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腰细又软,被这么一揉像是被掐住了七寸,哆嗦着脱力跌下来。
两人严丝合缝叠在一起。
陆潮脑子短路了几秒钟,等他回过神时脖子已经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郁霈坐在他身上,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左手按着他的胸口,用微红但冷冰冰的双眸瞪他“欠收拾”
窒息感袭来,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很不好但陆潮偏偏没反抗,反倒勾起唇角,“手劲儿还挺大,把我当蛇呢”
“你还不如蛇。”郁霈收紧手指,感觉到指尖下骨骼的硬度以及狂跳的脉搏,没好气道“我拧不开瓶盖,但能拧断你脖子,你信不信”
“试试”
郁霈一愣,接着腰两侧一紧,下一秒天旋地转,腰被人死死压住,两只手也被分别按在两边。
陆潮被空气呛得咳了两声,握着两手坐在他身上,嗓音低哑带笑俯下来,“拧断我脖子,你想拿什么拧拧得断我叫嘶。”
郁霈抓住陆潮的手,屈膝往他背上一踢,接着扭住他的左手旋身一转。
两人再次掉了个儿。
陆潮险些背过气去,看着死死压在他胸口的膝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从小跟在陆呈怀身边,被他按军人的模式训练,不论是打架还是打球都没输过。
虽然他对郁霈没多防备,但力气和体能都在那儿摆着,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反擒了
陆潮从未被人压在下面过,更没被人这么抵过。
不知怎的,他觉得抿唇压在他身上的郁霈有一种成熟的、冰冷强悍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不温柔、不妥协宽容,是碰一下就会见血的锋利。
神经末梢被一颗几不可察的火星子点燃,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
他好像在旷野中得到一件稀释珍宝,周遭空无一人,只有他。
陆潮看着坐在他身上,长发凌散微微气喘的郁霈,从心底生出几分陌生又莫名的掌控欲。
“小公主,练过”
“没有。”郁霈松开手,从他身上下来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领口,轻瞥了他一眼“教训你还需要练过”
“嘲讽谁呢,我那是让着你,谁都跟你似的下死手。”
陆潮抬手给他拨了下头发,顺势往腰扫了眼,“腰疼不疼我刚才掐得重不重”
郁霈抱着热水袋躺下,闭着眼睛淡淡说“疼,你自裁谢罪吧。”
陆潮一乐,在他旁边躺下来手机就响了。
徐骁紧张兮兮地发消息来问他怎么了,咋还打起来了,要不要换一下之类的。
陆潮合理运动,有助睡眠。
徐骁你运动你的,你折腾我们小鱼干嘛我都听见他骂你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趁机会欺负他了我就说你跟我换帐篷没安好心
陆潮他不仅骂我他还坐我身上掐我脖子,腿搁我胸口差点没把我压死,我折腾他
徐骁稍微脑补了一下,猛地坐起身骇然打字哥,你再说一遍你俩干啥他干啥啊
陆潮他作累了要睡觉了,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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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骁抓耳挠腮别明天啊,现在说,歪
陆潮把手机一塞,扯过被子盖郁霈身上,看他抱着热水袋蜷缩着往另一边就好笑,一伸手把人往后一捞。
“跑这么远干什么,我还能趁你睡着怎么你”
郁霈怕冷,被他一捞立即感觉到身后体温,他转过身看到陆潮略微倾身掖被子也没再动,就这么抱着热水袋和他挤一张被子。
陆潮伸手摸了摸他,“你这手热水袋也捂不热,你属冰块的”
郁霈反手贴在热水袋上,没答反问“你下午说霍小姐的穷小子是什么意思是他男朋友”
他还是第一次打听别人的私事,陆潮有些吃味地瞥他一眼“你好奇她干什么”
“霍小姐很可爱。”
陆潮把他往被子里一按,闭上眼慢条斯理说“她家跟我家算世交,几代单传到她爸这辈就剩这一个掌上明珠,宠得跟个眼珠子似的生怕让哪个抽烟喝酒烫头的黄毛拐跑了。”
郁霈“然后呢”
“她高中那会喜欢隔壁班一男的,就是现在医学系那个封巽,跟个冰块成精似的,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待实验室要么出去做家教,总之见不着人,跟你差不多。”
郁霈“我怎么见不着人了,你别牵三挂四。”
陆潮朝他笑了声“我找你哪次找着了不是跟这个在一块就是跟那个在一起,下次你直接给我弄个a算了,我先预约,你有空了再见我你觉得合适不”
郁霈“你继续说霍小姐。”
陆潮单手搁在脑后垫着,说“封巽从小父母双亡在姑姑家长大,高中靠奖金大学靠奖学金,总之穷得只剩下一身傲骨。人我不熟,他对有钱人有偏见。”
郁霈想了想陆潮的有钱程度,那封巽确实很难喜欢他。
“霍听月追了他一年多总算把人追到手,本来她高中毕业就该出国,但死活不愿意非得跟封巽来平成大学,跟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差点儿断绝关系。”
郁霈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这个时代还是有门户之见。
“叹什么气,感同身受了”陆潮侧身支着头看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严致玉瞧见他了,会不会反对,会不会嫌他穷。
“哎,问你个问题。”陆潮抬手撩走他脸颊上一束头发,“我如果是你对象家里嫌你穷,你会怎么做”
郁霈上一世从未考虑过男女之事,若有霍小姐这样家庭的女子与他相许自然十分可贵,但在那种乱世其实还是分开的好。
“你呢”
陆潮躺回去,漫不经心道“我妈胳膊肘天生就是往外长的,天天巴不得我给她找个能继承她亿万家产的儿媳妇儿,我爸就更不用说,浪漫当饭吃,脑子里除了我妈就是他的画,根本没别人,谁跟
我结婚绝对没有婆媳问题。”
郁霈有些惊讶“你家是你母亲做生意么她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女子。”
陆潮忍不住笑了声,要是严致玉听见她这素未谋面的宝贝这么夸自己,还不得开心地把平洲给他买了。
“你想知道”
“不叫。”郁霈转过身“爱说不说。”
陆潮把人捞回来,横眉道“乱掀什么,白给你捂热了。”
他把人按在被子里,试了试热水袋还烫,这才又说“我妈跟我爸算一见钟情吧,那会儿我外公要让她去商业联姻,她不乐意,就在大学里薅到我爸直接去领证。结婚前她连我爸叫什么都不知道,在民政局里当场问的,那工作人员就差以为我爸让她绑架了。”
郁霈惊讶“那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几点了还不睡觉,下次再听。”陆潮抽回手垫在脑后,闭眼。
郁霈好奇但也不好追问,只能咽下话头,就着外头微弱的光线偏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青年。
他双目紧闭,睫毛漆黑覆盖下来,鼻梁轮廓挺拔,微抿的唇很容易让人想到平时勾着点轻嘲笑意的样子。
他性子张扬却不尖锐跋扈,看似燥烈没耐心但其实非常会照顾人,能养出这样的性子想必父母是十分恩爱的。
郁霈伸出手在他睫毛上碰了一下,很快又收回手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陆潮睁开眼,他刚才就察觉这人一直在偷看他,摸眼睛那一下他差点没忍住睁眼。
帐篷隔绝了大部分光线,朦胧昏暗下他的睡颜乖巧温和,和刚才掐着他脖子的锋利模样判若两人。
他看了一会,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冲着郁霈的睡脸拍了张照片。
陆潮心火难消毫无睡意,给徐骁发了条消息1。
徐骁
陆潮把刚拍的照片发过去。
徐骁
陆潮沉默半晌算了,睡了。
徐骁
陆潮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闭上眼睛听着耳侧平稳的呼吸,更难受了。
他从来没跟人同床共枕过,尤其还是个男的。
郁霈生物钟非常准,四点半准时睁开眼,看到睁着眼的陆潮有些意外“你也醒了”
“”他就直接没睡。
陆潮头疼地坐起来,“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日出还得一个小时。”
“你嗓子怎么这么哑没睡好”
郁霈找到自己簪子咬在嘴里,理了理凌乱的长发盘起来,看他一脸嘲讽的盯着自己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
“我发现你不光是娇气,你还会讹人。”
郁霈
陆潮本以为他睡觉乖巧老实,毕竟在寝室里也没听见打呼噜说梦话。
昨晚他才发现这人表面看着淡漠疏离,其实黏人得跟个汤圆成精似的。
他睡觉抱
人,还会掀被子。
他这一夜都没消停,除了让他抱着就剩给他盖被子,连个眼都没时间闭。
有一瞬间陆潮都觉得他是不是装睡故意讹他来着。
“我胳膊都快让你压废了。”陆潮套上外套,拉开帐篷先出去了。
天还没亮,郁霈坐在石头上等日出。
陆潮把换了水的热水袋放他手里,丢过来一杯热豆浆和两个包子,顺势坐在他旁边将吸管插进塑封层。
“哪儿来的”
“跟民宿里买的。”陆潮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长舒了口气“赶紧吃。”
郁霈慢条斯理吃完天也亮了,眼前云海翻腾日光璨璨,金色光线从云层穿透几乎触手可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景,不由得感慨“好看。”
陆潮没心情接话,扫了眼他背影就开始出神。
昨晚上一夜没睡,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念头,搅得他心烦气躁。
徐骁引经据典信誓旦旦说他动心了,还问他如果是徐斯沐或是别人他能不能接受。
他稍微代入了一下,答案是否定的。
昨晚夜深人静,他低头靠近郁霈,鼻尖相贴时感觉到温热平缓的呼吸。
他盯着微抿的嘴唇看了许久,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亲下去。
陆潮骇然回神。
他可能真的喜欢男的
陆潮想了半夜也没想明白,焦灼又烦躁地喘了两口气,在就此远离和接受郁霈之间反复撕扯。
理智与感性一拖一拽,简直要将他踹成傻逼。
他对恋爱这事儿一直没太大兴趣,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画两张作业磨两块铁皮,以后进航天中心的心劲都比搞对象大。
“小公主。”陆潮扬声。
郁霈转过头,逆着光,身后云蒸霞蔚。
“算了,看你的日出。”
快八点的时候徐骁终于醒了,从帐篷里探出脑袋“我去,天怎么这么亮了我的日出我的云海”
陆潮瞥他一眼“你再睡一觉可以看明天的日出。”
徐骁从帐篷里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你们都看到日出了啊”
霍听月跟贺薇薇在拍照,闻言回头冲他笑“对啊,不过也就抓住了尾巴,郁霈跟陆潮起得早看了全程,他都不叫我们。”
陆潮语气淡淡“找封巽叫你。”
霍听月乐得不行“陆潮你该不是读过男德吧。”
陈约跟林垚吃完早餐回来,见他们在聊天也凑过来“笑什么呢哎哟月月你拍的真好看,给我也拍一张。”
“来来。”
十点多下山,到市区已经快十二点了。
郁霈让司机把他放下,徐骁忙问“你要干嘛去”
“有点事。”郁霈说。
陆潮起身,郁霈连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先回学校。”
他话还没说完陆潮已经下车了。
“你跟过来做什么不是没睡好么不如现在回去补个觉。”
“我跟你去不合适”陆潮问。
“不是”
“不是就行了。”
郁霈只好把他一并带到清河班,初粟在练功场上满头是汗,深秋的天穿着薄薄的短袖,额头上全是汗珠子。
“初粟。”
“师父”
初粟收了枪跑下来冲他笑“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一上午了。”
郁霈抬手给他抹了下汗,“有点事,你练得怎么样”
陆潮怎么看那只手怎么不顺眼,忍了忍没插话。
“我觉得还可以。”初粟一手攥着枪,另一手亲昵地抱住郁霈苦着脸诉苦“就是太累了,我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这几天都睡不好。”
郁霈说“睡不好啊”
“嗯。”
“不要急,以后睡不好的日子还多着呢。”
初粟脸更苦了,撇着嘴哀嚎“我要改行了,好苦啊,这个功我是一天也练不下去了。”
郁霈倏地看他“你再说一遍。”
初粟被吓了一跳,小声说“我说着玩的。”
郁霈眸色疏冷“我问过你,你是不是真爱这一行,我也给过你后悔的机会,但我应该没告诉你有反复后悔的机会。”
培养一个角儿不容易,无论是生旦还是净末丑,只要站在台上就是花了千百倍功夫的。
他收初粟是怜悯他求师无门,反复斟酌才下的决定,轻易说放弃简直戳了郁霈的逆鳞。
“这一行除了吃苦还要耐得住寂寞,传承不光承戏也承信念,只有一条正路,没有捷径也没有偏门,你真想放弃,现在有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初粟被他吓得不轻,方才身上冒的汗现在直发冷。
“我不是要放弃,就是随口一说,下次再也不乱说了。”
郁霈仿佛还没消气,面若冰霜走到椅子边坐下,“把我上周教你的拿出来,做得不好你也不用选了。”
初粟胆战心惊地咽了咽唾沫,攥了攥发麻的手指准备交作业。
陆潮靠在一边,思维不自觉飘远。
他一直觉得郁霈像团迷雾,现在却忽然有一种雾散一角的错觉,好像这个才是真正的他,像座孤岛隔着一片冰冷的海,难以触及。
陆潮有些望着郁霈的身影,所以那些温和纵容
“陆潮,陆潮”
陆潮回过神,“怎么”
“走了。”
陆潮回头看了眼初粟,又收回视线跟他一块出门,“那小孩快让你训哭了,这么狠心”
郁霈说“不狠教不出好学生。”
陆潮咂摸半天“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也这样,一会好一会坏,若即若离跟训狗似的,你是不是这意思。”
郁霈没应声,陆潮把人往回一拽,“问你话呢。”
郁霈拨开他手,淡淡说“你不是。”
“怎么”
“他不敢跟我顶嘴。”
郁霈晚上要直播,吃完晚饭就出门了。
半路上手机响了,距离上次他接到郁颂安的电话到现在快两个月了。
“有事么”
郁颂安小声说“哥。”
郁霈“你又跟人打架了”
“不是。”郁颂安沉默一会,嗓音里有些歉疚也有些惧怕“那天妈妈把我手机收走了,今天刚刚给我,对不起哥哥,那天我不知道妈妈会那么快过来。”
郁霈对他没有亲情自然也没有触动,思及时间紧迫也顾不上闲聊。
“我一会还有事,你直接说来意,如果需要我帮忙就直说。”
郁颂安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在怪我”
郁霈“没有。”
颂锦强势霸道且蛮不讲理,从她的语气里也能听出郁颂安是头一次离家出走。
他看着乖巧,能干出这种事多半是因为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而产生的叛逆。
郁颂安半信半疑,“真的吗我这周考试考了第一名,总分也比之前高了二十分。”
郁霈“那很好。”
两端沉默良久。
郁颂安仿佛是难以启齿,憋了半天才说“你不高兴吗”
“你高兴么”郁霈问他。
郁颂安从来没听过这种话,顿时委屈地眼睛发酸,“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仔细想想,离家出走和打架解决不了问题。”郁霈看到陈津,顿了顿说“我一会还有事,晚一点再给你打回去。”
“你是要直播吗”
“嗯。”
郁颂安有些急,但声音还是不大“妈妈不太喜欢你直播,昨晚她刷到你发的那个视频气得把杯子都摔了。”
郁霈脚步一顿,“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很生气,可能”
郁霈听明白了,他是来通风报信的,“做什么是我自己的决定,别人是否生气左右不了我,多谢你提醒,我有数了。”
他一向不爱过问别人,但对面这个便宜弟弟简直像一条淋湿的小狗,不停冲他哆嗦,活像是不摸一下就要死掉了。
沉吟片刻,他说“你的人生也只能自己走,别人给你规划什么都与你无关,你要选择自己想要的路去走,明白么”
郁颂安没回答,却问他“哥哥,你和外公唱的是一样的吗”
“外公”
郁颂安“听说外公一直在住院,我问过妈妈一次她不肯说还骂了我一顿,她不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和外公都唱京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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