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随着一阵凄厉的咆哮,林中飞鸟惊起,整个大地皆是随之震颤了片刻。

    通体赤红的巨熊神色狰狞地自林中一跃而出,周围几个青衣弟子神色警惕地将他困在其中,那赤熊却是不管不顾地,疯狂地向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他的周身缭绕着灼灼烈焰,只眨眼间,满地的巨树尽数燃烧。

    眼见赤熊即将突破重围逃去,却听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猛地自远处传来,锋利的剑意骤然穿透赤熊的头颅,鲜血飞溅。

    在那凌厉的剑光下,虚空之中都泛起了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赤熊只低低地哀嚎两声,便已无力地跌倒在地,满地尘埃激起。

    那几个弟子眼睛一亮,他们连忙抬头看向远处,只见身形修长的黑衣男修走上前去,提剑挖出赤熊脑袋中的灵晶,他只瞧了眼,便随手扔给了身侧之人。

    那青衣弟子擦干净上面的鲜血,嘿嘿一笑,“是块高级灵晶,色泽不错,这个值钱”

    亓官肆头也未抬,他微微垂眸,神色冷淡地擦拭着染血的长剑,只沉声询问道,“那边怎么样。”

    湛清撇了撇嘴,他将灵晶收回袖中,微微压低了声音,“还是老样子,那群狗杂种还在到处寻找你的踪迹,不过他们最近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走了挺多人。”

    话落,湛清向他身后看了眼,却没看到往日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有些诧异道,“哥,怎么感觉好久没看到那个谁了,不会真的失心疯了吧”

    凌清吟以前就跟亓官肆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似的,到哪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然而这段时日他几乎没见过凌清吟。

    想到最近朝圣山的那些传闻,湛清好奇地看向亓官肆,“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她不会真嫁给那个废人了吧,那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那小傻子那么好看”

    亓官肆闻言指尖一顿,他掀起眼皮,神色冰冷地觑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别多嘴。”

    湛清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生气。

    平日里看着亓官肆对凌清吟总是冷冰冰的,又与凌玖玖走的极近,他还以为他讨厌那个小傻子呢,他有些讪讪道,“知道了,我就是好奇”

    亓官肆沉默地看着剑尖的血迹,只觉得那抹血色无端地有些刺目,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彻底抹去剑尖的血色。

    就在湛清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是忽的沉声道,“只是做戏而已。”

    亓官肆薄唇紧抿,像是在告诉湛清,也像是在告诉自己,他看着林外的天空,漆黑的眸底爬上了丝波澜,自从上次他让凌清吟顶替凌玖玖嫁给那个废人之后,她便再也没来找过他。

    他以为凌清吟能懂得他的意思。

    却没想到凌清吟竟会与他生这么大的气,甚至说出要与他断绝关系的话。

    而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拿这些话威胁他。

    明明燕辞川雷毒入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醒来,只要等他死在雷毒之下,凌清吟便能重获自由,他随便寻个法子便能将她带走,他们会再度回到先前的模样。

    若是燕辞川不死,他不介意亲手送他一程。

    他们不会有什么损失,而凌玖玖若是嫁过去,接下来许多事都会受到影响。

    凌玖玖救过他,凌清吟也曾冒领她的功劳,欺骗过她,这本就是他们欠她的。

    想着凌清吟往日做的那些事,他的心底忍不住有些失望,偏偏他又无法狠心彻底将她丢下。

    想到前几日凌清吟的疏远,他的眉头紧皱,心底越发的烦躁,他漫无目的地走向林中。

    亓官肆这一路上想了许多,他已有许久未曾这般无奈过,哪怕当初被那群人追杀逼到穷途末路,他都能坦然面对一切,可现在他所做的每个决定都要格外的小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她越走越远。

    待他回过神来,亓官肆却发现他已无意走到了凌清吟所在的朝圣山。

    亓官肆有些烦躁地拧起眉头,心底暗暗泄了口气,罢了,只要她再来寻他,他就与她重归于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若是她不来

    只想到这个可能,亓官肆心底都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他缓缓摩挲着腰间的长剑,眸色渐。

    她不来就算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

    层层水雾弥漫,室内热气氤氲。

    凌清吟仔仔细细地给昏迷的龙洗香香之后,确定每个地方都洗干净了,她为他擦干鳞片,方才吃力地又将粗壮的龙尾抬到了床榻之上。

    房内的床并不小,平日里睡个三四人足够,然而比起他现在的身形仍是有些不够看,大半龙尾只能虚虚地搭在床沿,龙尾之上的毛球无力垂落。

    凌清吟将木桶搬出房间,又忙碌地拿着小帕子使劲搓了搓他尾巴上湿漉漉的毛球,直到将房内彻底收拾好,她方才疲惫地瘫倒在他的身侧。

    天色已然黯淡,她只为他洗个澡,便花了近两个时辰。

    凌清吟深深地吸了口气,累的连手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熟练地滚到龙的怀中,“累死我了”

    蓦的,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忙轻手轻脚地爬起身,透过门缝偷偷看向门外,只见一行人飞快地走向山涧,他们身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满面皆是肃杀。

    为首却是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修,他的颧骨处有着道狰狞伤疤,那伤几乎贯穿了他的整张脸,血肉外翻,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那中年男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神色阴沉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许是皱眉太多,哪怕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眉间依旧有着深深的褶皱,凌清吟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向着一侧躲去。

    那几人没有片刻的停留,须臾,他们便已快速地消失于茫茫山色之间,凌清吟有些紧张地扣了扣指尖,若是她猜的没错,这人应当便是传说中的燕家家主。

    只一眼,凌清吟便敢肯定,这个燕家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清吟沉思了片刻,方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在那文中,燕家主出现的次数并不多,然而他的每次出现几乎都与燕辞川有关。

    甚至于燕辞川苏醒之后,杀的第一个人亦是燕家主,他直接血洗了整个燕家这其中定然有些龌龊。

    凌清吟想到方才燕家主的那一眼,她的心下有些发愁,她慢吞吞地缩到了燕辞川的怀中,轻轻扯了扯他尤带着水渍的长发,小声嘀咕,“你说那个燕家主会不会丧心病狂到来找我麻烦啊”

    身侧一片寂静,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凌清吟也不在意,继续小声抱怨,“他看起来真的很变态小心眼的样子。”

    她现在灵丹和法宝全都没在身边,哪怕有龙血加持,也未必是燕家主的对手,凌清吟低低地叹了口气,只能暗暗安慰自己,在那文中,直到燕辞川苏醒他都未出事,她现在应当也不会出事的吧。

    然而这话连凌清吟自己都有些不信,道理谁都懂,劝别人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凌清吟只想拿绳子往脖子上一套。

    凌清吟愁地在床上滚了圈,看着静静躺在她身旁的燕辞川,她的目光闪了闪,而后偷偷伸出指尖,小心翼翼摸了摸燕辞川额间虬结的龙角,入手微凉。

    她方才便发现,碰到燕辞川的地方不同,能够吸收的灵力也不同。

    比如碰到他的指尖,得到的灵力就极少,而后是胳膊,腰腹,龙尾,龙角触碰越私密的地方,似乎能吸收的灵力便越多。

    凌清吟目光灼灼地看向昏迷的龙,她的目光在他的腰腹下方停留了片刻,心下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她看了半晌,都没能在那一片金鳞中看出什么异样来,凌清吟无奈放弃,她缩在燕辞川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结实的胳膊,心中暗想,等他什么时候变回人形,她定要摸摸看

    夜色渐浓,明月高悬,山涧一片死寂,只院外偶尔传来一两道凄厉的惨叫声。

    高大的男修静静地躺在床榻之间,惨白的月色悄无声息地洒落于他的金鳞之上,男修面色苍白。

    落在身侧的指尖却是无意识地缓缓收紧。

    许是因为今日他们二人太过亲密,燕辞川难得地做了梦。

    燕辞川极少做梦,以至于他暂时有些无法分辨,眼前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假。

    他冷眼看着房内的景象。

    只见凌清吟吃力地将龙尾抱回床榻之上,她低低地喘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缩进他的怀中。

    燕辞川的身形有些紧绷,他神色沉沉地躺在那张熟悉的床榻之上,却见在他们沐浴之后,小姑娘并未离去,反而娇滴滴地伏在他的身前,白嫩的指尖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有些无措地撕抓着,纤细的腰肢微微下陷,勾勒出一道惑人的弧度。

    房内光线微暗,她的肌肤却是白的晃眼,他有些僵硬地掀起眼皮,便见她雪白的小脸泛起了层暧昧绯色。

    燕辞川瞳孔一缩,他向来不喜与人亲近,更别提与女子赤身相对,他的识海中有片刻的空白,他以为自己会厌恶,会推拒。

    然而落在她腰间的手却是无意识地猛地收紧,他的呼吸渐重。

    他的思绪有片刻的恍惚,面前的光线似乎更黯淡了些,随着他的动作,小姑娘红唇中溢出了几道破碎的泣声,满头青丝流泄,与他的白发暧昧地交织纠缠。

    她看着清瘦,却是生了身细嫩的软肉,金色的龙尾有些贪婪地痴缠着她纤细的小腿。

    满室的混乱之中,她有些承受不住地咬着指尖,小脸上尽是泪珠

    窗外传来几道尖锐鸡鸣,天光乍破。

    伏在他身侧的小姑娘瞬间化作满地流光,消散于满室混乱之中。

    燕辞川猛地自梦中惊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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