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小说:小饭馆 作者:少地瓜
    展鹤口中的猪蹄已经咽下去,红彤彤的小嘴巴吃的黏糊糊, 十分眼馋的盯着席桐口中的鸡翅, 然后再眨巴着眼睛看自家姐姐。

    展鸰乐出声,也顺手给他塞了点鸡翅膀, 又对一直在旁边干看着的李氏道“你也辛苦了,快尝尝吧。”

    李氏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这如何使得, 这样贵重的好东西,俺, 俺日日吃饱喝足, 掌柜的, 这些您留着卖钱吧。”

    说老实话,虽然是在外头做活, 可她这辈子活了这么些年, 数这些日子轻松每日吃饱穿暖睡的香, 厨房里又格外暖和,才来了几日啊她都胖了

    “咱们客栈可没有吃独食的道理,”展鸰笑道,“吃吧,做不过些零碎儿罢了,顶了天能吃多少”

    李氏就感动的抹眼泪, 犹豫再三, 却还是小声问道“掌柜的, 俺,俺能不能拿回房去吃”

    展鸰瞧了她一眼,轻笑道“我知你家中还有老人孩子,也知你男人今儿要来瞧你,你只管吃就是,回头我给你包一大包,叫他拿回家去,快过年了,也是个意思。”

    一个女人在外做活本就不易,能帮衬的就帮帮吧。

    李氏听罢,登时泪流满面的跪了下去,不住磕头,连呼她是菩萨在世,任凭展鸰再如何搀扶也挣扎着不肯起来,一口气磕了几十个头才满面泪痕的爬了起来。

    这可是肉啊,掌柜的何等大方人,竟是说给就给了

    展鸰叹道“以后再不可如此了,不只你,但凡客栈员工都有份儿,多少不说,好歹尝个鲜。便比如那小五,他家中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哪里会只偏向你一人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说完,她就叫李氏将各样卤味都拿了些装在大托盘里,准备等会儿开午饭的时候叫他们加餐。

    李氏千恩万谢的去了。

    展鸰又叹了一回,一转头就发现席桐和展鹤竟直勾勾盯着自己瞧,不觉失笑,“看什么”

    席桐摇摇头,又冲那边努嘴儿,“鸭脖也来一点”

    晌午李氏的相公果然来了,两人说了一会儿私密话,各自问好,然后那男人转头就见婆娘拿出一包香喷喷的肉来,还以为是她偷得,登时吓得腿都软了,脸也白了,任凭李氏再如何解释也不信。后来闹到展鸰跟前才信了,只是不免又是一番感谢,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步行到家的时候也快天黑了,老父亲颤巍巍立在门口,不住眺望。因家境贫寒,也不舍得熬油费蜡,只是眯着眼睛觑,听见动静便哑着嗓子问道“可是新光我儿”

    他也不知问了多少遍,来的都不是,一直到天色擦黑,这才终于听到了期盼中的回音。

    “爹,天这般冷,恁怎的出来了”新光连忙一路小跑的过去搀扶。

    老头儿刚要开口,鼻翼先抽动了下,忽而脸色大变,“你,你哪里来的银钱弄这一身肉味我儿,爹没甚大本事,可也从小教导你为人须本分,咱们人穷志不穷哩你”

    他们家穷成这样,哪儿有闲钱吃肉必然来路不正

    “爹”新光知道父亲误会了,忙解释了一回,又哽咽道,“掌柜的好人哩,说要过年了,算是甚么员工福利,也叫家里人都跟着沾沾嘴儿,在那里干活的都有哩还说,往后但凡逢年过节都有呢”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好人一生平安,无忧无灾,菩萨保佑”老头儿听得也是老泪纵横,又哆哆嗦嗦的朝着客栈所在的方向拜了几拜。

    久违的有肉吃,爷俩心中都是滚烫一片,相互搀扶着进了屋,但见屋内破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被风吹得抖了几下,眼见着就要灭了,新光飞快的关了门。

    “爹”两个孩子乳燕投林般的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娘如何,新光挨着摸了脑袋,只说都好。

    炕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咳嗽几声,眯着一双昏花老眼看他手中纸包,“我儿,那是何物闻着倒是怪香的,甚么味道”

    都是自己不争气,如今老母亲竟连肉味儿都忘了

    新光用力抹了抹眼角,过去坐到她身边,一边开着纸包一边笑道,“娘,秀芬干活的那掌柜的是厚道人哩,我今儿去瞧着,她气色反倒比在家里好多了,也白胖了哩。”

    老妇人虽腿脚不便,可上半身却是好的,听了这话便在老伴儿的搀扶下倚着枕头坐起来,念佛不止,“阿弥陀佛,好人好报,也是苦了秀芬了。”

    秀芬是个好媳妇儿,孝顺公婆抚育儿女,累死累活从无半点怨言,但凡略有一点法子,他们也不舍得叫她撇家舍业的出去做工啊。

    老头儿小心翼翼的将油灯挪过来,忍不住道“不止哩,人家掌柜的还叫新光带回来年礼哩那可是肉,这一大包,怕不是要好几十文呢”

    “肉”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叫起来,又拼命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老妇人也唬的够呛。

    好几十文这样贵重,他们如何能收

    新光忙开了纸包,但见昏暗的灯光下猛地窜出来一股浓香,里头好大一只肥嫩的猪蹄,还有些个老大的翅膀之流,登时馋的两个孩子口水直流,两位老人和新光自己也忍不住狂咽口水。

    这,这样多

    如何吃的完呐

    两个孩子虽然馋的要命,可却十分知礼,手拉手站在桌边狂吞口水,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爹,我们,我们能吃吗”

    “娘吃了吗”

    三个大人登时泪流满面,新光用力点头,撕下一大块皮肉相连的猪脚肉递给两个孩子,“吃了,你娘吃了,爹也吃了,这些都是给你和爷奶的。”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小心的接了,转头又递给爷爷奶奶,“爷,奶,恁先吃。”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几人推来让去,到底还是老人略咬了一点,两个孩子才开动了。

    “爹,真香”

    “这边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大口吃肉吧”

    老头儿又叫儿子吃,新光笑着推辞,只道自己已经同婆娘吃过了。

    话音未落,那老娘却叹道“我儿,你莫要再哄老婆子,俺眼瞎心不瞎,你哪里舍得这话便是当年你小时候,我同你爹哄你的,如今倒成了你哄俺们了。我同你爹左右是黄土埋到脖根儿的老废物了,若你不吃,俺们更不必吃了。”

    一番话说的新光泪眼婆娑,只得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当夜,一家五口舔嘴抹舌的分吃了一只猪蹄,其他的都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了,高高挂在房梁上。啃完了猪蹄剩下的骨头也没舍得丢,次日用水煮一煮,加了米面便是一锅肉粥哩,何等奢侈

    次日一大早,展鸰就去熬麦芽糖了,席桐和展鹤两人照例跟着,偶尔还帮忙打打下手,竟没有李氏的用武之地了。

    昨天那用麦芽和糯米发酵过后榨出的汁液已经用粗纱布反复滤过好几次的,展鸰将它们倒入大陶罐中,以小火慢慢熬,又用小木棍儿不断搅动防止沾糊,空气中开始散发出一种香甜的味道。

    随着水分的蒸发,陶罐中的液体越发粘稠,最终呈现出蜜一般的暗金色。

    展鸰用一根筷子挑了下,微微用力便挑起来老高,中间的糖膏越扯越薄,好似透明丝线。

    她弄了一点尝味道,又对席桐笑道“是不是那种特别原始的甜香”

    席桐取了一段糖丝放入口中,冲她竖了竖大拇指,笑着摇头,“真有你的。”

    “那是”展鸰扬了扬下巴,小模样十分得意。

    又过了会儿,陶罐中糖膏已然十分粘稠,展鸰从里头取了些盛入碗中,剩下的继续熬。

    席桐有些不解,“不是已经成了么”

    “那是麦芽糖,滋味好,吃起来也有趣,只是放不了太久,”展鸰解释道,“这里没有防腐剂,也没有冰箱,冬日还罢了,年后春暖花开,要不了多久就坏了。我再去去水分,将它们做成糖瓜,放一整年都没问题。”

    说着,她便用筷子挑了些金色的麦芽糖膏,想了想,干脆放在案板上将糖膏粗略的按成蝴蝶型,又小心的拉了两根触须出来,略放凉了些,也硬了些,这才递给一直搓着小手等着的展鹤,“哝,去玩儿吧。”

    她没捏过糖人,不过胜在手巧有灵性,虽然蝴蝶触须有些粗壮,看起来有些滑稽,可反而有种质朴的意趣。

    展鹤看的眼睛都亮了,欢喜万分的拿在手中,主动点着脚尖往她面颊送上一个轻柔温暖的亲吻,然后便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登时将小嘴儿惊成o字型。

    好甜哦

    席桐看的有趣,抬手帮他扶了扶有些歪的兔皮帽子。

    “呦,这是什么”

    三人正笑着,许久不见的诸锦从外头进来了,看见展鹤手中的糖蝴蝶便好奇的问道。

    “麦芽糖。”展鸰冲她招招手,也做了个蝴蝶,“舔着吃咬着吃都随你,只别忘了刷牙,不然糖吃多了该疼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做出来的蝴蝶明显比方才给小朋友做的好看。

    诸锦从小到大吃的甜品点心无一不精,随便一块蝴蝶酥也恨不得摆成繁花似锦的图案才端上桌,何曾见过如此原始如此粗糙的玩意儿当即一脸新奇的接了,不必人催促,也学着展鹤那样舔。

    “呀,真甜”

    夏白照样在后头跟着,长身玉立腰配长剑,挺好看。

    展鸰就笑眯眯的瞧他,飞快的做了第三只糖蝴蝶出来,“夏护卫。”

    夏白瞪圆了眼睛,一张俊脸都微微涨红,“多谢展姑娘美意,我就不必了。”

    他总觉得这掌柜的像在哄孩子

    他堂堂从六品护卫,知州大人的左膀右臂,身上也是有军功的,更屡屡被委以重任,不过是被临时调来保护大小姐,如何能跟姑娘、孩童相提并论

    不吃说什么也不吃

    然而诸锦一瞪眼,他就没招儿了,略带点屈辱的伸出手,将那只糖蝴蝶别别扭扭拿在手中,近乎逼良为娼一般的道谢。

    再然后真甜

    不多时,展鹤、诸锦和夏白这三个碍手碍脚的就被展鸰撵出去,可巧日头好的很,还没有风。两大一小便在屋檐下排排坐,眯着眼睛晒太阳,嘴巴里有一口没一口的舔着糖蝴蝶,一气从嘴里甜到心里,惬意的不行。

    哎,真甜

    厨房里没人了,展鸰才看向席桐,笑道“也给你个蝴蝶”

    她是做上瘾来了。

    席桐却摇头,展鸰就有些失望,结果下一秒便听这人道“要个不一样的。”

    “成”展鸰干劲十足的挖出一团麦芽糖,活动十指跃跃欲试,“给你弄个狗”

    她记得这人好像挺喜欢狗来着,早前就爱偷偷摸摸去摸其他部门的警犬,被人家防贼似的挡着。

    “我属龙。”席桐非常认真的说。

    展鸰“”你在驴我。

    “我真的属龙。”席桐又重复了一遍,表情和眼神越发真挚。

    展鸰瞬间变成死鱼眼。尼玛,咱俩同岁,同年进的军校,都看过对方的档案,我能不知道你属龙

    那玩意儿也是人做的我是不是得感激您这般瞧得起我

    “你给我出去”

    片刻之后,外头晒太阳的仨人听见动静,齐齐抬头,就见刚才唯一被留在厨房的席桐也被撵了出来,手里同样举着一根筷子,筷子上嗯一坨扭曲的糖球

    席桐火辣且富有压力的视线在他们三个的糖蝴蝶上缓缓扫过,然后沉声道“我与你们是不同的。”

    诸锦“”

    夏白“”

    鬼的不同哦,你就是个球

    连个基本造型都没有,分明就是被掌柜的胡乱团了一下打发出来的

    顶个球你还吃出优越感了

    大约席桐自己也觉得作为一个擎着球的男人,与这三个简直格格不入,于是不做停顿的翩然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诸锦又舔了口糖蝴蝶,忽然后知后觉的问旁边的夏白,“话说,这人谁啊”

    这个问题简直正中红心,夏白一口咬碎蝴蝶触须,茫然的眨了眨眼,摇头,“不知道。”没见过啊,好似突然就出现了,展姑娘同他竟意外亲昵。

    然而席桐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展鸰喊了回去,叫他一起帮着搓糖瓜。

    有球也不行,该干活还是得干活,掌柜的说了算。

    麦芽糖中的水份被最大程度的熬干,将糖膏搓成指头粗细的长条,放到外头彻底晾干之后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可以保存很久而不变质。

    有才买到的新鲜驴肉,展鸰顺便煮了一块,又用火炉烤了芝麻白饼,外头酥酥脆脆的,切开之后里头放上驴肉薄片,一口下去喷香管饱。

    反正只要出了城,诸锦也就没什么大小姐的风范了,看猪、摸鸡、喂鸭、撩起袍子随便坐,如今也跟展鸰他们一起抓着驴肉烧饼吃,偶尔掉渣了,还熟练的用手接着吃了

    早先夏白还努力过,三番五次的尝试将自家大小姐掰回正道,可眼见着大人自己都放弃了,他也干脆装看不见了。

    不光不管诸锦了,他自己也是一回比一回放松,现下啃鸡爪子、接烧饼渣渣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比诸锦可熟练顺畅多了

    他都能完整的鸡小腿进去,只剩鸡骨头出来,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渣滓都不剩,大小姐可佩服他了

    不过他有个认识的兄弟,还能不用手吃鸡翅膀,那个难度有点高,他还不大行,得继续练

    诸锦一口气吃了三个烧饼,外加一个卤猪蹄,有些撑,揉着肚子直哼哼,展鸰拍拍手就去厨房熬山楂去了。

    这一带树多山多,山果也多,什么山楂栗子核桃的个顶个儿饱满肥厚,品相十分出众。

    便如这山楂,一个个皮薄肉厚核小,红艳艳圆滚滚,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咬一口软绵绵的,绝对是展鸰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的山楂。

    只是吃多了倒牙没商量,她就提前洗净了,又叫李氏去了核,这会儿加了糖煮一锅,淡红色的汁水粘稠挂壁,又酸又甜,放凉了之后来一碗简直舒坦

    “展姐姐,你手艺真是好啊”诸锦本不大爱酸,可喝了一口山楂汁便爱上了,舒坦的简直不想走了,“若我是男子,定然要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家去”

    话音未落,席桐和夏白就齐齐看过来,然后觉察到对方的举动后又看向彼此,最后又默默移开视线,安安静静的喝山楂汁。

    嗯,酸甜酸甜的,真好喝。

    “瞧你这出息”展鸰笑坏了,又划算着回头做点山楂糕、山楂酱什么的。自己吃不完大可以放在店里卖嘛,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里的山楂并不贵,甚至好些村落山上遍是山楂树,根本吃不完,许多人家也懒得打理,只是任它们烂在地里。

    展鸰知道了肉痛的不得了,买完山楂还跟那山民说了,叫他捡几十斤好的送来。

    浪费食物是要遭天谴的

    诸锦嘿嘿直笑,三口两口喝完了,又哼哼唧唧的要第二盏。

    “这个喝多了伤胃,不能给了。”展鸰点了点她的额头,“走时给你装一罐。”

    “驴肉烧饼也要”诸锦急忙补充道,“要三个,不,四个,四个好姐姐,四个好不好”

    年底事多,爹爹总是忙活到深夜,时常忘记吃饭,胃口也不好。这驴肉烧饼虽然有些个粗鄙,可颇有野趣,回头自己切成小块,再好好摆盘,说不得能叫他多用些。

    “好,”展鸰喜欢她天真烂漫又有孝心,当即满口答应,“再与你包些卤味如何麦芽糖要不要糖瓜却要明日才干透,那个只好等下回。”

    “要要要,”诸锦笑嘻嘻的道,“我最爱猪耳朵,咯吱咯吱的。”

    “你舌头倒是刁钻,那个下酒最好。”展鸰笑着摇头,又问,“今儿巴巴儿过来,也不只为了这口吃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诸锦拉着她的手道,“展姐姐,再有大半月过年了,五日后城中有庙会,且还有接连几日的灯会,你也别老忙活了,进去逛逛吧,也叫我略尽一尽地主之谊。”

    庙会这个还真是没逛过。

    展鸰看向席桐,意思是去不去

    席桐微微一笑,“去吧。”

    展鸰点头,那就去

    “对了,”光吃的兴高采烈,她都险些忘了正事,“你可知如何落户,如何交税么”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妥妥当当的黑户,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随着铺开的摊子越来越大,再这么着可不成了,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虽是问的诸锦,可展鸰看的却是夏白,因为她敢肯定诸锦这个大小姐一准儿不了解这些。

    果然,诸锦听后满脸茫然,下意识扭头去看夏白,“你知道么”

    夏白瞅了展鸰一眼,年轻的掌柜的冲他笑的人畜无害,怎么看怎么正直憨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如今你们有了产业,落户倒也不难,若要交税,便交商税便是。只是这么一来,便是商籍了。”

    前段时间他跟大小姐骤然知道这位掌柜的竟然也是黑户,都吓了一大跳有这么光明正大做买卖的黑户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以一己之力做到如今地步,还收留流民,又约束他们不惹是非,倒也算是好事一桩。

    现下人口也是朝廷重视的,没有人口便无人经营,无人经营便没有税收,没有税收整个国家都运转不动故而朝廷判断父母官政绩的重要标准之一也是赋税,若能有人主动请求落户,只要没有什么案底,又有产业或是能力,执政者大多不会反对。

    展鸰点点头,“商籍同普通农籍又何分别”

    夏白飞快的看了席桐一眼,道“倒也无妨,并不影响后代科举,只是赋税重些。农籍大抵税一分四五,商籍却要将近税三,现下在二分六七上下浮动。且每逢开凿大型工事或是发生战乱,也会有要求在籍商人无偿募捐的情况发生。”

    说白了,就是挣得多,出去的也多呗。

    可若是叫展鸰和席桐去种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来他们确实不大精通,二来农耕靠天吃饭,不确定性太大,且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够操心的,不划算,不划算

    见展鸰若有所思,夏白又提醒道“说来你们也是赶巧了,年底事多,这才没人腾出手来查阅,可回头转过年来都得闲儿了,你们这头就瞒不住。届时一旦查看起来,你们一无户籍,二无交税,轻则加倍罚款,重则入狱,查抄家产也是常有的事,还是早些办了吧。”

    这是一方面,二来钱财富贵迷人眼,早前他们门庭冷落的时候倒也罢了,左右没什么钱,大家伙儿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每日往来客人颇多,名声也渐渐起来了,恐怕城中那些指望这个发财的人便要惦记上了

    展鸰和席桐都跟他们道了谢,决定明天一早就进城把这事儿办了。

    等诸锦和夏白走了,席桐才问“咱弟弟,也一起办了”

    战友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亲如一家,经常满口“咱爸咱妈咱哥咱姐”的,展鸰也不在意,只是点头,“办了吧,眼下谁也说不准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总不能一日查不清就一日黑着,大不了到时候再销户呗。”

    诸清怀最近心情有些复杂,既喜且忧

    喜的是女儿一日似一日开朗活泼,精神头儿都好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高兴的;

    而忧的是自家闺女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敢吃了

    就说昨儿晚间她给自己准备的宵夜,他先还老怀大慰,感慨不已,结果一开食盒,险些吓得叫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半夜的,他一介文弱书生冷不丁看见食盒内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耳朵

    简直面无人色

    哪怕是猪耳朵,也是耳朵不是吗

    若非混迹官场多年,练就泰山不崩于前的气魄和心胸,只怕早就叫的将府中护卫招来了

    要不是知道是女儿亲手准备的,他当真要怀疑是仇家故意谋害分明是要吓死他

    那不知什么做的酥皮肉饼倒是十分香醇可口,宛如红玉的山楂盏也酸甜可口,叫人胃口大开,只是这猪耳朵

    此等腌臜东西,如何下口

    诸清怀愁的差点把自己的胡须都耗秃了。

    吃吧实在张不开嘴。

    不吃吧好歹是女儿一番心意,想来她也不会害自己这个可怜的老父亲

    最后,到底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占了上风,诸清怀气沉丹田,几乎拿出决然赴死的心情动了筷子。

    然后咦咦,这个味道,这个口感

    他咯吱咯吱就着猪耳朵吃完了一整盘驴肉火烧,甚至还偷偷喝了点藏在书架后头的陈年美酒,微醺入睡的时候有些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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