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冷得很快, 天空飘起了小雪,一晚醒来,便见大地覆上了一层薄薄雪衣, 银装素裹。
郁止一早醒来便将院子里的那层雪扫干净,免得路滑摔倒。
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 他回头望向穿着一身白衣的桑惜音,“外面天冷, 怎么不多睡会儿”
屋里装了暖气,四季如春,与室外天差地别。
郁止进屋将羽绒服取来,给桑惜音穿上。
桑惜音无奈笑笑道“我忘了。”
他忘了外面下雪很冷, 只是见雪景很美,想出来看看, 却忘了雪景美是美, 却也很冷。
郁止动了动手指, 忍住要将人抱在怀里的冲动,笑着温声道“没关系。”
“我帮你记着。”
桑惜音抬头看着他,目光交汇处如溪坠海, 交融纠缠,不分彼此。
“嗯。”
一阵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 桑惜音感觉到衣服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伸手摸了摸, 将它摸了出来。
一看来电, 他不由无奈地垂下嘴角。
手机又响了几声, 桑惜音才终于将电话接起,“喂”
他正听着,忽然感觉另一只手上一暖, 诧异地低下头,便见一只莹白手掌握着他空着的那只手。
桑惜音顺着那只手一路看上去,撞进郁止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对方做着口型外面冷,我们进屋。
明明空气如此安静,只有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人的说话声,可桑惜音却觉得他什么也没听清,只看见了郁止,以及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已经已经顺着郁止的牵引进了屋,暖气充斥着整间屋子。
郁止又一言不发地帮他脱掉羽绒服。
桑惜音只能任由他动作,手上的手机换了两次手。
里面的声音还顽强地响着。
“叔爷爷,叔爷爷你在听我说话吗”
声音又远了一点,“哥,叔爷爷不说话哦。”
“叔爷爷,我哥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桑惜音这才回神,笑道“那他怎么不亲自问”
“哥,叔爷爷问你干嘛不亲自问你骂我干嘛我做你工具人跑腿还做错了”
桑惜音无声地笑着,很快那边就传来回复,还怒气冲冲有点不高兴,“哼,谁知道呢,我觉得他最近大概被谁甩了,正在自闭呢,在家说话都少了。”
桑惜音笑得更加无奈,“那小宝在家多关心哥哥,让哥哥开心点。”
“我知道了,叔爷爷,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你要在老家过年吗那我也跟你回去” 少年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地说着。
桑惜音依旧不疾不徐道“你都没放假呢,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他看了郁止一眼,目光微动,“我过些天就回去。”
在老家也住了有这么久,行云都忍不住来催了,看来也是该回去了。
可回去后有亲朋还有杜姨,再难有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一声叹息自心头传出,但他也坦然接受了。
他抬头看着郁止问“小郁要回去吗”
郁止抿唇,沉默片刻道“我本就是为你留下的。”
若桑惜音不在,他留下又有什么意思,且这里本也不是他的住处。
桑惜音扯了扯唇角,“是我这个问题愚蠢了。”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你想回去吗
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他知道郁止会说什么,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
“那就回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另一道铃声响起。
郁止微微一愣,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略微皱眉。
桑惜音关心道“是谁”
郁止冷声道“无关紧要的人。”
“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说罢,他起身出门。
桑惜音看着他从容的背影,不自觉摸索着拇指,一股淡淡的,轻轻的,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这才发现,以及似乎忘了一件事。
郁止也有人际关系,也有亲朋好友,虽然他经常说自己没有在意的人,由此可见那些人可能没那么重要,但,总归是有的。
而那些人,能眼睁睁看着郁止任性下去吗
郁止接到了郁母的电话。
田有莲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温柔又亲切。
“小止,你学校是不是快放假了这也快过年了,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年我们和你弟弟都想你了。”
郁止静静听着耳边的话,淡淡道“我这边很忙。”
“忙也没关系,可以坐飞机回来,待一两天就走也可以,难道他们不许你请假这什么工作啊”田有莲不悦道。
郁止实在不想听见她的声音,平静打断道“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挂了。”
“诶诶,怎么就要挂了,不想跟妈妈说说话吗”
“没有。”
田有莲心中一气,却还要忍着怒意,勉强道“是你弟弟,上次不小心弄坏了同学一支笔,结果对方说那竟然要一千多快这分明是讹诈可是其他人都站在他那边,你弟弟他被他们欺负坏了,只能花钱买安宁,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你爸每个月都没几个工资,吃穿用度下来也剩不了几块钱。”
“小止啊,妈妈也不是真想问到你身上来,我知道你辛苦,可、可你弟弟,在学校真的太苦了”田有莲声音带着哽咽,语气透着哀痛和无能为力。
若非郁止知道真相,大概原主真会被她给骗过去。
一千多块,也要从他手里抠出来,郁止略微皱眉,沉声道“最近我会回去一趟,钱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便挂了电话,田有莲想出声阻止都来不及,再打过去便是无人接听状态。
沙发上的少年坐不住了,他收回翘在沙发上的脚。走过来问道“妈,怎么样他答应了没有”
田有莲郁闷道“他说会回来处理。”
“啊”少年不耐烦道,“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郁老大也不高兴道“打个钱还磨磨蹭蹭,我看他根本就不想给,什么回来再说,都是借口”
田有莲也这么想,可是没办法,他们现在有没有能拿捏住郁止的东西,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嚷嚷什么,大不了我们先给着,等他回来假装事情没解决,再把他给的钱留下,不就好了吗。”田有莲说道。
“总之,只要咱们不说不露馅就行。”
郁老大和郁斌都觉得有道理,心里的不悦这才稍稍散去。
郁止收起手机,刚要转身进去,便见桑惜音走来,关心问道“刚刚是谁”
郁止也没想隐瞒,他出来只是不想让郁止听到那些人令人厌恶的声音而已。
“我名义上的母亲。”
桑惜音一愣,他是想到大概是亲朋好友没错,却没想到直接就是关系最亲近的人。
随后他又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名义上”
郁止点头,他不想用这些事来打扰桑惜音,可既然对方摆明想知道,那他也不必隐瞒。
他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桑惜音听得连连皱眉,显然心情不好,不太高兴。
等郁止说完,见他还板着脸,便笑着宽慰道“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人而已,没必要用他们打扰自己的心情。”
“可你不是还要回去”桑惜音看着他问。
郁止点头应道“对,大概只会有这一次。”
他准备一次解决那家人。
“离这儿远吗”
郁止顿了顿道“倒是不算远。”
也是缘分,郁家就在隔壁县,开车大概两个小时,这样近的距离,硬要说远还真谈不上。
“我陪你吧,陪你见了他们再回去。”桑惜音说道。
郁止心中并不意外,在桑惜音问出口时,他便想到了对方的想法。
只是他不太想让对方奔波,坐汽车并不如飞机方便舒服。
这两个小时,会比坐飞机回城里的家还辛苦。
这些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却在视线对上桑惜音时被他压下,只笑着应道“好,就当旅游了。”
闻言,桑惜音刚才因为郁止的话而不悦的心又轻松起来。
既然准备动身,那东西也该收拾起来,家里吃不完的菜放着也会烂,桑惜音便让郁止送去给附近人家。
最近郁止被桑惜音领着跟附近人也认熟了,自然不会被拒之门外。
其中一家便是之前猫偷吃肉的那家。
郁止进去时,就见一只大肥猫窝在厨房。
“小郁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快进来,外面冷”一位老人见到他,连忙招呼道。
这位与桑惜音差不多大,看着却比他老了十多二十岁,而在这儿按辈分,他还应该喊桑惜音叔叔。
“家里的蔬菜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就送来给您,希望不要嫌弃。”
虽然有冰箱,但蔬菜也不能长期保鲜,送人最好。
“不嫌弃不嫌弃。”老人招呼孙女把东西接过去,又招呼他坐下喝水。
“你和我叔要走了这次又要多久回来”
郁止也不知道,只能道“这也不一定,还得看以后安排。”
老人看着他的目光更加亲切,仿佛看自家晚辈似得。
郁止刚注意到,他便把目光收了回去。
指了指外面的山水田路道“几十年前,哪有这种情景,困难的时候肚子都填不饱,人也是面黄肌瘦的,能有现在的景象,还是幺叔的功劳。”
幺叔便是指桑惜音。
是他主张走出山村,是他带着人在外打拼,做起了当时谁都嫌弃的个体经济,带着这片土地从贫瘠走向肥沃,从封闭走向开放。
“这么多年过来了,大家都越来越好,但他却和以前一样,拥有的东西非但没有增多,反而在减少。”
桑惜音数十年不婚不育,怎么会没有议论声,就算碍着关系当面不说,背地里说的却不少。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小郁,你可不能辜负他一片好心啊。”
郁止明白了,这位大概是以为桑惜音将他当成重要的晚辈,像孙子那般。
这是在让他不要辜负,不要图谋不轨,比如为了钱财名利。
郁止心说他确实图谋不轨,却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些。
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
隔天,桑惜音坐上了郁止租的车,两艘坐在后排,两个保护郁止的人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
“头晕吗”郁止关心道。
桑惜音摇摇头,“并没有。”
他也是坐惯了车子的人,晕车不至于,就是开着空调的车有些闷。
但外面的气温很低,郁止又不许开窗,只能隔着窗户看看外面略显模糊的景色。
两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小镇上。
镇子不大,街上的许多店铺都关着门,路上也没多少行人,车辆稍微多一点。
显然因为人口流量不高,这里并没有每天的开门。
看着街上店铺贴着的褪色店铺门面海报,桑惜音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里比他所在的地方穷上不少。
郁止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郁家门口。
这是老街区的房子,看着已经很破很旧,环境也不太好,潮湿光线差,虽然还能住人,但有点能力的大概都会搬走。
郁止没让桑惜音跟着一起,只叮嘱道“你在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一个人”
“一个人就可以。”
“那好吧。”桑惜音知道郁止大概是不想让他见那些人。
或许是没必要,或许是不想,但都不重要。
既然不想他见,那就不见,就这么简单。
郁止提着一个包上了楼。
他没有这家的钥匙,只能敲门,很快,一道声音便传来,“谁啊”
透过防盗门,田有莲看到了郁止,当即双眼一亮,惊喜道“小止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啊快进来”
她心里琢磨着那一千多快钱,一方面不着痕迹打量着郁止这一身。
虽然他没戴什么看着很贵重的饰品手表,但这身衣服看着就贵气十足。
看起来这个儿子在外面过得还不错田有莲心里不免打起了别的主意。
进屋后,她又是倒水又是切水果,笑容显得颇为殷勤,殷勤中透着一点点激动和思念,一个好母亲的形象就成了。
郁老大不在家,听到动静的郁斌不耐烦喊道“妈,这么大早吵什么呢害得我游戏都输了”
田有莲脸色不好,拉着他过来,“快看看,你哥回来了”
郁斌这时也见到了郁止,想到之前他妈说的话,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哥。”
“哥,你带钱了吗快点把钱给我吧,不然他还要在学校欺负我”
郁止没动桌上的水和水果,闻言缓缓道“钱的事好说,但其实我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说,就是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了。”
田有莲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她不由问道“什么事啊小止,你刚回到家,有事也用不着那么着急,我已经打电话叫你爸了,不如我去做几个菜,一会儿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再说”
郁止扯了扯唇角,“不必了。”
他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几份资料,“在说之前,不如你们先将这些看看吧。”
田有莲心如擂鼓,极速的心跳导致的不是激动,而是突如其来的恐惧。
心里不详的预感让她缓缓拿起那些资料,只一眼,心就差点跳了出来
“你这都是从哪儿编的,这些都是假的,没有的事,小、小止,别吓妈妈,妈妈年纪大了,要是有个好歹,结果可不太好”田有莲语气中有着不掩饰的威胁。
“不如你再往下看看。”郁止丝毫不怕她的言语威胁,平静道。
田有莲咬了咬唇,继续看起来,直到看到资料写着她从某个孤儿院门口偷偷抱走地上的孩子,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这些资料也如雪花般散落在地。
田有莲动作僵硬地看着郁止,实在不敢相信他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们做得那么隐秘
明明一切都隐瞒了二十年,又怎么会在今天被揭露
既然对方敢当面揭露,就代表他心里已经肯定,这件事骗不过去,再不行一个亲子鉴定就能证明一切。
一味的隐瞒嘴硬没有意义。
本来以为郁止回来能拿来钱,结果非但没钱,还暴露出这件事
他是故意的,他有备而来
田有莲努力压下心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小止我,我承认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我们也是好心啊,你亲妈把你生下来还没满月就不要你了,我们也是好心,不想看到你流落在孤儿院,才把你捡回去养的,这些年来,我们不说把你当亲儿子,但也好好把你养大了吧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有了出息就把爸妈踢去一边啊”
田有莲奸诈,知道郁止揭露一切就说明他心里没有他们,那再说那些假话除了把他惹怒也没有其他意义,只好说些切实际一点的话。
他们是没把他当亲儿子看待没错,但他们也好好把他养大了。这就是恩情
再看郁斌,听见那句不是亲生的,他一点意外也没有,显然早就知道了。
“这些不必跟我说,没什么意义。”郁止依旧平静道,与田有莲的惊慌失措形成截然对比。
他抬头对他笑了笑道“有话可以对律师说,对法官说,在法律上你们这算什么,我就认。”
法官
这是什么意思
田有莲心头一跳,浑身一抖
不等她想清楚,就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郁老大回来了,嘴上还说道“两位警官,我家到了,你们是有什么事啊是要我们帮忙我们可都是守法好公民。”
警察进门后出示证件,跟郁止握了下手,又转头郁老大夫妻道“有人报警说你们拐卖儿童,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郁止说等会儿就回来,果然是等会儿。
桑惜音在车里等了二十分钟,看着一个男人领着警察上楼,还没想什么,几分钟后,就见一群人下了楼。
警察逮捕了田有莲夫妻,两人对着郁止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出来了,尤其是郁老大,几乎要挣脱警察的束缚对郁止动手。
“你个黑心肝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丢掉,让你冻死饿死”
“警官,警官我们没罪,我们没罪你们不能抓人”
“他不是拐卖的是捡来的捡来的”
“爸妈”男孩儿大哭大喊追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能保护他养他给他安全感的人被警察带上车。
他转头回来要打郁止,用手打用脚踹,“怪你都怪你你白吃我家粮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报警抓我爸妈我爸妈说得对,你这个白眼狼就该饿死”
虽然这小子没多少力道,但郁止也不想让他得逞,将他双手反剪,压上车,给开车的人指路,送这小子去附近的亲戚家。
一路上他都不安分,还想反抗,却被郁止死死镇压住。
郁止不想让他打扰到桑惜音。
坐在他另一边的桑惜音早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推测到郁止做了什么,他不觉得有问题,毕竟这件事本就是郁家理亏,对这个明显长歪了的孩子他也没什么好感,只好无视。
郁止将他送到亲戚家,对方也认识他,还以为他回家串门,结果郁止一句话开口镇住了他们。
田有莲夫妻被抓了。
他报的警。
罪名拐卖儿童。
让他们暂时收留郁斌。
那家人还懵逼着,却见郁斌冲着郁止离开的背影露出阴狠的表情嘴里还在骂着各种难听的话,一时间,他们对原本印象不好不坏的郁斌充满了反感。
暂时收留可以,可要是他父母真被判了,那还是送去福利院吧。
这样的孩子他们才不想养。
拐卖儿童的追诉期早就过了,可不必郁止开口,也有人愿意帮他办这件事。
上面不仅帮忙,还会督促法院尽快处理。
郁止甚至都不用出面,那对夫妻就能被判坐牢。
而郁斌也注定要进孤儿院。
郁止回车的路上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解决好后,才放下心来,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桑惜音看了看他,见他沉默,以为他还因为这事而心情复杂,有心开解,想了想便道“对了,你之前说,你是被生母遗弃在哪家孤儿院的”
郁止转头,想了想道“附近县里的某家,现在大概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原主是被遗弃在孤儿院外,再被一直跟着他生母的田有莲抱走,如果没有她,原主大概会在孤儿院长大,他同样会努力,会出色,却不会落得那样的命运。
“在的。”桑惜音肯定道。
郁止挑眉。
见他不解,桑惜音笑着解释道“很久之前,我就给本省许多地方捐过款,每家孤儿院都有,不会支撑不下去的。”
郁止心中微动,静静看着桑惜音,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桑惜音也没辜负他的期望,缓缓继续道“如果二十年前,我恰好在你被遗弃的时候出现,大概会带走你,自己养起来。”
“没有郁家,没有亲生父母,没有那辛苦的前二十年,你会是我最亲近的珍宝。”
桑惜音的声音缓而轻,笑容浅浅,目光轻柔,静静诉说着一个幻想中的可能。
在那个可能里,他们不会有多余的错过,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就会见到他,相依相伴,相扶相携,成为最亲密的人。
或许时间不那么对,但只要不错过每一分每一秒,就是最美好的相遇。
郁止喉结滚动,唇角微勾,目光犹如潺潺清泉,一道低哑不明的声音从他喉中传出。
“嗯。”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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