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凌清吟靠在墙上得意地笑了半晌,恨不得当场吟诗三首感叹一下她此刻的好心情
直到院外传来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她方才敛住面上的神色,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袖,又恢复了先前淡然的模样。
只见粉桃吃力地搬着个大木桶进了院子,想到现在房内的景象,凌清吟挡在她的身前,随口道,“就放在这吧,我自己搬进去就行。”
粉桃闻言一愣,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凌清吟还在膈应着先前的事,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热气缭绕,隔着层层水雾,她偷偷瞧了凌清吟一眼,只见她正哼着小曲打量着院内,神色自得,看起来没有半点的焦急不安。
她撇了撇嘴,有些纠结地小声询问道,“大小姐您,您这样对小少爷,接下来他可能您就不担心吗”
凌晨那人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他又心胸狭隘,这次颜面扫地他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现在只担心他报复凌清吟这个傻子时将她也牵连进去
凌清吟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粉桃一眼,那凌晨资质愚钝修为一般,脑袋也不聪明,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对上原主,他也要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才能占些便宜。
她的梦想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咸鱼,可不是任人宰割,随便欺负的死鱼。
不过这粉桃也不是什么心思纯良之人,她并不打算与她多说,凌清吟伸出指尖试了试水温,神色淡淡道,“你先去忙吧。”
粉桃话语一顿,她神色间越发的纠结,她本还有满腹的话要讲,可见着凌清吟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方才不甘不愿地退出小院。
凌清吟连忙将门栓挂了上去,确信粉桃没再偷看院内景象,她方才将半人高的木桶搬回了房间,充盈的热气瞬间蔓延至狭小的房间。
虽然方才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凌晨,却总觉得自己身上也染上了股说不出的怪味
凌清吟锁上房门,随意地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房间,这房间依然破旧,却与来时已然截然不同。
窗台上枯萎的小白花再度悄然怒放,墙上挂着她的小包袱,桌上凌乱地摆满了她才买的零食,还有昏迷不醒的龙
房内处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朴素却温馨舒适。
这是凌清吟住过最破旧最简单,却最喜欢的房间,她可以随意布置,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可以睡懒觉,不用大半夜被人吵醒,还可以在外面种上她喜欢的花花草草。
还有一个静静陪着她,不会打扰她的十全大补龙。
凌清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破坏她的生活
耳边传来了凌清吟愉悦的,不成调的小曲,她步履轻盈地走向床侧的柜子,须臾,她的小曲有片刻的停顿。
早在凌清吟将这木桶搬到房内时,燕辞川的心底便隐隐有种古怪的预感。
燕辞川默默地收回神识。
然而许是眼睛太久不能视物,他的听力变得极为敏锐,他几乎可以听到她衣物摩挲时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道略显沉闷的声响,洗到泛白的裙子缓缓落地。
温热的水汽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垂落的尾巴之上。
燕辞川盘踞在床榻上的龙尾一僵,他的识海有片刻的空白。
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小傻子居然要当着他的面洗澡
体内的五极阳雷在这一刻似乎越发的暴动,伴随着种种古怪的事物疯狂地游走于他的血脉之中,燕辞川只觉周身的血液似乎都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于他的经脉中疯狂地叫嚣咆哮着,他几乎不敢再去听身侧的声响
然而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却是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耳内,挥之不去。
燕辞川心底无端地有些躁郁。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耳边传来凌清吟满足的喟叹,燕辞川的耳根有些发烫,他静静地躺在床榻之间,身形僵硬,识海中一片空白。
无人注意,他的耳垂早已通红,连龙尾的金鳞之下都透出了层浅浅的血色。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雨,连绵的雨珠淅淅沥沥地落在薄薄的窗纸之上,鸟鸣阵阵。
凌清吟趴在木桶边缘,热气蒸腾,温暖的水流冲淡了她白日里的疲倦,她喝着前两日买来的灵果果汁,神色惬意。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尤其想到这个澡桶还是粉桃出钱买的,不要钱,她就觉得更香了
平日里有驱尘诀,她的身上并不会脏,却远没有泡个热水澡来的舒服,凌清吟直到泡的身上暖融融软乎乎的,方才依依不舍地披着衣裳站起了身。
凉风袭来,凌清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方要顺势钻到燕辞川的怀中,却见他的尾巴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凌清吟有些不能忍
她看了眼他身,下粗壮的龙尾,犹豫了片刻,方才走上前去,抱着他的尾巴慢吞吞地挪向木桶,她小声嘀咕,“你乖乖的不要乱动啊”
他的龙尾极沉,其上的鳞片锋利异常,哪怕是偏尾端,亦是比她的腰还要粗上一圈,她既要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皮肤被鳞片割伤,又要防止他尾巴上的伤口被撕裂。
只短短的半个房间距离,她只觉像是围着朝圣山快步十圈一样累,就在她即将累的瘫倒在地之时,她方才吃力地将龙尾放入了木桶之中,“好累啊,你怎么这么沉。”
凌清吟缓了口气,方才撩起水泼向他的尾巴,金鳞之上的血色缓缓消散,慢慢露出他原本的颜色来,浅金色的鳞片于昏暗的房间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凌清吟又十分认真地搓了搓他尾巴上湿漉漉的毛球,入手软乎乎的,手感极好,她又下意识地揉了揉。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燕辞川只觉尾巴都不断地升温着,整条龙都有些手足无措。
独自一人活了这么多年的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有个小傻子为他洗澡
哪怕他们这些日子已经做了许多亲密的事,可洗澡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令龙无措。
燕辞川身形瞬间紧绷,他的识海中似是有无数金雷瞬间炸开,震的他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他的神识不受控制地溢散。
他尚未反应过来,他的神识无意识地略过身侧的小傻子,单薄的衣衫早已被水打湿,清晰地勾勒出她袅娜的身形,隐隐可以窥见一抹莹润漂亮的弧度。
是与他截然不同的柔软白皙。
几缕乌发湿漉漉地黏在她的颈间,显得那片肌肤越发的白。
像是他幼时吃过的羊奶糕。
燕辞川难得恍惚了片刻,他立刻收回神识,只觉整条龙似是都要燃起来,龙尾之上的触感越发的明显,温热的水缓缓地流过他的尾巴,她整细细地揉搓着他尾巴上的毛球
她指尖所到之处似是都爬上了层电流,连带着他的神识都止不住地有些颤栗,他这一刻甚至忘了去计较她的冒犯,只无措的想要蜷缩起尾巴。
她竟然与他在同一个木桶沐浴,按照他有限的经历来看,他们这是鸳鸯浴
只想到这个陌生的词,燕辞川便觉得整条龙都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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