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廖秋没有发表意见,非要问意见的话,那当然是同意了。
夜恒那样问她,也只是表面上意思一下,表示对圣女的尊重而已。
事态开始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了。
在没有任何人类祭品被投入巨鼎中的情况下,大祭典并不圆满地结束了,夜恒带着那顶荆棘头冠离开,廖秋也要走了一车人类祭品,森林女王被大祭司安排着住在深渊第七十层,和那群花蝴蝶们成为了邻居。
再过两个时辰,太阳光就会掠过深渊上空,照到深渊最底层,所有部落生物将陷入沉睡,结束暗之王加冕的第一天。
“大祭司在到处找你,暗之王。”
深渊第九层的瀑布下,一抹小小的黑影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朝他面前的人说道。
“随他去。”夜恒站在瀑布下面,沿着瀑布的方向,仰头凝视深渊的上空。
下巴抬到一定的角度时,他不得不眯着眼,最终放弃。
深渊生物唯一的弱点就是光线,这一点夜恒无论如何都克服不了。
即便是闭着眼睛,头顶的光线依然非常刺眼。
这是深渊的第九层,离陆地实在太近了,光线密集,又有水流汇集,即便没有太阳光直射,这里的风景也接近陆地的景色,正因如此,夜恒才经常独自在这里训练。
“回夜华宫去吧,”头戴斗篷的小黑影说,“圣女在等待你的临幸。”
夜恒不为所动,冷冷一笑。
“你不喜欢她吗?”小影子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个头只到夜恒膝盖的高度,他声音温和,道,“今天在大祭典上,你可是给足了圣女的面子啊,最后还问了她意见,看得出来你对圣女挺尊重的,除了一开始用法术将她的轿子整个移出来的时候,显得太粗鲁了!”
“孤王只凭心情行事,”夜恒哼了声,道,“孤王烦了,想怎么做都行。”
“那你现在不去将她按在床上,狠狠蹂/躏?”小影子啧了声,道,“那可是人间尤物啊,她被菊祭司培养了这么久,应该深谙男女之道,不说一百种,至少五十种交/配方式,她应该是懂的吧?”
“闭嘴,”夜恒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想再死一次吗?”
小影子咬住舌头,没再吱声。
夜恒烦躁地从深渊第九层的悬崖边上往下一跳,展开巨大的黑色羽翼,朝着深渊底层飞去。
夜华宫,廖秋端庄地跪坐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菊祭司给她整理好衣裙,将黑金色的裙子像花瓣一样铺开,将她头发上的首饰摘下,只留了一根松松的发簪。
为了方便暗之王行事,床前放置了一道高高的屏风,周围摆着各种有可能用到的物件,花瓶里插着刚从庭院中采下来的黑金玫瑰。
廖秋跪的腿都麻了,饶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还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更何况她快无聊透了。
泡泡框提醒她:【寒暝生命濒危!寒暝生命濒危!】
“菊祭司,”廖秋第八次开口,道,“我不离开这张床,可是你帮我一个忙好嘛?”
菊祭司道,“圣女,除了侍奉暗之王,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吗?”
“当然,就是跟侍奉暗之王相关的,”廖秋眨眨眼睛,道,“你知道我刚要来的那一车祭品放在哪里吗?”
菊祭司眼睛一亮,搓手道,“圣女,您是想要下人备好现杀的人血,供您与暗之王事后饮用?”
“那也得等夜恒来了再说啊,”廖秋念着人血的味道,舔了一下唇,道,“暗之王喜欢现杀的,等他回来了,与我做那种事情不知道要多久,若是早早地杀好等着,完事后都不好喝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暗之王的话,肯定比寻常人还要耐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获得满足……而且你们还是第一次,”菊祭司眼里闪着光,兴奋地说,“要喝人血的话,只能现取现杀了,可惜了,下人并非兰祭司,并不擅长处理食材……”
“菊祭司,我让你帮我找来一名人类祭品,把他带到夜华宫来。”廖秋打断她,语气坚定。
“这怎么行呢,”菊祭司道,“夜华宫是圣女的寝宫,人类这种低等生物,哪能有资格进入您的寝宫?”
眼前频繁闪烁【寒暝生命濒危】,廖秋心里着急,便道,“可如果深渊出现叛徒了呢?”
“有叛徒的话,大祭司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的,圣女不必担心。”菊祭司顿了顿,道,“还是说,圣女知道深渊有叛徒出现?”
“是的,这件事必须尽快查清楚。”廖秋道,“就在我要来的那一车祭品之中,有一名祭品耳朵被割去了半截,按道理他不应该出现在大祭典上,深渊部落供奉给暗之王和圣女的祭品必须完美无缺。”
“这怎么可能?”菊祭司瞪大眼睛,道,“祭品是经过严密的挑选,最终献给暗之王和圣女的祭品,若有残缺,岂不是代表深渊部落对暗之王和圣女的大不敬?”
廖秋道,“所以我要你把那名祭品带过来,确保他安然无恙,我要亲自问他,到底谁是深渊的叛徒。”
菊祭司满脸不可思议,道,“原来如此,可圣女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从九百名人类祭品中发现一名受伤的祭品,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啊!”
“别问了,快去救人!”廖秋道,“如果祭品被灭口了,叛徒可能永远都找不出来了。”
菊祭司忙起身,展开花瓣形的翅膀,翩翩飞走。
她刚走没多久,夜华宫刮起了一阵大风,摆在床前的屏风被刮倒,“嘭”地一下,一个高高的人影落在地上,朝她走来,一双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收,掀起一阵狂风。
廖秋坐得端正,头发和裙带被风吹乱,表情却波澜不惊,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恰到好处,既从容不迫,又让人如沐春风。
她俯身微微一礼,道,“圣女给暗之王请安。”
夜恒没有回答,捡起脚下被吹倒的玫瑰,拿在面前嗅了一下,道,“今天在祭典上,孤王还以为你跟从前不一样了呢。”
廖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起身,赤脚走到夜恒面前,从容而端庄地说,“暗之王,圣女为您宽衣。”
“呵,”夜恒绕过她,走到床前,“噗”地一下躺在床上,脸贴着柔软的枕头,道,“孤王还是讨厌你这副虚伪的样子,要么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排泄物吧?”
“……”那样的话,大祭司会用目光杀死圣女的。
廖秋转过身,对着夜恒,脱掉了一层外衣,露出细长的腿、雪白的肩、匀称的手臂,以及被里衣裹着的、绝非这个年纪的少女所拥有的特征。
夜恒单手撑起下巴,满不在乎地、轻佻地上上下下打量她,啧啧叹道,“十五岁,瞧瞧他们把你打造成什么样子了,过来,让孤王好好看看。”
廖秋听话地走过去,夜恒拍了拍他床上的一块空地,廖秋便躺了下去,和夜恒面对着面。
他一只手挑起廖秋的下巴,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朝廖秋靠近。
温热的气息一靠近廖秋,她便忍不住抽了口气,闭上眼睛,睫毛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前一天梦里的情形。
这时候,提示框冒了出来,廖秋睁开眼,看到【危机解除!】的提示,顿时松了口气。
四目相对,夜恒打量着她,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廖秋:“?”
“你分明有些心不在焉,这也是大祭司教你的吗?”夜恒冷笑着问。
廖秋无辜地眨眨眼,一个字没说。
夜恒的脾气太不好对付了,已经不再是加冕之前那个听话的少年了。
廖秋回顾自己平生所学,想不出来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讨好这位喜怒无常的暗之王。
“圣女,人类祭品已经为您带到了。”菊祭司突然出现,浮在空中,手里抓着一个半昏半醒的小孩。
“孤王不是说过吗,祭品先放着,不吃!”夜恒愤怒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股掌风一推,差点把菊祭司给振飞出去——
看清楚状况后,夜恒语气一转,道,“这个祭品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廖秋也从床上坐起来,静静地看着菊祭司和寒暝。
寒暝脸色苍白,奄奄一息,他撩起眼皮,幽幽地看了廖秋一眼,轻轻地吐了口气。
菊祭司将寒暝放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只木桶,木桶外壁沾满了鲜血,诱人的气息在整个宫殿弥漫开来。
“是圣女吩咐小人去检查祭品,”菊祭司道,“小人赶过去的时候,有人正在试图杀掉祭品,这桶血都是祭品的。”
“哦?圣女检查祭品做什么?”夜恒轻轻一笑,摸了摸廖秋的脸,道,“圣女是饿了吗?想要提前开个荤?”
廖秋任他如把玩玩具一样,捏完脸,又在她脖子上掐了一下,脸上还挂着营业性的微笑,道,“多谢暗之王关心,我不饿。”
夜恒捏着她的下巴,廖秋被迫仰着脸,嘴唇都被捏变形了。
“不必这么虚伪,”夜恒道,“孤王记得,圣女可是只小馋猫呢,这么香的味道,圣女必然把持不住,饿了就说,孤王又不是养不起你。”
“不饿。”廖秋倔强地吐出两个字。
寒暝的血很香,很诱人,可她不能尝试。
万一沦陷……廖秋想不出所以然,总之,必须保住寒暝的性命。
夜恒脸色一变,将她往床上一推,低声骂了句,从床上起来。
菊祭司疯狂地朝廖秋使眼色,可廖秋一个字不说,没有讨好求饶的意思。
夜恒双翅一展,直接从床边飞起,离开了夜华宫。
夜恒一走,菊祭司忙上前扶起廖秋,满脸着急,道,“圣女!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按照暗之王的心意来?!为什么要把暗之王气走?!这可怎么办啊!”
圣女如果不能和暗之王结合,深渊的未来岌岌可危!
“今天这事,你先别告诉大祭司,”廖秋抓着菊祭司的手,从床上坐起来,道,“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菊祭司气也不是,哭也不是,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收拾了宫殿,看着失血过多的寒暝,道,“这名祭品怎么办?”
“找条链子来,把他拴在殿门口,”廖秋说着,抬手拆开发簪,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落在她赤/裸的肩上、腿上,她仰着头,姿态如天鹅般优美,红唇翕动,她道,“暗之王说过,深渊包容一切生物,圣女也是这样认为,从今天起,这名人类祭品就是圣女的奴隶,他不必死,以前你们怎么训练大翼女的,就怎么训练他。”
寒暝抬眸看她,厌恶地皱了下眉头。
廖秋也沉下眉头,道,“幼崽,我救了你,你这副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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