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现在的氛围很好,宾客们都玩的很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说话。
一时之间还没有注意到梁潇和江姚宁的一点龃龉。
听了江姚宁的话,梁潇的心上像是有一根不可触动的弦突然被拨动,还拨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怔怔看着江姚宁,向来能言善辩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此时竟然哑口无言,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根本无法解释,霍成泽为什么要带她回家,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不是无从辩驳,是她在心里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
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可梁潇的脸色缓缓发白,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
正是困窘之时,却倏忽被一道力道一揽,落进一个熟悉而宽厚的怀抱中。
是哥哥来了。
梁潇偏过头去看霍成泽,不安地低低唤他:
“哥哥……”
霍成泽并未应声,只是抬眼瞟了站在对面的江姚宁一眼,冷声开口:
“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说的话,会不会害死自己。”
这回换成了江姚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因为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多客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这样的情形下,霍成泽说这样的话,无疑就是明晃晃在打她的脸。
未等江姚宁说话,霍成泽便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高煜,淡声吩咐:
“有人不请自来,去请她出去。”
高煜得了这话便转头给门口的保安使了个颜色,两个保安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对着江姚宁道:
“这位小姐,请吧。”
这般情形,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江姚宁惹了一身不痛快,走得时候也只能恨恨瞪上梁潇两眼,毫无办法。
……
一场闹剧这才算是散了场,梁潇抬头,看着霍成泽,又喊他一声:
“哥哥,刚才……”
她想问江姚宁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可是霍成泽根本没有给她问出口的机会,径直打断她的话,说道:
“八点半了,我们去切蛋糕。”
他的面容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叫人瞧不出喜怒。
霍成泽向来是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待在一个人身边久了,就算他没有任何表情,也可以察觉出他此时的情绪如何。
今晚,她敏锐的觉得,他很不对劲。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发自内心的怯弱,不敢去深挖他这情绪的缘由。
只是乖乖巧巧跟着,一起去切蛋糕。
三层的奶油蛋糕上,应梁潇的要求,糕点师傅做了两个奶油小人在上面。
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身红色小裙子的女孩子。
两个小人站在一起,那么合衬。
梁潇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不是一场生日趴,而是一场她等了很久的婚礼。
许愿的时候,梁潇在心里默念:
“神明保佑,信女不是贪心的人,我只有一个愿望,只希望可以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等到她许完了愿,睁开眼睛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眼前耀眼的钻石晃了一下眼。
霍成泽倾身过来,呼吸绕在她的耳畔,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条项链替她系在颈间。
莹白透亮的肌肤衬得那颗钻石更加鲜艳夺目。
她恍惚听见周围有人在低声抽气儿,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个……”
“海洋之心?”
“这么大一颗钻,霍总对这个小姑娘真的是……”
……
原来这就是哥哥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他还说,怕她不喜欢。
霍成泽不知道,其实,只要是他给的,她都喜欢。
而且,珍爱非常。
梁潇怔了怔,垂头看了项链的吊坠一眼,才柔柔笑着说:
“谢谢哥哥。”
“生日快乐。”
霍成泽已经祝过她生日快乐,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又祝一遍。
他的眸色有些暗,面上带着别样的郑重感。他在心中一字一顿:
祝你平安康乐,事事顺遂。
收到他的祝福和礼物,梁潇自然是万分喜悦。可是喜悦的同时,又忍不住会想起刚刚江姚宁说的那些话,忍不住会去注意霍成泽不对劲的表现。
是以,今天晚上这一整个生日派对,梁潇都是在喜忧参半中度过的。
终于熬到聚会散场的时候,霍成泽不知是有什么事,先一步出了会所,说是到车里等她。梁潇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抽完一根烟了。
车里的气氛格外古怪。就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饶是梁潇这样古灵精怪小话痨的性子,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是没有一个字可以说。
车里的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沉默着,霍成泽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外面被乌漆漆的夜笼罩着,又有雨幕落下,根本什么也瞧不清。
今夜的雨很大,还伴着闷雷,电闪雷鸣,一直从他们出门的时候持续到了现在。梁潇很怕,她从来都很怕雷雨天。
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看着身边的霍成泽,不敢靠过去让他庇护。
大约,大约是瞧着霍成泽面色越来越不好吧。
梁潇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问他:
“哥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说着这些话,就下意识伸出手去,准备探探他的体温。
可是手还没挨到霍成泽的额头,就倏忽被他一把挥开。
莫名的,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她觉得,他躲着她,像躲着瘟疫一般。丝毫不想被她触碰。
霍成泽有一瞬间的失神,旋即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
“没事。”
打从梁潇被霍成泽捡回家,她就没见他对自己这样冷过。
她知道他对外人的时候就会这样,冷、高高在上、不可接近。可是对她,这是唯一一次。
心念一转,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刚刚江姚宁在派对上说的话。
梁潇咬了咬唇,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是不是,今天江姚宁说的那些话…那些都是外人的闲话,哥哥你别放在心上。”
瞧瞧,难得,今天这样乖巧、温柔,又善解人意。
坐在副驾驶的高煜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后视镜。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闭上自己的耳朵。
这样用一个知情者的身份,去看一件即将发生的残忍事情,总会于心不忍。
“嗒、嗒、嗒”,雨滴打在车窗上,一阵急促的闷响。
霍成泽看着这久久不肯停的雨,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偏过头,转向梁潇。
一字一顿地开口:
“如果是真的呢?”
“……什么?”
“她说的是真的。”
霍成泽目光如炬,直直看着梁潇。
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只能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又开口。
他说:
“害死了人,还想置身事外,你们梁家的人,都该死。”
“所以,你…?”
这样的话,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是一回事,从霍成泽这儿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梁潇的心态几乎在一瞬间崩掉,她看着他,一万分不敢置信:
“这就是你留我在身边的目的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潇已经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这样的一句话,好像只是机械地说出来。
她不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找不到自己的感情。
一口气儿卡在胸前,闷着、痛着。
男人的视线灼灼,直对着她的眼,像是恨不得顷刻之间将她打入无间地狱般。
梁潇的手攥在裙边,不住地发抖,她努力地试图让自己找回逻辑,找回理智。艰难地开口:
“…我爸生前犯了很多错,我知道认罪伏法,死在监狱里,都不足以弥补他犯过的过错。可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在那个冬夜,岂不是一了百了……”
她说这话,声音涩涩,一句话哽咽了好几次。
一颗心揪着疼,疼得人恨不得立时三刻拿一把尖刀子将心脏剜出来。
“我真是把你惯得没边儿了,梁毅死还是你死,你们赔得起我妈的命么?”
霍成泽突然抬起手,两个指头紧紧钳制上梁潇的下巴,逼着她和他对视。
“我让你留在我身边,锦衣玉食供养着,你以为我是爱上了你?”
男人不屑地冷冷嗤笑一声:
“你有几分姿色,值得我一掷千金?”
他的话音落下,撒开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疾不徐地去掏西装口袋里的钱夹。
从钱夹中取出一张卡来,丢在梁潇面前。
这样漫不经心的一串动作,比任何言语的羞辱、践踏、嘲讽,都来得更让人崩溃。
几乎是短短一瞬间,梁潇心理的防线就被生生击溃。
她转过身,不管车子还在高速行驶着,疯狂地去开车门。
车里的空间太狭小,再待下去,她真的要窒息了。
可惜车门早已被锁上,任她怎么努力去开,也仍旧纹丝不动。
霍成泽坐在一边,瞧着一切如常,唯有一双眼睛略显猩红。
不过生意还是一如往常,平静如水,淡声开口:
“拿着吧,就算你跟过我一场,应得的。”
梁潇扣动车门的手倏忽顿住。
身子仍然维持着朝向车门的方向,僵硬地坐着。
霍成泽紧咬着槽牙,顿了顿,才向着前座说:
“靠路边停车。”
车子的锁被打开,“啪嗒”一声。声音好大,像是响在梁潇耳边。
然后,她听到霍成泽说:
“你,拿着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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