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呀这不是楚酒酒嘛,这是咋了呀”
村民们看见孩子跌倒,立刻一窝蜂的凑了上来,还七嘴八舌的说着“快,把娃背起来,去找黄大夫。”
“可不得了,这是撞了头了”
一个男人放下自己的背篓,在别人的帮助下把楚酒酒背了起来,几个人簇拥着他,一起往黄大夫家跑去,张婆子趁乱想跑,韩生义却不放过她,在雨中,他的声音有几分不真切,却足够让人听见。
“你不能走,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
剩下的村民一听,立刻看向张婆子,张婆子满脸都是雨水,她使劲拽自己的胳膊,竟然拽不出来,“谁害她了,我可没有”
“就是你,你打她,踹她,你跟人贩子是一伙的”
韩生义平时说话温声细语,他从不高声大喊,此时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大家本来还在纳闷,这小孩是谁家的,现在听见人贩子三个字,大家顿时想起来,楚酒酒晕倒之前,好像是喊过抓人贩子。
好家伙出大事了,人贩子跟张婆子勾搭,竟然进村了
村民把张婆子围了起来,至于牛爱玲,她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韩生义看他们围住张婆子,知道这件事不会轻易了却,他才稍微放下心,然后快步往黄大夫家跑去。
黄大夫是青竹村唯一的大夫,学名叫赤脚医生,当年他流浪到了青竹村,在这里安家落户以后,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为了给村民看病方便,平时就住在队部内院的一个小房间里。
一群人急吼吼的背着一个孩子进来,顿时惊动了生产队的领导们,大队长、副队长、妇女主任全都围在黄大夫的房间里,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上,让气氛变得安静又嘈杂。
楚酒酒被放在黄大夫的床上,黄大夫一会儿摸摸她的脉,一会儿扒开眼皮,看看她的眼睛,表情十分凝重。
大队长被他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不、不会是”
黄大夫直起腰,沉痛的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有啥毛病。”
大队长“”
其他人“”
大老爷们不敢靠近湿漉漉的女娃娃,妇女主任没有这些顾忌,她坐在楚酒酒床边,问黄大夫“没毛病,咋还不醒呢”
黄大夫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回答“不是撞到头了嘛,脑袋这么脆弱,被撞一下,晕几天也很正常。”
妇女主任“啥,要晕几天”
黄大夫摸摸胡茬,“也可能晕一会儿。”
众人“”
您到底有没有准。
楚酒酒晕着,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大队长皱了皱眉,转身问送楚酒酒过来的人,“咋回事”
在场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情况说了一遍,“我们也不知道啊,下雨以后,我们就下工了,刚走过来,就听见有娃子喊,抓人贩子。”
“是咧,我们一听,这还得了,赶紧跑过去看,结果人贩子没见到,就看见张婆子和这个娃子打起来了,张婆子一推,娃子躺地上,就起不来了。”
“不对,是踹的。”
“啊我记得是推啊。”
大队长听的糊涂,恰好,韩生义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的,看到楚酒酒安静躺在靠墙的单人床上,他心一紧,刚想过去看看,一个村民就拉住了他。
他不知道韩生义是谁,还以为韩生义是村里的小孩。
“对了,队长,你问他,他就在那,看的比我们清楚。”
大队长诧异的看着韩生义,韩家爷孙到青竹村两年了,韩爷爷除了下地就是卧床,见人就呵呵笑,看着跟老年痴呆差不多。韩奶奶则是永远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敢亲近,至于这个韩生义,存在感最低,大队长每回见到他,都要回忆一下他是谁才行。
说句不好听的,韩生义过的就和那老鼠差不多,白天见不着,晚上才能看见一个影子。
这还是头一回,大队长看见他出现在村民中间,压下心里的惊奇,他对韩生义点了点头,“生义,你把情况说一遍,慢慢说,不着急。”
韩生义下意识看了一眼躺床上的楚酒酒,此时所有人都望着韩生义,谁也没发现,楚酒酒睁开了一条眼缝,然后又迅速闭上了。
韩生义“”
心里的巨石轰然落下,韩生义身体松快了,脑子也飞速的转了起来。
他条理清晰的说道“我回家的路上,听到有人喊救命,跑过去发现,楚酒酒被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嘴,我把楚酒酒救下来,他却说让我把楚酒酒还给他,楚酒酒说他是人贩子,张婆子叫来的他,要把楚酒酒卖给这个人。”
众人听了,都是一脸的惊讶和愤怒,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张婆子怎么能干这种事
韩生义顿了顿,继续说“楚酒酒不愿意,张婆子就对她拳打脚踢,非要把她卖掉。”
“太过分了”
“张婆子真不是人”
大家义愤填膺,大队长更是额头青筋一跳一跳,他快步走出黄大夫的房间,吼道“张婆子人呢”
“这呢这呢。”有村民推着张婆子往这边走,张婆子嘴里还在辩解着。
“不是我,真不是我,天杀的,我怎么会卖孩子啊”
大家都出去看热闹了,连黄大夫也走出了门外,韩生义走到楚酒酒身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她,神色难辨。
外面的大队长非常生气,他呵斥张婆子,“闭嘴”
“人贩子呢,那个人贩子去哪了”
村民回答“赵连长带人去追了。”
大队长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张婆子,“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什么年月了,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卖孩子犯法,要送劳改农场,你知不知道”
张婆子一听,吓得浑身一颤,她听人说过劳改农场,据说在里面住着,都要靠吃草根过日子,她可不想去那样的地方。
“我、我没卖是我家儿媳妇,对,是她找的人,再说了,她也不是卖啊,那户人家是要找媳妇,我给我外孙女提前找了一个好人家,这咋叫卖孩子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不愧是亲婆媳,连歪理想的都一样。大队长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刚要说话,突然,外面有人喊“来了来了,楚绍来了”
大队长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让村民把张婆子弄一边去,他都没发现自己有多紧张,竟然走出去迎楚绍了。这也是没办法,楚绍这孩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能跟人拼命。
楚绍身上滴滴答答的,睫毛上还挂着雨,他不说话,只快步往前走,大队长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要坏事,他赶紧说“没事,楚绍,酒酒就是撞了一下头,黄大夫已经看了,说没啥大毛病。”
楚绍紧紧抿着唇,绕过他,走进黄大夫的屋子。楚酒酒还是躺在那里,浑身都湿透了,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单子,小脸苍白无比,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妇女主任看了他一眼,连忙干笑,“黄大夫说,过一阵就醒了。没事,婶子帮你照顾着呢,你出去吧,你们都出去,婶子给她换身衣服,着凉可不好了。”
楚绍的腿就像是钉在地上,一动不动,妇女主任被他此时的脸色吓了一跳,总感觉这孩子阴沉沉的,像是想杀人,她还想再劝,有人却先她一步。
“放心吧,她没事。”
淡淡的少年嗓音从另一边响起,楚绍抬眸看过去,这才发现床尾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韩生义。
也是整个青石村里,除了楚绍自己以外,楚酒酒最信任和喜欢的人。
睫毛动了动,楚绍收回视线,转身出去了。妇女主任看的咋舌,没听说楚绍和韩生义关系好啊,咋这么听他的话呢
楚绍前脚走出去,韩生义后脚走出去,妇女主任站在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她把门关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楚酒酒的床边。
她让自己丈夫回家拿衣服去了,等着的功夫,她就守着楚酒酒,顺便听外面的动静。
一定要让张婆子得到教训
妇女主任满心怒火,而被她守着的楚酒酒,也悄悄捏紧了拳头。
爷爷,抓住机会啊,一定要把房子要回来
楚绍出了房间,径直向张婆子走去,一众大人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楚绍就猛地伸脚,踹在张婆子的肚子上。
张婆子疼的五官都移位了,他还要踹第二脚,大家总算反应了过来,纷纷拉住他,“别、别楚绍,她可是你外婆,你不能动手啊”
楚绍肌肉绷紧,用胳膊肘狠狠撞向拉着他的人,“外婆个屁谁家外婆会这么做,趁我不在的时候,打我妹妹,还要卖了她要是今天没人看见,等我回来,我还找得到人吗我妹妹到了别人家,还能活吗”
他现在的样子太吓人,青筋绷起,眼睛瞪得都能看见红血丝,吼出的每句话都像铜锣,敲打在众人的心脏和耳膜上,没人敢再去拉他,楚绍扭头拽住张婆子的衣领,张婆子吓得大惊失色,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恐惧的看着他。
“听好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把我的房子还给我,我们搬出去,以后你们家的人,不准出现在酒酒面前。”
“东西少一样,我要你的命,你们家的人出现一次,我就要你们全家十三口的命”
张婆子嘴唇哆哆嗦嗦,两条腿跟面条一样使不上力,在她看来,现在的楚绍比恶鬼都恐怖。大队长听见,把手放在楚绍的肩膀上,“楚绍,这玩笑开过了”
楚绍一巴掌扇开他的手,双目赤红,“不信就试试,看我是不是开玩笑”
大队长被他吼的身体僵硬,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楚酒酒躺在屋里,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也吓坏了,就怕楚绍真的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好在没人劝他以后,慢慢的,他自己就冷静了下来。
看看已经吓瘫在地上的张婆子,楚绍垂着眼,半仰起头,他转过身,大步走向大队长,大队长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却没想到,咣当一声,楚绍对他跪下了。
大队长瞪大眼睛,只听楚绍沙哑着嗓子说道“陈伯,你也看见了,求你,给我们做主,让我和我妹妹搬出去住吧,再留在张家,我就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楚绍绝不会这么做。
大队长内心震撼,面上也急了,“你这孩子,咋说跪就跪,咱们不是旧社会,已经不兴那一套了,快起来”
楚酒酒听到外面动静不对,正要皱眉,就听到大队长说楚绍跪下了,楚酒酒一愣,立刻睁开眼,掀起被单,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大队长拽楚绍的胳膊,楚绍不起来,一双更为细弱的胳膊拽着他,他也没起来,感觉到不对,他抬起头,发现楚酒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用力拉着楚绍的胳膊,憋的满脸通红,也满眼通红。
“你起来起来我不要房子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要跪下,不要跪呜呜呜”
楚酒酒拉不动他,最后崩溃的哭出声来,她抱着楚绍的胳膊,紧紧不撒手,好像楚绍是她在这天地间最后的温暖和倚靠。
“对不起,呜对不起,都是酒酒的错,酒酒不要了,睡干草上没关系,被虫子咬没关系,饿肚子也没关系,你不要给别人跪下”
妇女主任追出来,听到楚酒酒伤心至极的哭喊,心里难过得要命,同样是孩子,怎么楚家的两个孩子就这么苦呢。
男人看着这一幕都动容,女人更不是滋味。楚绍无措的抱着楚酒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韩生义走上前,拽起了楚酒酒的胳膊,楚绍这才跟着一起站起来。
大队长望着哭成泪人的楚酒酒,还有身量单薄的楚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去把张老头,还有他家的两个儿子叫来。”
大队长背着手走了,楚酒酒红着一双兔子眼,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楚绍不擅长安慰人,就只是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妇女主任连忙把被单拿出来,披在楚酒酒身上。楚绍对她道了一声谢,停顿一秒,也对韩生义道了一声谢。
韩生义对他笑笑,似乎在说这是举手之劳。
来到队部的会议室,楚绍抱着楚酒酒,楚酒酒今天经历了被人贩子绑架,还有撞击,再加上后来的痛哭,现在已经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她恹恹的趴在楚绍肩膀上,闭着眼睛,隔一会儿就抽噎一下。
大队长看着互相依偎的两个孩子,愁的想抽烟。
两个副队长都在,妇女主任也在场,他们都想看看大队长怎么处理这件事,没一会儿,张家父子都来了,包括被张婆子供出来的牛爱玲,以及在家纳鞋底的赵石榴。
赵石榴一脸淡定,牛爱玲则两股战战,就差把“没错是我干的”这句话写脸上了。
他们进来,先看了一眼面含愠色的大队长,然后又看了一眼沉默坐着的楚家兄妹。
张老头憨笑着“大队长,这是咋说的”
大队长一拍桌子,顿时把楚酒酒惊醒。
“还咋说的你媳妇跟你儿媳妇合伙,要把楚酒酒卖给别人当童养媳”
张老头瞪大眼睛,“不可能”
他没说完,另一边的张婆子不干了,“没有,我没合伙,都是牛爱玲自己干的,我今天才知道这个事啊”
牛爱玲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三堂会审的架势,她慌了,干脆给大队长跪下,“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想给外甥女找个好婆家,我婆婆她同意的啊,她今天一听说,就主动跟我一起去找楚酒酒了,我、我们都是好心”
张婆子看她还想把自己拉下水,真想踹她一脚,可惜太远够不到,她只能急赤白脸道“别听她胡说,我今天刚到家,她就着急忙慌的出去,跟我说,她把楚酒酒卖了二百五十块钱,我一听卖孩子哪行,我是想把楚酒酒找到带回家,跟她不一样,她才是真想卖孩子”
张庆国低着头不敢说话,听到这,他突然愣了一下,抬头问“二百五不是二百二吗”
牛爱玲眼前一黑,她没把张庆国供出来,他自己倒是跳出来了。
大队长果然注意到了,“连你也参与了好啊,你们可真是铁打的一家人”
赵石榴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大队长,我们家可不知道。”
牛爱玲看见她,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她说过的那些话,她顿时站起来,向赵石榴冲过去,“你咋不知道就是你告诉我,外面有人买童养媳,花了一百五十块钱,要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可能干”
赵石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丈夫身后,有人按住了牛爱玲,赵石榴从张老二身后探出头来,抹着眼泪,一脸委屈,“大嫂,咱们妯娌就是话话家常,我平时说了那么多话,你咋就记住这句了呢,你蛇蝎心肠,听风就是雨,这、这也赖不着我啊。那我要是说别人被杀了,难道你还去杀人啊。”
牛爱玲气的要命,不过赵石榴说的有道理,大家都觉得,赵石榴只是随口一说,是牛爱玲心怀鬼胎,把这句话听到了心里。
只有楚酒酒,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赵石榴。
赵石榴被她看的心虚,她低下头,做出一副垂泪的模样,不去看她。
恰在这时候,那个想要买楚酒酒的中年男人被抓回来了,他双手被绳子绑在一起,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拽着绳子头,把他拉进了会议室。
进来以后,他对大队长点了点头,“陈队长,人抓回来了。”
大队长“辛苦了,前进。”
赵连长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
中年男人畏畏缩缩的,一点都没有绑架孩子时候的嚣张气焰了,他蹲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村民们对他怒目而视,竟然比看着牛爱玲还愤怒。
这时候的村民以村为家,牛爱玲再坏,他们却还是把牛爱玲当自己人,至于外来的想要买走本村孩子的中年男人,他们当然更生气。
大队长严肃的看着他,“我问你,是谁要跟你卖孩子的”
男人偷偷抬起头,又迅速低下,他指向牛爱玲的方向。
“就她一个吗还有没有别人”
男人摇摇头。
大队长沉下声音,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她有没有说过,还有跟她一伙的人”
牛爱玲紧张的看着他。
男人这才喏喏的开口“她、她说她丈夫也同意。”
赵石榴都要拍手称快了,张庆国沮丧着脸,他不为自己辩解,只觉得自己是真倒霉。
张家人脸色都不好看,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明白卖孩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们知道自己要倒霉,却不知道自己要倒大霉。
问清楚了,大队长站起身,对赵连长说道“既然这样,前进你把他们三个带去公社吧。”
牛爱玲一听,立刻急了,“大队长,咋还要去公社呢”
大队长扭头,劈头盖脸道“你说咋还要去公社,你们卖孩子,他买孩子,这都是犯法的得让上面给你们定罪,判几年,也是人家说了算。”
晴天霹雳。
张家人总算明白过来了,张婆子顿时哭喊起来,“不行,庆国可是当爹的,他还有三个孩子呢,我们老两口也要庆国来养啊,大队长,您行行好,把庆国放了吧”
张老头也哆嗦着点头,“这、这不是老大媳妇弄出来的事吗你们把她抓进去,别把庆国也关起来啊。”
大队长“胡闹国家法律又不是我规定的,这些事我说了不算”
张婆子见大队长不帮忙,又去求赵连长,“前进,前进你行行好,把庆国放了,咱们还差点成了一家人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这话,赵连长不知道怎么的,抬头看了一眼楚绍和楚酒酒,然后,他就把张婆子推到了一边,“张大娘,别耽误我们办正事。”
说着,他还动了一下身上的枪,暗含警告意味。张婆子立刻触电一般放开他,她六神无主的看着赵连长也把张庆国和牛爱玲捆上,张庆国无助的对她喊了一声娘,张婆子突然转身,往楚酒酒那边跑去。
楚绍一看她过来,就警惕的站起了身,他把楚酒酒挡在身后,喝道“你干什么”
张婆子语无伦次“酒酒,你大舅是无辜的,都是你大舅娘的错,你大舅他没想卖你,酒酒,你快替你大舅求求情,快”
楚绍看见她这张脸就恶心,他掰着张婆子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可张婆子使劲往前挤,他根本推不开。这时候,楚酒酒从楚绍身后探出头来。
看着张婆子,她轻声问“外婆,你还记得,你今天差点把我打死了吗”
张婆子瞪大双眼,她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也在听着楚酒酒的话。
卖孩子犯法,打孩子,还差点闹出人命,似乎也是犯法的吧
张婆子被吓得连她根本没打到楚酒酒都忘了,她不敢再跟楚酒酒求情,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大儿子和大儿媳被赵连长带走。
张婆子坐地就要哭,只是还没等她哭出声,另一个噩耗就到来了。
“你们家实在太可恶,楚绍和楚酒酒不能再住在你们家了,把张凤娟的房子腾出来,让这俩孩子住进去。以后孩子你们不用管了,村里人多多少少帮衬点,总比在你们家担惊受怕强。”
一听这话,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外面还有一堆围观的村民,他们也在窃窃私语着。
副队长皱眉“队长,这样不好吧,两个孩子单独住着,不安全啊。”
另一个副队长陈解放哼了一声,“就住在村里,男女老少都认识,有啥不安全的,住张家就安全了你没看娃都差点让人卖了。”
各种议论中,赵石榴突然爆出一声哭喊,“凭啥啊,大队长,凭啥把我们家的房子给他俩”
大队长原本对赵石榴还没什么坏印象,一听这话,他就皱起眉来,“什么你家的房子,那是人家张凤娟的房子。张凤娟才没了半年,你住几个月,这房子就算是你的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赶紧搬出来,你不搬,我让别人帮你搬”
楚酒酒张着嘴巴,她好像从大队长的背后看到了耀眼的光环。
之前处理人贩子,那是大事,村民们不敢插嘴,现在说起家事,他们纷纷开口。
“是呀,你们帮人家养孩子的时候,这房子你们能住,现在人家孩子不让你们养了,房子肯定要还给孩子啊。”
“啧啧啧,赵石榴,你这么想要人家的房子,要不,你改姓楚吧,你成了楚家人,估计就能搬进去了。”
“人家楚绍也不要啊,哈哈哈哈。”
赵石榴四下看看,发现一个支持自己的都没有,她不禁看向坐在地上的张婆子,“娘,你快管管啊,咱家的房子要被拿走了”
张婆子呆滞片刻,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张凤娟是我闺女,她死了,她的东西当然都归我,楚绍才多大,给他,他都败了,大队长,这是我家的家事,你们可管不着”
一个女人从外面挤进来,对着张婆子就是一啐“呸”
“还真好意思说,张凤娟活着的时候,咋听不到你说她是你闺女现在人死了,你舔着脸说这些,你看看你把人家的孩子弄成啥样了,张凤娟要是地下有灵,非得把你也一块带下去不可”
张婆子抹了一把脸,惊愕的看向来人,“你”
来人正是三婶,大家还没见过她这么富有战斗力的一面,都呆呆的看着她。
“大家伙评评理,张婆子还算是个人吗如果你是张凤娟,在你死后,你的孩子落到张婆子手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卖给别人当童养媳,你是不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大家认同的点点头。
“亏你还是孩子外婆呢,都不如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俩孩子在你们家过不下去,出来以后有我们的帮忙,吃百家饭,肯定长得更好以后孩子出息了,回来孝敬大伙,他们把全村当亲人,就你们一家子,是仇人”
村民们被她调动起情绪来,纷纷应和“没错”
三婶看差不多了,这才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其实她知道,大家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现如今日子不好过,谁家都没有多余的口粮,帮着干点活,大家也许愿意,可要是给吃的,没几个大方的。不过这也不重要,她就是想让大队长看见,村里人都支持他,这样他才能放心做决定。
楚酒酒看着三婶星星眼,太厉害了,三婶好会啊,她是怎么做到瞬间俘获全村人支持的
楚酒酒不知道,三婶前两年去镇上当过义务接待员,专门接待那些奔走四方的革命小将,讲话和口号听多了,那一套也就学会了。
楚绍看着张婆子又哭又闹,他突然走过去,直直的看着她,“我刚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张婆子喉咙一噎,本来是忘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来了。
“房子,东西,我全都要回来。”
楚绍没有那股随时都能见血的杀人劲,张婆子就没有那么怕他了,她耍赖道“不行这些都是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你不能拿走”
农村没有女儿养老的说法,女儿嫁出去就算做别人家的人,儿子才需要养老。但张婆子撒泼,非说这些要留着给她和张老头养老。楚酒酒贴在楚绍身边,突然开口“你不是从我家拿走了三百块吗给你留一点,剩下的还给我们,那就算你的养老钱了。”
张婆子眼珠一僵,她矢口否认,“哪来的三百块钱,没有”
楚酒酒天真道“秋花说的啊,她说你从我家拿走了一个红箱子,里面有三百块。”
“那是秋花胡说的,根本没有”
楚酒酒眨了眨眼,“那让人去找秋花,问她是不是真的有这笔钱,秋花跟我说,她还知道那个红箱子放在哪,让她给我找出来,看看是不是我家的东西。”
张庆国夫妇都被带走了,张婆子跟秋花不亲近,她还真不知道秋花会不会听外人的话,张婆子正着急的时候,又见楚酒酒仰头高兴的对楚绍说“三百块呢,要是她不还给我们,我们就去告她,把她也抓起来,这叫侵占他人财产,国家规定,超过二百一十块就能判刑了,能判好多年呢。”
张婆子一听又要判刑,眼前一黑,今天她已经险些被判刑好多回了,楚酒酒说完,就作势要去找秋花,张婆子一急,连忙喊道“没有真的没有三百块,是两百块啊”
楚酒酒还没迈出去的脚步立刻收回,她看向大队长,“伯伯,你听到了,有两百块。”
张婆子“”
楚绍向前走了一步,又把楚酒酒挡在了自己身后,他对大队长说道“陈伯,我妈确实有个红箱子,里面放了我家的钱和票,还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录了我妈花了多少钱,又剩了多少钱。具体是多少,一看账本就知道了。”
张婆子和张老头都不识字,他们茫然的看着楚绍,没有多大反应,赵石榴却是心里一惊,她记得,好像还真有账本。
大队长点点头,“那就把账本拿过来,按账本算钱,楚绍啊,他们毕竟是你的外公外婆,这样,我给你们分一分,房子归你,钱给他们一部分。”
大队长终究是要考虑所有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不把任何人逼到绝路,这就是他身为生产队队长的处世原则。
本以为楚绍会不愿意,没想到楚绍点了点头,“这样吧,我妈花了一百五买的家具和东西,我们不要了,只要房子,钱和票。”
反正那些东西被张家人用过,他是不想再看到了。
大队长欣赏的看着他,“不错,这样也好。”
赵石榴“”
张凤娟买的家具都是二手的,东西更是没几样,还都在张婆子家里放着,那些破烂值一百五打死她都不信
可是没一会儿,红箱子被拿来了,看着张凤娟的字迹,赵石榴不敢置信。
她还真花了一百五
其实,这一百五里,有七十块被张凤娟用来打点乡镇领导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和楚绍能在青竹村迅速安家,而且在那个节骨眼上,都没人盘问的原因。
但这种事情,张凤娟又不傻,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写下来。
赵石榴不干了,“收走我家的房子,那我们住哪啊”
副队长陈解放插嘴道“你大哥大嫂这不是已经被抓了吗,没几年回不来,正好,你们再搬回去呗。”
外面有人接着说“对啊,你大哥留下的三个孩子没人照看,你搬过去也好照应啊。”
赵石榴“”
她要被气晕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在不仅钱没拿到,房子没了,而且还要替人家养孩子他们家三个,再加上自己家四个,怎么养啊
楚酒酒看她一副打击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感觉特别解气,她躲在楚绍身后,抿嘴笑了笑。除了靠在后门的韩生义,没人看到她露出的异样。
房子是板上钉钉的要还回去了,张婆子已经放弃,她死咬着那两百块,就是不拿出来,红箱子里的票和钱都被她转移了,所以即使拿到箱子,也没用。
张婆子坐地撒泼,嚎的大家脑袋疼,最后还是楚绍耐心告罄,猛地推了她一把,阴狠的问她,到底要钱还是要命。
如果她不把钱拿出来,那他就不搬了,继续跟他们住在一起。
赵石榴一听这话,差点没乐出声来,那感情好,不用还房子了啊谁知道,张婆子一看到这样的楚绍,好像看到了恶鬼,战战兢兢的,竟然还尿裤子了。
最后她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百八十二块,还有几张布票,十来张粮票,至于其他的糖票油票,还有钱,她说自己都花了,大队长摆手,说没关系,等下回分配,把他们家的补给楚绍就行了。
钱被拿走的一瞬间,张婆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总算是感觉到肉疼了,楚绍阴沉沉的看着她,她都不怕了,伤心的像是死了爹娘,连张庆国被拉走的时候,她也没哭的这么惨。
围观的人只觉没眼看,总算是把这些事情都弄完了,大队长身心俱疲,他让村民都回去,又叮嘱赵石榴夫妇赶紧搬家。楚酒酒脸上的笑都压不住了,她美滋滋的站在楚绍身边,而楚绍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突然叫住一个人。
那人一愣,不禁指着自己,“你叫我”
楚绍点点头,问他“叔,你要不要跟我们换房子”
这人今年快四十岁,家里三个孩子,一家五口就挤在两间小屋子里,他一直想换个大点的,可一来钱不够,二来,他家成分不好,没人愿意跟他们换。
他家的房子就在队部旁边,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邻居,直接把他家包了起来,想加建都不行。但楚绍就看中了他家的地理位置,被人群包围着,还有队部做第二道保险,这样,以后他不在家,也不用担心楚酒酒遇上危险。
楚绍之前给他送过东西,知道他家的格局,青灰瓦房,一间堂屋,两间由堂屋改成的小房间,屋外有杂物间,菜地,还有一口自家的井。五个人住不下,只住他们两个,倒是非常合适。
那人愣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身边的村民捅了捅他,他才惊醒一般,他没说同意不同意,而是看向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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