开了灯, 他背光而站, 衬得整个人都有些高大凛然, 陆玉锵蹲下来去看黎光身上的铁链, 说我想想办法。
他东扯西扯整了一圈,最后如法炮制,双手往两边用力,看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而黎光身上的链条应声而断,断得干脆利落,陆玉锵面无表情地凝了他一眼,问“行了吗”
按理来说陆玉锵一个普通人,同黎光这个法术高强的捉妖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平日里见了也应该是矮上一截,但他现在单是气势便高了黎光不止一点,解决完铁链后,陆玉锵低头睥了他一眼,抱起牧清继续走。
走哪儿去,也就只能原地转转圈,哪儿都出不去,陆玉锵观察周围的环境,见房门被关得严实,四周墙壁密不透风,根本是找不到一丝缝隙,眼见着怀中牧清的情况愈加糟糕,他心中着急,抬腿便去踢那房门。
房门又是应声而落。
“卧槽”陆玉锵立于轰炸开来的滚滚尘土中,整个人呆若木鸡,他再去看自己这双勤劳的劳动人民的双脚,怎么也没办法把它们跟刚才的佛山无影脚联系在一起,难不成是今天穿的这双破皮鞋有奇效,呸,当然没有什么可能。
背后的黎光已经见怪不怪,跟陆玉锵说“先出去。”
他身上受了极重的伤,走起路来步子极端不稳,得扶着墙壁才能走路,后来陆玉锵便不由生了些恻隐之心,不知道想了什么,总之伸手搀了他一阵,之后才讪讪放下,颇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这是在瞎几儿闹腾。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黎光不是他最大的敌人,他最大的敌人是牧清口中的那个相公,不知道牧清这只妖怪以前在哪里混过社会,虽然整只妖看起来单纯如白纸,该学的不好好学,生理知识都要他来教,但是相公这个词倒是信手沾来,好像真有那个人一样,应该是有的吧,画画这种都出来了,该怎么解释。
陆玉锵心中烦躁,低头一看牧清白如胖馒头的脸,就想张口把他给吃下去,吞得一干二净的,什么都不给他留。
他有病吧,陆玉锵又被心中突如其来的残暴念头吓得不行,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对劲起来,跟个反派一样,还总暗中折磨着怎么把人吃干抹尽,可去他的,这要吃也不是那种吃,但吃了之后难收场,牧清估计是要闹的,也算了,慢慢来。
陆玉锵在心中胡乱地安慰自己,之后找到自己被收缴放在桌上的手机,给刘玄通打电话,说了些大致的情况,让他快点带人过来。
牧清和黎光被紧急送到了专门医院,说是专门医院,其实外表和普通医院无异,特意做了伪装,其中也接待普通人,不过由于医院规模下,来往病人并不多,医院给两人开了紧急通道,推着往病房跑。
黎光满身的伤虽然看着触目惊心,但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倒是牧清有些麻烦,古怪符篆带来的副作用远不止发烧来得简单他那身妖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医生就算见多识广,也表示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描述中那样的符篆咒语,查了资料后猜测,可能是东南那边传来的秘术,东南那头是典型的多国交界处,平日有些乱,鱼龙混住之地,信息流通量大,有这种东西也不稀奇。
陆玉锵暂时把这事放在旁边,他一边等着牧清醒来,一边又害怕牧清醒来,心中矛盾不安,他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顺风顺水,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受过什么挫折,栽在牧清身上是头一回,乍一知道自己头顶冒绿光,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陆玉锵每天的日常便变成了,一边定点摇着牧清肩膀叫他快点醒,一边收敛了爆炸的情绪,亲自端水挤毛巾,细致地给他擦拭身体按摩肌肉,里里外外变得如同一个贤妻良夫。
这样过了几日,牧清终于醒了。
他醒来时天还刚亮,陆玉锵一直推着身上挤压的工作,哪儿都没去,白天就守着牧清发呆,晚上拉他小手趴他边上粗糙地睡,牧清刚醒来时手指一动,陆玉锵立即惊醒,听到他说渴,急忙站起来给他倒水。
递水时,陆玉锵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牧清的手心,激得对方身体猛烈一颤,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和他对视,陆玉锵便冲他挑眉,露出一个对着镜子练习良久的微笑,说“早上好。”
牧清点头如捣蒜,却不敢再同陆玉锵对视,只是喃喃自语地说“锵锵好。”然后飞速把脑袋移至一边,看着有些忐忑不安。
陆玉锵拉开凳子,慢条斯理地在他对面坐下,他面上云淡风轻,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实则心中早就炸开了锅,百来度的沸水冒着腾腾的热气,疑虑万千,对自己否定又质疑,暗道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消失了。
他不甘心,但也只是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等待牧清先开口。
牧清试探地说“那个锵锵。”
“嗯”陆玉锵翘腿,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副做作的成熟姿态。
“锵锵,我做了个梦。”
陆玉锵紧张地疯狂咽口水,妈的妈的妈的,他就知道牧清开口就是这种话,这也太开门见山,太刺激了些,有些让人受不住。
牧清深呼吸了一口,咽下一嘴水,再说“锵锵,我做的梦很奇怪,我应该已经结婚了。”
这话太简单粗暴,陆玉锵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有些阴恻恻,变得沉重且深不见底,身子往前倾,屁股悬于凳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坐着。
可惜牧清还沉浸在梦中的场景难以自拔,他在梦里面看到了十分清晰的一切,看到一张男人的脸,生得比十五的月亮还要耀眼,穿着打扮皆是极品,一件黑袍外衣,衣摆绣了金边,袖口宽大,背手站于不远处,呷笑同他招手,说“过来。”
牧清记得那个自己乖乖地跑过去,自然抱住他的腰,埋首于对方怀中,他估摸着自己的头发一定乌黑亮丽又稠密,不然那男人为什么会如此细致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惬意无比,分明就是喜欢如此。
然后他又听到男人说“哪里生气了,这么急着回去,找我哥给你主持公道”
牧清说“没有,不找他。”
“不准找他,你找他试试”虽然牧清表现得极为乖巧,但男人显然依旧生气,音量高了不少,无理取闹道,“他帮你一次,我就跟他打一次架。”
“你别欺负你哥哥了。”牧清说,“他打不过你。”
男人骄傲道“你知道就好。”
“相公最厉害。”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这是牧清这几天来,一直循环重复的梦境,梦中对话内容着实稀奇无比,但牧清又觉得其中隐隐有一股打心底里的熟悉劲,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同陆玉锵说这件事,说着说着心中突然恍然大悟,或许梦中的就是真事。
难不成他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其实早早就同爱人结了婚,梦中他的爱人是位男子,生得高大俊俏,极好的一副容貌,姿势形态也皆大气,所说是个男人,牧清却并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心中如同吃了蜜糖般那样甜蜜。
“我应该是结婚了的。”牧清握着手杯,认真跟陆玉锵解释,“我觉得不会错,但是我忘记是怎么回事了,我可能失忆了。”
陆玉锵轻轻咬牙“然后呢”
牧清脱口而出“我想去找他。”
陆玉锵想说你想想吧,白日做梦,但他面上依旧装得淡定“哦。”
“我有件事得跟你说。”牧清把喝完的水杯放回到旁边的床头柜上,认真去看陆玉锵的眼睛,“我既然已经是有相公的人了,这个男朋友再当下去也不太好吧”
他是第一次正面拒绝陆玉锵的请求,以前虽然心中也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愿意配合陆玉锵,听他的话,认真替他做事,对自己的干儿子着实好得厉害,但现在心中忽然有了那个男人,觉得也得对对方负责。
总不能够脚踏两只船了,牧清想得很久远,要是真结婚了,那他这样子答应陆玉锵的行为,不就等同于出轨,他受不了这样良心上的谴责。
“你要跟我分手”陆玉锵平静问道。
“我是你干爹。”牧清皱眉,“男朋友这个角色只是暂时的。”
陆玉锵突然就恼了“你不是我干爹”
牧清发愣地看着他,睁着那双好看的大双眼皮的眼睛,问“你说什么”
“我说了你不是我干爹。”陆玉锵气得要去摔门,他手握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这算是什么,被一个梦绿了,呸,被一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长相的男人绿了,绿得突如其来,绿得莫名其妙,还绿得毫无招架之力。
他明明就设好了陷阱,就等着牧清往里跳,他是真心喜欢牧清,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直白热烈地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是要把最好的东西捧至他的面前,舍不得他哭,只想让他笑。
这他娘的不是爱情吗,赤裸裸的爱情,他都把一颗春心捧到牧清的面前了,他却视而不见,还想去另寻他人。
陆玉锵觉得僵持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是加深他与牧清之间的隔阂,于是及时止损,停了吵闹的动作,但又受不了心中那气,摔门而去。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牧清躺在床上无助地揪弄手指,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话,可能是分手那边说错了话,导致陆玉锵生了气,小孩子总是这样子的,牧清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下意识地想去告诉陆玉锵,想这样说,没事的,就算我结婚了,你还是我的小宝贝。
他扯过被子盖过脑袋,心中着实郁闷委屈,陆玉锵那一句你不是我的干爹,就像是有千根针刺着他的心脏一般,难受至极。
牧清这样浑浑噩噩地躺了一早上,一早没进食,肚子饿得不行,但也抵不住他心中难受,到下午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陆玉锵又重新推门进来,手中拎着几瓶酒,都是高浓度的白酒,从他爸的酒窖里偷偷拿了几瓶珍藏酒,迫不及待地过来找牧清。
他刚才还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那朋友画画技巧高,以前在所里当做一段时间的犯罪画像师,在这方面专业性强,陆玉锵觉得自己魔怔了,他就算是死,也得看看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比他,是不是比他好看,他都得知道得清清楚楚。
陆玉锵来时自己喝了酒,现在步子还有些不稳,人微微酣,走到牧清的床前,拍了拍他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待牧清疑惑抬眼时,把酒瓶子怼他脸上,粗声粗气地说“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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