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砸了。
细雨淋在肩头，慢慢晕开，水浸入布料，一点一点夺走体温。
“……”
无惨什么都没有说，他也站在庭院里，从人为他撑起一把伞，保证他360°都淋不到雨。
“卷水。”
许久他开口了，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冰冷，似乎这风雨飘忽都抵不过无惨开口讲话。
谁让他讲的话不好听呢？
我静静等待下文，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没有结局的故事，单调地吊着人的情绪，总是在断掉的那部分苦苦追求一个结尾。
鬼舞辻无惨走了，我还在庭院里看细雨绵绵，感受风穿过衣袖寒冷刺骨。
如果连这样都不会生病的话，那身体未免也太强壮了一些。
我倒下的时候被人抬走了，不知是谁的安排，我还是躺在我的专属小屋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里面布置简单，有一床薄被给我盖。
花枝在一边耐心照顾我，一点都不嫌麻烦地给我换额头上的湿布。
“我是医生，病人是在这里吗？”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花枝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答道，
“请进来吧！”
医生缓缓拉开门，看见裹得犹如虾子一样的我并不惊讶，这样的天气里总是有人生病，但这样的人生病和一些穷人生病并不相似。
“问题不大，只要好好喝药就可以了。”
医生淡定地下达了诊断结果，不紧不慢给我配置药方，期间还会斟酌一下药的分量，似乎我不是一个病人，只是他众多试验品中的不起眼的一个。
“十分感谢。”
花枝替没什么力气的我道谢，医生并不在意，斜挎着自己的医箱离开了。
他的确不在意。
鬼舞辻家虽然没落，但总归不是穷苦，一间像模像样的屋子里仅仅只有一床薄被，无论怎么看都很不搭。
医生看到了这些，却视而不见，或者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他不关心周遭的一切，也不对任何的事情产生好奇。
这样的性格，的确很适合出入各大府邸。
喝药的那几天天气还在下雨，花枝在一边催促我吃药。
“卷水大人不要总是坐在窗边，要赶紧好起来才行。”
这么说着，一碗苦苦的药汤随之奉上。
“……我会喝的，你不用一直照顾我，去休息吧。”
“我明白了。”
花枝没有推辞，也没有表忠心，而是麻溜滚蛋了。
我当然不会以为是花枝没心没肺，仅仅是她看出来我想一个人待一待，所以才爽快地走了。
“卷水？卷水你的病好了吗？听说无惨少爷给你赐药了。”
随之而来的事看不懂气氛的草太。
我扶额，这孩子个子长了那么多，怎么这心眼就不多长几个呢！？
“你没事就好，呐呐听我说啊，你还记不记得外面的紫藤花？似乎已经凋谢完了。”
“这么大的风雨当然会凋谢完，这又不是最后一片叶子。”
“最后一片叶子？”
草太懵懂地看看我，我耐心给他讲了这个故事。
果然草太感动地哭了。
“那个画家……那个画家真是个好人啊……”
他感动的无以复加，比任何一个我见过的读者都要虔诚。
草太他，他是真心被人类之间的情谊所感动。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被什么所打动。
如果草太是被这样的情谊感动，那我呢？
或者说，鬼舞辻无惨呢？
我的病在每日不间断的汤药中终于好了，期间某些副作用令我不想再回忆。
每日里，花枝照例站在我身侧，即使我永远也不会向无惨荐举她，她似乎也无怨无悔站在我身侧。
我微微看她一眼，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在与花枝相处的日子里，我虽然没有放下我的戒备，却也被一点点影响着。
明知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你，明知你倒下去的时候她不会扶你一把。
但我还是被打动了，即使知道这是虚伪的感情，我还是被打动了。
大约我喜爱伪善，喜欢虚假的一切。
“我该去见无惨少爷了。”
“太好了，无惨少爷身边不能没有您。”花枝表现出了欣喜，对于鬼舞辻又可以使唤我的欣喜。
“……”
你们为什么都觉得可以见到无惨就很好呢？我哪里看着像想要去见他了？
明明只是病好了是时候给大老板展示一下他恩赐于你的成果，即使这身病就是他给你带来的……= =
走在路上我也没明白花枝的脑回路。
对于我进来，无惨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不意味着他无感，仅仅是允许我做这件事而已。
“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无惨的开场白尖锐又刺心，他并不在乎你会不会寒心，他仅仅是把他想说的话想说个爽而已。
过滤掉无惨的猪话，我开始歌颂他的大恩大德。
“多亏了无惨少爷，我已经完全康复了。所以第一时间就来感谢无惨少爷。”跪拜跪拜跪拜。
“哼，还算是脑子没有坏。”无惨嘲讽一笑，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庭间微风浮动，阳光正好，无惨却从来不出来看看，也从不出门踏青。
我有些好奇无惨每日在做什么。
你说他在做学问，却不见有成果发表；说在研究奇门异术，也没有动手实践过。
总之无惨每天在做什么，一直都是一个谜，这个程度就像我每天被无惨召见做了什么一样，都是鬼舞辻府上的不解之谜。
当然了我这个谜底就是什么都没做，很无聊的答案。
因为没有人看见，所以不会有人相信。
无惨的谜底会不会和我的一般无聊？即使是我日日看着他，我也没看透谜底。
看不透的事，不去看就罢；得不到的答案，那就不要了。
我恢复了日日发呆的状态，日子又变得和以前一样，难听的弦声还在耳边回荡，刺激着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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