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点半,郁霈撑了撑眼皮从困倦里醒来,一转头就看到漆黑浓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峰。
昨天晚上的陆潮亲他亲得凶猛而炽烈,几乎要用吻将他剥皮拆骨,但最后也仅止于亲吻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极其克制地撤开,蹭去唇上水泽将他抱在怀里蹭蹭,郁霈清晰地感觉到他苏醒的异样,略有些尴尬地动了动身子。
“好了,闭眼睡觉。”
郁霈有些奇怪,陆潮喜欢亲他抱他见缝插针地占他便宜,但却又一次次地忍住欲望不碰他。
“一大早就偷看我,打钱。”陆潮闭着眼把人拽进怀里,嗓音沙哑低沉,“我好看吗”
“一般。”
“这还一般我这脸拿出去直接出道好么”陆潮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指尖在额头上敲了下,“什么审美。”
郁霈笑着闪躲,被他抓回来捏住下巴“老实说,见我第一眼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哥哥真帅”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哪有人觉得自己帅的。”
“什么叫不要脸,我这叫对自身有明确认知,快说,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在想什么”
郁霈想了想,他见陆潮第一眼的时候确实觉得他很帅,但这话不能告诉他,“行了,我该起床了,一会儿你找的那个经纪人就该来了。”
“再睡会儿,还不到五点,我让她八点才到急什么,让哥再抱一会。”陆潮躺回去,揽着他的腰在胸口蹭蹭。
“你自己睡,我去给你买点早饭回来,你想吃什么”郁霈胸口发痒,忍了忍,“有家豆腐脑做得很好吃,你吃不吃”
“再抱半小时。”
郁霈由着他抱着蹭了五分钟,发觉他的手开始不规矩,终于忍无可忍,“陆潮你小时候没吃过奶吗”
陆潮仰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郁霈一巴掌拍了回去,接着怀里一空,郁霈掀开被子换衣服去了。
半小时骤减为五分钟,陆潮仰躺在床上叹气“小别胜新婚都是骗人的,谁家媳妇儿这么冷淡的”
“不满意你去换一个。”郁霈淡淡说。
“不换,傻逼才换,老子好不容易追到手,摘月亮来都不换。”陆潮侧身撑着头叫他“媳妇儿。”
郁霈背对他拢头发,“说。”
“媳妇儿。”
“干什么”
“没什么,叫叫你。”陆潮勾着点笑,等郁霈出门了才悠悠地想,他现在对于老婆媳妇儿之类的称呼应得是越来越顺口了。
但这话不能明白说,否则下次这位清正端方的郁大先生就不好意思应了。
七点四十五,清河班的大门被人敲响。
“您好,请问郁先生在吗”
郁霈正好在教岑忧,回头望向门口一头利落短发,墨绿色衬衫配黑色长裤的干练女人,“我就是,请问您是”
“您好,我是凌娴,陆先生请我来做清河
班的经纪人。”
“请进。”郁霈示意岑忧自己练,招手让凌娴进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边请。”
凌娴雷厉风行,坐下就直奔主题放下两叠文件“我昨晚针对咱们清河班的前景和未来发展,以及各方面的缺口不足做了两套方案,您先看看。”
郁霈翻开文件仔细看了看,觉得都很不错。
“首先现在是流量时代,您在对京剧的推广方面,短视频和直播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我认为这方面是不能放弃的,建议开一个官方视频号和直播间维持稳定的热度,同时方便公布开票和演出场次。”
郁霈颔首,“这些交给你来做有难度么”
“我会安排人做好,这方面请您放心。”凌娴以往只带过娱乐圈,第一次给戏班子当经纪人感觉有些奇妙。
“此外我会有一些必要的宣传手段,用以提高我们清河班的知名度,比如演出当天拍摄一小段准备花絮之类的。”
郁霈觉得可行。
“那好,我先回去把具体的方案做出来,今天下午就能给您答复。”凌娴匆匆来去,留下一阵清淡的香风。
凌娴回去以后当天下午就做好了详细的方案报告,开了个视频会议商讨确认,当晚各平台的清河班官方账号准备齐全。
“那请您方便的时候录一些物料给我方便预热。”凌娴顿了顿,又说“另外我看了叶老师与平洲大剧院商讨的场地租赁,我认为价格还能往下压,时间上最好能调整到晚上七点,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我再去和他们交涉。”
郁霈“好。”
郁霈想过陆潮找的人能干,但没想到这么能干。
短短一周,凌娴将场地租赁的价格压缩了接近四成,空出黄金时间,谈好售票平台的同时各大平台同步宣传,一时间全网都在等清河班开锣。
郁霈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早上醒来就是练功排练演出曲目,睡前还在操心其他成员练得如何。
第一场戏无论如何得唱得满堂彩,郁霈不许自己输,也不许清河班输。
时间越靠近九月,郁霈的性子就越冷厉严苛,原本还算和颜悦色的“小玉佩”瞬间罩上了郁大先生的外衣,整个人高冷难近,无比严肃。
清河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练,拼了命地希望郁霈满意。
这里的人要么是重返戏台,要么是天降大运,对他们来说,郁霈不仅是班主更是燃起希望的神。
郁霈要求别人严格,对自己更是下狠手,那练功强度和时长看得陆潮都心惊胆战生怕他受伤。
原本就清瘦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陆潮每天晚上给他揉腿揉腰,看着一团团的乌青恨不得替他受了。
郁霈困得直打盹,吃着晚饭都要睡着。
陆潮把人抱怀里,拍拍他的脸,“这么累”
“嗯。”郁霈抱着陆潮劲瘦的腰,埋头在他颈窝里蹭蹭,“腿疼,胳膊也疼,浑身都疼,拿不动筷子了。”
陆
潮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心都要软成一块,“那不拿了,我喂你。”
郁霈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靠在他肩上感觉有勺子靠近立时睁开眼,疲惫地笑了下“你还真喂啊你放着吧,我歇一会儿再吃。”
“还能骗你么,来张嘴。”
郁霈无比贪恋地靠在他怀里,觉得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融化了,完全提不起一点劲儿也不想提,就那么张口由着他喂了一勺饭。
“累,不想吃。”郁霈咽下口中的饭,别过头靠着他犯困,“醒了再吃吧。”
“听话,再吃一口,吃饱我抱你去洗澡。”陆潮低声诱哄着,将勺子碰在唇上,“宝贝乖,张嘴。”
郁霈看着勺子,忽然有些想哭。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郁大先生,当成了撑起一个戏班子的天,只有陆潮,他好像永远把自己当成小孩儿在宠。
他喊小公主不是调侃,打趣他小孩儿也不是玩笑,他是真的在按照他口中的宝贝在对待。
“陆潮,你到底记不记得我多大了”
“记得,三岁多点儿。”
他说的理所当然,郁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弯了眼睛,“陆潮,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惯坏了也惯,再说了”陆潮低头用拇指蹭掉他唇上的水渍,补了句,“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要把你惯得看不上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这样”
“这样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对吧”
陆潮勾起笑,“不是,这样你就发现自己自己眼光真好,找到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来,说一句,牛逼的潮哥。”
郁霈“当我没问。”
砰砰砰
“有人敲门。”
陆潮把人放下来,“你坐着我去看看。”
郁霈打了个呵欠,捧起碗喝了两口汤,陆潮厨艺比落霞集的大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花胶炖鸡十分鲜美。
“郁霈,出事了。”
郁霈一怔,看向门口一脸焦急的岑母,当即放下碗快步走过去,“怎么了岑忧出事了”
岑母急得直哭,“她、我看她今晚回家脸色很难看,我问了她不肯说,刚才晕倒在卫生间里了,郁先生”
郁霈“你先别哭,我去看看她,陆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
郁霈跟岑母一起到了她家里,破旧的院子里放着一辆工具车,杂物整齐堆在左侧墙角,岑忧的房间就在那堆杂物不远。
岑父坐在轮椅上急得满头是汗,见他来立刻说“对不起这么晚还麻烦您,都怪我这双腿”
“别说这些,岑忧呢”
岑母领着他进门,岑忧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嘴唇都有些泛青,郁霈快步进去握起她的手,摸到了冰冷的汗以及紊乱的脉搏。
“送医院。”郁霈果断起身,手腕上忽然一热,陆潮把他往旁边一揽,“别担心,我已经叫了两辆车
在门口。”
郁霈顾不上夸赞陆潮的细心,转身和岑父岑母说“我先送岑忧去医院,你们稍后过来。”
陆潮抱起岑忧出门,一路畅行送到急诊。
不多时岑忧父母也赶过来,淌眼抹泪地盯着绿色的帘子恨不得跪下祈求。
护士出来问谁是家属,岑母立刻上前“我是她妈妈。”
“她踝骨扭伤肌腱撕裂,身上还有乱七八糟的淤伤,怎么弄的有人打她”护士有些不以为然,“你们当家长的怎么这么粗心,孩子都伤成这样了才送来。”
岑母一听又开始掉眼泪,“她学京剧,应该是练功的时候弄伤的,伤要不要紧会不会留下病根”
“这些伤可大可小,先住一晚上院观察一下,没大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好之前千万别再做剧烈运动。”
岑母立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医生。”
岑忧刚被送进病房就醒了,细软虚弱的嗓音从床上传来,“师父”
“什么时候的事”
岑忧抿了抿唇,小声说“前天”
“前天”郁霈险些没喘上来气。
这伤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便是他也得喊两句疼,岑忧居然硬生生忍了两天,把自己忍到昏迷。
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下月的戏上,岑忧近两年还不能上台,加上她又听话,自己也没太顾得上。
“不知死活。”
岑忧让他骂得一缩脑袋,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留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望郁霈,“师父,我看你很辛苦,为了清河班那么忙,我我也想早点上台帮你分担你别生气”
岑忧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郁霈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其实这些伤他也都受过,甚至更严重的骨折也不在话下,但面对岑忧他却有些不舍。
岑忧小声“师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郁霈叹了口气,回过头歉疚地看向岑父岑母“很抱歉,这件事是我的疏忽。”
“不是不是,您疼岑忧我们都知道。”岑母受宠若惊地直摆手,“学戏受伤是难免的,我们都明白,您不要放在心上。”
岑父“您这样说我们就太无地自容了,您在忧忧身上花的心血比我们还多,比赛也是您带她去,只是”
少年京剧比赛的决赛岑忧去不了了。
岑父叹了口气“她拿不到奖了,辜负了您的心意,也浪费了您这么多时间的教导。其实也是我们不够细心,她受伤了我们都不知道,还真的以为是太累了。”
“不妨事,比赛以后还有。”郁霈说“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着,下个月差不多也能走了。”
岑忧插不上话,看向一旁的陆潮小声叫他“师爹。”
陆潮走近病床略微弯腰,“怎么”
“师父会不会生我气”
陆潮低头看她,郁霈舍不得
凶她,他得替郁霈说“你说呢他教你这么久,你这双腿要是废了还拿什么上台别说报答他了,你直接把他当场气死在这儿算了。”
岑忧小脸煞白,“师爹”
“他就你一个徒弟,你要是上不了台他心思就全白费了,还有你这脚,再拖两天说不定就废了,还分担,你正常走路都成问题。”
岑忧更自责了,偷偷瞥了眼郁霈的侧影没敢吭声。
陆潮单手插兜,低声说“你对得起师父吗他把你当心肝宝贝似的教,你倒好,闷不吭声给他气个半死。下个月你们清河班就要开锣了,你现在给他添这么大一个堵,你不如直接”
“陆潮,你别吓唬她。”郁霈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你过来。”
陆潮站直身子走到郁霈旁边,听他和岑父岑母道别,又交代岑忧别乱想。
出了医院,陆潮旁若无人地牵住郁霈的手,郁霈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就由着他牵了,结果他手机又响了。
“你先接电话。”
“牵着也能接。”陆潮掏出手机接了,顿了顿,说“看情况,我问问他的意思,他不乐意去我也没办法。”
严致玉冷嗤一声“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他不来你不能把他捆来我想见个儿媳妇儿怎么那么难。”
“不能,捆伤了怎么办。”陆潮嗓音淡然“您想见自己过来不就得了,他那身体脆弱得跟个瓷片儿似的,折腾来折腾去又得病。”
“他娇气,你老娘就糙了”严致玉噎了噎,磨着牙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恋爱脑,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既不是闺女也没嫁出去,你这水就着急往人家家里流了,入赘爽吗”
陆潮“还行吧,挺爽的。”
严致玉让他气得当场挂了电话,扭头冲着陆承业就骂了句“都随你,恋爱脑的东西。”
陆承业“”
郁霈隐约觉得对话和自己有关,便问了句“怎么了”
陆潮揽着他的腰站在苍翠的梧桐古树下,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中倒映着昏黄路灯的光,“没什么,我妈问你下个月底有没有空。”
“你妈妈找我有事你说,我能做到一定办。”
陆潮笑着抬手在他眼睫毛上拨了拨,“别总想着报答别人,不是要你办什么事,我们家老爷子过寿,想让我带你回去吃顿饭,问你有没有时间。”
“你爷爷过寿带我回去吃饭”
陆潮很少见他这么震惊地三连问,明白他不爱见人的性子,忍着笑说“嗯,你不乐意就算了,我也没答应他们。”
郁霈不是不肯去,实在是陆潮的家世惊人,上次他外公那个生日宴搞得像个衣香鬓影的名利场,他着实很难接受与人客套。
况且,那个老爷子
郁霈难以抉择,陆潮笑了下拍拍他的腰,“没什么好为难的,不喜欢就不见,过个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你也不耽误吃他种的大白菜。”
“大白菜”
陆潮提起来就好笑,aaadquo老爷子打了一辈子仗,现在爱上种菜了,家里那花园让他弄得跟菜圃似的,过年过节过生日都吃他种的菜,不吃就发脾气,非说节俭才能走得更长远。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那你爷爷生日,在家里过么”
“嗯,我估计就我爸妈还有我小叔跟他对象。”陆潮低下头,在郁霈耳边说“我小叔的对象也是男人,性子比你还冷,你是高岭之花,他就是天山雪莲。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小叔差点儿没让老爷子打死。”
郁霈一怔,“他不同意那你”
陆潮退开身子,笑说“老爷子刚正了一辈子,哪见过同性在一块儿的事,尤其谢叔还老爷子拿着手腕那么粗的棍子都打断了,捞着别人送的手工牛筋皮鞭就抽,我小叔差点儿死家里,不过抽完了洗个澡扭头又走了。”
郁霈不由得好奇“后来呢”
“后来”陆潮眯眼冲他笑,微微低下头“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郁霈眼皮跳了跳,“爱说不说。”
“哎怎么不经逗呢。”陆潮把人拉回来,牵着手往对面的商场走,“吃个饭再回去。”
过了路口,郁霈看着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幽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不得陆潮父母看到自己一点儿也不吃惊,甚至完全不会反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们有一个“男儿媳妇儿”。
他本以为是严致玉喜欢他的戏,爱屋及乌忍了他的性别,合着其实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了。
“你爷爷知道我”郁霈顿了顿,觉得可能也多余问,搞不好严致玉已经告诉老爷子了。
“你爷爷生日在什么时候”
陆潮说“九月二十一。”
清河班九月十八开锣,连唱三天,正好卡在二十。
郁霈思忖良久在心里舒了口气,“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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