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锵几乎把四面都看了, 天色暗, 他得开着手机的手电灯, 才能把里里外外都给看清楚, 这片废弃的后山此时静得仿佛是一片沉重阴森的坟墓,透出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他把灯往地上照,眯眼, 见到一串凌乱的脚步印。
目测不止一个人。
当时风沙大,他们所在的空间一片混乱,后头有人过来,趁乱就把牧清和余逸给掳走了,想来大概是这样, 陆玉锵烦躁地去抓头发,心中不安, 一抬头,就见到了不远处的苏端。
他鬼祟地躲在不远处, 靠着一棵树隐匿身形, 见陆玉锵望过去时, 身子猛烈往后一缩, 似是有些怕,但随后想到什么, 又若无其事地装作淡定起来。
这般反应同今天嚣张的气焰截然不同, 陆玉锵不由多了个心眼, 敛神, 站那儿没动,苏端大约想到陆玉锵就是个没有妖力的普通人,便彻底放下心来,从树后现身,往前走。
“来了”陆玉锵问他。
苏端装腔问道“他们人呢”
他这时候还在那边喋喋不休“临阵脱逃了,真是没用。”
陆玉锵凝神看着他,不远处的李得明也幽幽转醒,他那脑袋疼得厉害,浑身上下就似被卡车碾过一般疼痛难耐,爬都有些爬不起来,他后头自己撑着地面艰难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匍于地面,喘了好大几口气。
苏端见了就笑,语气如同今早那般讽刺“没用。”
“去你妈的没用,等老子起来。”李得明啐了地面一口,“等老子起来,揍不死你。”
可他依旧有些起不来,哪儿都疼,这里的阵法余危尚存,李得明仍然受它影响,可反观苏端,倒是毫发无伤。
陆玉锵留了个心眼,仔细去看苏端,此外,既然是阵法,按照他以前看书看电影的习惯,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施法成功的,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那些人能够精准挑到牧清的去处,陆玉锵敢肯定,苏端定是在其中作梗,或许可以这样想,苏端无缘无故找人挑战,明面泄愤,私底下,不知道是和谁做了一笔见不得人的勾当,把牧清骗到了这儿来。
他们抓走了牧清。
光是这样想,陆玉锵就觉得心中那火怎么的也无法止住,它们如同一团高涨的火苗,让他有万般精力想要发泄,面前苏端的笑有些刺眼,更像是针扎着他的眼睛。
陆玉锵趁着苏端没注意,突然上前,人与妖斗,自然是妖更胜一筹,陆玉锵知道自己整不过苏端,但他偏是要试一试,况且那些无缘无故就来的力气,也能给他一些获胜的筹码。
李得明从地上爬起来,见陆玉锵动手了,忙也过去帮腔,好在那阵风一走,他的妖力倒又回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围着苏端,竟然是把他逼到了困处。
陆玉锵这时候有些红了眼,模样让李得明看了都觉得有些可怖,他觉得不对劲,陆玉锵的力气很大,他刚才有一次稍稍碰到了,觉得自己的手腕就快要脱臼,眼见着这人不管不顾地去捉苏端,他忙上去拉住他,叫他冷静些。
苏端被捉了脖子,有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之前问过那帮人,他们说陆玉锵是人类,他这才放心地过来挑衅,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如此,人类没有这样可怖的力量。
甚至于,他觉得陆玉锵身上那股压倒性的气势,比他所见过的,身居高位的妖怪都要可怕些,让他忍不住两股战战。
脖子被捉的紧,面前这人的力道不断收缩,就快要无法呼吸,苏端的大脑因着缺氧而一片空白,对死亡的恐惧让他连连求饶,甚至于,声音沙哑,艰难喊道“我说,你先放开我。”
李得明神色复杂地去看陆玉锵,他这么一个大王东北虎,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见了陆玉锵,倒是有些畏惧了,妖怪怕一个普通人,说出去是要贻笑大方,是要被别人排挤的,叫做丢脸。
陆玉锵收了手中的力道,问苏端“你说。”
“也就前几天的事情,有一伙人找我,要我帮他们一个忙,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苏端顿了会说,“当时他们说的挺好,我就答应了。”
“有报酬”陆玉锵啐了一口,他见苏端丝毫没有什么反悔之意,恨得咬牙,恨不得是把他弄死了才好,这种狠厉的念头在一瞬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有些微微诧异。
苏端说“给了一笔钱。”
剩下的他便一概不知,甚至没有那群人的联系方式,于他们也不过只见过一面,陆玉锵逼问了好久,也撬不开什么话,这才作罢,他把人往地上拎,后来让李得明看着,自己去给刘玄通打电话。
刘玄通在那边一拍大腿,说巧了,黎光刚好也不见了。
现在黎光身上嫌疑不小,毕竟当初他是直接同那伙人有所接触,但苦于没有证据,刘玄通他们也都一筹莫展,结果今天刚一去找,那边就说人不见了,也没发现是怎么不见的,或许是这几天管制松了些,让他有机可乘。
陆玉锵把电话收了,让李得明抓着苏端跟上,去找妖管局在当地的分所代表,刚才电话中刘玄通还跟他说了不少,比如说局内出了叛徒,除了黎光或许还有别人,现在特殊时期便要小心行事。
不过当地分所的所长同宴回是朋友,极为可靠,这才让陆玉锵过去找了他。
人都不见了,这学上得也就没什么意思,李得明这时候也顾不得宿管的查房,跟着陆玉锵出了学院,捉着苏端往分所走去。
宴回年纪不大,但也算是宴家当中的佼佼者,可谓是到了一枝独秀的地步,结交的朋友也大多身怀绝技又深藏不漏,眼前这位,看着年龄不大,约摸着三十多岁模样,叫游方,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大家气势,他见陆玉锵心急着,便不徐不慢地安慰他,让他放宽心。
陆玉锵应了,但一颗心尚还高吊着不着地,游方让他坐下,让人倒了几杯茶,苏端看起来也想喝,不过做错了事,哪里有不受罚的道理,被游方叫人关押了下去。
茶香浓,屋内皆是一股清香,沁得陆玉锵眼睛被水雾湿了一片,他润了几口,正欲放下时,游方觉得有些闲来无事,便同他们要了八字,说是可以给人算算运势。
这个也是个算卦的高手了,旁边有人说,能找游方师傅算一命,那是千金难求了。
陆玉锵听了这话,便想找他算算姻缘,也是当务之急的事了,算他同牧清的事,倒是有些可惜,怕是牧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是多少,不然便也能合合盘,算得再仔细一些。
游方拿了他和李得明的出生日月,先算的是李得明,中规中矩,就是子嗣缘薄,怕是没什么后代,后来便算陆玉锵,游方掐指算了一遍,双眉霎时紧皱,情况看着有些不妙。
他看了一会陆玉锵,再让人拿来笔和纸,亲自细致地在上边演算,算了约莫着有十来分钟,他停停画画,画满了一张纸,最后搁笔。
“有点不对劲。”
陆玉锵问“有问题吗”
游方抬眼看他,他约摸着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算卦本领分明已经炉火纯青,可也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起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因着陆玉锵连问了几句,他这才开口。
“这是一个死八字。”他用了比较直白的业内说法,“按照我算出来的结果,你是活不到这个年纪。”
陆玉锵笑得尴尬“那大概是记错八字了。”
“或许是。”游方又去看他,这回凝视了许久,但最终讪讪而返。
他方才说得已经委婉了些,这个八字便是一个早夭命,这命本就体弱多病,出生后不过一月便因为灾病而亡,死时模样凄惨,但眼前这人,生得生龙活虎,无灾无病,游方认得他,是个挺有名的明星。
大约是给错了八字,他只好这样想,抿了一口茶,继续同人一起等待刘玄通那方的消息,那个非法妖体实验的事,因着害怕被叛徒知悉,知道的人并不多,游方是其中一个。但凡稍有些良心的,都觉得这实验着实恶心,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非法剥夺他人权益,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允许。
等了一阵,刘玄通风风火火地打来电话,要说他们运气也是真好,之前便也监视到了那些人的动静,这会儿有人回报说,他们又抓了两只妖怪。
据说是大妖,罕见的品种,因此也没见到往这边送,那边的人或许极为重视,选了一个新的实验地点,混进去的探子打听了半天,也只问到一个模糊的地址,说是在东郊区。
荆江是主城区,旁边还有东南西北四个郊区,算是还未完全开发的偏僻区域,人口数量并不多,方便行事,东郊区管制不严,算是藏污纳垢之地。
刘玄通说就是那儿,现在确定了地点,便要过去找人,他们实验者对小妖倒好,至少没有伤及性命,这也是所内一直静观其变的原因之一,但牧清毕竟有些不同,一是珍惜大妖,二也是因为大妖,不知道实验会对他做些什么,是否会伤及性命。
还有一个余逸,也得好生看护着。
陆玉锵回去看了眼自己的工作,好在这戏其实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便不用他过分忙活,他买了当晚的机票,和李得明先飞回了荆江。
东郊区,随处可见的发廊浴堂,门口回旋彩灯的光有些暧昧和艳俗,陆玉锵在那边站了一会,便去找刘玄通,他们来了几人,秘密行事,叫陆玉锵也不要轻举妄动,唯恐打草惊蛇。
但这蛇定是要惊了,宴回做了些布局,若是这边的事情暴露,那边便开始收网,力图将影响力降低到最少。
陆玉锵说自己也要去,但他是个普通人,刘玄通有些放心不下,劝又劝不住,便分了他一些家中带来的符篆,这些符篆虽然小小一张并不起眼,但关键时候也能救命,叫地雷符,情急之下砸于地面,能够暂时迷惑对方的视线。
刘玄通千叮咛万嘱咐,叫陆玉锵千万要小心,之后他们才分头行动,毕竟东郊区实在过大,找寻起来麻烦,又不能带着太多人过来搜寻。
陆玉锵同李得明一起,选了东郊区的东面区域,东面一片街道,两边全是错综复杂的小巷,走得人几乎快要迷路,两个都有些路痴,迷起路来都有些“六亲不认”,时常走了岔子,浪费了不少时间。
后头他们进了一条道,往前看,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据说失踪了的黎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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