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她。
听到这句话,丁伯云真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今年的楚月不过才十五岁,有些女孩十五岁的时候已经长开了,身材比成年女人还好,但楚月不是这一类,她又瘦又矮,身材干瘪,不管怎么看,这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丁伯云本来就对这方面不是很感兴趣,像楚月这样的,他更看不上了。
在他心里,他未来的妻子必须出身德高望重的家庭,有良好的性格和教养,这样,才算是能配得上他。
而楚月,要什么没什么,连脑子都不怎么正常,更别提她今年十五,而丁伯云自己,已经二十六了。
心里对楚月的要求十分嗤之以鼻,但表面上,丁伯云却没露出什么情绪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月,唇角意味不明的往上勾了勾。
楚月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玩,但总之,她知道,丁伯云还没有完全的相信她。
楚月也不怕,她微微扬起头,十分笃定的说道“没关系,我的提议,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腊月二十四那天,我等你来找我。”
说完,楚月对丁伯云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从这里回他家,没有公交车,她只能自己走回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楚月心脏还在砰砰跳,她知道自己这么做,特别的冒险,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啊,富贵险中求,她原本认识的那些,以后可以飞黄腾达的人,要么被聂白争取了过去,要么就是知道楚立强和他们家的过节,根本不愿意跟她深入的来往。
重生之前,楚月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己识人不清,嫁了三回都没嫁对,而重生以后,这件事几乎就变成了她的执念,她想过得好,这个好字,不是一般的好,而是至高无上、顶顶的好。
如果没重生,楚月就是幻想,也只幻想自己成了市长夫人、书记夫人等等,可现在她有了重生这么大的优势,她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别人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她遇上了,那她一定要把这个机会发挥到极致。
前世里,丁伯云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娶了关金巧,然后又害死了她,如果没有这件事,关跃龙不会那么恨他,更不会拼着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把他拉下马来。楚月和关跃龙没有多少感情,尤其是关金巧死了以后,关跃龙满脑子都是复仇,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了。楚月冷眼旁观他们两个斗来斗去,好多回,楚月都佩服丁伯云,竟然还能从那样的环境里化险为夷。
其实楚月也可以去帮助关跃龙,关跃龙也很厉害,但他太在乎他的父母妹妹了,前世楚月就经常吃关金巧的醋,她对关家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这次她选择丁伯云,除了想赌一把,也有想要报复关跃龙的心思。
等丁伯云信她了,她就让丁伯云去对付关跃龙,有她的帮助,丁伯云肯定会一飞冲天,而关跃龙,他一个小小的机械厂干部,拿什么跟他们斗。
楚月越想越觉得解气,尤其是想到以后关跃龙被迫下岗,成为无业游民,关家人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好像前世她从关家受到的忽视和鄙夷,都跟着消失了。
楚月只看到了别人看不起她、讨厌她,却没想过,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不起她,还讨厌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么势利,一心只想让关跃龙带着她做官太太,稍微慢一点,楚月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关家也不可能这么对待她这个儿媳妇。
其实很多人都这样,只能记得自己受过的苦,却不能记住自己对他人的刻薄,楚月完全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指使关跃龙父母的,关跃龙的爸爸卧病在床,动不了,她就指着他的鼻子说没用,还说她嫁给关跃龙是他的福气,他们全家都跟着沾了光。
关跃龙比她大十岁,他这人年轻时候是个混混,品性算不上好,却也不会苛待自己的媳妇,尤其媳妇还那么小,如果楚月稍微安静一点,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冷的那么快。
但这些事情,都过去好几十年了,再说也没有意义。
活了一辈子的楚月认为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金钱和地位,才是人生或不可缺的,她顶着十五岁的脸,内里装了一个快八十岁的灵魂,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而真正内外都年轻的人们,正走在恋爱脑、和即将恋爱脑的路上。
温秀薇离开以后,楚绍还是那么的沉默寡言,不过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有些消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韩奶奶倒是有点奇怪,她还以为两个孩子关系真就好到那种地步了,一个离开以后,另一个就会废寝忘食。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韩奶奶说起这件事,韩爷爷实在忍不住了。
“应萍,你这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就是眼神这么差,楚绍为什么不高兴,你看不出来”
韩奶奶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看出来了啊。”
韩爷爷“你确定”
韩奶奶“当然确定,楚绍不就是因为秀薇走了才不高兴的吗他去年每天都去接秀薇,两人接出感情来了呗。”
韩爷爷十分惊讶“你居然真的看出来了。”
韩奶奶哼了一声,“那当然,你天天早出晚归,连他俩的面都见不到,我可是每天都给他们做饭。所以说啊,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就像江家的老二和老三,小时候天天打架,现在大了,这俩小子一天比一天亲密,亲兄弟是这样,不是亲的姐弟,其实也差不到哪去。”
韩爷爷“”
说了半天,你不还是没看出来。
韩爷爷想告诉她实话,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有韩奶奶蒙在鼓里这样子,还挺好玩的,自己的老伴自己最了解,别看她现在天天打牌,看起来挺高兴。实际上,她打牌的时候总是盯着别人的孙子不放,望着人家怀里婴儿的眼神,就差冒蓝光了。
再高冷的老太太,也逃不过渴望重孙这一关,他估计,等生义和楚绍都毕业,韩奶奶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虽说二十岁才能领结婚证,但实际上,好多人十八岁就开始相亲,先结婚,等年龄到了再去领证,楚酒酒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啊对,叫先上车,后补票。
韩爷爷对韩奶奶那是爱护有加、唯命是从,但作为韩生义的亲爷爷,他其实从根上,就不是一个多么正经的人。比如现在,他就憋着一股坏水,想看韩奶奶给楚绍介绍相亲对象以后的吃瘪表情。
一定特别好玩。
哈哈哈哈。
1975年的春节比较晚,进了二月,仍然是阴历腊月,放寒假了,楚酒酒四仰八叉的躺在暖桌底下,两只手投降式的举过头顶,她是侧身睡的,连流口水了都没发现。
韩生义推开门进来,看见她这个睡姿,不禁嘴角一抽。
有些无语的同时,他又玩心大起,蹲下来,韩生义看了一会儿她睡觉的模样,然后轻轻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楚酒酒小巧的鼻尖。
越睡越觉得空气稀薄的楚酒酒“”
猛地睁开眼,看到是韩生义,楚酒酒朦胧的眨了眨眼睛,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拍开,然后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起来。”
楚酒酒充耳不闻。
韩生义的声音有些无奈“再不起来,就赶不上下午的集了。”
春节临近,王府井开放了一条街,允许买卖年货,不过只有下午开放,城里人没怎么赶过集,参加的热情十分高涨。昨天他俩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看看,买点新鲜的玩意儿回来,但楚酒酒一睡午觉,就把这事忘了。
闭着眼睛,楚酒酒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不去,太冷,我困。”
哪是冷和困的问题,分明是懒。
韩生义看着背景倔强的她,叹了口气,然后,他脱下鞋子,跪坐到楚酒酒后面的位置。
整个冬天,除了晚上睡觉,楚酒酒一直都在这暖桌附近待着,跟这里的护桌神兽差不多,楚立强每次回来,看到的她都是同一个姿势,有时候他都怀疑,楚酒酒是不是跟暖桌粘到一起了。
她懒,还贪暖,楚立强就又买了一条厚厚的毯子,这毯子不是一般的厚,如今只有有钱人家嫁女儿的时候,才会买这么一条,楚立强财大气粗,把这条比三转一响加起来都贵的毯子,当做地毯,铺在了暖桌底下,这样一来,就算楚酒酒在这里睡觉,地底的寒气也反不到她身上来。
楚酒酒一个人就占了毯子一半的位置,韩生义只能跪坐下来,又催了楚酒酒两句,见她真的不想起来,韩生义微微抿唇,拽住她举起来的两条胳膊,稍微一使劲,就把她从暖桌底下拔了出来。
骤然离开温暖的暖桌,感受到外面的凉意,楚酒酒顿时不乐意了,韩生义本来用的力气就不大,她这么一挣扎,自然又缩回去了一半。
“我不去别闹我,我要睡觉”
一边说,楚酒酒一边跟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扭着扭着,被子就裹到她身上了,韩生义往外拽,她又非要往里缩,今天下午的楚酒酒格外有起床气,被弄烦了,她突然面露凶光的睁开眼,躺在韩生义的腿上,她十分生气的把韩生义的手抓过来,然后嗷呜一下,咬了下去。
刚咬的时候,楚酒酒确实带了狠劲,但她是人,又不是狗,就算咬了对方,也不会给他咬出血来,而且等真的咬下去以后,她就反应过来了,牙齿的力度瞬间变小,与其说这是咬,倒不如说这是叼。
就跟她平时叼包子差不多。
她一动不动,因为她觉得尴尬,怎么只是睡了一觉,她就开始往犬类方向发展了,而韩生义一动不动,是因为他心里突然一跳。
楚酒酒的小牙只有装饰作用,想当恶犬,估计得等到下辈子了,韩生义被咬了,也一点都不疼,但是那种触感,让他心里突突的。
再加上楚酒酒现在的姿势,她下半身躺在暖桌里,上半身靠在他的腿上,头侧偏着,扎在他的怀里,可能是想要展示自己的凶狠,她露出的半边脸,正对着韩生义,而且灵动的眼睛,还在看着他。
睡前楚酒酒把辫子散开了,如今微卷的长发如海藻般散落在他的双腿上,她稍微一动,发丝就会跟着动,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韩生义的表情有点愣,他不说话,楚酒酒就不敢动,连松嘴都忘了,还是楚绍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俩这诡异的姿势以后,才对他们问了一句“你俩干嘛呢”
听到这个声音,楚酒酒赶紧松嘴,然后恶人先告状“他非要吵我睡觉”
韩生义“”
刚才莫名的感觉瞬间飞了,他举起自己的手,向楚酒酒展示物证“那你还咬我一口呢,怎么说”
刚才的尴尬荡然无存,楚酒酒十分理直气壮的说“我这是正当防卫。”
楚绍“”
两个幼稚鬼。
他一边扣外套的扣子,一边往楼下走,经过他俩的时候,楚绍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他看向这俩人,主要是看着韩生义。
“都多大了,还这么闹,注意点。”
楚绍的眼神里暗含不快,还有一丝丝警告的含义,韩生义自知理亏,没有说一个字。
楚酒酒习惯了,也没说什么,她问楚绍“你干什么去”
楚绍继续往外走,同时头也不回的回答“买煤,家里的煤快没了。”
楚酒酒还要再说什么,可是楚绍脚步太快,还没等她开口,楚绍就已经出去了。
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楚酒酒叹了一口气。
自从温秀薇打电话回来,说她不能回家过年了,楚绍的情绪就又陷入了低谷,她还听到楚绍问楚立强,可不可以让他去洛阳。但是楚绍未成年,只让他一个人去,介绍信也不好办,最主要的是,楚立强不想让楚绍离开,上个春节他们是除夕重逢的,其实都不算是一起过了年,这才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共度春节,如果楚绍离开,他们这个家就又不完整了。
韩生义知道楚酒酒在想什么,其实他也觉得,让楚绍去几天没关系,可这是楚立强决定的,别人没立场去置喙。沉默了一会儿,韩生义再度开口“去赶集”
楚酒酒“等我换好衣服。”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那条街上,集市两点开始,五点结束,一点多就有人过来了,三点的时候,简直人山人海,楚酒酒看着各种红火喜庆的春联福字,还有鞭炮们,不禁也被感染到,心里觉得喜气洋洋的。
这里除了卖年货,也卖一些平常不怎么见得到的零嘴,整个京城,就他们这边开了一条自由买卖的街市,虽说只是过年才有,但这也是极大的突破了,有人想来买东西,有人想来卖东西。楚酒酒揣着韩奶奶给的二十斤粮票,从街头买到街尾,也从街头吃到街尾,等她和韩生义回家以后,她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韩奶奶没去凑那个热闹,听韩生义说了那边的盛况以后,她十分惊讶“真的那我明天也去看看。”
楚酒酒立刻跟着说“我也去,那里人超级多,我来保护您。”
韩奶奶看破了她的企图,面无表情的问“你其实是想再去吃一遍吧。”
楚酒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没办法啊,这条小吃街就出现这么几天,要是错过了,她还得等上好几十年才能再参加一回呢。
楚酒酒不知道国家什么时候会全面开放自由交易,反正她出生以后,全国上下都是忙着赚钱的,楚酒酒觉得,应该在她出生之前很久,国家就已经开放了。她摸着下巴猜了猜,是不是九十年代
好像九十年代就挺繁华的了哦
她哪知道九十年代是什么样,她唯一看过的九十年代作品,是金庸的武侠剧,那还是古装片,根本看不出现代是什么模样。
她还看过一部电影,是讲1997年的,可是也没用啊,香港回归,这是每个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97年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年呢,等真的到了97年,她都已经是奔四的人了。
坐在韩家的客厅里,楚酒酒撑着下巴,一脸的所有所思。不容易,在这边生活了六年,楚酒酒终于开始试图回忆未来的大事记了,但是很遗憾,有些大事,就算她知道,她也不记得是哪一天。
很多事情,她都是东听一耳朵,西看一眼睛,根本拼凑不起来。
晚上八点多,楚酒酒都快放弃了,突然,坐在电视机前的韩爷爷直起腰,他望着电视,相当惊愕的开口“地震了。”
小地震是不会在电视节目里突然插播的,既然已经插播,那就说明是特别大的地震。
楚酒酒一听地震,记忆里顿时涌上五个字,她蹭的坐起来,跟其他人一起看。
里面的主持人正在快速的念着新来的稿件,黑龙江海城发生地震,伤亡人数暂未统计
楚酒酒愣了一下,这个地震她从没听说过,刚听韩爷爷说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唐山地震了。
原来不是啊。
客厅里的众人开始讨论这次地震,现在消息传的没有那么快,大家根本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其他人都在说话,就楚酒酒安安静静的,韩生义注意到,他问了一句“酒酒,你怎么了”
楚酒酒回过神,她慢慢摇了摇头,“我没事。”
天灾人祸,这种事从来都没有间断过,虽说也有死了人的情况,但只死一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人们都是不会记住的,更不会再提起来。
只有死伤数十万,乃至数百万,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级灾难的事情,才会被人们沉痛的提起,一遍又一遍的警醒。然而这种警醒,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第一年,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第二年,大家仍然沉浸在伤痛里,第十年,人们走出来了,除非亲身经历,不然就算到了那个日子,不经提醒,大家也想不起来仅仅在十年前,发生过那么惨烈的事情。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时间不停的往前推进,过去的荣耀和悲痛,都跟沙滩上的脚印一样,被潮水平息了。
遗忘,有人说这是神的馈赠,有人说这是神的诅咒。还有些人觉得,这跟神鬼无关,只是自然的规律就是如此,一代一代更替,被替换掉的,就该退出历史的舞台,逐渐湮没,直到融入尘埃。
楚酒酒清晰的知道汶川大地震,因为学校里每年到了这个日子,都会进行地震演习,可是离他们最近的唐山地震,楚酒酒不知道这是哪一天,甚至连哪一年都不清楚,她只知道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
是不是78年啊
78年好像发生过很多事,应该是78年吧。
到底是长大了,以前只会考虑自己和家人的楚酒酒,如今也会考虑所有人了,她准备等时间快到的时候,提醒一下韩爷爷,还有楚立强,让他们尽可能的帮忙纠正,不管能救几个人,能多救一个,都是好的啊。
她想的倒是挺好,但她不知道,她猜的年份错了。
2月4号海城地震,5号,丁伯云不顾马上就过年了,他找到楚月,表情变了又变。
楚月心里很得意,但是她不想让丁伯云看出来,就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模样,“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真的可以看到未来。”
这时候不提倡封建迷信,但迷信都流传多少年了,就算上面压制,也管不住底下的人胡信乱信,丁伯云还是比较前卫的一个人,却也避免不了的受到影响。尤其是楚月说的话一点不差的被验证了,他的三观都被推翻重组了。
遇到了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丁伯云的第一反应是,楚月说的关于自己的未来,也是真的,他会输,而且会输给关跃龙
他弟弟丁一鸣,小时候就总是跟关跃龙一起混,他从来都看不上关跃龙这种没教养的人,结果,就是这个人,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丁伯云神情莫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向楚月“你说你想帮我,你准备怎么帮我”
楚月笑了笑“很简单,我把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告诉你,你只要抓住里面的机会就可以了。”
丁伯云问她“你是只能看到一段时间的未来,还是能看到很远以后”
楚月早就想好了答案,“这个不确定,有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就能看见他的一生,可要是不看人,我看到的,就只是一段时间里的一件事,特别细节的事情,或者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我看不到。”
丁伯云觉得她说的有点奇怪,可这种事又没有前例可循,那不是楚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下来,“好,你帮我,我保护你还有你的家庭,如果你说的每件事都是对的,那等你成年以后,我就娶了你。”
楚月没忽视他的这句话,他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有条件的,楚月有点不愉快,却也觉得,不会有什么纰漏,毕竟,她只会说自己知道的事,她知道的,肯定都会应验。
勾勾唇,楚月对他伸出一只手“那我们合作愉快。”
丁伯云望着她,也跟着笑起来,“合作愉快。”
楚月和丁伯云突然认识了,对于这件事,除了楚月的父母觉得奇怪以外,别人根本就不关心这个,春节过去,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中间又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惊讶的。
哦,除了四月份,对岸那位死了,不过他都八十多岁了,去世也很正常。
他的去世,在国内引起了一波不小的波澜,可是这跟楚酒酒没关系,她还是每天按时上学,到了周末,要么出去玩,要么去研究所帮忙,以及跟马所长商量新论文的选题。
她现在不仅可以写论文,还能帮忙编纂新的历史书籍,这次的帮忙不是当搜索引擎了,她也可以写总结性的话语了。
75年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非常平淡的一年,六月份,楚绍和韩生义顺利毕业,拿到了高中毕业证。这时候没有毕业典礼,基本人们就是拿个证,全校聚在一起,听校长讲话,然后就结束了。
他们班里一半的人忙着给自己找工作,剩下一半唉声叹气的准备下乡,知青下乡的规矩仍然在,除非是独生子女,不然所有人都逃不过。
韩生义就是独生子女,他是不需要下乡的,楚绍本来也是,现在多了一个楚酒酒,他就不是了,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楚立强把楚绍带到军营里,让他挂了个文职的名,这样就没问题了。
毕业了,韩生义只歇了一周的时间,然后就跟着韩爷爷走了,韩爷爷本来是想问他和楚绍,要不要去上工农兵大学,但是工农兵大学有多水,几乎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韩爷爷自己就是老牌大学毕业的,儿子更是清华出身,哪怕不上学,他也不想让韩生义去上那样的注水大学。
不上学了,那就能工作了,韩爷爷只是跟韩生义提了一嘴,谁知道,他立刻就答应了。
韩爷爷思考了好几天,最后觉得,还是就把他安排在秘书室,当个助理吧,离自己近,而且他接触的人多,这样以后他要是找到喜欢的工作了,韩爷爷也好把他介绍过去。
说实话,刚把韩生义安排进来的时候,韩爷爷没对他抱多大的希望,这时候的秘书,和后世大众认为的秘书可不一样,这时候的秘书,什么都会干,而且地位极高,离开了这里,出去以后一定都是高级干部,或者在地方上当一级领导,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机关里最有能力的人,来学习、当跳板的地方。
韩爷爷就想让他来看看氛围,顺便多认识一点人,哪知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在秘书室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可以帮忙完成工作,连接待首长的事情,都能完成的游刃有余。
私底下,韩爷爷选定的接班人王秘书,都悄悄跟韩爷爷说,您孙子真是一个天生的政客,长袖善舞的很
韩爷爷“”
这是夸奖吗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楚酒酒的天分从小就展现出来了,即使在校园里,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那些会发光的品质,然而韩生义,他以前可是非常低调的,原本乖巧孝顺的孙子,一下子变成了人人称赞的好部下,韩爷爷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心情复杂。
他自己一辈子都浸染在官场中,他喜欢这里,也厌恶这里,清官贪官,韩爷爷觉得自己不算在这两类中的任何一类,他不贪污,却也没有从一而终的一心为民。
年轻时候,他确实是为了国家而战,为了民族而战,可后来,天下太平了,那些要你命的敌意顿时消失了大半,坐在极高的位置上,说自己一点野心都没有,那不可能。
他动摇过,深思过,甚至还犯过错误。
比较幸运的是,他犯的错误不大,而且没什么人知道,所以,他还能保持一个完美的名声。
站得越高,望得越远,大家一般都是记住这八个字,韩爷爷还想在这八个字后面,再添八个字。
捧得越多,摔得越狠。
世人骂贪官,而且特别疑惑,为什么贪官永远杀不尽,因为贪官是人。
人有劣根性,总是会飘飘然,一飘起来,各种本性都暴露了,即使有些原本是好人,可看着大环境,又被别人不停的劝,心里冒出一点小苗头,没过多久,这小苗头,就变成了实际行动。
所以说,心性是多么的重要。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圣人被考验之后,说不定都能变成一个禽兽,韩爷爷就是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才对韩生义展现出这方面的天赋,感到十分纠结。
他已经老了,没法一直监督着韩生义,他怕韩生义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变成另一个人。
韩爷爷的担心不无道理,在楚月的印象里,韩生义就是这样,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乖乖的,什么都没干,爷爷奶奶死了,他靠着爷爷留下来的人脉进入官场,他蛰伏了几年,直到风向和实力全部具备,他才开始自己的报仇计划。本来,报完仇,应该就结束了,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杀伐果决、无情无义,没用的人被他直接抛弃,有用的人被他按着继续用。可以这么说,他就是一个升级版的丁伯云。
到最后,他取得了非常高的成就,可成就这种东西,如果本人不在乎,那就是为外人道的谈资,根本一点用都没有。韩生义孤独一辈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追随他的,也没有一个真心的,这样的生活,到底是痛快,还是痛苦,那就只有前世的韩生义知道了。
韩爷爷担心了很久,因为怕韩奶奶跟着担心,他也不敢告诉韩奶奶,就自己一个人闷头的纠结。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自己的门被敲响了。
穿着的确良的衬衫,韩生义还真有几分年轻干部的模样,他走进来,问韩爷爷“到时间了,爷爷,回家吗”
韩爷爷反应过来,他慢吞吞的站起,“嗯,回。”
韩生义已经过来扶他了,等韩爷爷站起以后,他才松开手,乖顺的跟着韩爷爷出去。
坐在吉普车上,爷孙俩谁也没说话,韩爷爷闭目养神,韩生义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到家以后,韩生义先下去,韩爷爷那边的车门被打开,林秘书下来接他,一只脚还没迈到地上,屋子里,就突然冲出一个淡蓝色的身影。
楚酒酒穿着无袖连衣裙,暑假了,天气炎热,她把头发扎成了两个丸子头,好在这年代的人们没看过哪吒动画片,联想不到那里,反而还觉得她这个发型挺喜庆的。
平时他们回来,楚酒酒可没有这么热情过,韩生义站在原地,直觉是有事。
果不其然,楚酒酒冲过来,拽着韩生义的胳膊就要往里走,“生义哥你快帮我跟楚绍说,我也要跟他一起去洛阳看薇薇,可他就是不让我去凭什么啊,我作业都写完了,而且火车票我可以自己出嘛”
韩生义有点无奈,他不想进去,却也不想强硬的拒绝楚酒酒,所以只被她拉出去两步。
“人家俩人要见面,你凑什么热闹。”
大门是关着的,里面的人听不到,楚酒酒就瞪着眼睛,小声跟他说“楚绍准备去半个月呢我就去三天,看看洛阳风土人情,再看看薇薇,也打扰不到他们什么啊”
“那到时候你怎么回来,你难道还打算自己一个人上火车”
韩生义一脸的你要是敢说是,你就完了。
楚酒酒切了一声,“当然不会。”
恶劣的笑了一下,楚酒酒晃晃韩生义的胳膊,“生义哥这不是还有你嘛”
韩生义对她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很忙。”
说完,他往屋里走去。
楚酒酒“”
呆了一秒,她赶紧追上去,“就三天三天”
韩生义不理她。
“两天也行啊,咱们去那过个周末好不好”
韩生义还是不理她。
“一天,不能再少了”
说完这句,楚酒酒已经追进了屋里,林秘书看着楚酒酒这个活泼样,不禁笑了起来,“生义和酒酒的关系可真好。”
也只有在楚酒酒面前,韩生义还有点年轻人的模样。
韩爷爷望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听着林秘书的话,他不禁也笑了起来。
“是啊,关系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不要跨省市旅游了,真的特别容易中招我现在就居家隔离,本来去的时候还没事,到那才知道有疫情,好在离得远,回来以后没有被带走,但是一天测两回核酸也够麻烦了,我还是鼻炎患者,测完以后就要打好几个喷嚏,然后一听到我打喷嚏,整个检测点的人都朝我看过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